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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到最后，赢得胜利。”艾菲喃喃道。
“更准确的说，”冯深补充道，“规则是，他们死，我们才能生。”
“那现在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冯深招招手，示意众人都聚拢过来。
然而，片刻之后，意外情况再次发生。
在距离众人不远处的两个相邻团体忽然爆发冲突，铁器相交的刺耳声音传遍了洞穴。
众人不得不暂停了讨论，开始戒备起来。
不少团体因为没有长远眼光，一直维持着直接把矿石兑换为食物，并且一次吃光的习惯。这导致他们没有一点存粮。
爆发冲突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食物，这并不难猜。
最开始，人们从湖中爬出来，战战兢兢，害怕朝未知旅途踏出一步。
这时，人们却像一张原本背面朝上的牌翻到了正面。
他们可能更加复杂了，也可以说是更加简单了。
这次，战局没有像众人解救孙一时那般胶着。
守卫食物的一方迅速处于劣势。纯粹因为力量的差距，面对对方毫无技巧可言的凶狠蛮力，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第一声惨叫。一条胳膊旋转着飞向高处。
紧接着，是第二声。一张脸被整个劈开。惊呼猛地中断。他的身体如一滩烂泥，一下栽倒在地。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红色的鲜血不断洒向地面，如同朵朵猩红之花。最终，所有的花合在一起，形成一座血泊。
也许，是由于第一群掠夺者轻易取胜的鼓舞，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将要结束时，洞壁另一边再次发生了一起冲突。
不久，整个洞穴都陷入了混战，冯深众人是少数几个没有成为袭击目标的团体。
孙一表现的异常实力仍历历在目，没有谁想再体验一次用肉体音速飞行的快感。
肖马头晕目眩，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艾菲跌坐在地上。其他人脸色煞白，一幅一触即倒的样子，都忍不住颤抖。
几乎每十秒就有人丧命于此，并且死法各不相同。不论是谁，第一次见了这样的场面，都无法保持冷静。
即使众人已亲身经历过一场货真价实的战斗，但在作战经验上也仍然匮乏，哪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
况且，第一次战斗时，我方连负伤的人都还没有出现，孙一便终结了战斗。
那个被撞进洞壁的人，就算成了一滩烂肉，众人也由于距离较远，没有亲眼去看过。
然而，这场混战不仅惨烈得多，断肢飞舞和鲜血迸射的可怖情景还不断在眼前上演。
战斗持续到傍晚，当光球发出夕阳般的血红颜色，包括冯深众人在内，整个洞穴只剩下了九个团体。
洞壁边缘原本还算拥挤，此时却变得疏密不一。
有大片的地方找不到一个人，也有一小块地方人群紧紧挨在一起，结成一团。
就算众人没有参与战斗，脚下的地面却依然浸满了飞溅而来的鲜血。只有洞穴中央还算干燥。
血迹满满地环绕了洞穴一圈，像是被一只巨笔草草画出来的一个圆形。
众人坐下休息，都不自觉地靠得更近。他们朝洞壁边上挪，好寻求一点虚无的安全感。
许久无话。
“那么，现在的计划是什么？”孙一发问。
“我想，我们要在夜晚的时候，改换一下位置，到另一处空旷一些的地方。只要不让人发现我们就是孙一所在的团体就好。然后，”冯深过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说道，“计划跟之前一样。”
很快，入夜了，血腥味淡去不少，好像被一阵风带走一般。
不过众人都知道，这只是戴在脸上的金属面具在起作用。
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洞穴中，连星空都是矿石构成的，哪里会有微风？
在这里，再也不会存在孩童般的嬉闹，有的只是森林法则，弱肉强食。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宁愿身处丛林，远离任何的人类。因为此时的人，比任何野兽都要危险。
冯深舔舔嘴唇。他明白了，在这里，想要活下来，只有关上人性的开关。
冯深的眉头缓缓舒展，在夜里闭上了眼睛，好似一头蛰伏的猛兽。
这天的夜晚，在众人眼中，比记忆中的任何夜晚都黑暗得多。矿石发出的一点微弱光芒都好似不在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同时，伸手，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黑暗那坚如磐石的冰凉触感。
第13章 拒绝（）
第六天，大约还有一刻钟天亮。
众人都是一夜没睡。连弗兰克，这次也一直睁眼直到天亮。他们拖着浓重的黑眼圈，低垂着头，疲惫感难以掩饰，却没有一点困意或者一点想要进食的冲动。
两顿没有吃东西了。
由于无法获取食物，众人不再需要抓紧时间收集矿石。按照冯深的计划，其余四人也暂时无事可做。
看目标团体的人将要醒来，冯深站起身，朝众人点点头。他开始动身。
才走出两步，不经意间，他注意到一个坐在洞穴中间部分的女孩。
那里没有任何资源，从来都属于流浪者。
