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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道:
“小慈要是能赶上你一半嘴好,会哄人能交下人,那可怪好的。
他大伯大半辈子都没让小锋借个光升职啥的,亲儿子都不行,我瞅着指望不上,不是个能给小慈争取的。
唉,我也不怪他。大天儿那叫严格要求自己,要求进步,那咱就别毁了他那名了。
谁行啊?静安,到真章还得小锋和毕月那小两口。
小锋不用说,将来比他爸差不了。月丫头牙尖嘴利感觉一副厉害相,实际憨厚着呢。只要她把谁装心里头,待人一心一意。让小慈跟哥嫂好好相处。”
说到这,还能伸出手指头比“三”这个数字:
“至少三十年,他哥嫂就能罩住。妥了,到时候小慈自个儿也一把岁数了,早就混出样子了。静安啊,我说的这些你记住没?再一个将来他找对象,你得学我。
万一也真找那农村的,心里再不舒服也别学你大嫂似的,竟干那秃露反帐的事儿。
咋折腾也白搭,婆婆是挡不住儿媳进门的。
你就认了。心里不舒服你就寻思,咱楚家根儿就在农村,有啥的?”
三天时间,楚老太太的身体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就开始折腾闹人要出院。
没一个人听她的。
开玩笑,能配合医院从重症监护室搬到普通病房就好不错了,怎么可能回家?
到了家了,没有这些仪器,老佛爷要是万一又犯病,耽误治疗时间有个万一,大家伙上哪买后悔药去啊?
不过全体人员倒是松了心思。
要知道老太太自从清醒了饭量逐步加大,嗓门也变的正常了,看起来很有精神头。
所以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梁吟秋和毕月说:“你们两口子回家吧,俩宝那么小,回家睡个好觉,陪陪他们。亦锋这都熬了多少宿了。”
又撵张静安:“你那单位里一堆事儿,全是实时报道都得审查,别出了纰漏。赶紧好好休息上班。我没工作,可我一人来吧。”
至于楚亦清和王建安,她更是没啰嗦直接摆手让离开:“病房不能呆这么多人,医院不是咱家开的。”
还让楚鸿天也去军区,要知道现在别看是九零年,京都城部队还在,还戒严呢。要不然楚鸿天此刻应该开始往退居二线上走了。
梁吟秋将简易铁架子床摆在楚老太太的病床前,在入睡前拿根红绳系手腕上,红绳的另一端在老太太的手脖上:“娘,有事儿拉绳哈。”
“别墨迹,这几天人仰马翻的,我死不了啊,放心睡吧。”
结果半夜时分,刚过晚上十二点,红绳给梁吟秋拽醒了:
“吟秋?”楚老太太用从没有过的温和态度,又喊了一声大儿媳:“吟秋啊。”
这动静,这态度,这从来都是连姓带名的叫,冷不丁改成吟秋了,梁吟秋被吓的差点儿一翻身从铁架子床上掉下来:“娘,怎么了?”
楚老太太半夜三更一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的样子,坐在病床上笑看梁吟秋道:
“我命好,换个家庭,我早死了。能活到这时候,真是用钱堆的。
吟秋啊,我不好的那些,你就忘了吧。
谁家养老人都不易,跟着操心费心。这些年,你受累了。
我没了,给我送你老姨跟前儿,俺们姐俩就当东北是老家了,跟小时候一样,爹娘不在家一个被窝里作伴儿。
你们都好好的,我走了,你能松快松快。”
梁吟秋表情是傻傻的,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是做梦,梦里婆婆要走。
可楚老太太说完就躺下了,然后那只被系着红线的手,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耷拉下来。
“娘!”
就这样,楚老太太离世了。
她之前刚入院的时候,大家还有心理准备。可她明明好了呀,好了好几天,怎么就走了?
楚老太太是被一身军装的楚鸿天和楚亦锋,再加上几个军人踢正步抬进殡仪馆的。各方人士前来吊念。
毕月望着被化了妆的老太太,她觉得年轻时候的奶奶也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
小溪和小龙人大哭,楚亦锋抱着俩宝看着火化老太太的大烟筒哄道:“听爸爸说,太奶奶是睡了,不怕,啊?”
楚亦锋一九九零年假期,全部用于送楚老太太最后一程上。他和他父亲都回了地方东北某个小县城。
刘雅芳也想起老太太抹过两次眼泪,随后会跟毕月念叨句:“再孝顺的儿女,对老人也比照自个儿孩子差远了。”
“娘,您这是说给我听呢。我哪方面不好,你说、我改。”
“不是,就是感慨。你家那老佛爷,挺享福的,到走都没遭过罪,八十多岁了,也算喜丧。你说谁不知道都有那一天?出生就知道早晚得死,你爷奶……唉,生活不还得照常继续。”
是的,照常继续。只是生活中,再没了楚老太太、而已。
第七零五章 即将结局()
九零年,在苏联大乱的时候,也是中国京都春转夏之际,毕月再次成为媒体争先恐后想采访的对象。
但奈何毕月在这些年从没配合过。
她从运回飞机那年开始,只配合各类报纸拍照,发表简短言论。
问点儿其他的,她还能回答。
要是问倒买倒卖,干脆闭口不谈。拒绝所有想专访她的记者们。
媒体明知道毕月难搞定,有的消息灵通的,甚至是知道毕月的奶奶刚刚去世,人家忙着呢,不可能接受采访。却仍旧一个个趋之若鹜又想采访毕月老话重提。他们很希望毕月能说几句。
得说抓着毕月不放的原因是这时代以及苏联此刻现状造成的。
因为此时的中国,有大批大批的倒爷们在喊着以下口号:
“向毕月同志学习!”
