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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消散,没有意料中的护卫出现,他身前只有秦笛一人。
“属下知罪,恳请皇上责罚!”像是料到会有这番责问,秦笛将剑放于身侧,毫不犹豫单膝跪下。
“哼!”王勃气结,恨铁不成钢地:“知罪?若不是朕急中生智故布疑阵,引慕容钰卿故意离开,若真将他逼急了,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赢?”
秦笛意外,低垂的目光闪了闪,依旧一言不发。
原来事实上是,林科领命去城外调兵,来回至少需半个时辰,而那时秦笛已同慕容钰卿对峙上,nǎ里赶得回支援?
王勃无法,这边局势已如水火,情急之下只得先命人伪装成士兵摸样撒着沙土摇着旗在山坡上奔跑,让人以为增兵已到。
怪不得慕容钰卿逃脱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下令追赶,原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见他沉默不说话,这样闷葫芦的性子有时还真是让人无语,王勃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都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林科马上就到,你同他即刻封山搜索,并传令封锁凤城!”
**************目送花晚照消失不见,菁菁执鞭高立树上,神情高度警惕,俯视地上的人。
身边没了碍手碍脚的人,慕容钰卿右指微抬,袖中滑出裂纹密布的玉扇,随意的笑道:“我是不是该表扬一下梦使?真是死了还不给人安生。”
一句话,激得菁菁全身颤抖,愤怒瞬间淹没理智,二话不说提鞭袭来。
即使半边臂膀变得僵硬,内息乱得一塌糊涂,慕容钰卿依旧从容不迫的应对。
只是这次,真的要速战速决了。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不再直接与鞭相击,略略避开身子扇柄反手一搅,出力一拉,长鞭被制,菁菁整个身子被带得前倾,慕容钰卿借力出手,修长的指尖直击对方胸口。
火电石光间,菁菁连忙丢了鞭子,身子往后弯成一个角度,轮空翻腾,倒退两步,站定。
三银针并排打在臂上,刺痛传来。
“梦使的东西,原物奉还。”
鞭子被淬成两段,丢至旁边。
菁菁咬牙,拔出那针,语气含恨:“真是可惜,这原是为你准备的东西。上面的药也只对以身养蛊的人有用。”
听得这话,慕容钰卿的眸色暗了暗,闪着危险的光芒:“是么?原来你们以为我身体里养着蛊皇啊。”
就算暗自封了左侧大穴,针上的毒素依旧在蔓延,现在就连右臂都开始隐隐顿痛,仿佛有什么人在一下一下刮着骨头,喉间的血腥味也越发重,若不是他惊人的忍耐力和伪装力支撑着,恐怕早已被对手发觉。
“不过该说可惜的人应该是我,差一点就取了你的心肺了呢。不过不要紧,接下来你要如何躲藏呢?”
右腕翻转,掌心立现一只玉箫。通体血红,几无杂色。
箫口压制唇侧,高亢的音符直冲云霄。
菁菁虽早有防备却仍被那连串高音搅得气血上涌,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唇边流出。
连忙运气压抑体内因箫声而紊乱的真气,单手点穴,妄图阻断魔音入耳。
然而曲调却变得越发诡异,伴随着他同样诡异的笑容时高时低,时强时弱,仿佛在说:“即使耳朵听不见也是没用的哦,只要你的心还感受的到。”
菁菁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幻随心生,她看得到,一片绯红的花海中,轻梦微笑着向了无生气的她走来……
“梦使!……”
“噗!”血剑喷出,幻境霎时碎成千万朵妖艳的花朵。
箫声在关键处戛然而止,回神看去,面前nǎ里还有慕容钰卿的影子!只留一滩刺目的猩红狰狞的攀附在方才他立足的枯木堆里。
愣神良久,菁菁下意识地摸了摸干燥的唇,终于接受了面前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狂喜咆哮而过,她不禁倒退两步:他……他竟然真中了毒了?!
第001章 毒发与援救()
“嘀嗒”
“嘀嗒”
……
潮湿的岩洞里,水珠顺着石笋滑下,落到地面的水洼里,四溅。
声音在冰冷空旷的洞里回荡,脑中的震颤还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
花晚照双目睁大,愣愣盯着眼前躺卧昏迷的男人,白天的事情就像一场梦,她甚至觉得第二天醒来所有的东西都会恢复如常。
有美味的早餐,有即使貌合神离但外表友善温顺的朋友,有什么也不需要多想的自己。
一直以来,她的人生观始终如此简单,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烦恼什么的统统抛之脑后,过日子,不就图个开心简单么?
