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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要找的不是那种食堂工,要有点儿名气的,确实有手艺的。咱给它改成地道的东北餐馆。
我要装修,弄成东北人常去的主题餐厅,它可能暂时一二年挣不了啥快钱。
但随着咱东北人进京越来越多,咱的水饺蒸饺那是一绝啊,咱的锅包肉,咱的酱骨头,咱东北菜那么多,就是溜肥肠都比京都那地道多了,他们一定会想吃这一口。
我要的就是做饭地道的,香味儿能飘出挺远的东北厨子!”
赵大山吃惊地瞪起他那双小眼睛:
“烤肉店不干了?咱其实好好归拢归拢也行的。你说配料的问题,左溜我也是出门,我能去齐市寻一寻的,咱钱买人配方呗。”
毕月摇头:“没戏了。说是东北齐市烤肉,咱自个儿还不明白吗?那是蒙人的。怨我啊,当初想挣快钱,注定不长远。”
毕月眼神放空了两秒钟,又重振精神继续和赵大山探讨道:
“所以说啊,咱还得脚踏实地干点儿不蒙人的,只有那样,才不至于让人效仿。
再一个烤肉这个东西吧,你发现没有?
当初让他们坐大排档吃,一样的价格,大伙就不觉得贵。
一进了屋了,环境好了,地方大了,显得空旷了点儿吧,倒没人气儿了!
咱家烤肉特色是过后能涮肉,可京都有老字号的涮锅子店,别说咱这二把刀了,就是川锅登场,也够呛能干过。
现在想想,当初在外面闹闹哄哄人声鼎沸的,这人啊,都爱凑热闹,也就跟着挤。
整的挺繁荣,实际是假象,大家伙只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赵大山舔了舔唇,点了点头。这点,他认可,毕月说的对。
毕月继续嘱咐道:
“我明天下午或者后天就走,暂时定不下来。
我小叔今天去市里跟鸡西那面一个领导见面,他不是要弄矿吗?问问咱东北这面咋样,等信儿呢。
你呢?在这面也不用着急,不用惦记快点儿回京都开门啥的。
你就负责亲自找厨子,听说没用哈,主要是多尝尝他的手艺,最好能弄出几个主打菜。
厨子能摆谱都没事儿,工资高也没问题,就是必须得有真本事,明白不?
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上你自己把握,别咱着急忙慌地找人又开张了,结果还得从头再来,那就麻烦了。
你这面厨子定不定的,我那面都得找人装修一下。”
赵大山觉得一下子步子迈的太大了:
“东北菜馆?能行吗?其实京都人跟咱口味儿差不多,也都会做的。再一个,月月啊,你先别忙着装修啊,那不等于把这大半年赚的钱都扔里了吗?我万一找不到厨子呢?”
毕月摘下手套,用两手搓了搓冻红的脸蛋儿,不在意道:
“万一找不到,那就是第二套方案。跟装修无关,干啥都得装一装,那钱羊毛出在羊身上,不白。”
“啥第二套方案?”
“大山哥,你有没有过早上想吃包子还想吃油条的时候?”
这话问的赵大山一愣。
“那就找几个普通的厨子,咱干粥铺,早五点到晚十点。简单点儿说就是,冷菜热菜都有,粥的样式就有十几种,包子油条的,在咱粥铺买早饭,应有尽有,不用去好几家。
其实啊,我比较中意第一种,但如果天意让咱干的还是早餐铺,等运作个一年半载的,我想弄成自助餐厅。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一看资金,二看情况。需要我得有钱把二楼或者隔壁买下来。”
赵大山眼睛瞪的不能再瞪:“啥?!”
毕月进屋被刘雅芳念念叨叨好几句,赶紧拖鞋脱袜子,问几句狗蛋的同学呢打岔。听说送同学出村子,她点了点头。
又被刘雅芳抓着写炒大米的步骤,说是她爹还搁房大爷家吃饭呢,毕月顾不上先暖和暖和,坐那刷刷刷写完打发走她娘。
看着毕成很自觉地给她端洗脚盆,她那模样跟老太太似的,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毕成的肩膀,笑道:
“孩子长大了。”
脚插热水盆里,没一会儿就被烫的有点儿浮肿了,毕月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舒服大劲了,两手拄炕,贼拉解乏。
毕成问道:“姐,跟大山哥嘱咐完了?”
“嗯。别提了,跟他说话那个费劲。哪是商量啊?我是直接命令,他胆子太小。”
毕成闷声道:
“像你说的,装修啥的,那得往里砸钱,晚开门一扯时间就是仨俩月后。
万一要是不挣钱,还不如就这么对付着,最起码咱家不房钱,挣一分是一分,背着抱着一边儿沉。”
毕月跟毕成肩并肩坐在炕沿边儿,小声解释道:
“不能那么想,混日子早晚得把咱自个儿混进去。保守治疗那就等于等死一样。
没事儿,我决定的应该差不了,等咱爹那头手术上了,我来回跑,找工人装修,不能省钱再用破桌子啥的了。
要干就得学小叔,看见没?
