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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他姐楚亦清就跟他说了,以前是觉得吧,如果舅舅那道坎儿过不去,他不想让自己和他姐成为绑架******理由,但你说他母亲那事儿都忍下了,他也说不清
况且他爸昨个半夜来了,专门来接替他母亲照顾他的,看他俩那互动,就像赌气不说话闹脾气似的,他母亲那个劲儿、他也挺佩服楚亦锋以前不懂,现在明白什么叫“愿意”两字。
梁吟秋也不想多说自己,她想压着,一切都等她儿子出院再说。
就老太太那样哼!
她想的是,她这回就是贱皮子又回家了,她就是再要脸面怕这个怕那个,她也再不惯着谁了!
一点儿一点儿的改老太太那个不讲理的劲儿,就不信了,还熬不过婆婆?!
稀里糊涂了几十年,赶明儿媳再进门,一看她这个窝囊样儿,哪有婆婆样儿?哪个儿媳能瞧得起?那才叫真丢脸!
梁吟秋不打算兜圈子了,跟她自个儿子客气啥?她这大半辈子就因为含蓄二字坑了自己。语重心长道:
“小锋,我跟你爸就属于不在一个电台上,永远频率不对,差了几十年的节奏!所以你啊,千万找个跟自个儿脚步一致的。
你说你姐一跟我说,你这都受伤了,那女孩儿说是撩脸子就跑了
妈本来都没打算问,可我怎么这么担心你的眼光呢?你跟妈透个底儿吧,叫什么,干什么的,不是妈这人老思想,等你生儿生女时就知道了,这在当妈的心里是大事儿!我不认识,我可以等你出院时见见她,啊?说吧?”
楚亦锋舔了舔唇,看向窗外,一想起那丫头,他就想抓紧复健,她跑走了,憋死他了!
“妈,您认识。楚慈家教,毕月。”
“谁?!”梁吟秋真意外了,随后又恍然,难怪那天
病房里,一时无声。
在楚亦锋心里,他母亲是非常非常讲道理的人,真正的大家闺秀,现在也算少有,很通情达理。
自然不担心什么会对毕月挑剔不满,认为他母亲听完后,一时不吱声了,是被毫无准备的消息给弄的措手不及。
而梁吟秋坐在病床边儿,发呆似的看向窗外。
农村丫头?
仔细回想那个叫毕月的女孩子,一时印象最清楚的就是那女孩儿穿的很破旧,五六月的天儿,穿着个蓝黑色外套、黑色布鞋,比她家老刘干活穿的还不如。
至于长相,好像就是爱笑,还有那双大眼睛。
梁吟秋侧过头看向楚亦锋,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她知道她要是说出怎么找了个那样条件的女孩儿,估计儿子会生气。
可她心里不看好,这真的合适吗?好像比她当年和楚鸿天差别还大。
还好,梁吟秋现在倒庆幸了,那个叫毕月的能不懂事儿跑走,而不是现在就面对,到时候恐怕她得更接受不来,至少现在还有时间多了解。
“确定了?”
楚亦锋拧眉道:“确定了。我俩只是拌嘴吵架了。妈,您别听我姐夫胡说八道。”
梁吟秋眉头皱成个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这样的情况,她还和你吵架”
到底还是敏感了,第一次提起,楚亦锋本就心烦,他也不爱说这些,这都他自己的事儿,没必要向任何人汇报!
“妈!哪个人不吵架?有不吵架的吗?我累了!”直接躺下,使的力气过大,胳膊处的伤口扯的楚亦锋皱眉,给他母亲一个后背。
梁吟秋忍了,她儿子这是找到了个降得住的人,连吵架都能说出个理由。
看来,她得去见见那个毕月了。试探试探那女孩儿的口风,还有,她这回可得细品品了!
毕小叔站在吴玉喜的新家、一个破旧得像是库房的小黑屋里,这是他们特意找的落脚地,为存货和临时住人用的。
毕铁林直接用大拇指掐灭了烟头上的火光,嘱咐道:
“喜子,不要怕花钱,一道道卡咱们,该给给。都知道咱倒这烟酒利润大,拿着各种规定说这个那个难为的人很多。别太重眼前利,时间久了,都是朋友嘛!去吧。尽快给货散了,抓紧年前再跑两趟!”
现在毕铁林的生意是去时倒化妆品,回来带烟酒。
一米六五的吴玉喜也不再是两个多月前,胆小到见警察腿肚子转筋的那位了,走南闯北,短短时间就能改变一个人,他十分利索地拖起麻袋,点点头道:“我办事儿、你放心。”
“嗯。”毕铁林跟着吴玉喜一起出了家门。
他明天的火车票,回老家赵家屯,一个是给他姐扔点钱,这些年他姐一个女人家,省吃俭用不容易,另一方面是跟他哥定一定盖房的事儿。
他哥和他嫂子来不来京都另说,但是家里的小房子必须翻修,明年开春就重新盖房。
还有他爹、他娘那坟地,再找个好的风水先生瞧瞧,看看要不要动一动。
总之,他毕铁林这趟再回去,要体体面面,不再藏着掖着,让大家伙看看,毕家彻底不同了!
