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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婧最不想谈这个话题，连干笑都省了，直接回道：“我不在，当时我不舒服。”
“邵晴？”
宋惟忱的声音忽然传来，章婧和邵晴一起看过去，发现他从大门口走过来一点，就站在邵晴几步外的地方等着，“走吧，大家还等着呢。”他对邵晴说完话，还礼貌性的向章婧点点头。
他看过来的目光陌生而疏离，章婧心中酸楚，顿时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低低说了一句“再见”就关上了门。
邵晴有点失落，转身跟宋惟忱一起出去下楼，宋惟忱边走边问：“跟你外婆家里联系了吗？”
“没有，没什么好联系的，当初我坚持回多伦多，就跟他们翻了脸。”
宋惟忱点点头，又说：“我明天就得回s市，你跟我一起吧。”
邵晴立刻拒绝：“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那你想怎么样？皮尔斯他们顾不上你的，跟他们在一起也不安全。”
邵晴就看了一眼走在前面带路的南宫程，说：“我觉得留在q市就挺好，我不跟他们一起，没人注意我。”
宋惟忱微微皱眉：“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邵晴接话很快：“没关系啊，这不是认识了南宫和章小姐吗？我觉得他们都很好呀。”
“你这莫名其妙的判断是哪里来的？”宋惟忱说完这句，眼睛里忽然闪了一点火花，目光渐渐发亮，“你是不是……”
邵晴果断摇头：“不是！”她说完看前面人都离得比较远，应该听不到，就低声说，“宋先生，我觉得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理疾病，我也从来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第二人格，还有，能请你不要再每晚给我发微信语音了吗？你这样很可怕你知道吗？”
“可怕？”宋惟忱喃喃重复，脸上线条绷紧的同时，又露出些被刺痛的神色来。
邵晴一看见他这样就觉得不忍心，可是她又实在受够了宋惟忱总试图从她身上找另一个不存在的影子那种感觉，不属于自己的关爱，实在是一种负担。
她放缓了语气，先道歉：“抱歉，我语气太重了。但是面对你，我总有一种偷了别人东西的感觉。宋惟忱，我觉得我们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好，我确实想不起岛上发生了什么事，对你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在我身体里也根本不存在另外一个灵魂，真的，我甚至在多伦多家里装了监控，我很正常。”
宋惟忱眼里的火花挣扎着挣扎着，渐渐熄灭下去，最后只余一片没有温度的灰烬，他说：“谢谢。”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飞回了s市，进家门时，正碰上出来倒牛奶喝、准备睡觉的许淑颖，她很诧异的问：“不是说明天再回来吗？”
宋惟忱一脸疲惫：“事情解决了，就早点回来。我先去睡了。”
“哦，好，去吧。”许淑颖看他神情郁郁，想劝解，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只能放他去了。
宋惟忱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先反锁了房门，接着脱衣服摘手表，手表拿下来时，突然想起“她”曾经在一个清晨硬把自己拖起来去看朝阳，跟他分析时差，想推断出他们是在哪个时区里。
往事历历在目，那个人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不，不是人，是那个灵魂。人还在，面目宛然，却始终没带回那个“她”来。
有时候宋惟忱宁愿连人都不在了，那样他好歹还有地方可以凭吊，好过现在这样像一个疯子似的，从一个人身上寻找另一个没人知道“她”存在过的灵魂。
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人还在，起码就还有希望，“她”也许只是在休眠，不一定哪天就睡醒了来找他，一起说说那天没有说完的话。
宋惟忱越想越烦躁，干脆丢下手表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手机正唱的欢。
“喂。”“您要找的人，我查到些信息，发到了您邮箱。”“知道了。”
宋惟忱打开电脑查收邮件，仔细看过后，转发给了皮尔斯，又特意加了一句，说他请了私人保镖暗中保护邵晴，请皮尔斯发现了也不要说。
发完邮件他已经疲惫至极，却仍习惯性的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那本脏污了的小笔记本，坐到窗边沙发上，正要打开微信，忽然想起邵晴的话，不由顿住，半晌没有动作。
“读给谁听呢？”宋惟忱自嘲的一笑，欲待合上笔记本，上面的字样却已经映入眼帘。
“真没想到散个步也能出事，更没想到凯特竟然想对我下手……”
是这一天啊，宋惟忱干脆打开手机录音，自己低声读了起来，“幸亏宋惟忱及时赶到，他今天真的特别man，不但一直挡在前面保护我，还舌战群夷，掷地有声……”
