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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个人就这么坐在一起吃饭，也确实挺尴尬的。
终于，吃着吃着我爸开了口：“小默啊，你跟唐家的小少爷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觉得我要是跟我爸说我喜欢男的，估计我爸脸都得绿。
我没办法，就只得说：“就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他读的商学院跟我们大学挺近的就认识了，然后大学四年关系还挺……挺好的，后来……后来……”
哎呦，我他…妈编不下去了。
我救命似的看了看我聪明机智的弟弟，夏豪猛地扒了一口饭说：“我哥毕业的时候说要跟唐雨川去旅游，我哥说要去重庆，唐雨川非要去海南，后来唐雨川放了我哥鸽子，结果不就出事了吗？我就觉得我哥成了植物人都是他的错，所以那会儿我才要去揍他，这次才下手，哦不，下脚重了点。爸，你说这事该不该怨不怨他？”
“这天灾*的事谁都说不准，要是他真心诚意来道歉就接受，不然倒显得我们夏家气量小了。”
夏豪也不好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这件事都被这么盖过去了，一顿饭吃的我胃疼。晚饭后我给厉啸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又给孙子打了一通，他因为我长期关机的事儿骂我骂了一通，我也没跟他说唐雨川的事，省得给他添堵。厉啸倒是跟小齐说了我还活着这件事，小齐还问我什么时候回b市，我告诉他过几天是我妈的祭日，到时候找他喝酒，小齐激动地不得了。
我刚准备去洗澡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的新手机号里谁的号码都没有便接通了电话。
“喂？”
“你好，是沈默吧，我是唐秦，是唐雨川的二哥。”
我差点就咬了舌头。
“唐先生找我什么事？哦，如果是您弟弟唐雨川的事情的话，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唐秦默了默，声音有些沙哑：“沈默，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跟我弟弟见面谈一谈，他……”
“唐先生。”我提高语气坚定地说：“我想您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了，这就像做生意，您想跟我合作，可我不想，我也有足够的理由拒绝。我想下午夏豪已经把我想要说的话都带到了，您如果不能接受我也没有办法，再说我没有义务再在您弟弟的身上浪费宝贵生命。”
唐秦轻咳了一声，像是想要缓解这种尴尬。
“沈默，我知道以前的事是唐雨川有错在先，但是你总该给他一次的机会，总不能一次就判他死刑吧？”
“机会？”
我简直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我并不是没有给过唐雨川机会，就在我第一次见到沈默跟唐雨川之后。
只不过结局很是惨烈，甚至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见了血。
我冷冷一笑：“唐先生，如果有人当众扇了您一巴掌，那么您还会主动伸过脸去，然后等着别人扇第二下吗？”
唐秦呼出了一口气，说：“沈默，我想你跟唐雨川之间是有些误会的。”
我又笑了：“误会？也是，在我看到另一个沈默的那张脸时，我就知道我觉得唐雨川喜欢我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误会，您弟弟是要跟我说什么呢？对不起？那样廉价的道歉我不接受总可以吧？我说了，我只想跟您弟弟老死不相往来，就这样，唐先生，再见。”
说到最后我觉得我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我挂断了电话，唐秦没有再打来。
置身与黑暗之中，周围是一片的死寂，我睡在床上死死的盯着天花板，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我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木质地板上像是有个小小的漩涡，一圈一圈越来越大，就像是扩散开来的不安，一点一点将我尽数吞没。我扣住被脚的指尖下意识动了动，我将整个人体缩进了被子里，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却陷入了更深一层的黑暗。
其实我一直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拥有的是什么，又能够拥有什么，我本以为这样稀里糊涂的生活或许也是一种活法，可是遇到了唐雨川之后我就被彻底撂倒了。
我有了想要拥有的，也曾一度的认为我已经拥有了所有，当那满满一怀的东西顷刻之间消失殆尽时，那种耻感与无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而当我拼命地克服了这些之后，我本以为我可以迎来新的希望，可等待我的却是永远的绝望。
如果我死了呢？如果我就这么永远是个植物人了呢？如果我一辈子都待在许程的人体里回不来了呢？
我所有的情绪，连带着身上，灵魂上，所有的疼痛无不因他而起。
唐雨川就像一面镜子，我一看到他就仿佛又看到了那三年愚蠢不堪的自己。
唐雨川就像一颗毒瘤，我一看到他就仿佛又看到了那几夜几乎处于临界点的自己。
终于终于，唐雨川给了我当头一击，用血溅五步来形容都不足以描述当时的惨烈，跟那种崩溃。
我怎么还敢靠近他。
我怎么还敢让他靠近。
我真的做不到。
我想我或许需要只是时间，只要让我几年不见唐雨川的话，或许我就可以忘记曾经的种种，到时候甚至还可以笑着跟唐雨川打个招呼，只不过现在不行。
第56章（）
第二天吃了早饭，我本想去找孙子聊聊的，可孙子说他今天要去局子里开会，所以我只能在呆在家里。
