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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否真心实意地爱她。
他又是否愿意为她而舍弃似锦前程。
“阿鸢你何等聪明。那个答案你又何必等他亲自说出口。天明雨歇。不过是浮生一梦罢了。”
镜中人面色陡然一僵。强制的镇定瞬间如潮褪去。离墨的心一分一毫地冷了下去。像是被重铅压着。喘不过气來。心中空荡荡的。就像前世一样。再无所依。
“失望的终归会失望。你对他知之甚少。他却对你了如指掌。阿鸢……”
凌鸿煊声音一软。带着半分委屈乞求。轻声道。“回到二哥身边好不好。二哥从未想过害你。他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你能不能忘了那个北冥中人。安安心心地陪着二哥。”
至少这样。在他累的时候。回过头会欣慰地发现。还有一人愿意陪伴着他。让他不至于那么孤独。
“我可以陪着他。我可以与他并肩作战。我甚至可以不跟那人离去。”
离墨看着镜像。微微颔首。凌鸿煊面色稍加缓和。又突闻她沧桑苦笑。“但是我的心里。不会有他的一角。因为我已经不爱他了。”
“那是因为你害怕受伤。谁对你越好。你就越怕。你怕他只是为了得到你。而不是你的心。你爱那个男子。是因为你以为他能给你自由。事实上他根本给不起。”
凌鸿煊瞪着镜中的离墨。见她面色渐渐冷凝。却是不动声色。
而她的长袖之下。指甲正狠狠扣着那腐朽的木桌。指甲尽根折断。露出森然的血肉。她浑然不知。仿佛只有将那桌子扣出窟窿。她才会好受些。
他目光扫过她腰间的匕首。瞳孔又是一缩。冷声道。“阿鸢。你说你爱他。不过是为了逃避你内心真实的自我。你敢说。时至今日。你对二哥洠в幸凰恳缓恋陌饴稹!
“住口。”离墨颤声截口。冷冷地看着铜镜里的凌鸿煊。“尚离墨爱长孙一澈。但是她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透着隐隐哽咽。似乎被人戳到痛处。却还要维持着坦荡的仪态。
“我为何要住口。”凌鸿煊双目凌厉地锁着她。又道:“那人心机叵测。多少人成为了他棋局上的一粒棋子。”
木桌发出沉闷的震颤声。台面上清晰映出五个窟窿。离墨极力隐忍的面容开始挂不住。他的声音刺耳轰鸣。
“一旦达到目的。他就会功成身退。将你抛弃。你若再不断了和他的孽缘。他终有一天会杀了二哥。也会毁了你。”
南城雪。终会为了天下。选择杀了她。
就跟她的爹爹和长孙一澈那般。
“砰。”
离墨倏然暴起。一拳头狠狠砸在了那桌上。那木桌笨拙一晃。旋即破碎成渣。上面的铜镜被摔得四溅裂开。而镜中的丽颜。也如那石破水中月。残缺难补。再也凑不齐。
“他不会害我。他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她回身绞着凌鸿煊的面门。容颜狰狞到了支离破碎。胸口剧烈起伏。她双眼充血。“凌鸿煊。如果你让我离开他。怕他害我。那我回答你的仍是那句话:我相信他。他绝不会害我。”
“你这么肯定。”
凌鸿煊飞快截口下來。离墨面色一滞。冷睨着他不发一语。见她双眼坚韧如石。他扯出一丝笑。“好啊。那我们就看看他到底还会不会來找你。”
离墨黑瞳冷冽地落在他脸上。眼底隐有微光闪烁。凌鸿煊也静静地凝视着她。
半晌。她抬脚跨过地上碎渣。绕过他默然地走至窗前。淡淡道:“他一定会來。我相信他……”声音渐次低沉。心中软弱已是昭然若揭。“我从未怀疑过他。”
跌宕往事浮上心头。离墨转首望着窗外风云深沉。女奴所的雕梁画栋此刻却如同重重深井。几乎将人的脖颈咬住。
一只孤鸿低鸣飞过。她满目苍凉。不由深叹一口气。倦然苦笑。“这么久來。我想要的不过是一颗真心。”
离墨像是想起了什么了。旋即敛去所有脆弱之色。方才转眸看向凌鸿煊。随意地笑了笑道。“竟然在你面前说了这么多。此番想來。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凌鸿煊眼中掠过不忍的神色。这女子竟连在外人面前示弱半分。都觉得自惭。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要强。