宋惟忱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这姑娘真是个天才，“舌战群夷”都想得出来。他嘴角挂着笑容把后面的日记读完，才上床睡觉。这一晚竟是难得的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时，时间已经是早上8点。
宋惟忱起床收拾好自己，下楼时意外发现许淑颖竟然还在家里，“您没去公司？”
“没有，你爸爸去了，我想着这段时间忙，也没和你好好聊聊，就等你一起吃早餐。”
宋惟忱闻言就跟许淑颖一起去到餐厅里坐下，一边吃早餐一边问：“家里没什么事吧？”
“家里没什么，你怎么样？手臂还疼吗？”
“还好，不疼了。”
“邵晴怎么样？她没跟你一起来s市？”
宋惟忱剥鸡蛋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说：“没有，她想留在q市。”
许淑颖看出他不想多谈，但这件事她又不能不关心，于是她就斟酌着问：“妈妈并不是想干涉你的生活，但是这件事，妈妈真的好奇很久了，你和邵晴……”
“我们没什么。”宋惟忱淡淡回道，“只是曾经共同面对生死，有点类似战友的情谊，我请了私人保镖保护她。”
许淑颖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点惋惜：“是么？我看那孩子挺不错的，听说品学兼优，只是不走运摊上了这件事……她现在是办了休学？”
“对。”宋惟忱惜字如金。
许淑颖就没有再谈邵晴的事，随意叮嘱了宋惟忱几句，要他多休息，事情可以交代下属去做，直到最后要吃完早餐的时候，她才忽然用玩笑似的口吻说：“有件事现在说起来特别好笑，航班失联之后，我这里突然多了好些人找我，有说是你女朋友的，还有的说已经怀了孕，我真是哭笑不得，索性告诉她，生下来再说。”
宋惟忱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事？”
“是啊，还有说是你网友的，跟你无话不谈什么的。”
宋惟忱嗤笑：“网友？我哪有络交友上？”
许淑颖轻轻挑眉：“我也觉得不像是你的作风，可是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宋惟忱没当回事，笑问道：“他想要什么？”
许淑颖想了想，耸肩回道：“也没什么，钱罢了。你一会儿打算去哪？要不要陪妈妈去购物，你也该再买些新衣服。”
“好啊，我有两个小时时间。”
母子两个一起去商场逛了一圈，许淑颖买了许多东西，又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跟宋惟忱坐下来喝东西休息。
“其实妈妈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把你救了回来。”许淑颖目光温柔的落在儿子身上，“我真不敢想，如果你回不来，我会怎么样。”
宋惟忱坐直身体，正视着母亲的眼睛，非常认真的回道：“妈，不管我怎么样，我对你都只有唯一的一点期望，那就是好好活着、不要理会那些贱人，最好是离开爸爸，找一个自己真心爱的人。其他的一切都有我，您只要享受生活就好。”
许淑颖十分动容，眼圈瞬间就红了，久久不能言语。
第58章 真实与谎言（）
南宫程把皮尔斯等人送去店里，陪他们开会直到傍晚，又一起吃了晚饭，才得以脱身。回家之前，他先拐去水果店买了章婧爱吃的玫瑰香葡萄、水蜜桃，又在便利店买了两大盒冰激淋才上楼。
进门时，客厅里亮着灯却没有人，卫生间里洗衣机正勤快的发出哼哼声，他把东西放到茶几上，信步走到章婧房间门口，见她正在铺床，就问：“吃过饭了吗？你电话打不通，我本来想给你带一份回来的。”
“嗯。”章婧眼都没抬的应了一声，双臂用力抖了一下被子。
南宫程就说：“等会再收拾吧，我买了冰激淋，巧克力和草莓味的都有。”
“不吃。”“那我给你洗点葡萄或者桃子吃吧？”
“你现在就是给我吃唐僧肉都没用。”
南宫程：“……”
章婧继续板着脸说：“我正式通知你，我会自己找房子搬出去。”
南宫程叹气：“我承认这次是我蠢。不过，你在外面是不是没有看过新闻？”他见章婧没有要答话的意思，就自己继续说，“官方已经出了调查结论，说此次飞机失事事件就是因机长一时愤世嫉俗，故意驾驶飞机偏离航线，他自己也已经死于飞机爆炸解体。另外飞机残骸相继打捞出来，但黑匣子始终没有发现。”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章婧的表情，却见章婧似是毫不关心，铺好床之后，就把换下来的被套床单抱起来往外走，南宫程忙让开路，自动跟在她后面继续说。
“最让人惊奇的是，岛上那个‘艾伦’明明是受命故意冒名顶替，混入幸存者中，官方的调查结论竟然说那个假艾伦是偷渡客，拿了真艾伦的护照出国，而真正的艾伦竟被发现已在m国监狱被不明不白的关了几个月了。”
章婧终于有了点反应，回头问：“那假艾伦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没有。神奇吧，机场监控查到的画面，他都戴着帽子遮住了脸，琼斯和查尔斯等人还帮助警察画了像，可是无论在米国还是加国，都没能找到这个人。”
“所以，他在幸存者们被救援时突然失踪这样解释不清的事，官方也给忽略了吗？”
“官方认为，他是一时心虚跳海自杀了。”
章婧：“……”这都什么鬼！
“还有一件特别好笑的事，当时颜青不是说，邀请了地质学家登岛协助勘测么？就在你出发去旅行之后不久，有消息传出来，说岛上发现了神秘金属矿藏，所以岛上才会磁场异常，然后那位岛主，就是那位阿拉伯花花公子，就带着一群人飞过去跟官方调查组掐了一架，没多久，官方对于海岛的调查就草草结束了。”