毕铁林急切地希望所有的同村人都能高看毕家,那是他欠下的债,欠了整整七年,父母、哥哥、姐姐、包括侄子侄女,受人指指点点。
每当想起这些,毕铁林胸中都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真正走进心最深处的故事,毕铁林已经无力言说了,他只知道,他自己的人生,无所谓,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下一个路口,他见到了“该见到的人”
“姐,我姐夫就不能再活动活动?我就说你想不开,当初大裁军的时候,你就该豁出去送送礼,怕什么?!现在可好了,从大院儿搬出去了,直接去什么信访办了,那算是什么好去处?哼,我还以为能借上姐夫光呢?!”
赵天瑜使劲甩开妹妹赵天雪的胳膊,她好心好意的带着妹妹出来买双皮鞋,就怕妹妹在大学穿的不好、被人瞧不起。
在她心里,女人穿的好这都是资本,却没想到妹妹居然戳她心窝子!
“信访办怎么了?信访办也是个官儿!少你吃少你喝了?大院儿大院儿的,我都没留恋,你刚去住了几天就大院儿长大院儿短!
我告诉你,赵天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特意跟人楚家跟前儿晃悠!就咱上次见的那个,我告诉你,即使你姐夫没被裁下来,也不是你能肖想的,住一个院儿有什么用?!”
赵天瑜对她这个唯一的妹妹恨铁不成钢。她妹妹虽没她长的好,可二十岁正是好时候,明明前段日子给天雪介绍个对象,是个主任医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愣是说没相中!
就是不如她!
她算是看好了,妹妹浮心太大!要是当年下乡当知青的是她这个蠢妹妹,根本都返不了城!
“你给我收着点儿心。少当着你姐夫面儿提什么大院儿!”
说起大裁军,赵天瑜比谁都不甘,她家那位沈和平居然“被转业”!
她这一生,运气奇差,如果不是她几次比其他女人看的更长远、下得去狠手,早活不下去了,不甘心?不甘心就得想想办法!
这面儿姐俩站在百货大楼的对面街道上小声争吵着,百货大楼门口拎着几个袋子的毕铁林,远远的看了半天。
呵呵,他的眼神像猎豹一般锁定对面的女人,牙齿紧紧地咬着,赵天瑜,七年了,好久不见!(。)
第一一八章 四千字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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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大衣、棉袄、皮鞋的袋子口,被捏的褶皱不堪,毕铁林一路跟在赵天瑜的身后,始终保持三百米的距离。
他看着赵天瑜、赵天雪姐妹俩进了一个普通的家属区、随后爬楼、进屋,确定完具体地址后,毕铁林站在一楼和二楼的拐角处,面无表情地掏兜点烟。
那个女人,毕铁林死死地咬了咬牙。
七年了!
每当想起他正在田间地头弯腰干活,几个警察冲进了地笼沟里不由分说地就给他按跪在大地里
他的脸紧紧地贴在黑土地上,所有的同村人全都看向他
毕铁林狠狠地吸了口烟。他在昏暗的楼道里,甚至动了冲上去剁了那女人的想法。
强压下这种萌生的念头,他捏紧拳劝自己,七年时间、窝囊!又怎么能因为她毁了一辈子!
但是心里怎么这么恨,恨不得用一生时间去折磨她,慢慢折磨
一幕幕往事总是会让他在梦中惊醒。
“铁林!”他娘喊着他的声音,那么大岁数了,跪倒在年轻的警察面前。
侄子侄女被吓的打翻了水桶,都是十岁出头的孩子,那两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他当时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当村书记赵树根儿拽住其中一名警察的胳膊,问过原因后
毕铁林觉得人生毁灭也不过如此。
原来偷偷地喜欢、给她送自己嘴里省下来的大饼子,也成了他被抓的理由。
他甚至在那一段日子里高兴的要死。因为她让他亲,她主动抓着他的手让他摸、让他
那个罪名,一背就是七年,无处讲理。
很多人不信他是那样的人,但是在政府和他这个人的人品中对比,他们更信政府,他们相信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从那天起,女人之于他,是最毒妇人心!
为了回城?赵天瑜,你真是用心良苦!
呵呵。毕铁林胸膛闷笑到震动。
皮鞋撵灭了烟头,毕铁林眼中晦涩难明,他再次看了看楼上,立起大衣领子,拎着袋子走出了单元楼。
漫天的雪花,落在他的肩上。
毕铁林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赵天瑜,我该怎么惩罚折磨你,让你也尝尝失去全部的滋味儿。
女人,最看重、最在意的幸福是什么?
他在里面劳改的七年,她在外面拼死拼活追求经营的七年
看来他要好好想想了!
——
梁笑笑站在四合院里其中的一个小屋门口,看着毕月正在给她套着被罩,两眉紧锁,一张小圆脸上满是纠结、苦恼。
毕月回头瞧了一眼,摇了摇头,清清脆脆的小嗓音说道:
“我说,你怎么那么磨叽,跟姜珊呆了几天的事儿吧?!”