眉眼渐渐暗沉了下去。层层心事堆积心头。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春风无常。落花情深。不问何以归。缘由我渡你。
这是五年來。长孙一澈最常在月下自吟的一曲杂诗。他一直都在等着离墨回來。哪怕只是回來杀他。
离墨见他陡生出一丝伤感。不由心生疑虑。刚欲开口询问。就听柴房外喧哗阵阵。隐约传來密集的鼓声。
她心头一凛。女奴交易就要开始了。而她要等的那人。估计也就快赶來了。
当真是好的很。她这招草船借箭。正愁无箭可借呢。
离墨和凌鸿煊同时眸光骤寒。不约而同地视线对接。
离墨点头稳稳道:“孟风云如今权倾朝野。必然不是凭一己之力走到这步的。除了徐太尉。他身后肯定有着众多势力庞大的爪牙。”
她伸手指着地上昏死的徐太尉。眼中透出逼人的坚毅。严正口气道。“此次女奴交易能來的权贵们。必定与他在私底下有所勾结。若是能趁此良机一网打尽。摸清底细。必能将之重创。”
“阿鸢。你是想趁机记住每一个今日來此交易会的大人。他日再一点点将他们从孟风云身边拔除吗。”
凌鸿煊探了探脑袋。看着离墨冷然的侧脸。眨着水亮的桃花眼。
“不用那么麻烦。成败与否。就在今日。”
离墨抬眼看向大敞的木门。一抹肃杀登时从深瞳中迸发而出。“听说孟风云今日正值六十大寿。不如让我也送他一份贺礼吧。”
“阿鸢。你口气真大。不过本王我喜欢。”
凌鸿煊敛了严肃的神色。又摆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坏笑地调侃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离墨浅浅一笑。芳华无双。眼角寒光扫过地上破碎的铜镜。镜中人的神色冷寂半晌。唇角缓缓裂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长袖一翻。手中赫然多出一蓝一红两枚丹药。她纤细的手轻捻着。犹如出水珍珠坠落玉盘。眸中抽出一道精光。两指骤然一顿。离墨唇边笑意愈加深刻。
“我要他们活着进來与孟风云贺寿……”声音陡转直下。离墨虽是笑着。眼底却已是杀机肆意。“死也别想脱身。”
然而在看到她手中丹药的那刻。凌鸿煊却再也笑不出來了。
同一瞬间。离墨眼中异光大盛。唇边勾起毅然决然的笑。右手掌心使劲一捏。
刹那间。红蓝相融。如流星闪电交汇。爆发出一声妖异的脆响。一道青烟旋即从手心袅袅升起。
冰火相撞。一触即发。
窗外长风霎时大作。遥遥苍穹。黑云似海潮野马奔涌而來。一道银电斩开眼前天幕。雪亮的光迎着离墨璀璨如钻的黑眸。恰似浪淘千沙。风华四射。
“阿鸢。万万不可。那药一并服下。是要毁容的啊。”
第103章 毁容,父女相认()
翻卷的重云后。几个闷雷堪堪滚过房顶。如千万把战刀笔直插下。大地随之震颤。而那雷鸣震耳瞬间掩盖了凌鸿煊失控的尖叫。
天空乌云褪去。艳阳天现。映着身侧竹簧虫鸣。倒也叫人甘愿沉醉。
走出柴房。离墨站在桐花盛开的空庭中。仰头举目望去。夏风拂过满枝琼瑶。一时间竟飞花迷眼。黑瞳似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脑中突然拂过长孙一澈的那双眼。怅惘而狠绝。绝望而不甘。如刀似剑的眼瞳里。充斥着毁天灭地的决心与无畏。
她认识那双眼。那正是当年自己的眼神。
而当她被徐太尉蒙住嘴的那刹。她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会是他。
凌鸿煊立在她身后。凝神静静注视着她的背影。目光不由深邃。她红衣长发。花瓣缀身。那一眼。景致如画。难描难绘。
“阿鸢……”他注目于她。讷讷道。“如果有一天。那个人。杀了二哥你会怎么办。”
凌鸿煊以为。南城雪为她撒下情网。不过是想制造出机会。将离墨再送回长孙一澈身边。
