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他到了的时候，正看到头戴小帽，身穿粗布断褂的卖凉粉的正在殷勤地伺候老六。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114 我知道你吃了几碗凉粉但是我不说（）
“六爷，您能来小店吃凉粉，那是小的三生修来的福气。”卖凉粉的孙守义弓着腰，媚笑地拍麻匪老六的马屁。
他的笑容中带着犹豫和不安，可惜老六看不出来。
老六对小人物还算和气，他笑着答道，“你们店的凉粉确实不错，以后我经常来。”
“多谢六爷的捧场，您看您还吃点什么，小的马上给您端上来。”
“我就吃一碗凉粉，其他的不要了。忙你的去吧！”卖凉粉的应了一声，却是没有迈开步子，仍然哈着腰候在一边。
老六笑笑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吃着凉粉。
周兴悄无声息地走进凉粉店里，找了张与老六相邻的桌子，背对着他坐下。
这时候正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店里的客人就老六和周兴两位，卖凉粉的全身心地伺候老六，竟是把周兴晾在一边。
周兴也不着恼。他本来就不是来吃凉粉的，他是来看本世界的第一个仇人——麻匪老六是怎么愚蠢地自杀的。
不到片刻，凉粉小店外面走来了一大帮人。他们都是长衫小帽，领头的正是黄四郎的管家胡万和黄府的团练总教头武智冲。
周兴略略一数，大概来了个二三十个人。这二三十人把孙守义的小店挤得水泄不通。连周兴面前的这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胡万正坐在周兴的对面，他瞟了一眼周兴，就阴阴地笑了起来。“我说这是谁呢，这不是城南戴家的留洋少爷吗？怎么，您也来尝我们这些下里巴人的吃食？”
胡万卖相不错，有几分奶油小生的味道。就是神色太过阴冷，即使笑起来，也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毒蛇，周兴顿生警惕。
他拱拱手打个哈哈，“胡管家，幸会幸会！”说完他闭目养神不再搭理胡万，只等着孙守义上凉粉。
胡万的目标不是周兴，见他神情冷淡，心里不爽却是没有发作。
卖凉粉的孙守义见胡万来了，赶紧过来请安。“胡管家、武教头您二位老爷来啦！”
孙守义叫得亲热，可惜马屁都拍在了马腿上。胡万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废什么话，今天来不为别的事，就为吃凉粉！”
孙守义顿时脸色发白，他猛然记起黄老爷交代他的事。胡万和武智冲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让他退无可退。
“凉粉马上来！”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县长公子，低头去准备凉粉。老六见这么多人涌进凉粉店，顿觉局促。他在桌子上放了一个袁大头起身就要离开。
胡万见状叫了一声孙守义，孙守义应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县长公子要走，他赶忙迎上去，“县长公子，可是凉粉不合胃口？”
老六还没意识到一张阴谋大网正在落下。“人太多，局促，走了！”
孙守义回头看了一眼胡万，只见对方正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不由得鼓足勇气道，“麻烦…县长公子把凉粉钱结了。”
“啰嗦，凉粉钱不是在桌子上吗？”老六指着桌子上的袁大头道。
“您吃了，吃了…两碗粉，应该是两个袁大头。”孙守义期期艾艾地提醒道。
“放屁，我刚坐下屁股还没热，只吃了你一碗粉。”
“那就是我记错…”他还没说完，胡万咳嗽了一声。孙守义憋回下面的话，“我。。。记得您吃了两碗粉！”
“卖凉粉的，你讹我是吧？”老六环视一圈，伸手在周兴背上拍了一下，“哥们，你告诉他，我吃了几碗粉？”
周兴转过头来，老六愣住了。面前的这人，好像就是在树林里偷袭他，并且把他打晕的那个人？！
“你！”他迟疑地指着周兴，“你是那个…”
他还没说完，胡万大喝一声，“没想到堂堂县长的公子，竟然吃凉粉不给钱！”
这一嗓子把小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老六感觉面皮火辣辣的。
“你们少血口喷人，我就吃了一碗粉，给了一碗的钱。不信，不信你问他！”老六指着周兴。
顿时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周兴身上。胡万阴仄仄目光在周兴身上扫过，警告意味十分明显。如果周兴不识相，以后有的是他的好果子吃。
哈哈，轮到老子出场了！周兴有一种莫名的爽感。麻匪老六指靠自己证明清白，胡万想靠他栽赃陷害，一众吃瓜群众想从他这里获得真相。
周兴一下子从路人甲，跃升为这场戏的主角！
咳咳！周兴装逼地清清嗓子。他迎面对上老六满怀期待的眼神，微笑地拱了拱手，“原来是县长的公子，失敬！”
老六脸上浮现几丝笑容，这人讨好自己看来是要替自己作证。胡万脸色阴沉得可怕，这小子果真敢不识时务？