所以她不去在意公子的事情,不去在意王勃和秦笛的事情,不去在意弄影的事情,甚至不在意慕容钰卿的事情,算算下来,她唯一上过心的,恐怕只有慕容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有身体里的蛊虫了。
可是她似乎忘了,她不爱麻烦,并不代表麻烦不爱找上她。在这一点上,老天似乎永远不站在她这边。短短一天不到,假象般的和睦被轻而易举的打碎,所有的温存,碎得七零八落,划破心口。
她甚至不敢去回忆,一个人在山林里奔跑等待的心情。急切焦躁、惶恐惊悸,那些汹涌的情绪惊涛骇lang地袭来,冲击的她几欲尖叫。
随着夕阳渐沉,狂跳的心脏却并没有因此而平复下来,视觉受制,其他感官因此变得更加敏锐,犹如吓破胆的兔子,杯弓蛇影。
但是慕容钰卿始终没有出现。
他怎么了?有没有被抓住?会不会受伤?为什么还没来?
黑暗是负面情绪滋长的润土,越加紧绷使神经终于在突然袭来的浓重血腥味面前,彻底崩断!
慕容钰卿浑身是血晕倒在她的身侧!
回忆戛然而止,花晚照伸出冰冷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寒露深重,体力透支,再加上毒素蔓延,吐血过多,饶是他也开始昏迷发烧,脸颊因滚烫的温度显现出不正常的红润。
此处位于山坡背面,洞口狭窄,最多只容两人猫腰进入,而里面却宽广空旷别有洞天。只要采些茂密的植物遮挡住洞口,即使白天,若不仔细观察也看不出破绽,更何况是一片漆黑的晚上。
慕容钰卿该是对此处相当熟悉,才能在半昏半醒间为她指出这条道。
但就算这样,花晚照依旧不敢放松一丝一毫。不仅仅是为了躲避秦笛他们的追查,还有慕容钰卿的身体似乎无法适应这里冰冷阴湿的环境。
不出所料,到了半夜,山中更加湿冷,寒气像是吐着毒信的小蛇,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肤凉到骨子里去。而慕容钰卿则高烧不止,眉头紧锁。
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花晚照站起身来焦躁的跺跺脚,不顾自己瑟瑟发抖的双腿和冰凉的手指,脱下外衣裹在他的身上,转身跑出山洞。
小山坡上的植被不算特别茂盛,透过三三两两的树干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点点光亮。是搜查人员的火把还是农户人家的灯火?花晚照暗自做着记号,向那边跑去。
“给我搜仔细点!”
脚步倏地顿住,花晚照偏身躲到树后。
“左边的山头已经搜寻的差不多了,未曾找到他们的行踪!”回应的人只隔着几棵大树,声音干脆有力。
“对方中了毒,跑不远,别找借口,继续给我仔细搜!”发话的人应该是个头头,一边命令这手下,一边大力用手中的剑劈开挡道的枝藤。
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右侧。
花晚照长吁一口气,探出头来小心瞧了瞧,拔腿就往回跑。
他们刚刚搜完这边,短时间内不会过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慕容……慕容……!”
冰冷的手掌拍打着火热的脸庞,力道由轻到重,可是昏迷的人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
花晚照无奈,只得将他硬拽起来,把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上,抖着腿向洞外挪去。
慕容钰卿比她高了近一个头,身子结实匀称,就算病了略显单薄也搬得花晚照甚是吃力。
一个腿软,两人齐齐向前栽去。
“唔……晚照……”
脑袋重重的磕在石板上,慕容钰卿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额前立显一个青黑青黑的包。
“啊!”花晚照又惊又喜,连忙上去扶他:“你发烧了,洞里气温太低,我只能带你出去。”
“咳咳!……”连串压抑的咳嗽带着阵阵血腥上涌,慕容钰卿哑着嗓子摇手:“他们!……”
“他们的人刚刚已经搜过那边了,带着人马往山的那头去了,所以我们们现在悄悄过去没问题。”
指腹压至唇瓣适时制止了慕容钰卿的发话。冰冷与火热交织,宛如一道电流激过她的全身。
“况且你中毒了,病的实在厉害!”
“哪有那么吓人,别乱想。”慕容钰卿难得温柔的笑笑,虽然笑容虚弱的宛如残花。抬手理理她凌乱不堪的头发:“你看,我虽武功不济但总还能保全你。”
“你还好意思说!你当时怎么不晓得自己快跑!顶多让他们抓了我去,你也不会受伤!”提起下午凶险的一幕,花晚照仍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唔,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慕容钰卿笑笑,抻着身后的石壁吃力的站起:“那可不行。我的女人nǎ里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谁……谁是你女人了?别乱说话!”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花晚照红了半边脸颊,伸手扶他。
慕容钰卿瞥她一眼,眼中闪过促狭的光芒,正欲调侃,手指却无意触及到那扶上来的双手。
皱眉:“怎的身上这么冷?”
手臂使力带过,将人环住,热量源源不断从紧贴的身躯上传来,淌过她的身子,手脚瞬间变得温暖了。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耳边传来灼热的呼吸,嗓音沙哑。
温暖,感动,为她隔去了满身寒意,花晚照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在那怀里转了个身,抱住:“恩。”
耳朵贴着胸膛,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跳,还有隐隐笑意带来的震颤,她不由自主抱的更紧些。
我要你好好的,那才是最好的。
“是么?”慕容钰卿轻咳笑着:“倘若以后娘子若冷了,我就这样抱着如何?”