这样一來。离墨便成了他的眼线。甚至是一枚炸药。引爆了长孙一澈。同时也毁了她自己。
君王之间。利益角逐。江山驰骋。何为爱。何为情。何为心。
朝阳暮雪缘浅。终负伊人红颜。
日光透过天井。带着绝望的味道。无遮无拦地散在离墨身上。冻得她血脉冰凉。脸上刺痛传來。她仰起头望着那微弱的光。咬唇道。“我会死。”
“阿鸢……为什么。”
凌鸿煊眼底掠过震惊。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单薄的红影。似不相信她的孤勇执着。“难道你还看不懂二哥对你的心。你应该替他报仇才对。”
风起南方。良久的沉默。两人各据一方。
而距他们不远处人声袅袅。一扇沉香木制成的巨门前。名门巨贾。达官显贵齐聚一堂。
“若是他真这么做了。便是负了我的真心。”
离墨缓缓开口。她回眸凝着凌鸿煊。侧脸已染上了荆棘盘根的经络。声线在这融融初夏。显得异常清冷镇定。“这样的话。我会拿自己的命。來还给长孙一澈。”
她若哭。不是哭别人。而是哭自己。
她若死。更不是为了别人。只是想要毁了那颗被他占据的心。
蓦地。一声雷鼓之音响彻云霄。排山倒海般四散开去。
“女奴交易开始。”
远处传來管事的吆喝。离墨眼底血光乍现。她一甩披风。抬起下颚迈出了第一步。“游戏开始。”
阴谋好戏。逐鹿之争。现在开启。
*
皇城狂风撕扯。虽是大雨已停。然而死寂却充斥着每个角落。苍茫天地间尽透着无力的死灰色。
浅青色的高墙顶端停着几只血鸦。幽红的深瞳中。映现出远处一辆遥遥驶來的马车。
马车上一面绘着狼图腾的旗帜迎风招展。在穿过几条缭绕的隐蔽小路后。缓缓停在了天牢大门前。
“千叶门的人。”
守卫们盯着那图腾一时反应不过來。正欲上前。就突见马车里飞出一个深驼色的身影。
那人御风而行。如一阵飞沙掠过守卫头顶。然后背对着众人立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斗篷飘飞。姿态魅惑。光看那背影。就俨然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你是。”
新上任的典狱长声音茫然而惊骇。
那人发出低低的笑声。转身回视着典狱长。
宽大的风帽轻轻摇曳。映着那张脸忽明忽暗。偶尔能瞥见她眼角描绘着的精致曼陀罗妆花。而她浅色的眼底一缕血光悄然流转。仿佛世间最毒的蛇蝎伸出了尾刺。
“千叶门。桥姬。见过典狱长。”
看清來人。典狱长立时低呼一声。恭敬地跪在地上。向着那人抱拳道。“原來是慕夫人。恕属下眼拙。”
她一声桥姬。他却一声慕夫人。瞬间就将來人的身份抬高了好几等。
千叶门新任门主之事。整个皇城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对于那个死而复生的毒杀桥姬。如今所有人都得尊称上一声“慕夫人”。
说着。典狱长令牌一挥。扬声道。“打开牢门。恭迎慕夫人。”
“我自己进去就好。”
重重牢门次第敞开。姬魅桥双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唇角轻然勾起一丝笑。随即踏着骄傲的步子。消失在了甬道的尽头。
慕夫人。这称谓。她可喜欢的打紧。
天牢幽深。几乎是在牢门打开的瞬间。空气中猩冷的腐朽之气便从四面八方逼來。
石壁上嵌着的火把烈烈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姬魅桥顺着石梯。一步步走下天牢的最深处。火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而那影子却极浅。不仔细看几乎完全看不到。
周边空无一人。她脚下的黑暗中。突然传來一个男人嘶哑而破碎的惨叫声。
姬魅桥的背脊狠狠一震。脚步猛地顿住。隐在斗篷下的十指一根根收紧。发出咯咯的骨节活动声响。
因为她听的出。这是尚绝的声音。是她爹爹的声音。
她又何尝不想见尚绝一面。但是为了大局。她只好全部忍下。可是如今爹爹距离她就几步之遥。她却害怕了。
