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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特殊,我却将你当妹妹当亲人,当成与上官燕她们一般无二的人!你自己却将自己划为异类,还要找个异类!怎么?觉得他那样的,才是跟你一个世界的?那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你也去喜欢?也去爱?!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就凭你认为的是同类?那你与兽有什么区别!”
宝音或许不明白青隐如何这么大的怒气,被骂得一脸懵呆地蹲在那里,但上官燕却了解好友发火的原由。
青隐收留了宝音后,一开始不是没有修士凡人对宝音投射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修士想要借着接近宝音的机会,探究她的体内构造的。这些人,全被青隐强势教训过,就算是元婴金丹,想要接近宝音,只要目的不纯,青隐都会据理力争,绝不退让。所以,当遇到叶全逗弄她时,宝音才会扬言青隐会去干死他。
是青隐,给了宝音一个没有歧视的环境。她所想所做的,也不过是让宝音有个快乐成长的地方。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加上天鼎宗分宗的人,都不是那邪魔外道之辈,宝音在分宗过得如鱼得水,不但没有因自己的与众不同自卑,反而因一手闻名天鼎宗的厨艺,自信得意都快爆上了天。
如果宝音爱上的哪怕是个凡人,青隐都会接受,然后默默为她们打算,唯有宝音这句,喜欢,只是因为他跟自己是同一类人,这才戳了青隐的心,觉得她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全白瞎了。
何况这种喜欢,又哪是真正的喜欢?而在自己真正心意都不明了的时候,就轻易交付自己的身体,还一脸生死相随的样,无怪青隐如此愤怒。
上官燕看着宝音倔强又委屈的眼神,叹气摇头道:“宝音,人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会控制自己的本能。你要先明白自己的心,不能只因为同类似是而非的吸引,就以为自己喜欢了爱了,还做出相交之事。你先仔细想想自己的心意吧,你爱方天遥,爱的是什么。”
宝音向来吃软不吃硬,上官燕柔柔的声音让她眼中的倔强褪去了一些,嗫嗫嚅嚅道:“我喜欢他其实有段时间了,也了解他的事呀,今天也就是觉得他跟我一样可怜,才,才跟他,嗯哪个的。”
完了!上官燕一抚额,就看见青隐霍然立起,背转身走到门前,方说道:“我竟不知道你如此可怜,那我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同类。你愿意回归,那此后你入魔还是入道,好自为之。”
第三百五十五章 寻晦气()
玉石做的大门并未关闭,宝音还能看到主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氤氲水气中。
宝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肺有只手在掏啊掏,仿佛就快被掏空一般。她恐慌无措,却不知为什么,反而不能像往常一般号啕大哭,也敢扑上那背影去撒娇耍痴。
直到再也看不到主人,她才轻轻地问着前方空处:“你,你不要我了么?”说完,眼泪成河,默默流淌。
上官燕也是被这蠢蛋气着了,一指宝音,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说什么理由不好?偏偏还要说自己可怜!你哪可怜了?你家主人费心费神,教你养你,比对我这姐妹还好,为的,就是要让你堂堂正正做个开心快乐的人!你若还觉得自己可怜,那她的付出算什么!啊?”
宝音被上官燕越来越严厉的声音吓到了一般,内心的恐惧越来越甚。她不是怕上官燕的骂,而是怕主人会跟娘亲一样,永远离她而去。
她手足无措,软坐在地上,似想让那人听到一般,带着浓浓的哭腔大声道:“我知道主人对我好,你也对我好,可我就是跟你们不同的!你们可以修炼,你们没有尾巴!你们没有被人嫌弃过,没有被人捉弄过,没有被当成鬼怪躲着走!”
