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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五警告的狠狠瞪陈素香一眼，根本无视她那怨恨的目光。转身朝着张家一行人点头致意，然后看着张大壮的眼睛：“都进来吧，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好。”
张大壮也点头。
“去冲几杯糖开水来。”顾五走在前面引着众人朝前走，他看见跟在一旁满脸不甘心的母女俩，皱了皱眉头直接吩咐道。
“呵呵，还是不必了，我们今天也不是专程来喝水的，我们主要是来要账的。所以那水就是真的端上来了，谁知道里头会不会有唾沫或是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谁还真敢喝不成？所以还是免了大家都省事。”顾五的话叫温秀冷笑两声，斜眼讥讽的看向陈素香和顾锦华直言快语的连掩饰都懒了。
陈素香和顾锦华气的脸都白了偏偏又发作不得。
“你也少说两句。”张大壮在一边不痛不痒的小声说了温秀一句，声音偏又能叫大家都听见，然后，他带着歉意抬头朝着顾五摇头道，“亲家，我们也不渴还是不用麻烦了。”
顾五也不强求，微微颌首后便不再多言什么。
一路无话。
顾家的宅基地大，所以房子是按照过去那种小四合院的样子修建的，一进门就有个木板雕花的影壁，绕进里面直接就是一个露天的小天井，自家还在那挖了口水井，水井边上是可以容纳两个人同时洗衣、洗菜用石块垒高的一块长条青石板。
过了小天井正中就是厅堂，没有做门，里面摆着带着抽屉的条案以及吃饭用的八仙桌，四条长板凳。
两家人在八仙桌那坐下。
“咳咳。”
张大壮先咳了一声，清清嗓门率先朝着顾五问：“两个孩子的事不知道亲家都知道了没？”
他知道顾五一般不会过问家里的事，所以这会还真拿不定他知道自家大儿子干的好事了没？
顾五点头。
第53章 旧账（二）（）
“好，既然亲家也知道了我也就不再多说别的什么废话了。事已至此，我们家孩子再跟你家的孩子过下去也不现实。我们的意思是，如果可以商量的下来，也算是缘分一场，到时候大家就好聚好散的。”张大壮看顾五点头于是直接就把话摊开来说了。
“老大媳妇是好的，是我们家老大没福气，对不起她。”顾五面露愧疚，“你们有什么要求就提，能办到的我就不反对。”
“不行，凭什么。。。。。。”陈素香大叫一声，顾五一个眼刀子割过来，顾锦华赶紧拉住她，小声：“妈，妈你别激动，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咱们再讲。”
陈素香这才狠狠的住了嘴，阴沉着脸。
被顾五当众甩了一巴掌反倒叫她激起了斗志打定了主意，哪怕顾五再打她呢，该不能让的她肯定还是不能让。大不了就闹大，反正她都被打习惯了，这死老头子还能真的当场打死了她不成？最坏不就是在床上多躺几天么，正好如今有二儿媳妇在她还不用撑着起来煮饭了。
这关键时候二儿媳妇竟然一回来就躲了，也不说出来帮衬她一下？陈素香恼火的不行……这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到底就是靠不住。。。。。。
张大壮和温秀等人看看在一边虎视眈眈，一副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的陈素香就知道接下来的谈话肯定没法子愉快了。
谁怕谁？
温秀知道自己老伴是个温和不爱跟人太过于计较相争的性子，但是这会儿不是做老好人的时候。她也不强求他一下子就转了性子了，于是一把推开他，自己亲自撸着袖子上阵。她看都不看陈素香就冲着顾五皮笑肉不笑的道：“亲家公，咱们两家人结亲家这么些年，你也该知道咱们张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对吧？按理呢翻过去的旧账真没什么意思，但是耐不住有些人不仅事情做得过分还不修口德，有些事大概你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也并不知道。所以今天趁着这机会有些话我也不能不说几句了。”
“你说。”
顾五看温秀纵然是气急了，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有条有理，一点没有东攀西扯的胡乱骂人于是神情温和的点点头。
“就说你们家房子盖好了做的家具这一茬子吧，当初我们家出工出力，给你们白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那会儿是农闲，但是地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活干。那会儿因为咱们关系还算好，你们那会也困难所以我们也就不计较帮你们一把，不仅耽搁了地里的活计，就连本来能出去找点贴补一下家里的零工都没去，这也够尽心了吧？”
“这事我们顾家人得感激你们。”
“感激就不用了，你们家的人只要不背后怨恨诋毁我们就不错了。当初我们帮着你们还不就是因为你们跟我们是亲家，我们想着能替你们省点也是想你们对我了家的孩子好点么？今天我重提这个更不是为了要你们家的什么感激，我就是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出来心里憋得慌。”
温秀说着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五愕然，心底对温秀的话有些不信。她这话怎么说的？亲家帮着自家干活，自家自然只有感激的份怎么还说到怨恨和诋毁上面去了？
误会？
哼……
