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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儿的世子之位,都会倍受威胁,更何况宋琛将来很有可能的大业……
果然不能再宽容了。
许锦荷闭眼长出了口气。丁香瞧见主子脸色难看的不一般,大气都不敢出,但这位忠仆斟酌了一下,还是谏言道:“王妃,您前些日子是太过纵容她了。”
“五日后回燕州,一切从头开始。”许锦荷一字一句,眼中现出许久未见的戾气。
这是在京城,有敬贵妃有褚雪的娘家,等到了燕州,她才是真正的主母。对付褚雪,大概需要多费些力气,但是没关系,她有的是权力和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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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仍在休沐,趁着最后一天的假期,自来京城后就没登过褚府大门的秦穆,罕见的迈进了褚霖的会客室。
其实褚霖与秦穆之间,曾经的关系并不像后来那般形同陌路,他们之间有个共同的好友或者说亲人,岳澜。岳澜是褚霖的妹婿,是秦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结拜大哥,管鲍之交的三人同朝为官,一人在文,两人在武,同为朝廷效力,为国尽忠,岳,秦两人回京述职时,还经常会来褚霖府上拜会。
但,直到八年前,岳家的映月血案发生后,秦穆与褚霖却再没了往来。
两人都明白岳家背负着莫大的冤屈,秦穆对于褚霖的无所作为却非常介怀,他自己拼了命想为岳家翻案,但无奈自己只是一介武夫,朝廷一旦没有仗打,他的将军之职不过就是徒有虚名而已。但褚霖是是都察院的都御史,他是文官,他有权利上书,他为何不去做?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秦穆将褚霖对于当年映月血案的无所作为归咎于他文人的虚伪懦弱,归咎于他想撇清与岳澜的姻亲关系,想自保。
因此,自从被朝廷调回,举家迁回京城后,秦穆再也没有登过褚霖的门,连两人每日必赴的朝会,也只是视若无睹而已。
褚霖,岳澜与秦穆,曾经的铁三角一死两散,不知正合了谁的心意。
原本打算永远不再登褚家大门的秦穆,自昨夜宫宴上见过褚雪的容貌后,却改了主意,自昨夜开始,他心中就升起一个谜团,而这个疑问,只有褚霖能解。
面前茶雾渺渺,待门关好,会客室内独留他们二人,秦穆开门见山,“今日前来打扰督御史大人,实因秦某心中有一疑问待解。”他顿了顿,望向眼前人的眼睛,试探道:“请恕秦某失礼,敢问大人,嫁去恒王府的令千金,可真是您的亲骨肉?”
褚霖的目光微微一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褚霖的反应出乎秦穆的预料,秦穆原以为褚霖会否定自己的猜测,如果那样秦穆就打算再追问,为何褚雪与大嫂褚蓉会那么像,可褚霖现下的反应却让秦穆省了这一句。秦穆心中已有了八分的把握,他遂压低声音,直接大胆猜测道:“难道……真的是雯雯?”
沉默半晌,褚霖方轻叹一声,点了点头,终于承认了除过自己一家四口并几位贴身的下人才知的事实,“正是。”
闻此言,秦穆大惊复又大定,立刻由座上起身,屈膝,向面前的褚霖行了一跪。
铮铮铁骨的将军,年近四旬的汉子,上跪过君主,下跪过爹娘,除此之外,再没跪过别人。如今,他却跪在昔日曾万分瞧不上的人面前,只因为对方为自己袍泽的大哥留下了一脉骨血。
“大人如此大恩大德,秦某没齿难忘!眼下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见秦穆行此大礼,褚霖急忙起身去扶,“将军不必跪我,雯雯也是舍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褚某此举不过人之常情罢了。实在担不起你的大礼啊!”