吼完这几句,宝音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捂着脸细细抽噎着:“你们给我的保护让我以为自己没什么不同,可是,自从那天我听到别人议论方天遥,就知道一切只是假象,他们只是把对我的真正想法隐藏起来。”
“方天遥不是闭关了吗?没事弟子议论他作什么?难道他最近出现了?”上官燕有些意外,方天遥自从变身失控后,便被宗门尊者压制住带走,至今她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怎么突然会有弟子议论?
“他们说他变成了怪物,他们说他天天离不开女人,他们说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还有人说他不但成了怪物,还是个会吃人的怪物。”宝音突然抬起头,直视上官燕:
“方天遥还是他们的同门,为宗门做过好多事,以前还有那么多漂亮女人喜欢他,可是现在呢?所有人见到他,装都装不出自然的表情,甚至远远就躲开他!我算什么?我这怪样子,凭什么就能让他们真心接受?”
见上官燕皱起了眉,宝音眼中虽还有泪,但眼底却升起了怒火:“他是自己愿意变身的吗?不是!”宝音吼道:
“就跟我一样,我们控制不了自己,看!”她伸出自己的双手,上面的指甲已经变得又尖又长,弯起如铁钩。
“我就是这样,控制不住!一激动,一生气,就会,”她将手往地上一放,看似轻若无害,利甲却深深插入了白玉铺就的地面,抠起两块玉石,举到上官燕面前,目透哀伤:“我以前就是这样,把一个族里小孩的心掏了出来。”
接着,她一把甩掉手中玉石,仿佛那就是吃人的怪物,撑着自己往后退了几步,哭着摇着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方天遥也不是,他不是故意要吃人的,我们真的,都不是故意的。可没有人原谅我们,他们只会恨我们,害怕我们……”
宝音越来越低的声音,让上官燕听着心疼,走到她身边,将她埋入膝盖的头托了起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懂控制力量,所以青隐才会百般为你寻找功法,引导你学会控制。你不过比我们多了条尾巴和利甲,大可权当是提前修了兽形诀之类的,你看看叶大宗主,还常常能幻出八条触手来!他可怜吗?
“一个人可不可怜,可不可恨,不是看他的外表,而是看他的心态,看他的行事!期期艾艾,自怜自伤者才是最可怜,而以可怜可悲的往事,继续放纵自己,方是最可恨!若你们能学会控制好自己,运用自己的天赋行善护弱,这,才是对你们过去最好的救赎!”
上官燕见宝音一脸茫然,摇摇头站起来,转身前再扔下了几句话:“你喜欢他?喜欢他什么?不过是喜欢他往事比你更悲惨,现状比你更可怜!
“你今日所做之事,不过是觉得,你可以给予有类似经历的他带去慰藉,你享受的,是高高在上对他的俯视施恩罢了!
“你这样的喜欢,是愉悦了你自己!你与那些将他视为异类之人有何不同?”
上官燕露出不屑的笑容:“你如今的喜欢,不过是披上一层感情的皮,先糟践了自己,再糟践了他!”
余音回荡,上官燕却早已出了湖中高阁,遍寻不见青隐的踪迹。
“这青隐!肯定去寻方天遥晦气了,打不打得过呀?真是急死人了。”上官燕飞到山门处,果然有阵法打开的余波,她掏出许多工具,尝试着想要破门而出。
半晌后,她才死了心,又不想回高阁去看宝音那张懵懂无知的脸,靠在旁边山石上发起了呆。
方天遥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黑蒙蒙的雾气之中。
这样的环境令他不喜,但难得的是,现在没有了那种羞耻的燥动,就连缠绕在心间的狂噬之气也弱了几分。一时间,这种难得的清静,让他不愿起身。
星星点点的亮光,穿透进来,在雾霭中飘荡,有些虚幻,却又因深夜骤冷的空气而显得那般真实。
方天遥没有放出灵力御寒,任由那冰凉的触感钻入骨肉之中。
他目无焦距,放空着自己,甚至连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事都不愿意,只愿享受着这久违的平静。
“穿上衣服,出来!”