女孩眼波清澈，深褐色的瞳孔中却满含恐惧。
她有些眼熟，大概是来找众人讨过食物。
流浪者的数量到现在只有不过三四个了。毕竟，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能保有清醒的意志已属不易，能靠着乞讨来的微薄口粮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原本最先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昨天却因为没有加入任何团体，远离了混战，而逃过了一劫。
如今，要说接纳他们几个流浪者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家都已在苟延残喘，剩余的食物节省一些的话，还能够撑到后天。
然而，众人还能不能活过今天都已成问题。
想到这里，冯深抛去杂念。
现在自己还不能分心。伙伴们的生命正掌握在自己手里。
冯深离目标越来越近。
他们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不过看他两手空无一物，身上也无处可藏住武器，便也没有太过紧张。
冯深之所以把这个团体当做第一个谈判对象，是看中了他们的“聪明”。
第一天，他们便和自己一样，敏锐地意识到了占有矿石资源的重要性，成为了拥有最多地盘的几个团队之一。
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采集矿石的难度比其他团队要小得多。
大概在第三天，他们开始接收一些在洞穴中央的流浪者。
但他们并不是安了好心，想救他人一命。
他们使唤流浪者登上高处采集矿石，而自己则在较低处工作。在换取食物后，自己团体的人先行进食，剩余的大部分成为屯粮。
数十个流浪者们则只能分到少许食物，填填肚子尚且不够，更不用说吃饱了。
而在昨天发生的混战里，他们即使身处混乱之中，也仍能保持冷静，按兵不动。
由于他们算是洞穴中最庞大的团体，其他人看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当发现附近有一个团体就要获得惨胜时，他们便会突然发难，立刻将两个打得正酣的团体一网打尽，最后掠走那双方苦苦争夺的存粮。
他们的体能和作战技巧本身就不弱，而做出这样的事来，也问心无愧。
冯深不是没有想过像他们一样趁火打劫，为自己团队谋取更多好处。只是，他实在遭受不住自己良心的拷问。
况且，就算把这说了出来，其余四个同伴也难以苟同。
作为外国人，他们可以说是把“坐收渔利”的战略发挥得淋漓尽致。
“嘿，兄弟，要是再往前走一步，你就要问问自己的骨头受不受得住我这一拳头了。”一个黑人大汉站了起来，那如冯深小腿一般粗的手腕咔咔转动着。他身旁的十多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好的好的，”冯深举起双手，“放松一点，我想跟你们老大谈一谈。”
“就凭你这……”
他刚往前踏出两步，举起手臂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上一巴掌，身后一个声音便叫住了他：
“J，让他说话，今天将是无聊的一天，何不找点新鲜事做呢？”
冯深气定神闲，轻轻拨开了那黑人大汉。他笑着走上前，向那正盘腿坐在地上的人伸出手。
他一头齐肩的金色长发，一双湛蓝的双眼在面具后面，跳跃着欢乐的神采。不见一点深沉，甚至没有一丝烦恼的迹象，好像一个初来世界不久的三岁孩童。
他对任何事情都饱含热情。
冯深明白，这应该不全是伪装。
然而，就算他的内心是个小孩，也可能比任何人，都更像残忍的魔鬼。
他伸手和冯深握了握，仍然坐着，笑道“你是来谈判的？”
“你果然算这里最聪明的人。”冯深笑道。
“你可别这么讲，”这长发男子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他们可就不高兴啦。”
冯深假装无意地瞟了瞟周围。
那些精壮大汉团团围着他，并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即使他们的领袖语气轻松，从他们的神情和动作上，也找不到半点放松的模样。
而在远处，那群被收留至此的流浪者多是埋着头。
有人偷偷瞟上冯深一眼，也在下一刻就把视线转了开去，像是下意识地把所有人都当做了危险。
可是，也有几个人眼神中充满恨意，死死盯着冯深不放。他们像和冯深有深仇大恨，要用眼神割掉他的喉咙。
冯深把视线移回来。
“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首先，现在的团体只剩下九个。距离下一次的决战已经不远。我们虽然弱小，但是恕我直言，朋友，不论是谁，都无法拥有十足的信心成为最后活下来的人。所以在这样的境况下，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
“所以，你想和我们结盟？”
长发男子把额上的头发一把拢到了后面。
他笑道：“你也看见了，我们的东西多得吃不完，人数上也是最多的。而你们对于我，就和那些人一样，”他指了指外围的那些东倒西歪的流浪者们，“收不收留你们，全看我的心情。