但听周兴说道，“刚才我与县长的公子在这里吃凉粉。啊，说起来，凉粉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明明是夏天，吃到嘴里，却像是秋天！”
噗！！众人闻言差点一头栽倒。谁他妈问你凉粉的味道了？问的是县长公子到底吃了几碗凉粉！
“留洋的少爷，县长的公子问你他到底吃了几碗凉粉！”胡万忍不住站出来纠正道。
“这不就是在说凉粉的事嘛？胡管家不要急！”周兴笑眯眯地答道，“当时我跟县长公子的距离不过一尺，按照道理说我应该对县长公子吃了几碗凉粉最有发言权。。。但是呢~”
他拖了一个长音，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但是怎么样？”武智冲火急火燎地追问道。
“但是呢，当时我的位置背对着县长公子，也就是说。。。县长公子吃了一碗凉粉。。。还是两碗凉粉。。。我压根。。。没看见！”
众人被他勾得伸长了脖子，心情犹如过山车。待听到最后一句，有人忍不住爆了粗口。靠，你丫没看见你卖什么关子，还扯这么一大堆犊子？
“你撒谎！你明明就看见了！”老六一腔希望成了泡影，他指着周兴手都在哆嗦。
胡万笑了，他笑得很妩媚。戴家的这个少爷有点意思！
见水还不够浑，武智冲跳了出来，他指着孙守义气势十足地训斥道，“六爷是县长的公子，怎么会昧了你的粉钱？这事今天必须说道说道，还六爷一个清白！”
他表面上是为六爷出头，其实是想把事情闹大。老六不知是计，还以为有人替他出头，心里颇为欣慰。
“县长的公子怎么了？县长的公子就可以吃粉不付钱？”胡万轻轻一笑，言语里有无尽嘲讽。
“你放屁，我就吃了一碗粉，放了一碗的钱在桌上。”老六一个劲地强调自己只吃了一碗粉。
可惜没什么卵用，围观的是黄四郎请来的群众演员，胡万和卖凉粉的串通一气。唯一能够证明老六清白的周兴，却说自己不知道情况。老六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六爷是条汉子，我武智冲断然不相信六爷会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武智冲向老六一抱拳。“不如这样，我们去讲茶大堂，把这件事好好说道说道！”
115 看热闹（）
讲茶大堂类似于鹅城的司法所，是老百姓日常打官司的地方。只有他们处理不了，老百姓才去县衙鸣冤鼓见县长。
去了讲茶大堂，这事的性质就变了。在孙守义这店里，说破天去，也不过是小孩子胡闹。即使丢了脸，出了门就算了。
在讲茶大堂就不一样了，私了变成了公了。县长的公子因为一碗凉粉跟人对簿公堂，即使最终打赢了官司，县长的脸往哪搁？
更别说要是打输了，白纸黑字的公文一记录，这县长就遗臭万年了。这才是黄四郎狠毒的地方——杀人还要诛心！
“去讲茶大堂？好啊，就怕他不敢！”胡万激将道。
“去就去，我就吃了一碗的粉，问心无愧！”
老六过来抓住周兴的胳膊，“我要他也去，刚才店里就我们两人，他能够证明我只吃了一碗粉。”
周兴正要开口，胡万抢先问道，“留洋的少爷，你愿不愿意去讲茶大堂坐坐？”
“既然你们这么热情邀请，坐坐就坐坐咯！”周兴无所谓，反正这事是胡万惹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要倒霉的也是他。索性去玩玩，见识见识大阴货胡万是怎么整死老六这个傻小子的。
他压根没想救这个傻小子，更何况两人还是仇人。老六这傻小子之所以会自杀而死，冲动和没头脑是主因。
要是周兴处在他这个境地，至少有九种方法自救，而且不伤及县长的面子。
老六要是不死，张麻子就不可能和黄四郎拼命。他们不拼命，周兴就不可能浑水摸鱼。
“县长公子，以身试法，讲茶大堂，恭迎大驾！”一个光着上半身的鹅城百姓擂响冤鼓。
张麻子和汤师爷闻言一惊，六子犯事了？不到片刻两骑快马从县衙飙出，直奔讲茶大堂。
偌大的讲茶大堂现在围满了人。来看热闹的不仅有黄四郎雇的群众演员，还有地主士绅以及贫民百姓。胡万老神在在地坐在讲茶大堂断案主官的椅子上，武智冲坐在他的身旁，而断案主官则侍立在两人一旁。
他的姿态非常低调，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鹅城是黄老爷的天下。即便是他家的管家，也比县衙官员高一级。
整个断案过程县衙官员没有发一句话，而任由胡万主持。老六站在胡万的下首，俨然已经是犯人一个。
老六看这架势，也隐隐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周兴站在人群中，斜眼扫视了一圈，知道今天老六必死无疑。
“各位乡亲父老作证。六爷，你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胡万开始审问。
“放屁，我就吃了一碗的粉，给了他一碗的钱。”老六气愤地指着卖凉粉的说道。
胡万心头微微得意，傻小子开始怒了。他转向杵在一旁可怜巴巴的孙守义问道，“他吃了几碗？”
“两碗！”孙守义飞快地答了一句，立即低下了头。
“不可能！”武智冲一脚踢在孙守义的后臀上，踢得他扑倒在地。“六爷是县长的儿子，怎么能欠你的粉钱呢？”
他一脸义正辞严。老六见他多次为自己出头，已经心生感激。周兴冷笑一声，武智冲和胡万都是黄府的狗，两人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怜涉世未深的老六竟然没看出来。