随着这道冷洌的声音出现的,是一套男子道袍。
两道身影,遁速极快,一前一后穿梭于黑暗之中。夜越来越深沉,遥远的天际,只余散发着紫金光芒的三个大字:天鼎宗。
良久,前面那道纤细的身影停了下来,落在暂时荒废的玉柱峰上。
两人踏在碎石块上,隔空相对。
青隐在看着对面之人空荡荡的左臂,而方天遥则挺立笔直,仍是目无焦距。
第三百五十六章 原力()
若是忽略对面之人阴沉灰败的面色,青隐会以为,他还是曾经那个骄傲自律的方天遥。
半晌,呜呜卷来的风打破了静寂,也吹走了方天遥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体内的狂燥再度袭来,沉声问了句:“你想干什么?”
青隐眼微眯:“那要先问问,你干了什么?”
方天遥虽未去回想,但心中也隐隐有答案,此时被青隐一问,几个时辰前的画面,一涌而上,他不由按了按额头,冷笑道:“怎么,你是为那狮女讨个说法的?”
“她是我的侍女,我不容人对她窥视和欺辱。”
方天遥“呵”了声,“窥视?欺辱?”
青隐嘴角一挑:“别跟说我你这是第一次见到宝音,大战前,宝音屡次觉得寒芒在背,不是你在窥视于她么?她一介凡夫俗子,你若不主动送到她面,她能找得到你行踪?”
见方天遥紧抿双唇,青隐冷笑:“怎么,你不过变身了一次,就连人的敢作敢当也变没了?”
“说谁不是人!”方天遥怒喝,无焦距的目光终于聚拢,凝缩成锐利如剑,射向青隐。
周遭突起一阵灰雾,缠绕在方天遥身边,却激起了青隐更强的反感:“既然你还当自己是人,就该守人的规矩!宗规有令,引诱、**凡人者,毁其修为,逐出天鼎宗!这条给人定的规矩,你守是不守?!”
方天遥凄厉一笑,阴狠狠地道:“她,也算人?”
青隐怒火中烧,一道宽达数十丈的漩涡直奔方天遥,“你身陷地狱不可自拔,就要拖别人一起下地狱吗?!”
方天遥脚下石块被一旋一推间,已化成粉末,周遭的灰雾也全部被他吸到身边,当成了盾护一样的存在。
青隐见状更是不屑道:“你既想当人,却不行人事,就连你当人时的本事都忘了么?”
青隐的嘲讽,让方天遥全身发燥,双目隐透红光,祭出一颗圆珠,便往青隐砸了过去。
转眼间,圆珠与青隐放出的水幕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圆珠有灵,见无法凭本体穿透水幕,竟然改撞为转,滴溜溜于一点之上撕磨起来。
“今日若不能让你付出代价,我特么不姓张!”青隐被宝音的不争气轻易遭贱自己,和方天遥事后的态度激得爆了粗口。
方天遥不但没有负责的想法,就连他也还敢看不起宝音!这让青隐如何不怒?
一见黑灰的圆球终于将水幕洞穿,那人鱼器灵如闻见血的吸蛭,露出狰狞的阴笑,一张小嘴突然绽开,与两边开合的鱼腮连成一线,股股黑水直射青隐。
青隐暗道一声来得好!等的就是你!
见黑水瞬间将水幕消融无踪,青隐一个闪身,快捷如电欺向这个器灵。
她的身前多了一样东西,一块破布。
破布涨大,一兜,竟将黑水全部收了个干净,而已欺至器灵不到十丈的青隐,纤手高高扬起,握着她的那根破拐,横扫千军般抽向器灵。
方天遥虽当时神智不清,但那惊天动地的一拐他仍有残留的印象,哪肯让器灵被其抽中。揉身而上的同时,手一招,圆珠带着器灵急速后退。
想走?青隐冷笑一声,灵力一转间,水系灵力全部转化为火系,往本命法宝中一送,绿啦吧唧的破拐突然红光大绽,顺着青隐挥出的灵力轨迹,将这里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是青隐在木灵峰苦逼生涯的收获!
