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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离喜欢还差得很远。
这点张蔓很清楚,这个冷淡又偏执的少年,他曾经喜欢她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挡也挡不住。
不过她的心里充满了希望,想要能帮他治病,首先得让他完全信任她,现在这样还不够。
。。。。。。
张蔓一共做了两个菜,肉沫茄子和油面筋塞肉。这两个菜还是前世去了H城以后学的,符合江南人的口味。
李惟家里连米都没有,她只能煮点面条。
她手脚很快,全程也就半小时,热乎乎的菜和面条就上桌了。
做完饭菜,她又切了两个芒果,摆在盘里,上面插上几根牙签。
张蔓把饭菜放在餐桌上,走去书房。李惟正埋头看书,专心致志到根本没注意她进来。
张蔓两手撑在书桌上,弯腰看对面的他。少年专注起来的样子,很像古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举子。
从某种角度来说,有时候,张蔓也挺羡慕他的。人这一生很短暂,有多少人虽然长寿,但一生都没找寻到生命的方向和意义,一直碌碌无为地虚度光阴。但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赋和使命,哪怕那背后,是广袤黑暗。
张蔓耐心地等他写完最后一个式子,这才出声。
“喂,李惟,吃饭啦。吃完饭再看不迟。”
少年抬头看她,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看起来有点疲惫,但眼里却带着些许兴奋和雀跃。看来是学习上有了点进展。
两人回到餐桌前。
红木餐桌擦得一尘不染,餐桌的一角放着一个闲置的复古烛台,上面并没有放蜡烛。桌上摆着两个摆盘随意但色泽诱人的菜肴,还没靠近就能闻到香味。
少年看到桌上挺丰盛的菜式,眼里有些怔忡。
其实大多数时候这个餐桌是闲置的,他一个人,往往直接在书房里吃饭,草草吃几口,或许还会一边吃一边看书。
但是今天她在,是两个人。
少年抿了抿唇,坐下,拿起面前的碗筷。
张蔓突然就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说实话,她对自己的手艺是很有信心的,但李惟的口味她还真的不清楚,万一他不爱吃,那。。。。。。
“快尝尝!”,张蔓夹了一个油面筋到他碗里,放下筷子,双手捧腮期待地看着他。
少年点点头,夹起面筋咬了一口。他的吃相很好,明明每一口咬得不算少,但给人感觉就是细嚼慢咽的那种,也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
张蔓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很好,完全没有皱眉。
她心里暗喜,放心地坐下,和他一起吃起来。
由于李惟只有一只手能用,不太方便,张蔓就一边吃一边用公筷给他夹菜。
事实证明,这两道菜应该是很合他的口味,因为到了最后,盘子里的仅剩的一根茄条都被他一扫而光了,油面筋更不用说,一个也没剩。
张蔓看着空空的盘子,嘴巴微张,她本来还打算吃不完的留着中午拌面的。
她把两个空碗收在一起,从餐桌上抽了一张纸巾,从中间撕成两半,一半自己擦嘴,另一半自然而然地递给他。
递出去的刹那她暗道一声糟糕,平时和陈菲儿一起吃东西太习惯。然而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收回的时候,少年伸出右手,接过那一半撕得坑坑洼洼的纸巾,无比自然地擦了擦嘴角。
由于今天要把上次的三个小时补上,所以就成了上午三小时,下午三小时。
李惟安排了一下时间,让张蔓上午做习题,他下午统一讲。
张蔓吸取了上周的教训,挑了一些比较难的题目瞎写了,基础的她做对了七七八八。李惟依旧坐在她身边,看着自己的书。张蔓注意到,他还是在看之前那本量子力学,不过页数已经往后翻了很多了。
很快,上午在两人静谧的氛围中渡过,期间张蔓一边写作业,一边帮李惟换草稿纸、换墨水,照顾他的不方便,自觉得很。
。。。。。。
中午两人草草地吃了点面条就开始讲课,李惟翻了翻张蔓写得密密麻麻的习题集,看了几分钟,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有进步,不过稍微复杂一点的综合题你还是没搞清楚。比如这道,不单纯是运动学,还有力学。记住,力学和运动学方程现阶段一共只有那么几个公式,几个变量,只要你搞清楚题目的已知条件,还有他想让你求的未知数,再找出他们之间的函数关系,就没问题。你想要解出几个未知变量,就需要相同数量的线性无关方程组。。。。。。”
李惟见少女皱着眉,意识到刚刚自己的那句话超纲了:“不好意思,刚刚说得深了,你大致理解成,几个方程,几个未知数。比如这题,你最终解不出来就是因为你有四个未知变量,但你只列了三个方程式。”
“还有这题。。。。。。”
张蔓一边听,一边乖巧地点头,心里有些震惊。
他从来没学过师范专业,但讲起课来清晰明了,每一种题型都能一下子就抓住重点。就算她原本就很熟练的一些东西,在他的讲述下也得到了一些新的思路,所以倒是并不枯燥难捱。
其实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她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总算讲完了所有的习题,李惟又负责地给她总结了力学和运动学的所有内容,甚至带着她预习了老师还没讲的东西。
等到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五点多。
张蔓伸了个懒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李惟家离西海岸不远,楼层又高,从窗户眺望出去能看到一片蔚蓝色大海。
正值日落,海平面与天的交界处,泛起了片片红霞,一层一层堆叠着,深浅不一。
她回过身,看着仍在看书的李惟。
他和她真的不一样,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回想起来,张蔓几乎没怎么看到他有其他的活动,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物理。
或许是性格使然,更是兴趣驱使。
他在初中的时候就看完了微积分、线性代数和概率论。有了这些数□□算能力,他就开始自学电磁学、哈密顿力学,再到更深的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
他一本一本地往上看,按照知识的阶梯层次,努力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
张蔓深刻地觉得,其实那句老话真的没错,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就算他有再敏锐的思维,如果不是这么疯狂地钻研,也只会明珠蒙尘。
“李惟,我每周加起来到你这儿补课六个小时,会不会打扰你学习?”