“卧槽！牛！到这里，我只能对那位幕后主使者说一句，在下服了！”章婧倚着洗衣机频频摇头，“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我生存的世界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谎言了！”
“就是因为这一切是这么的荒谬，我才一时没有忍住，跟皮尔斯联系上了，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查到什么内情。但是其实他们当初留守在岛上，也没呆几天就被调查组强制送走了。”
这家伙拐来拐去还是在为自己解释，章婧假装没听出来，问：“凯特呢？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凯特的养父母还联合起来向官方施压，要求他们对凯特的事情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那他们真的在岛上一个监控探头都没找到？连供电设备或者电线也没有找到？”
“其实皮尔斯有所发现。”南宫程指了指客厅，“你想不想看看？”
章婧一时意动站直了身体，随即又反应过来，摇头：“我看了有什么用，反正跟我无关。”
南宫程有点讪讪然：“好吧，总之这件事是不能指望官方了，现在已经进入理赔阶段。但是宋、宋惟忱和皮尔斯都没有放弃调查，他们一直在暗地里努力，也遇到了一些危险，不过好在都没事，倒是本应什么都不知道的路易斯和马丁教授先遭了毒手。”
“你确定他们是被杀的？”章婧问出这句，也立即觉得这样问未免太天真，转移了话题，“帕克太太和小提姆怎么样了？”
南宫程回道：“他们挺好的，现在都跟帕克先生在中国，我们下午还和他们通了电话，琼斯他们有提醒帕克一家小心。”
“布朗医生呢？”
“他……处于失联状态。”
章婧的心沉了沉：“所以我才不想看新闻，不想再关心这件事。因为我们根本无能为力，我们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势力，甚至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南宫程，你自己当初跟我讲道理时一套一套的，说得我哑口无言，现在呢？你在做什么？”
南宫程张口刚要说话，章婧立刻举起手说：“我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跟我无关。你爱冒险，你想折腾，你折腾得起，我不！我格外珍惜我这条小命，我知道生的机会有多珍贵，我还没开始报答我的父母，我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去做，我刚刚出去见识了一回大好河山和世间万象……，南宫程，我不想把自己莫名其妙的赔进去。”
说到最后，章婧已经眼眶湿润，“你不是叫我想清楚，自己选择吗？这就是我的选择。”
这句话说完，洗衣机恰好洗完了一桶衣服，发出通知铃声，章婧回身打开盖子，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上，又把床单被套塞进去洗，然后就回房间去了。
南宫程就这样在卫生间门口呆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到客厅把已经融化了一半的冰激淋放进冰箱冷冻室，然后也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两人再次碰面时，场面不免有点尴尬。
南宫程先清清喉咙，指着餐桌说：“我叫了早餐外卖，虾仁小馄饨。”
“谢谢。”章婧对他也有了点好脸色，走过去坐下，与他一起吃了早餐。
“你要是想搬走，我也不拦着，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保密，如果宋太太和皮尔斯执意找你，我会说当初那一切都是我导演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通灵女巫，梦境也与你无关，你只是帮我的忙。”南宫程酝酿许久，才在吃完饭章婧收拾餐桌时开口。
“另外我还有个建议，反正你现在手里有闲钱，不如直接买一套房子。我叫朋友帮我打听到了一栋复式，一楼是底商，可以开个小店，二楼是二居室住宅，位置很不错，本来我自己想买的，但是我现在想开一间私房菜馆，如果买了那一栋，就有点周转不开。”
章婧诧异：“你？开饭馆？你人生观发生这么大的偏差，你妈知道吗？”
南宫程更诧异：“我想做什么，什么时候需要征得我妈同意了？我又不用她的钱。”
“那是你不知道你妈早在心里把你等同于阿里爸爸一样的创业企业家了。”
南宫程：“……”
***
巧合的是，当天晚间，许淑颖也对南宫程新的事业方向表示了诧异。
“开餐厅？他这样的人，会去开餐厅？”
站在许淑颖面前的颜青笑着点头：“是啊，我也很惊讶，但是他说，经过这次参与搜救宋先生，领会了很多人生道理，原来最瞧不起的一件事，却正是人的立身之本。民以食为天，要是连吃都不关心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淑颖笑着摇头：“他在唬弄你。”
“我也觉得未必是实话。”
“那位章小姐呢？”
“章婧回国之后就自己出去旅行，昨天刚刚回到q市，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动作。”
“昨天？可是你说惟忱昨天也去了南宫程那里，那么他们见面了？”
颜青摇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