苦果得自己咽啊,干啥都不能图省事儿,不能打一枪就跑,得实打实的当事业做。”
说完,毕月往炕上一躺,脚还插着热水盆里呢,闭上了眼睛假寐。
毕成扭头瞅了瞅他姐,提出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觉得娘能给你装修钱吗?”
眼睛登时睁开,毕月看着棚顶:
“这是正事儿啊,为啥不给?”
“你要说再买房子,她能给。可装修,就跟一人穿新衣裳似的,穿不穿不都还是那个人吗?娘指定得这么觉得。反正我估么够呛。”
说到这,毕成露出了着急的表情,扭头看向毕月:
“不过姐,她给不给的,你可别大正月的跟娘干仗。我那房子不要了,不行你就糊弄她,就说要给我买房用钱,你拿它装修去。”
瞅瞅给她弟弟吓的,毕月心头无奈,闭上了眼睛,莫名感伤。
当她很想跟家里人吵架吗?
毕月很认命地、很平静地说道:
“没事儿。不给我就先欠着小叔的房钱,跟他打声招呼。
饭店那个存折上有钱,小叔一直没要,咱娘不知道。
不过娘手头上那八万,我早晚得要回来。
你看看,多折手?还得看她脸色,我当时就傻了,咋能让她去存钱。
大成啊,不是我跟爹娘分你我,是没本钱干啥也不行,跟他们还说不明白。你明白吧?
你给我拿来个本子和钢笔,给我把洗脚水倒了吧。”
“嗯?”毕成一愣,这前后也不搭啊?
“我给你楚大哥写写信啥的,傻愣啥啊?以后少学你大山哥,一个个反应速度咋那么慢?多亏不是军人,炮轰都跑不了多远的选手。”
毕成心话,女人是外向,踩着亲弟弟夸楚亦锋,这样好吗?
看起来、听起来,毕月还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实际心里流转着些许委屈。
莫名其妙的那种委屈。
这一次,她做好了心里准备,即便她娘真没支持,她也不打算上纲上线的要了。
装修个几千撑死了,现在人工很便宜。
她实在是懒得因为几千块钱干架,吵的家人谁都认为她脾气大,认为她不孝,她也很委屈,很操心,很冤的好不好?
毕月趴在炕上,开始给自己、给楚亦锋“画大饼”。
她没想到此时她胡说八道的畅想,过后她一样没干,楚亦锋却全干了。
“楚亦锋,我觉得我好穷,明明刚挣了好几万。
你说人是不是不懂得满足啊?干什么都不容易。就拿我开的这个饭店来说”
毕月咬着钢笔帽,瞪着火墙想了想,开始诉说了起来。
她觉得小说啥的竟骗人。
男主女主总是能碰到传了几代的大厨子,要么就是有点儿啥机缘,她咋啥啥都没有呢?一步一个砍儿。
还有,后世的东西到了现在只能改良。
不符合国情,不做市场调查,不被人们接受,拿后世的创意放在八十年代,死路更多好吗?(。)
第三二四章 猜到了也失望(二合一)()
屋里很静,毕月趴在炕上,写一会儿,胳膊就拄麻了。
麻筋了,她也不下炕,地上冷。
“楚亦锋,我想了很多,一个个划掉又重新设定。
一次次推翻时,忽然发现自己好渺小。
回了老家,常听大娘大妈们唠嗑说钱难挣屎难吃,你还别说,细琢磨琢磨,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把人兜里的钱变到自己兜里,没有真本事儿,那不可能成的。
难怪我当倒爷谋暴利,差点儿丢了小命。
最初啊,我是找小叔当的参谋,我本想把我那个饭店改装成不坐凳子,大家都坐火炕的农家院。
来吃饭的,都围着一口大黑锅,热热闹闹炖鱼炖鸡炖大鹅。
服务员一水儿的会说东北话,有人站在屋地中央吹唢呐唱二人转,名字就叫毕家大院。
唉!想必你也猜到了吧?
小叔听完给我否决了,听的他直皱眉头。
那一刻,我觉得我在他眼里很幼稚。
小叔说:家家都过穷日子,刚从泥潭里想招爬出来,我又让人忆苦思甜,这不可行。
主要是过去太苦了,忆不忆的,都能记起。倒是十分想忘记。
他说现在的人啊,出门消费是为享受,是为追求高人一等。让我掌握好人的心理,才能赚到钱。
所以他的店里,不怕贵,就怕卖假烟假酒砸招牌,多高档的陈年佳酿,他都敢入库。
我,好吧被小叔胆大心细对比着,多少有点儿沮丧。和他一比,显得我智商出现了问题。
至于当时我为何会如此想,理由就不说了。
后来我一想,那就整洋事儿。
我弄一咖啡简餐厅,吃个便饭啥的,喝咖啡。环境拾掇有情调点儿,一个一个小卡台的,适合打情骂俏的,免得那些情侣大冬天就会钻电影院和逛园子。
嗯,小叔又说了。
他让我别学老莫,说人有外籍背景,还有西餐原料,不要谋小利费大劲,有方便人选顺手提供那另当别论。
我一想,可不是?