“就是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孙守义爬起来又强调了一句。
胡万见势站起来，对着围观的群众拱手朗声演说道，“马邦德县长要给我们鹅城一个公平，好，我今天讨的就是一个公平！”
“对！”
“好！”
人群里有人附和，有人鼓掌，似乎都被胡万的大义凛然所折服。老六见火烧到他爹身上，有点站不住了。
“问谁讨？问县长公子，怎么讨？他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这就叫做不公平！既然县长儿子带头不公平，那县长说的话就是个屁！”胡万毫不掩饰自己对县长的嘲讽和敌意。
“我曹！”老六见胡万侮辱他爹，瞬间小宇宙爆发了。他一把扑过去，逮住胡万就要死揍一顿。武智冲见势连忙抱住他拉架，“六爷…”他连哄带骗把老六拉到一边。
胡万整理整理被老六弄乱的发型，得意地笑了。要的就是这傻小子暴怒。
“胡万，六爷是县长的儿子，怎么会欠他的粉钱呢？”武智冲再次替老六出头。他句句不离老六的身份，一步步把老六逼向了墙角。“你亲眼看见了？”
“嘿，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胡万见有人给老六出头，佯装恼怒。他推了一把武智冲，“怎么着？屁股不疼了？”
武智冲随手一推，胡万就倒退好几步。“今儿不聊屁股的事，就聊凉粉，一碗就是一碗两碗就是两碗，不能含糊！”
周兴忍不住再次冷笑一声。不就是一碗凉粉，有什么不能含糊了。老六这傻小子要是还闻不出阴谋的味道，就是蠢到家了。
让周兴眼中精光一闪的是，他发现这武智冲不愧是光绪三十一年皇帝钦点的武状元，他这轻轻一推，力道掌握得刚刚好，胡万大退几步，却一点不吃亏。
“六爷，汉子！佩服！”武智冲压低身段，冲老六抱拳赞道。
有人力挺自己，激起了老六跟胡万斗争到底的勇气。他欺身上前，对有些惧色的胡万激动地吼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就吃了一碗凉粉！”
胡万阴阴地答道，“你给了一碗的钱，吃了两碗的粉。你没钱是吧？我帮你给！”
老六为证明自己，从兜里掏出一把袁大头。冤大头挨个从他指缝里漏在地上，“看见了吗，多少碗我都付得起。但是吃一碗的粉，就给一碗的钱！”
“这么多钱，他吃了多少碗粉啊？”胡万面向吃瓜群众问道，“你早说不就得了吗？他要个公平，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胡万厉声厉色地呵斥道。
老六没想到这样还洗脱不了冤屈，他扫了一眼围观的人，发现他们都是一脸探究的神情，没一个相信他说的话。
他急得面红脖子粗，下意识地想到了用山里的办法解决。他拔出腰间的王八盒子，枪口顶在卖凉粉的头上。卖凉粉的一脸惧色，吓得矮了半个腰。
老六随即意识到自己是英雄好汉，不能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他又把枪口收了回来。他揪着孙守义的衣领子问道，“告诉我，你是老实人吗？”
116 看完热闹别想走（）
孙守义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答道，“我是！”
他说完胆怯地缩了缩头。就算我不是老实人，黄老爷有的是法子让我变成老实人！
“那你就说实话，我到底吃了几碗粉？告诉他！”六爷语气很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拍子。
卖凉粉的孙守义也是骑虎难下，后有黄老爷的吩咐他不敢违抗，面前又有一把枪顶着，两边都不敢得罪。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没敢再放一个屁。
“你说不说？”老六再次用枪顶住孙守义的脑袋。这下他更不敢吭声了。
胡万担心孙守义顶不住，见势拔出枪，指着老六鄙夷道，“拿枪吓唬一个可怜的、卖凉粉的，有枪是吧？谁没有枪啊？！”
“孙守义，你大声说，他吃了几碗？”
孙守义头上顶着一把枪，虽然有胡万给他撑腰，但是他还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说不定他刚吱声一句，有一方的枪就响了，而他自然身上多了一个血洞。
胡万再次阴险地劝道，“孙守义，在座的所有父老乡亲，都会为你和你的家人做主的。”
这话在孙守义耳里，就是彻彻底底的威胁了。胡万不但威胁他的性命，顺带着连他家人也威胁上了。这下他没得选了！
“大声说，几碗？”胡万催促道。
为了家人的性命着想，孙守义把心一横，“两碗！”
听到这个结果，老六面色惨白，他的手枪也垂了下来。孙守义重重地坐在地上，面色凄惨。这回是把县长公子得罪得狠了，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炮制自己。
到现在老六终于明白，这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彻彻底底针对他和他爹张麻子的阴谋。胡万和卖凉粉的都是一伙的。
他扫视人群一圈，发现他们都冷眼旁观，心里更加悲愤。待发现周兴正在人群中看热闹，他不由得面色一喜。老六提着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