话虽如此,但顶着欺君的罪名将一个谋逆罪犯的遗孤抚养成人,还是在人多眼杂的京城,那需要费尽多少心思,秦穆能想象得出。他长跪在褚霖面前不肯起身,悔恨交加,“秦某实在是个粗人,从前,从前错怪了大人,对您甚是无礼,还望大人见谅。”
铮铮铁汉,语罢眼眶竟泛起了红。
褚霖明白他所言何意。
因着那场血案,这么多年来,他扛过了世间各种的目光,有来自于如秦穆一般对自己无所作为的鄙夷的,也有来自于当今圣上,对自己的保持沉默的满意的,更有来自于许家,对自己的隐忍嗤笑的。
但他能怎么样?
为官不是一日,当他初闻映月血案时当然暴怒,心痛及不甘,那是他的亲妹妹啊,外甥岳挚才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妹妹褚蓉的腹中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儿,就算许冀林忌恨妹婿岳澜的军功,却狠绝到连岳家的任何一个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当时若不是雯雯侥幸逃出被送至京城他的府中,岳家就要彻底的泯灭痕迹了。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皇上的有意袒护,仅凭许氏一门的侯爵之位,岂能轻松的置身事外?仅凭着许氏伪造的那些证据,兵部就能顺利的盖棺定论?
最初的愤怒过去,褚霖很快就想明白了,岳澜功高震主手握重兵,才是他招来灭门之祸的主因。而只要当今皇上在位,岳家的冤屈就永没有洗脱的可能。
因此,八年来,他只能隐忍,将旧事置于脑后。
可如何能置于脑后?随着雯雯一天天的长大,那越来越像她娘亲的绝色面容在不断提醒着他,映月血案一日不真相大白,他就永远没有办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妹妹与妹婿。
“既然雯雯顶了令千金的身份,那大人真正的女儿,现在到底在何处呢?”
秦穆的疑问令褚霖回神,褚霖叹了口气,终于沉沉的将八年前的那件事情和盘托出。
第10章 旧事()
八年前。
潍州。
没有战事的时候,岳澜大多会带着妻儿在自己的家乡潍州居住。
眼看将要端午,天气越来越热,幼女岳雯怕热整天吵吵,妻子褚蓉怀着身孕也难耐酷暑,岳氏夫妇一商量,索性带着全家老小,来到了南郊自家的映月庄园避暑。
庄园比城里凉快得多,好玩的地方也多,岳雯一连几天上山下河玩个没够,可不知庄园里哪个婆子嘴碎,说道附近的镇子上近来的夜市很热闹,这话碰巧让喜欢新鲜的岳雯给听到了,她遂又缠着爹带她去逛夜市。
娘怀着身孕不便出门,爹在家时一般就陪着娘,所以都不肯带她去,而十三岁的哥哥除了平时练武读书,闲下来一看见她就爱板着脸,她也不愿去招惹,缠了一圈,发现根本没人理她的茬,岳雯不高兴了,皱着脸一个人坐在门外。
“雯雯怎么不高兴了?谁惹着你了?”
说话的是岳澜手下的一名侍卫,岳诚。
正常没有仗打的时候,士兵们都解甲归田,跟家里人过安稳日子去了,可岳诚不同,他是个孤儿,年幼流浪之时被正路过的岳家军发现,岳将军心善,就把他收到了军队里,给他饭吃,教他练武,还让他跟着自己姓,给他取了名字。后来边疆战火渐熄,不用再打仗了,原本就无家可归的岳诚就随岳澜回了潍州,做了岳府的侍卫。
但因岳氏夫妇待下人都温和,两个孩子也都从来不以主子自居,加上岳诚本身也开朗健谈因此跟岳家人相处的十分不错。
岳诚当时才二十出头,只比岳雯大个十来岁,这个年纪称他为哥哥吧,有点叫小了,称叔叔,又有点叫老了,思来想去,岳雯自创了一个称谓——“小诚叔叔”。
小诚叔叔此刻正笑看着她问话,她没精打采道:“真烦人,都没人带我去夜市玩!”