我哪有方便人选,就是买咖啡机都费劲,我还不认识外交部门的人,海外更是没关系。
楚亦锋,后来我就不服气了,我也不问小叔了,我和自己较上了劲。
我就又想啊,我还弄烤肉烧烤,只不过我弄电子烧烤,并且带舞台的。
找几个歌手在上面唱歌跳舞,音响麦克来一套,灯光一闪,每晚都有演出,弄个震撼开场,场面火爆的。
这回换毕成说了。
他说:姐,你是要开歌舞厅?咱家也没有社会人啊。
人一喝多了爱闹事儿,再一个,派出所和居委会指定得找你谈话。
我一联想,再来几个你这种大少不好伺候的,我家没有根基,再进去蹲几天,你和小叔还得找人捞我,犯不上不是?
弄旋转火锅,干不过东来顺。去吃还是只吃个稀奇。
弄一宅子,干脆封顶豪华私人会所,只求最贵、不求最好。
连吃带喝能品茶的,让领导同志们,密谋的政客们,有地儿可谈事儿,一清色上好原料,海鲜直接海边运。鲍鱼鱼翅龙虾海参的。
门口再挂俩红灯笼,上面写着毕府,一进院就能配备管家一站式服务
我就不跟你胡扯了,我递名片找不到当官的,连府邸都不趁!
定位,这个词真让人迷茫。
我觉得我找不到位置,就像我的饭店一样。
有点儿失落。高不成低不就。
写到这,我承认,我写它是想要你的安慰。
忙忙活活一年到头,想事做事不是自己喜欢的,全是自己能干的,心有不甘,还是生活选择了我。
而我的理想,不是具体数字,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选择生活,而不是被迫。
拼命追,学着飞,努力攒,脑袋削个尖儿的钻营冒险,想要实现理想,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奋斗几年?
我想,这话我跟别人说,他们都听不懂。
也许,你能懂。
也许你会说,那确实只能是理想。”
毕月停笔了,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仰躺在炕上。
一个是趴着写累了,一方面是在想象楚亦锋看信的表情。
硬是觉得这世间啊,只有楚亦锋才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正在多情中。嘴里小声唱着让毕成侧目不已的“淫词艳曲”。
毕成:咋地了?咋写着写着不正常了?
毕成等着毕月梦幻的表情转为正常,他好问问他姐跟谁学的,咋唱的那么露骨呢
“我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陪着我;
我难过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安慰我;
我想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了解我;
我忘不了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来疼我”
这歌,毕月只喜欢这几句,她反复循环哼唱中。
毕月还是不了解男人啊。
人楚亦锋收到信,连惆怅都没惆怅。只顾纳闷往下翻,还纳闷她这丫头写东西怎么顾头不顾尾,到底最后干的是什么?
没翻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钱少。”
在楚大少看来,可不就是钱少吗?要是钱多,开着玩,赔了就赔了。
说白了,还是又想开自己喜欢的,又想赚钱闹的。等他回去的,先开个能打情骂俏的。
“大妮儿啊?大妮儿?”毕月的美梦被打扰了,她娘人未进屋,声先到。
“你叔说今儿回不回来啊?他要是不回来,就咱娘几个,你爹搁外头喝上了,咱简单对付一口得了呗?”
毕月赶紧将信折吧折吧放身后:
“估计回来也是到我姑家住,不至于大晚上开夜车回村儿。”
看着刘雅芳转身要走,毕月说道:
“娘,我回去要用钱。”
毕成不自觉站起身,放下了手上的书,看向他娘。
刘雅芳先是瞪眼皱眉,随后语气严肃了,转正了身,关紧了屋门:
“干哈用啊。”
你说那表情、那语气,多让人心情沉重。毕月未语先叹:
“装修饭店,这是正事儿吧?咱可之前说好的。先给我拿三千,我买木地板,得买挺多呢。”
她打算给棚顶也拍上地板,弄出隔层和吊灯,还好收拾,比什么欧式棚看起来高档且简约。
刘雅芳不明白了,凑近毕月问道:
“啥玩意儿?装修?
咋装啊?砸墙啊,是要动哪啊?我告诉你,你动哪都不行!
那好好的新房子,装的哪辈子修?那不是败家吗?
咱家这破房子都要塌了,你们看不着啊,这不都对付着呢。
饭店又不自个儿住,你开饭店烟熏火燎的,你咋整都那味儿。我就告诉你,咋整都埋汰!”
毕月无奈道:“娘,你去过几个饭店啊?咱乡里的啊?谁家埋了巴汰的?”
刘雅芳犟道:“我没吃过猪肉我没见过猪跑吗?再说我看你那墙壁却白,三年五年的都不用刮大白,还玻璃门,你还想咋地啊?你这是在家闲的又要作啥妖啊?”
毕月耐心讲解:
“饭店要重整,我要开私家菜馆。总之,和现在不配套。
饭店四面大白墙,看着冷清。
尤其夏天蚊子小虫趴在棚顶灯泡上,显得更是脏,再加上人少,真的影响营业额。
塑料布铺桌面,方便筷子大长凳子,跟进了食堂似的,全都不行。
如果不是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