提起姜珊,梁笑笑满脸嫌弃:
“少埋汰人!谁跟她呆过几天?唉!我在想,我爸发现倒无所谓,主要是,我搬来这真的好吗?你小叔看起来很吓人的,一张大黑脸!我这也属于太不会看脸色了吧?再说,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啊?”
毕月笑的很痞气,掐着腰站在屋地中间:
“我小叔什么时候黑脸了?他那是见到你愣了一下而已好吗?!从天而降一小妞,换谁谁都愣神!你看他不爱笑就吓人?胡说!吓人能给你冒充家长去学校赔礼道歉?他就那样,嗯,怎么说呢?”
毕月对着梁笑笑点了点头:“面冷心热!我小叔很有本事的!”
哇,原来亲人里面有靠山、有一个能让自己夸口的,这滋味儿真舒爽。
梁笑笑看着扬着下巴、满脸骄傲的毕月,更是在心里叹气了。
这死丫头不知道她在不好意思吗?别看小叔都冒充她家长了,可今个儿才是真真正正第一次和小叔见面,她就撞人怀里了,还撞个满怀!
这、这毕月心怎么那么大呢,不知道她在纠结不好意思吗?你说多尴尬啊!
梁笑笑的小苦恼,毕月毫无所知,也感受不到。
在毕月心中,她就没意识到梁笑笑的纠结心理。又不是故意往小叔身上撞,撞了也不是为了碰瓷儿,就那么一下子,多正常啊,说声抱歉啥的,就得了呗!
那再过几年坐公交车,师傅忽然来一个紧急刹车,别说是撞男人怀里了,撞男人屁股都正常!
没心没肺的毕月当起了知心大姐,还给梁笑笑分析呢:
“我说,你倒是说了个重点。搬这确实不是啥长远之计。包括我也是。
咱女人怎么了?女人也得有自己家!
别娘家、婆家的、没有自己的!到啥时候得自己有套房子,有地儿去,不高兴了,自己住!所以啊,笑笑,你得跟我一起琢磨挣钱大计,挣到钱了”
梁笑笑语气激动打断,她还没和毕月说呢,她就是因为钱,伤透了心!还挣钱呢!
想当初几个月前,毕月好心好意在饭店最初开起来时,把她那几百块愣说是入股让她明晃晃占便宜,其实人毕月根本不差几百块好吗?
结果可倒好,她分到的钱藏在鞋盒子里,不知是不是那女人没事儿就偷摸翻她东西翻上瘾了,小偷!唉!
她家那个便宜女人居然让她父亲出面,说是借,说是要换现在都刚建起的新楼房,什么不跟单位同事住一起、什么共用厨房不方便,等等理由都上来了。
总之,她家弄了两套房,就差她那点儿钱,不掏就是不懂事儿!不掏出来是不信任爸爸能还给她!
在梁笑笑看来,她以后也不挣了,她爸对她好是好,可跟那女人过日子还生了儿子,对那女人有越来越言听计从的趋势。
她以后再也不占月月便宜了,免得生这种失望的闲气!
“挣到钱,我爸就得管我要,三要两要的,便宜那女人、还有我那便宜弟弟!
赶明啊,我也不当有钱人,真是怕了,别以后我那便宜弟弟结婚啥的我得搭钱,想想就怄得慌!
那都是你拉拔我这个大兄弟一把的血汗钱,还有我外公外婆的偷摸给我的,那都是他们的养老钱,凭啥给他们?!没钱就不怕被骂不孝,我和我爸也都不会对彼此失望!”
毕月没听出来这中间有事儿,倒是乐了:
“呦呵,还挺自信。钱难挣、屎难吃,啥年代都是!”
毕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为自己刚刚的话糙理不糙,继续道:
“死心眼。手里有钱心不慌,到时候让你舅舅舅妈出面,买了房子放你名下,谁敢要?!你就跟你外公外婆和你舅舅坦白就成!不过我怀疑你得挨顿骂,因为你舅有本事,估计和我小叔一样,就会让咱们别分心,精力放在什么读书上!”
提到钱了,毕月抬胳膊看了看时间,一瞅都挺晚了,眼睛瞪大着急道:“嗳?我说,咱俩赶紧走,去饭店帮大山哥张罗张罗,他昨天跟我说是确定明天搬,搬完就营业,咱俩去洗洗涮涮去!”
完了,提起赵大山,梁笑笑更纠结了
大山哥?还有必要见面吗?
唉!
双十年华的小女孩儿心思又细腻敏感了。
既然月月喜欢大山哥那样的,她俩还因为他吵了一架,那就以后少见吧。
是不是躲着不见就不会嫉妒月月,也不会胡思乱想了?那嫉妒月月的心理要不得!
“我、我就不去了,有点儿累。”
累?一直是她在当劳工好吗?这笑笑现在是真真磨叽:
“那成,你跟我小叔跟家呆着吧。我去告诉他吃饭时别忘了喊你一声”
梁笑笑腾地站起,扑落扑落衣服上的褶子:“算了,我还是跟你走吧。”
她宁可见大山哥,一会儿忧愁、一会儿高兴,现在还有点儿好几天没见着的期待,跟个神经病似的,也不和毕小叔呆在一起一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