“去苏联遭罪一星期,回来买奔驰。”
“已经有人用一车西瓜换回一辆坦克了。”
“到了苏联就是捡钱!”
等等言论,似乎真像是只要人到达莫斯科,然后就能捡到金子似的。
这种近乎疯狂的现状,也只有身处这个时代的人们才能感受“倒爷们”的那份狂热。
恨不得全中国有胆识的商人们都在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大包小包的往苏联折腾货物。
合法的、不合法的;老的、少的;文盲半文盲。
他们扛着海量的行李包,以奔跑的行进速度,你追我赶踏上去往莫斯科的火车。
火车硬座的车厢,常常被被堆满大量的麻袋包。浓浓的汗味儿也充斥着倒爷们的鼻息。
9000多公里去往他国的路,谁也不知道这一趟又一趟的列车即将会发生些什么,一个个犹如逃难般的倒爷们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明知道危险有,但倒爷们的表情却是兴奋的。
可以说,通往莫斯科的列车是他们用汗水乃至血水杀出来的一条路。如果有人不幸丧命,那后来人也甘心情愿玩命去国外淘金。
这样的情景也被国内外媒体接连报道。秀水街也一度被宣称是国际倒爷们的后仓库,全国进入采购狂潮。
身在香港的林鹏飞看到这些报道,他无言地摇了摇头。每一个踏上这条路的人,也包括他,那时候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躁动、激情,以及双眸中浸满挣钱心酸路上的恐惧。
毕月也旁观着这一切的一切,她感慨:
这可不是后世冯巩演的剧情片狂吻俄罗斯。这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留下的改革印记。
难怪有首歌是这样唱的:新疆的个体下广州,京都的倒爷震东欧。
可有谁又能知道,二十年过去后,震东欧的中国倒爷们会成为过往时代的名词呢。
而正感慨中的毕月,她此刻并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传奇经历,因为她是倒爷中最大的“师奶级”人物。她的履历,她这个人的过往,最关键是她怎么联络各地将飞机运回的整个儿详情过程,此刻全部都变成了档案式文件,现正摆在军方的会议桌上,正被人讨论着。
此会议在当时是秘密召开的。
有人建议道:“民品易货合同这部分,包括在谈判的技巧上,毕月同志是很有经验的。再看这些年她的一贯表现,能够看出来也是一名性格沉稳的同志。我提议,应该将她也列到名单里,成功率是不是能高一些?”
这个提议一出,会议桌上的各位领导们有的直接点头,有的不置可否,还有的看主位上的那位领导道:
“作为军人家属,她应该在思想立场上,更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可靠人选。”
某高级将领:现上将军衔、海军司令员、政治局常委,这名列席会议的最高领导先是沉吟了一下,随后眼神扫向后方。他问一言不发、从进了屋就没什么态度的楚鸿天:
“老楚啊,将毕月同志列到军方高级代表团,成为其中一员访问莫斯科,这事儿,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和意见?”
“我赞同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决定和安排,我个人也没什么意见。”
当天晚上七点多,在组织还没找毕月确认谈话前,公公楚鸿天将儿媳先叫回了大院儿。
他告诉儿媳的大致意思是:
毕月,你要配合部队,配合军方代表团,共同参与飞莫斯科谈判事宜。你要竭尽全力帮忙引进空中战斗力型号苏27飞机,还得以你擅长的贸易形式以货易货,尽快将战斗机引进回国。这是你的任务,更是你的使命和骄傲。
毕月意外却毫不拖泥带水答应道:“是,爸。”
望着儿媳离开的背影,本来因为楚老太太的突然离世,楚鸿天变的没什么精神头都已经提出退下来的,可因为这个插曲,因为毕月这个儿媳
楚鸿天跟梁吟秋说:
“毕月这次出访,真给咱楚家争光。那和倒飞机挣钱不一样,这是份信任和荣誉。
老梁,我现在是既骄傲又有些担心,你明白不?不行,我得再等等。”
梁吟秋轻点头:“咱当父母的,就该给儿女保驾护航。”
毕家毕月卧室门口
刘雅芳隔着道门拧眉问道:“全国各地开那么多公司,你舅舅说你忙的不得了,放着自个儿哗哗进钱的事儿,你这说撩下就撩下啦?不挣钱啦?再说钱那玩意没个头,我不在意。我就问你,那俩宝呢?你一走就不定哪个月能回来了,孩子们怎么办?”