看出她要纠正的表情,他又补充道:“只怕娘子嫌弃跟着为夫挨冷又挨饿,更说不定哪天连命都丢了……”
话没说完,被柔软的指腹制止,花晚照就这样看着他,眼中目光认真而执着:“我活着,就不会让他们轻易动你。”
慕容钰卿目光闪烁一下,笑道:“我知道。”
“所以你不准再说那样泄气的话,我们们会有办法逃出去将毒解了的,然后我们们就什么都不管,好好过日子。”
“好,都听你的。”
他的脸色很不好,白里透着微微的青黑色,可是笑容却暖如朝阳,羽毛一般轻盈的映照在花晚照的眸子里。
我们们会有办法活下去的,至少,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
“你现在还有力气走么?”不等慕容钰卿回答,花晚照摆摆手自行接道:“算了,你靠着我吧,我带着你走。”
慕容钰卿没动,显然很怀疑她的能力:“晚照你……”
“啰嗦什么?你不怕脑子烧坏,我还怕冻死呢!”坚定了脑中的想法,花晚照从那怀抱中挣脱出来,背过身,将他的胳膊横过脖颈一手撑着他的腰。
“你努力撑着点,外面路途崎岖,要是你在外面晕倒了我就……”
“你就如何?”慕容钰卿怕压着她,只是简单的倚着,但毒性似乎比他料想的严重,每动一下都如针扎蚁噬。可说出的话却轻松慵懒。
“我就扔了你去找别人!”
“啊,那娘子可得走稳些,为夫还不想这么快被抛弃。”慕容钰卿笑道,强忍住全身移动带来的锐痛,在她的帮扶下一步步向前走,偎依着,共同步入黑暗的林子。
“晚照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慕容钰卿突然认真的道。
“恩。”花晚照没再回头,身子僵了片刻,胳膊向上提了提,更加坚定地半背着他向前走。
决定走的那一刻,或许他自己都忘了,在此之前,从未如此这般地信任过一个人。又或许,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瞧瞧脱离局盘,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脱离禁锢飞快生长。
很久以后,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的脑中依然会时而盘旋着这样的画面,相依为命,不离不弃,仿佛刻骨入髓,魂梦不忘。
第002章 逃()
慕容钰卿一向浅眠,这次却足足睡到了将近正午才转醒。
起时,山内的雾色已经完全消散,微微透着点耀眼的光亮。
他坐起身,脑中空白了半晌才低头看着腿上缠着的一圈白布,又一刻的怔忪。
这药力果然厉害,竟然能让他毫无知觉的昏迷这么久。不过,是睡得太久的原因么?刚醒的时候大脑里竟然一片空白。
唔,那丫头居然还真一个人背着他找到了居民处。
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木质窗棂和墙面泛着陈旧的姜黄,许是怕他冻着,窗户并未全开,只留了一条缝隙通气,房内陈设也相当陈旧简单,桌上放着两只茶盏和一壶酒罐。
熟悉而欢快的交谈声自屋外传来,他咳嗽两声,交谈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先别起来我去给你端点吃的!”
原先那身衣衫早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花晚照换了身农家的劳作布裙,质地粗糙结实,边上绣了两朵红丝莲花,很简朴的样子,穿在她身上,衬着她眸里晶亮亮的明艳色彩,丝毫遮拦不住她与生俱来的乐观活泼,就像那日凤凰镇里琴歌相伴,宛如蹁跹精灵。
就连慕容钰卿,都难得地愣了愣神。
再转眼,人已经飞一般的跑出了视野,伴随一阵鸡飞狗跳:“大娘!他醒了!粥还煨在锅里么?我端走啦!”
一阵锅碗瓢盆的叮当响。
“这丫头!”房里的人终于忍不住扯出一个的笑容,暖如春阳,不用跟去都可以想象她现在手忙脚乱的样子。
其实就慕容钰卿而言,他现在也不知道在身边留这样的女子是否正确了。
最初的想法是怎样的呢?……
“慕容,慕容!”
回忆被清脆的叫声打断,他看着面前欢脱的女子手里端着粥,调羹搅动,热气不断冒出,迷了她的整张脸。
“快趁热吃吧。“花晚照将粥的温度试了试,连碗带勺推给了他。
慕容钰卿瞅了瞅碗里的小米,没有伸手。
“你怕烫?”花晚照舀了一勺,使劲吹了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来,尝尝。”
慕容钰卿想了想,终于张口咽下。
一碗下肚,花晚照又咚咚咚跑出去收拾碗碟。
这户主人家的大娘站在门外,含笑看着他们,目光了然。
“放心吧,咱家虽小,藏两个人该是没有问题的。原先那知县不就是因为总爱逼人家姑娘嫁给他做小的而被革的么?原以为新来的大人会检点些,却没想到现在居然连发动手下抓人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原来花晚照是这样跟她解释的啊,怪不得大娘看他们的眼神如此同情。
慕容钰卿道:“大娘,其实那是在下未过门的娘子。”
这厢,大娘本已经喋喋不休的感慨开,听到这话笑的越发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