百般无聊地，我就顺便出去逛了逛，中午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我觉得可能是他想尽可能的让我体会到从小就缺失的父爱，所以才会这样。
我哼着小曲儿拎着一堆从超市买回来的零食就进了宅子，绕过迂回的长廊，穿过大小各异的横池，正当我觉得天气不错的时候，我就踏进了堂屋。
而当我看见唐雨川穿的衣帽整齐的坐在那把老古董一样的椅子上跟我爸闲磕牙的时候，我手里的塑料袋子“咚”的一声就砸到了地上，里面一大瓶可乐咕噜噜的滚出了好远。
唐雨川挂在嘴角上的那一抹笑容也僵住了。
我看到我爸对我会心一笑，然后拍了拍我僵硬的背说：“沈默啊，年轻人之间没什么不能放在桌面上说的，我留了雨川在咱们家吃饭，这也差不多到点了。”
我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张嘴就说：“谁让你来的？”
“沈默！”
我听到了我爸严厉的语气，我觉得自己简直要委屈死了。要我看着唐雨川吃饭的话，我非得得胃癌不可。
我突然觉得世界真是奇妙，原来我竟然可以跟我爸还有唐雨川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沈默，你跟雨川坐一起。”
“啊？”
我简直要跪了，夏家的自家用的饭桌挺小的，还是个圆形的，说是什么木头的，挺贵的。
唐雨川就这么看着我，目光深沉的跟四道胡同里的阴沟似的，让我背后冷汗直流。我抬了抬头发现我爸也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拼命地抑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硬是伸了伸手，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说：“呵，呵呵，唐雨川，你坐啊。”
唐雨川看了我一眼便坐在了圆凳子上，我看着唐雨川身边的座位吞了吞口水还是坐在了唐雨川的正对面，我爸怔了一怔也就没说什么。
只不过这顿饭可真的是可以用难以下咽来形容，期间我爸还不断地给唐雨川夹那些清淡菜，一边夹菜，还一边说：“小川啊，这件事是我们家夏豪不好，你多吃点，好好补补。”
唐雨川微微一笑：“夏叔叔哪里的话，那天是我太激动了，与夏豪无关。”
“嗯，你不怪他就好。”
老爷子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所以这张桌子就特别小，我如坐针毡下意识的动了动脚，稍稍往前一伸就碰到了唐雨川的。
我蓦地挺直了脊背跟触电似的将脚收了回来，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唐雨川，刚才一直在闷头吃饭没有去看唐雨川，这下子我们的视线猛地撞在了一起，我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唐雨川的目光像是一团烈火，恨不得将我彻底焚烧殆尽，赤…裸…裸…的又像是一把冰锥狠狠的往我心脏上狠狠刺去，我猛地收回了视线，只觉得浑身都被他看得生疼。
我爸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一口鱼刺没吐干净，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我猛地就放下了筷子。
我爸吓的也没接电话，就急着问我：“卡着了？”
我巨无奈的点了点头，唐雨川冷不丁的就站起了身子，我往后撤了一大步伸出了掌心拒绝了他，唐雨川僵在了原地，我看了看一旁的阿姨，咳了咳：“阿姨，有……有醋吗？”
阿姨也变了脸色，连忙道：“有，有，我这就去拿啊。”
我爸突然打断说：“那玩意没用，还是去医院吧。”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喉咙，看见了桌上的那个大馒头，抓过来就啃了两大口硬是连口汤都没喝就给噎下去了，我猛地捶了捶胸口。
“沈默，你怎么样了？”
唐雨川突然蹙起了眉头一副特关心我的摸样，我看着他那张脸只觉得特滑稽。
我又感觉了一下，看来那根刺还真被我被吞下去了，我连忙摆了摆手：“没，没事了，不用你担心。”
唐雨川默默地低下了头就坐了回去，正当我觉得可以趁机喝碗汤的时候，我爸突然起身说：“沈默，我下午有些事就先走了，你待会儿好好招待招待雨川，不行你们就出去逛逛。”
我的爸喂，您怎么就，就这么走了？
我看着我爸伟岸的背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沈默。……”
我连忙拿着筷子对着他示意他闭嘴：“别跟我说话，我待会又得卡着了。”
唐雨川倒是真的就没再说话，我将最后一口饭被扒干净，这才看见唐雨川竟然连一个饭尖也没动。
我忙说：“你从医院出来，你哥知道吗？”
唐雨川脸上一僵：“不，不知道。”
我连忙起了身：“哦，那你就赶紧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唐雨川猛地看向了我，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沈默，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干脆坐直了身子盯着他说：“我没想躲你，就是想跟你撇清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唐雨川的眼睛好像更红了。
“沈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我……。”
“那你说要我怎么对你？”我猛地喊了出来，恨不得就这么咬死他：“怎么对你？像以前那样主动扯开腿给你…操？”
唐雨川猛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我没有那么想……”
我冷笑一声：“哼，我告诉你唐雨川，你这辈子是…操…不着了，你再也别想动老子一根汗毛。”
“小默……”
“别这么叫老子，听着我直想吐，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不，不行，沈默，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我再也不能放你走了。”