当然，除非有人能说服所有的人一起来对抗我，否则这一局我是稳赢了。不过，就算是你们加在一起，想赢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我不和比自己弱的人结盟。毕竟，要是所有人都和我套上近乎，要先除掉谁对于我就成了个大问题，哈哈。”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已经预见了未来。
第14章 眼睛映出倒影的女孩（）
冯深微笑回应道：“确实，和力量弱小的团体结盟，无疑是加大了自己的负担，但要是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团体结盟，相互之间的基本信任恐怕都会成为问题。因此，我们可以说是最佳人选。我想，你一定也看见过我那个同伴的力量……”
冯深说完，便见对方眼神里出现一瞬的闪烁。看来，他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毫无心机。
可是，为什么他好像是故意做出这样的表情，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那表情，就像一个孩童正藏着个恶作剧的点子。
难道他还有什么阴谋？
冯深决定之后再作打算，随机应变。
“我们想要结盟的动机很简单，无非是想活久一点。谁想无缘无故地来到这个世界，又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们，”冯深的手臂缓缓挥了半圈，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囊括在内，“都想看看洞穴之外是什么样子吧？”
长发男子本在仔细倾听，还做出一幅专注模样盯着冯深。而此时，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就不怕最后只剩下我们，和你们？”
他故意停顿，把两者区分开来。
“你们以为我那时我会掉以轻心，给你们机会杀掉我？还是说觉得我会手下留情，放你们一条生路，和你们分享食物，最后到不得不下手时才把你们除掉？”
“还是说——”他改了咄咄逼人的口气，饶有趣味地说道，“你们以为靠那个小矮子，就能反败为胜？”
他指的小矮子，自然就是孙一了。
“恕我现在不能回答，”冯深也学着他，语气轻快道，“我们就算将要成为盟友，也不会立刻就变成朋友。”
长发男子像是听了个极其新颖的笑话，笑着说：“我开始喜欢你这个人了……既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暂时接受你的结盟邀请。”他顿了顿，声音逐渐冷漠，“不过，你也不许再和其团体扯上关系。否则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不怪我不讲信用了。”
反复无常，果然是个孩童。握有力量的残忍孩童。
冯深眉头紧锁，假装表情凝重，答应了下来。
往回走时，他见许多人朝着自己看。
不少团体已经躁动起来。
大概是看出自己已经与最强大的团体达成了盟约，因此都跃跃欲试起来。
果然，一个人站了起来，朝着那长发男子走去。
冯深嘴角翘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好了。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冯深暗暗松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团体由于人数太少，实力还无法与那长发男子相提并论。他没有十足的信心，吸引其他团体与自己达成同盟。
反而，若真这么做了，还会引起那长发男子的注意，提前对自己动手。
虽说有孙一在，但他的能力也还有太多变数，也无法将他作为稳定的战斗力。
因此，倒不如把其他团体都引诱到长发男子处，去与他结盟。
这才是冯深的真正目的。
如此一来，洞穴里的所有人便会直接分为敌我两波阵营。这样至少可以防止自己团体处于战斗中时，有人暗放冷箭，或者模仿长发男子一般，坐收了渔翁之利。
确实，敌方势力将会更加壮大。
但是自己计划的重点，本不在这第一步。
到如今，除了之前因饥饿和欺凌而死的，和混战时被杀的，洞中所有人加起来，只有大约两百多人了。
可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其中人数最多的，不是任何的大小团体，而是那些，因饥饿而无奈投靠长发男子的流浪者大军。
更重要的是，他们相对于其他团体，并没有固定的立场。
当所有人分为敌我两个阵营，那流浪者大军作为中间团体，才是最值得争取的对象。
冯深朝着一个只有四人的陌生团体走去。
他们是混战的幸存者，也算是伤亡最惨重的之一。
他们与那长发男子的距离不小，后者远看之下无法注意到细节，很容易便会误以为孙一也在其中。
这算是在最后的决战中，为孙一提前埋下的一个小小掩护吧。
此时，这四人已经注意到了冯深。纷纷艰难地站起身，警惕起来。
这次，他同样举起空空的双手。
“我没有恶意，不要食物，只是想来暂住一晚。”
……
“成功了！”肖马说道。
见冯深如之前商量好的，被那四人团体所接纳，肖马站起身来，准备出发。
至于弗兰克，他早在那些人的注意力，都被冯深吸引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团体，装扮成了一个流浪者。
孙一看着肖马跃跃欲试的样子，觉得好笑。此时，他无意之间转头，却忽然瞪大眼睛，指着一个正一点点往这边挪动着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