温秀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抹着眼泪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走：“当初我家老头子和两个小儿子在你们家干活，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们每顿吃的都是什么？菜里面没肉没油水就算了，我们家老头子和孩子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咱们也不至于眼皮子浅跟你们计较这些。但是每一顿的饭菜主食不给足了，菜还都弄得不是炒焦了就是咸的没法吃，叫人只能一个劲的喝凉水混个饱肚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家也没有你们做的这样过分吧？”
这事就连张卫强和张敏珍都是第一次听说，他们不是不知道老父和两个兄弟帮着顾家干活的事，但是两兄妹谁都不知道，三人干活的时候得到的竟然就是这样的待遇。只有林琴是知道实情又被嘱咐过不许告诉兄妹两人的。
张卫强紧了紧拳头，脸色难看起来。
张敏珍则是眼睛红了，带着哭音问温秀：“妈，这事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干啥，难道还能叫你跟他们吵架干一架？”温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她和自家老头子为什么忍着啊？还不是他们不愿意因此闹得女儿和婆家翻了脸？不是他们两个在外头就是这样可以随便受人欺负的孬种。相反因为她家老伴手上有点庄稼把式功夫，加上有大儿子的存在，这些年来来去去的摆摊卖点小东西，即便是街面上的那些痞子无赖都不大敢来找茬欺负。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委屈了我爸和二哥、三哥他们啊。”叫父亲和哥哥给自己婆家白干活，结果婆家人竟然连饭都不给吃饱，张敏珍越发痛恨起这些年自己的软弱无能起来。
“我也没委屈他们，后来我给他们准备了窝头在回来的路上吃了，到了家我也没亏了他们的嘴，干体力活的怎么可能不叫他们吃的好一点？哎呀，我这说事呢，你再别打岔了，有什么等我们回去了慢慢再说。”温秀阻止女儿继续纠缠，转过去看顾五，看他怎么说。
温秀的话叫顾五听了更是无地自容了。
他不爱管着家里的事是没错，可是那并不表示他就不知礼数，对人情往来那一套完全不在意，相反他骨子里刻着的一些东西叫他比这家里的任何人都重视某些东西。
当初亲家过来帮忙做活，虽然说是帮忙，但是家里里里外外用的家具那么多，他怎么可能真的叫亲家做白工，家里也不是真的难到那个地步了。老婆子也知道他手里还有点老东西，所以他特地拿了一根金条出来叫她偷偷拿去兑换成现钱，到时候亲家来做工不仅可以伙食上弄得好些，等工做完了也多少意思一番给点酬劳。
第54章 旧账（三）（）
顾五暗恨。
他虽然知道家里的这个老婆子是个糊涂人，平时不愿意跟她多掰扯，所以不太爱插手管家里的事，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能这样办事……
“那一根金条换的钱还有都用到哪去了？”顾五红着眼死死的盯住陈素香，眼睛里的怒焰简直能直接烧死人。
金条？什么金条？顾家不是一穷二白，世代贫农吗？怎么就跟金条搭上关系了？
这下不止张家的人面面相窥，就连顾锦华都惊疑不定的看她妈，她娘家有金条的事她可从来没听她妈提起过。
“用，用了。。。。。。”陈素香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屁股往边上挪了挪不敢去看顾五。
“用了？你既没有叫亲家吃好，想必最后的工钱也没一分没给吧？那你说那些钱到底给用到哪去了？”气到极点顾五反而不着急动手人也冷静下来仔细的问清楚，只是了解他的人可以从他眯着的眼睛里发现，在那里一场更猛烈的狂风暴雨正在酝酿。
“反，反正就是用了，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用哪去了？”陈素香看顾五没动手，胆子不由壮了一点点。
“那饭菜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可是记得你当时天天都买了荤菜的，还借口说好东西不多，所以顿顿都是把亲家跟我们的饭菜分开做。你做的那些好饭好菜呢？到底最后都进了谁的肚子了？”
顾五还能记得当初自己是亲眼看见那些荤菜被单独做出来的，为了“招待”亲家就连他都没沾口。陈素香之后还几次特地有意无意的把亲家吃剩的菜端给他看过，里面素菜剩了大半，他还记得她当时撇着嘴不屑的直嘀咕：看看，多会吃好东西，剩下的都是些素菜，肉都吃饱了可不就是看不上这些萝卜青菜了。。。。。。
他心里闪过一阵歉疚，今天如果不是亲家母说破，这事他大概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真相跟他知道的是有着天大的差别的。
他气得想笑，亏的那会他看见那些剩菜，虽然呵斥了老婆子不叫她再说这样的话，但是到底心里还对亲家有些小小的抵触情绪。那时候他觉得老婆子总算没那么糊涂了一回，接下来就把这件事彻底的丢开不再过问了。
怎么知道原来他以为蠢笨，翻不出什么浪花的人竟然心眼子玩的这样好，连他都被糊弄过去了？
陈素香听见顾五的问话，不由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你以为那根金条真的那么值钱啊？我当时根本就没换到多少钱。”