少年拿着书的右手顿了顿,接着轻轻合上书页,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窗外不远处,湛蓝大海拥抱着落日的余晖,在重复着每天这个时候该有的退潮。
正好是下午五六点,一片被海水浸泡了一天的深色沙滩逐渐袒露出来,和之上干燥、浅色的沙滩形成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日月的引力场导致地球上潮涨潮落,我们人也一样。我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静下心来思考。”
“你在,我在潮落的时候正好有事可做。”
他的声音一贯冷清,带着些许沙哑。他的眼里装着蔚蓝色的大海,装着暖红的天空,更装着一片无边无际的广袤星辰。
他的命运单薄而悲惨,却有着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很少有的坚定意念和广阔胸怀。
她看着少年认真的眼神,突然湿了眼眶:“李惟,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人。”
——这样的他,让她骄傲得热泪盈眶。
少年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想笑。她说得太肯定,就好像看到了似的。
他突然有点想要打开心扉了,对着这个整面物理试卷几乎错一半的少女。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伟不伟大。张蔓,其实人类科学发展到现在,还有太多太多的未知。现存的科学体系,只不过是无边黑暗中的萤火之光,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能有在黑暗之中思考的能力,能够闭着眼,去一点点探寻那片未知。”
他说着又轻笑着摇头:“。。。。。。我和你说这些干嘛,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
张蔓看着他一闪而过的笑容,怔住了,他竟然笑了。在说起他最热爱的东西时,他成了一个无比纯粹的人,没有痛苦,没有折磨,没有孤独。
笑容是李惟脸上,最不可多见的表情。可是他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样子,有多么好看。
好看到她那天直到回家,整个心脏都在怦怦直跳,无法平息。
她想,这辈子,她要拼尽全力守护着这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甜不甜?
昨天想了一个新坑,求收藏~~预收好的话下本就开!
《心底柔软是你》
那个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传说中嚣张跋扈、险些逼得室友自杀的官二代林慕恩,抵不住千万人的唾骂和谴责,退学出国了。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大家只知道这个漂亮、张扬的中国女孩名叫Moon。直到有天,她去了助教办公室。年轻的男人看着report上面她的名字,挑了挑眉:“Muen Lin?”