天天时时灵力催动不断,使她对灵力的精细操控再上几个台阶,不但施放时更为迅速,也更为猛烈。再加上丹漩之功,三系灵力间的转换已几无滞碍。
她虽还催使不出凤头,但这曾经吞过天劫而成型的法宝里,哪怕只残留一丝天火的威力,也绝对是这阴霾鬼魑的器灵的克星!
器灵发出尖厉的哀叫,惊恐万分地急急后退,方天遥此时一催圆球,爆涨数百倍,将器灵护在球后。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这样强大的防守,仍然没能挡住火海的焚烧。
圆球迅速变小,上面的黑灰之色竟然褪去大半,露出一点点晶莹的绿光来。
“你既然回归人形,那就在是人的时候,好好当你的人,做人该做的事!弄出这些魑魅魍魉的东西作甚!”
火海突然聚拢,形成一张大网,将圆球、方天遥和器灵全罩在了网内。
圆球上的黑灰被灼烧大半,一点点露出碧绿晶莹的本色,而器灵却在痛苦地哀嚎,声音尖厉刺耳之极。
青隐毫不留情地斥责,便夹杂在其中,穿透进方天遥的神魂。
“你敌视一切杂糅而成的生物,认为她们是你耻辱过往的象征。所以你几番窥视于宝音!只宗门之内,你无法下手除去她,将她制为你第二个器灵!”
“你恨她生为人不人妖不妖,却能快乐平静,所以,你几番故意泄露行踪,让她知晓你的存在,勾起她以前被人敌视的回忆!”
“你恨自己得不到的快乐平静,却有一个你所谓的同类能轻易享受,你暂时无法催毁,便将她引至雾峰,破她贞洁,坏她情感!”
“别跟我狡辩你是身不由己!那只是你当时想要的身不由己而已!”
“你不但毁她贞洁,竟然还敢汲取她的原力!我到之时,你可是在尽情享受能自由操控自己的时刻?!”
“你化为人形,就是不当兽,却想当魔!”
青隐越说越怒!火网越缠越紧。
她在离开阁楼前,曾仔细探查了宝音的身体,发现她不但失去元阴,更失去了好不容易积累在体内的一截古怪力量。这截力量曾被萧逸称为原力。
连他都慨叹宝音福份之大。若是能让她继续快乐平和地生活,再辅以合适的功法,宝音将以人修之身修出类似妖力的存在!
不同于鳄龟等妖兽的灵力,而是类似于灵界妖修的妖力,她每长一截原力,便相当于下界妖兽提升一个大阶。然而,因叶全的闭关疗伤,因萧逸的沉睡,功法尚未能成型。
但正因有这种原力的存在,宝音入了天鼎宗之后,渐渐便能控制自己的形态。而这一切,竟然在今天,毁了大半!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就是个懦夫()
青隐怒不可遏。
眼前之人,以可悲为名,行可恨之事,实在让她不耻。
她不信这人的目的在于交合,他必是被宝音的原力所吸引。或许,一开始他并不清楚吸引他的是什么,几番窥视之后,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趁着各元婴尊者闭关的闭关,外出歼敌的歼敌,剩下的,这次又被洛冰尊君全部带往黑暗沼泽,于是,他出手了。
或许吧,在行事前他可能发了病,急需与女子交合方能恢复正常,所以就连隔音结界都没有布置,对上官燕的来去都一无所知。但是,这不是他无罪的理由!他的病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宝音去了雾峰之际发作。要说是巧合,青隐宁愿信邪也不信这个!
更有甚者,他是一路跟踪宝音,途中可能被其原力所诱引,在种种心理暗示下,促成了自己发病。事后,便是青隐去上告宗门,他也有充分的理由,逃过宗门的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