没等里间收拾衣物的毕月回话,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毕铁刚先怒道:
“刘雅芳同志,没有大家哪有小家!你能不能有点儿觉悟。闺女干的这才是正经事儿,你别钱啊孩子们的拖她后腿!”
毕月也推开卧室门,不过她的表情是轻松的,还轻拍了两下刘雅芳的肩膀才说道:
“娘,我不唱高调,咱自己家人,我就说句最实在的,这事儿是你我能拒绝的吗?
您吶,也别这表情看我,当然了,我也没感觉到为难。
从我运回飞机那天开始,外界对我总是褒贬不一。有人翘大拇指,马上就有人会说我是投机取巧。
人越多的公共场合我越成了哑巴,因为我发现怎么说最后都会被人挑刺,有多强的公关应变能力都白扯。
别人认准儿你就是怎样的人,你百口莫辩。
但这次我要是能用那些骂我说我投机取巧的方式,帮国家运回战机,您想想,一切都不一样了。
往大了想想,一架架战机飞回,咱国家强大不受人欺负,百年后,我是不是也为这个时代做了些什么,留下了些什么。
那不是少挣多少钱的事儿,您也不再是女首富毕月的娘了。”
毕月一套一套的言论,给刘雅芳说的一愣一愣的:
“我不是你娘是谁娘?”
毕月笑了:“说您是半个英雄的母亲,为过吗?应该的啊。”
“竟忽悠我。妮儿啊,你也不用忽悠我。咱大人都好说,我就觉得俩宝可怜,这回爹妈都不在跟前儿了。”
毕月当即很惆怅。
你看楚亦锋能放下俩宝说走就走,说忙事业就忙事业去,可当妈的,唉!她家孩子们有她和楚亦锋这样的父母,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这个还真不好说。
她这个当母亲的只能说在一直尽力而为,在尽量的多陪他们,可碰到这样的时候也只能愧对。
她能不能也从广义上先安慰安慰自己:妈妈这是在你们打个样儿,希望能是你们心中的榜样。
毕月成为军方高级代表团的一份子访问莫斯科,她坐在专机上时,俩宝在大哭大闹踢打刘雅芳:
“妈妈呢?”
“不是说了吗?”
“说啥啦?”
刘雅芳无奈:“你们啥记性啊!”
楚亦锋在毕月飞往异国后,往家里打电话的次数立刻加量,且不降低质量,每次陪孩子们聊天都能聊二十分钟。
他还不忘哄丈母娘:“妈,毕月现在跟的那群人,个个军衔都比我高,您女儿厉害了。”
从夏到秋,从秋到冬。
一九九零年,毕月跟着队伍三次往返京都和莫斯科,谈判仍在持续中,并未有定论,比她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而这半年间
夏季时,梁吟秋已经将楚老太太的被褥拿到院子里晾晒,准备收起了。
她擦着老太太的照片:“娘,活着时,你那么能折腾我,怎么现在一次都没梦过你。”
秋天时,远在美国的毕成已经克服了语言障碍,他穿梭在哈佛的教室和图书馆那条甬路上。
每个月最期待的那两天就是楚慈站在学校门口喊他:
“毕成哥。”他会给楚慈做东北大炖菜,会高兴接受楚慈夸句地道,他也会借机告诉他的同学们:
这是中国美食,你们都尝尝。
而楚慈也已经有了新朋友,慢慢学会不再禁锢自己。也从没回国参加楚老太太的葬礼遗憾中走了出来。
想家时,长成大男孩的他,也会用笑容隐藏,接到母亲的电话也学会只报喜不报忧了,不抱怨自己在外国的不容易。
楚亦清戴着安全帽在外地指挥她新承包的铁路建设工程。
王建安在王昕童暑假时休年假,跑到异地去探望她,才发现媳妇老了,一笑眼角有了皱纹。
他对着镜子也会嫌弃自己:“媳妇,我怎么好像有点儿要秃顶呢?是不是用脑过度,该吃点儿什么能补补?”
“你从二十岁就脱发,脱到现在,王建安,你谢天谢地还没成秃子吧。”
“妈妈。”王昕童高兴道:“我给你拉首曲子,别骂爸了。”此时这孩子就能看出未来是小提琴高手的天赋了。
楚亦锋也在他的基地,望着正被建设的蓝军红军对抗指挥中心,望着从只有营房和训练场,到现在的绿地建设,靶场等等一切设施,骄傲于他这两年的成绩。
毕月不停地忙。从莫斯科回了京都,她也基本住在月亮湾忙公司事宜。
不过忙碌中还是有很多值得欣慰和高兴的事儿。
像二舅现在也成了她手中的一员大将,开始负责接手分公司。
她的亲舅舅刘丰和回了老家,因为要负责建设她出资的赵家屯希望小学。
月亮湾毕业季招收各地应届毕业大学生上千人之多。
毕月每次回来了更得忙陪孩子们,恨不得一刻也不分离。她对刘雅芳的依恋也更深了,大包小包的给她娘买东西,买的刘雅芳现在看什么都不撩眼皮,唯独毕月对她说甜蜜话时,听多少遍也听不腻,每次还不信的笑言:“你就是忽悠我,让我给你出大力。”
等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