——他曾晃着一杯香槟,漠不关心地对她说:“自己做的事,要学会承担。” 后来却吻着她的唇角,哑着嗓子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不是你的错,你得学着放下。”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姑娘,笑起来像是能点亮整个世界,却什么都往心里藏。我遇到她,才知道什么叫心软。”
第14章 第 14 章()
。。。。。。
九月下旬,正午时分的太阳已经比七八月份稍稍偏了一些,也不再那么豪迈地挥洒浑身热气,几个月的闷热在这两天终于消散了些许。
等翻过十月,就快入秋了,过段时间就是N城一中每年都要举办的校际国庆汇演。
按照要求,除了学校的各个社团和学生会之外,高一高二的每个班都要报两个节目,之后再进行选拔。选拔成功参演国庆汇演的节目将在汇演结束后进行评选,如果进入校际十佳,学校会给节目所在的班级或社团颁发小锦旗。
由于一班是实验班,成绩才是最重要的,班主任对这类的荣誉不怎么重视,所以到现在班里的节目都没报满。
张蔓记得,前世的时候他们班最后只上了一个节目,好像是几个女生舞蹈,最后评选的时候也没出什么水花。
吃完晚饭,她和陈菲儿在学校操场上瞎溜达。
一中作为N城最大的中学,占地面积很广。学校一共有两个操场,一个是四百米一圈的塑胶跑道,中间则是巨大的人造绿茵草坪,上面布置着宽广的足球场地。另一个则是煤渣跑道,中间有排球场和篮球场,是他们通常上体育课的地方。
足球场离食堂很近。
陈菲儿踩在塑胶跑道边一根横放着的空心水泥柱上来回走着,张开双臂上下摆动以保持身体的平衡,玩得不亦乐乎。
张蔓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有点担心,一直站在底下护着她。
陈菲儿来回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蔓蔓,我听说你们班国庆汇演好像人数不够啊,你为什么不报名?你唱歌这么好听,吉他又弹得好。”
张蔓的吉他和唱歌,是和张慧芳学的。
张慧芳年轻的时候是乐队领唱,有时候也兼任乐手,这些流行乐器样样都精通。张蔓还小的时候,她没事就在家教张蔓弹吉他,从民谣到摇滚,教什么都很随意,看她当天心情。
教的随意,学的也随意,但效果却还不错,或许也是和天生乐感好有关。
现在突然听陈菲儿提起来,张蔓不禁有些感慨:“我?还是算了吧,多少年没碰了。”
她想的是前世。
前世张慧芳和郑执结婚以后,她跟着转学去了H市。那之后发生了好多事,生活的磨砺让母女俩的日子很不好过。张慧芳不再唱歌弹琴,她也没再碰过吉他,后来工作之后更是提不起这个心思。
这么多年过去,指法早就生疏了。
陈菲儿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多久,不就一个多月吗?暑假我生日你还给我弹吉他来着呢,你忘了?蔓蔓,你弹的那首英文歌也太好听了,唱得也好听,我觉得都比得上专业的歌手了。”
张蔓微愣,闻言有些怔忡。可不是嘛,她现在回到了十六岁,这年的她,还处在没事就会弹弹吉他唱唱歌的年纪。
好在陈菲儿并没有当回事,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而且蔓蔓,你不是要追李惟吗?我告诉你啊,男生都喜欢多才多艺,有点神秘感的女生。你想想啊,他平时认识的你,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话也没几句。然后有一天突然发现,这个女生唱歌竟然这么好听,多多少少会注意到你一点吧?”
张蔓听完有些怀疑:“是。。。。。。吗?”
陈菲儿从水泥柱的这头歪歪扭扭地走到另一头,狠狠地点头,拍了拍胸脯:“凭我多年言情小说阅读经验,这招准没错。”
她点头点得太厉害,一下没能保持身体平衡,差点摔倒,好在张蔓一直注意着她,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两人又散了一会儿步,张蔓去食堂给李惟买了一份盒饭,拎着回了教室。回到座位,李惟正在看一篇打印出来的全英文论文,她瞄了一眼,标题上就有好几个单词她没见过。
他看得认真,一边看,一边在一些公式和图像的边上做着注释,笔挺的钢笔字写在雪白的A4纸,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张蔓把盒饭放到他桌上。
“李惟。。。。。。你觉得女生会一门乐器好吗?”
她想起了刚刚陈菲儿的话,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李惟刚推完一个公式,放下笔,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嗯,Ja就是一个钢琴家。我小时候睡不着,她都会把我抱到琴房,弹钢琴给我听。”
尽管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在提到他母亲的时候,话中仍是带着温暖的语调。
张蔓闻言不免呼吸一滞。
“那。。。。。。后来呢?”
少年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在回忆。张蔓心里一紧,担心他发现了某些记忆断层,会激发不好的结果。
他仔细地想了想,声音平静而自然:“后来。。。。。。我忘记了,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移民了。”
她听到他这么回答,心里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凝重。他的妄想症,确实已经严重到接近逻辑自洽了。
幻视加上幻听,构造出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真实性很高的妄想世界。他完全坚信自己脑海中的幻想就是现实,所以就算现在有人和他说,他妈妈已经去世了,恐怕他半点都不会相信。
张蔓不敢再问,连忙转移话题:“那吉他呢?你喜欢吉他吗?”
少年轻轻点头:“有时候看书理不出来头绪,我也听一些乡村音乐,或是慢摇。”
于是晚自习下课,张蔓去找文艺委员戴茜报了名。戴茜自己就是几个跳舞的女生之一,看她这么晚来报名,有点疑惑:“还有十多天就正式汇演了,你现在才开始排练会不会太晚了?”
她有心刁难张蔓,便说:“这样,我先不给你报上去,你明天下课跟我去文艺部,弹一首我们听听。到时候我们部长也在,我们这边过关的话再说,不然到时候丢的是我们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