“原来就为这个啊,小事一桩,待会我带你去!”岳诚自告奋勇。
“真的?”她眼睛一亮,万分惊喜。
“当然是真的,小诚叔叔我什么时候骗过雯雯?”岳诚冲她眨眨眼。
她立刻欢呼雀跃。
等到日暮时分,岳诚向岳澜夫妇禀报了一声,就果真带着岳雯去了镇子上逛夜市,当然也带了跟她年纪一般大的小丫鬟楠风,也就是后来的雁翎。
岳诚人如其名,虽年轻对岳家却赤诚忠心,加上在军队里呆了十几年功夫又好,有他照看岳雯,还有楠风跟着,夫妻俩很放心。
那时的岳雯,其实性子十分活泼,偏偏娘亲管她管得严格,自生下她就决心要将她教养成一个如自己一般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因此这个八岁的小丫头,平日里是被关在深宅大院里琴棋书画什么的,活泼好动的性子被沉闷无趣的生活镇压,令她的内心很是苦闷。
于是眼下乍一见市井气息浓厚的小镇夜景,她就兴奋地连北都找不着了,一路在人群里乱窜,古灵精怪的还不忘叮嘱身后紧追她的岳诚和楠风,“小诚叔叔,楠风,你们快点,千万别跟丢了我!”
楠风一边跑一边道:“小姐,小姐你慢点,等等我!”
此时的岳雯恰如出笼的雀鸟,连自小习武的楠风都差点跟不上她。
岳诚却在后头边走边笑,“不会跟丢你的,咱们雯雯天生丽质,搁人群里也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好奇心十足的小丫头在镇上足足逛了两个半时辰还方兴未艾,直到岳诚用一根糖葫芦贿赂,才答应回庄园。
三人赶着马车慢慢往回晃,岳雯还一边啃着糖葫芦,然而还没等走进庄园的大路,阵阵浓烟却扑面而来。
岳雯与楠风疑惑的掀起车帘,就看见不远处自家庄园的方向,漫出一片火光,将要染红半边夜空。岳雯惊惧的冲正赶车的岳诚喊道:“火,着火了!好像是庄园里,小诚叔叔,你看!”
多年行军打仗攒下的经验令岳诚本能的警惕起来,他立刻弃了马车,带着两个小丫头沿小路往庄园走去。
然而随着路越来越近,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恐怖。原本只从一角燃起的大火已经吞噬了半个庄园,耳边还不断传来人的呼喊惨叫声,岳诚紧拧起眉头,将两个小丫头安置在路旁的灌木丛里,自己独身去庄园查探,临走前还不忘嘱托了一句,“楠风,照看好小姐!”
楠风大人模样的肃然点头。
血腥味渐渐逼近,岳雯吓得瑟瑟发抖,楠风始终守在她身边,与她一起蹲在刚好能遮掩她们身形的灌木丛里。
不知过了多久,岳诚一直没回来,不远处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岳雯惊喜,是娘。然而还没等她起身,却听见了娘撕心裂肺的哭喊。
“许冀林!你这个恶魔!枉我夫君一直待你情同手足,你今日却灭我满门,你不得好死!”
一个男声急切的回应,“蓉蓉,岳澜已经死了,你不是也看见了,你跟着我,我带你走,我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骨肉,蓉蓉,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跟我走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对话之中岳雯只听明白了六个字——“岳澜已经死了”。爹已经死了?爹已经死了!岳雯惊恐的差点喊出声来,幸亏楠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才没叫人发现,然而还没等她的眼泪流出,就又听见娘的哭喊。
“你休想!我死都不会跟你走,许冀林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杀我夫君,杀我孩子,我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娘的话音刚落,紧跟着响起利剑出鞘的声音,接着又是娘的一声怒喊,再接着就是躯体倒地的声音。
“蓉蓉……”
刚才的那个男人似乎痛不欲生的大喊。
岳雯眼睛忽的睁圆,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娘死了!
娘死了!