那些荤菜还能进了谁的肚子？当然是自己和孙子一起吃掉了呗。。。。。。但是这话她怎么敢明晃晃的说出来？
顾五仔细回忆往事，忽然冷冷的笑了。难怪当时亲家做完工离开了之后，家里又恢复了偶尔才买荤腥的日子，结果家里的大孙子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顿脾气，哭闹着要叫亲家再回来做工。
原来根由出在这里……
但是那些东西就大孙子一个人可吃不完，估计老婆子自己也没少吃吧？
顾五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温秀的话，相信她所说的，他们家后来做的那些衣柜什么的老婆子根本就连木料钱都没给人家。他冷笑两声，决定这笔账等稍后张家人走后自己后再关起门来跟陈素香细细的算。
他面带愧色的起身，对着张大壮和温秀一个欠身赔罪：“亲家，这事确实是我们顾家做的不地道，那些工钱和木料钱稍后我就一起算给你们。”
“当初我们就说了不要工钱的，如今自然没有再拿那个钱的道理。我们只收木料钱就行。”温秀不等张大壮说话就抢先出来摇头拒绝道，开玩笑她话还没说完呢。现在应了收工钱，难道还真的叫他们以为，自己只是为了钱和点吃的东西才翻旧账的？那不是显得自家人的眼皮子太浅，事后也难免叫人把自家人从心里看轻了？
她心里哼了一声，脸上的怒火并没有因为顾五的这个道歉而熄灭，反而愈发的熊熊燃烧起来，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陈素香，毫不客气的道：“今天我跟你们说起这些也不是为了工钱和计较那几口吃的，如果只是饭菜不好，今天这话我也就不提了。亲家母，我只是想问问你，我家老头子和两个儿子给你们家尽心尽力的做完了家具，你哪里不满意为什么不当面提出来？反而要背后去四处诋毁他们父子三个，说他们做活不尽心，故意磨洋工还浪费了你们的木料？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摸摸良心，你就不亏心不会觉得良心会不安么？”
“。。。。。。我，我哪有，我怎么可能会出去说那样的话。。。。。。”
陈素香被温秀问的心虚不已，看着她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心跳加速忘记了自己是坐着的，下意识就想后退，结果往后一仰。。。。。。幸亏顾锦华及时拉住，她才没有摔个底朝天。
“呵呵。”
温秀看她狼狈的样子快意的笑出声来：“好，你说你没说过，那你今天敢当着大家伙的面发个毒誓，如果你说过，就叫你自己和你生的儿子、闺女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不？”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我妈都说了她没说过了就是没说过。你凭什么叫她发这样的毒誓啊？你别仗着你们人多会打架就欺人太甚了。”
顾锦华根本就不用看陈素香的脸色就知道，这会她妈的脸上肯定是白的渗人的。她妈最信神佛，就是过去不允许烧香拜佛的时候她都要避着人偷偷在家里跪拜、默诵佛经祈求佛祖保佑。
张敏珍的妈太过分了，做了这么多年的亲家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偏偏还就揪着过去的那点破事不放叫她妈发这么恶毒的誓言。
“呵，不敢发誓就说不敢嘛，偏偏还要反过来扣帽子。到底是我恶毒，我欺人太甚还是你们自己才是这样的人啊？”
温秀嗤笑的看母女两个一眼，丢下这句话之后就不多说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再继续逼问陈素香也没什么意义，反而显得自己得理不饶人。还不如就这样，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把想叫顾五知道的事叫他心里有数就行了。
顾家大概也只有这个还好歹还算是个明白人了。
至于陈素香的狡辩什么的，她真没多少兴趣多听。
第55章 让人动心的保证（）
“贱人。”顾五赤红着眼伸手揪着陈素香的头发把她从凳子上提起来。
“我没说过，我没说过。。。。。。是她胡说八道的。。。。。。呜呜呜，我没说过，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陈素香吓得魂飞魄丧，不顾一切的求饶……顾五这会儿的眼神太可怕了，简直像是在看死人一样。之前即使是在他最怒的时候自己也没见过他这样可怕的样子。这样的顾五叫她恐惧的全身都忍不住颤栗了，她觉得下一刻他真的会不留情的杀了她。。。。。。即使之前她想的好好的要捍卫自家的钱财，哪怕不惜被打一顿。。。。。。但是当顾五真的这样暴怒起来叫她必须直面面对的时候，再多的心里准备也没用，她什么胆都吓飞了。
“滚，我回头再跟你算账。”顾五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把人往长凳子外面丢去，然后隐忍的看她一眼，目光调转过去看向顾锦华，“你也一样，带着你妈都给我滚远点，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过来这边，再过来就打断你们的腿。”
顾锦华哪里还敢反驳什么，赶紧点头，话都不敢应一声就连滚带爬的扑到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素香身上，连拉带拽的把她弄起来直接拽着逃命一样的离开。她爸虽然叫她们滚远点，可没说叫她们滚出去，房子里离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