踏下最后一阶石梯。姬魅桥的后背已满是冷汗。牙齿紧紧咬合忍住怒火。
她站在廊角。媚眼就着微弱的火光往深处一扫。就见一个侍卫拖着一名早就昏死过去的中年男子。走出刑房。往一处监牢走去。
“砰”的一声闷响。男人衣衫凌乱地被丢在杂草中。而他的身下。暗红色的血早已流了一地。甚至干涸。
牢门未锁。那侍卫转身跑向一处。不久又回到那处监牢。而他手中多了一方黑色漆盘。
那上面搁着一碗殷红似血的汤汁。此时正氤氲着白烟。看來甚是恐怖。
是黑狗血。
姬魅桥望着那碗血。本就灰死的面容更加一寸寸僵冷下去。眼底杀气霎时腾起。恰在这时。那侍卫阴毒而兴奋的声音随之响起。
“尚丞相。这可是上好的补品。对于补血愈合伤口再好不过了。您还不快起來用早膳。”
尚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若未闻。那侍卫眼中狠光一闪。竟直接端起黑狗血。掐住尚绝的下巴。就欲将那整整一碗全部灌下去。
但是。同一时间。后背突然一股杀气掠來。
侍卫惊恐地回头。只看到一个身影如厉鬼扑來。旋即他手中的碗已被人抢去。而自己整个人也被一阵大力拽离地面。往牢门外狠狠砸去。
刚喘上一口气。那人已经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虚空锢在了墙上。
“慕夫人。。”
而对方双目猩红。本就死白的皮肤上竟裂出道道血痕。像魔鬼的爪牙密布绽开。使她整个人看起來诡异森然。犹如一个满身戾气的女妖。
“鬼啊……”
然。喊声未落。姬魅桥眼中闪过几分毒辣。发白的指骨用力一合。随着咔擦一声脆响。那侍卫当即如一个傀儡般。歪着头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风携着血腥气从深处的甬道吹來。姬魅桥左手稳稳地端着黑狗血。右手五指一抓。
顿时那侍卫的尸体上升起一缕红烟。缓缓收入她的掌心。
不过须臾。刚刚还五大三粗的男人。刹那便化作了一具皮包骨。
而姬魅桥则仰起头。将整碗血全部饮下。
她是习禁术之人。血。是必不可少的食物。
尚绝刚转醒。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景象。
而那背对着他的女子浑身都笼在斗篷下。此时正转过身向他走來。她伸舌轻轻舔去唇边的血渍。映着明灭的烛火看來仿佛是夺命的罗刹。
尚绝当即吓的连连后退。直到撞上背后的石墙无路可退。还在不停颤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怕我。”
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男人。姬魅桥睫毛一颤。血色瞳孔再次恢复正常。面上交错的纹路也渐渐淡去。她双膝一屈。重重地跪在了尚绝面前。
“爹爹。是女儿啊。我是魅桥啊。”
天牢深处空无一人。这一声爹爹。无疑如一个惊雷滚过尚绝的头顶。
“魅桥。”
尚绝猛地抬起头望着身前之人。面色惊慌震颤。而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早已是泣不成声。
“爹爹。是女儿來晚了。”
姬魅桥哽咽出声。在尚绝震骇错愕的目光下。一个头用力地磕在他脚前。
寂静的监牢里。只能听见姬魅桥一声比一声用力的磕头声。如剐心刀一下下刺进尚绝胸膛。
眼见第五个头即将叩下。他猛然出手制止她。然后踉跄着身子扶她起身。
缓缓除去姬魅桥的风帽。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眸。眼前的女子除了比当年沧桑了许多。几乎是一点洠П洹
尚绝似不相信见到的一切。枯瘦的手指寸寸描摹着眼前的容颜。他想再凑近一点。可是刚挪动了一步。便是双脚一软。
“爹爹。”姬魅桥一把扶住他。
“魅桥……”尚绝紧紧抓住姬魅桥的双手。浑浊充血的眼底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