小丫头躲在黑暗中,一口气久久没能出来。
同样惊惧交加的楠风紧记着岳诚的叮嘱,一直使劲捂着她的嘴,不叫她发出一点声音。
半晌,她终于吐出了那口气,楠风稍稍放了下心,却见她的身体又猛然开始发抖,眼泪也紧跟着从眼中滚落。
老爷夫人待自己犹如己出,年幼的楠风虽也悲痛欲绝,但她隐约知道此时最要紧的是不能让那些人再发现她们,所以她只管使劲捂住小姐的嘴,就算小姐已经把她咬得生疼,她也始终没有放开过手。
岳雯就这样无声的哭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在一架急匆匆快速行驶的马车上。
不知何时回来的小诚叔叔驾着车在夜色中拼命狂奔,楠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她被颠簸的难受。
她心里的伤痛却已盖过了一切身体上的不适。
爹,娘,哥哥,还有山庄里所有的人,除了她,楠风和小诚叔叔,所有人一夜之间都没了,都死了!她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爹娘还没有跟她再说什么,就这样永远都见不到了?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拼命的咬自己的手,想从噩梦中醒来,可她本就是醒着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醒了多久,就流了多久的泪。
第二天的日暮时分,她们已经到了京城。岳诚在城里偏僻的地方一直等到天黑,才将她们领到褚府。
“舅舅!我爹,我娘还有我哥哥……他们,都死了……我们全家都死了……”
早已花了脸的岳雯扑在褚霖怀里,压抑的低声痛哭。
“大人,许冀林带领两百余名精壮兵力昨夜突袭映月庄园,岳将军,夫人还有少爷已经遇害,岳家所有人除过我们三人,已经全数被灭门!”风尘仆仆的岳诚跪倒在褚霖面前,一字一句的报出那个犹如晴天霹雳的噩耗。
原本就因幼女褚雪病重而一连几日愁眉不展的褚霖此时更是雪上加霜,一旁的褚夫人几乎要晕厥过去。
噩耗突袭,褚霖心乱如麻,他本能的不愿相信,可看看突然而至的三人的情形,看看自己怀中正小声痛哭的外甥女,这如何能作假?
缓了片刻,他终于理出些头绪,忙叫夫人亲自带两个小丫头去休息,自己则又询问了岳诚一些细节。
怎么办?去圣驾面前亲告御状?状告许冀林因嫉妒军功而杀害自己的妹婿?整整一夜,褚霖脑中闪过多个念头,然而第二日的早朝上,皇上才在圣驾上落座,就当堂颁了岳澜的谋叛罪名。
谋叛?这个罪名硬要安在为朝廷拿下百场硬仗的岳澜身上,天下会有人信吗?
可那位九五之尊就用这种手段,硬是要天下人选择了相信,讳莫以及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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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霖寒心之余,更担忧起岳雯的命运来。
许冀林既然早已打算灭了岳家,那他很有可能会发现雯雯已经逃出,而他一旦发现,以他的狠辣手段,绝不会善罢甘休,妹妹一家已经没了,褚霖决不能再让外甥女落入虎口。
可该如何为雯雯造一条生路?一条安稳的生路?
愁眉不展的褚霖刚回到府中,就见护送岳雯而来的岳诚失了踪影,只留下一张字条,言请他看在褚蓉的份上务必照管好岳雯,其余的忧患则让岳诚自己去处理。
果然,三日后,褚霖辗转得到一个消息,传言失踪的岳氏余孽已现身,只不过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连人带车跌入了潍州映月庄园附近的悬崖之下,车毁人亡。
至此,岳氏一门彻底在世上泯了踪迹。
谁料才刚看到雯雯的一线生机,老天却又降下霜雪。他们的亲生女儿,仅比岳雯大半岁的褚雪,本就生来孱弱的病体竟染上了京城当时正流行的时疫——天花。
救女心切之下,褚氏夫妇决定将女儿送往京城三百里外的百草山,寻求医术颇为高明的神医谷辛救治,又本着为外甥女寻出路的心,他们又将在府里暗藏了多日的岳雯也带了上。
然而天花是何种病?倘若康健的孩童,一旦染上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