我简直目疵欲裂：“我欠你的啊？唐雨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日子已经翻篇儿了！我没有跟你计较就已经很把你当人看了。唐雨川，趁我现在还没有对你恨之入骨，你马上从我视线里滚出去！”
唐雨川摇着头说：“我，我发誓不会再把你当做沈默哥了，事实上我。……”
“轰隆”一声，我也不管哪老古董一样的小圆桌都多值钱就这么一脚给踹翻了，桌上的盘子稀里哗啦掉落在地无一幸免。我觉得血液都要倒流了，脑袋一阵的嗡鸣，我用尽全力的指了指门外：“滚……”
“沈默……”
“滚！”
我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嗓子，唐雨川突然轻咳了两声，我转身就出了房间冲着我的小二楼疾步走去，唐雨川一言不发的跟在我的身后，走到楼下的时候，我突然转过了身子：“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
唐雨川死死地咬住了唇：“不，我不滚。”
我上去就想给他一拳，可我一想到他肋骨断了经不起打，只得一脚踹向了墙壁。
我拼命的忍了忍：“唐雨川，你究竟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唐雨川上前了一步，我本能的后退着。
“小默，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愕然了，下意识说了一句：“什么家？”
唐雨川猛地吸了吸鼻子：“就是我们的家，我……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觉得唐雨川一定是疯了。
“唐雨川，那是我家成吗？没有我们了，再也没有了。”
“有的！有的……那里永远永远都是我们的家。”唐雨川像是自我催眠一样猛地吼了一句，他的眼睛颤抖的厉害，我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唐雨川的眼泪突然跟开闸泄洪一样从他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可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面如死灰的。
可是唐雨川，你做戏给谁看呢？
我悲哀的叹了口气：“唐雨川，我是沈默，不是你的沈默哥，是不是我非得换个名字再去韩国整个容你才肯放过我啊？”
“不是的……我说了不会再把你当做任何人了，你相信我。”
我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
“唐雨川，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唐雨川顶着一双泪眼看着我不说话，我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沈默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相信了你，所以我不恨你，也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沈默自己眼瞎，错信了你，错将真心挖出来给了你。”
我看着唐雨川惨白的脸色，揉了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样吧，唐雨川，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行吗？”
“不，不行……”
我听着唐雨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的声音，彻底的绝望了。
我拼命地践踏着自己最后仅有的自尊，抖着声音说：“就算是，就算是我拜托你了……”
“不，不行，沈默，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我看着唐雨川拒绝的样子干脆自暴自弃，惨烈的笑了笑：“果然……我这个替身，你唐雨川还是没有操…够。”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隔空指着唐雨川心脏的位置，几乎要字字泣血。
“唐雨川，你敢说三年前你…操…我的时候，想的不是你的沈默哥吗？你敢吗？你他…妈敢吗？”
“对不起，小默，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他还是说了，无论我想要怎么躲，这重重的一巴掌还是朝着我的扇了过来，响亮清脆。
唐雨川蹭了蹭自己脸上斑驳的泪痕，突然看着我说：“小默，我喜欢你，不是沈默哥，不是任何人，是你，是你，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当我听到唐雨川一边哭着一边对我说喜欢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来自这世界上最大声地嘲笑跟愚弄。
喜欢？喜欢谁？我？谁说喜欢我？唐雨川？
如果唐雨川喜欢的是我，那么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凭什么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他也配？
我近乎扭曲大笑着，简直要笑弯了腰，我猛地撩起了自己的额前的发丝，指着右边靠近发际线的位置，那里烙印着我这辈子最耻…辱的伤痕。
“喜欢？嗯？”
我用着几乎嘲弄的语气看着唐雨川，唐雨川彻底变了脸色，我收起了所有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
“唐雨川，我想你一定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吧？那好，现在，我要你看着这道疤痕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我看着唐雨川彻底崩溃的神情，我突然发现发现我开始恨唐雨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