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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向宇文护提出请求:愿以自己二子之命,求换李基一条活命。
他说完此事,询问二人:“其时我在山东,这件事自然是道听途说,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两人异口同声。
“此事足见李穆与李远兄弟叔侄情谊之深,是也不是?”李德林沉吟了一阵又说,“如今李远一门,二子俱逝,唯剩一孙李威,倘若丞相奏明天子,将李威提拔为柱国大将军,我想李穆必有意外的惊喜,对主公一定心怀感激。”
“好!”高颎赞赏道。
“此事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好!”杨忠说,“那韦孝宽呢?也升他子弟的官?”
李德林摇摇头:“升官对他家无效。当年魏文帝想将公主嫁给孝宽儿子,他推辞了。他的哥哥韦敬远你们一定听说过,此人号称逍遥公,朝廷多次征召,都不赴任。”
其时云和殿正间,已设下明黄椅披的宝座,八柱国,各按品级排好了班,杨忠和宇文宪引着皇太子升座,净鞭一响,肃然无声,只听鸿胪寺的鸣赞高声赞礼,群臣趋跄跪拜,也是三拜九叩的最敬礼,从这一刻起,六岁的皇太子,就要被太后称为“皇上”,臣子称为“皇上”,太监、宫女称为“皇上”了。
皇上即位,须遣派官员祭告天地宗庙,这自有礼部的官员去办理,他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遇见太后。小皇上根本不明这些礼节的道理,由着人摆布,到了太后寝宫,磕了头,从地上爬起来,取下大帽子往旁边一丢便大声嚷道:“饿了!拿东西来吃,快,快!”
于是瑟舞赶紧向门外喊道:“皇上传膳!”这还是第一遭伺候这位新“皇上”,大家都还拿不准规矩,只按照成例传唤了下去,传到御膳房,这一桌御膳,一时办得出来办不出来?那就不管了。
“别这样子说话!”太后拉着小皇上的手说,“你该记着,你现在是皇上啦!说话行事要稳重,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知道吗?”小皇上最听这位嫡母的话,虽不太懂,也还是深深地点着头说:“知道。”“瑟舞!”太后体恤臣下,这样吩咐:“你传给敬事房,从今天起,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故,不用单独替皇上摆膳,早晚都跟我一块吃好了。”
“是!”“还有,”阿史那皇后又说,“你看有什么点心,先端几碟子来。”太后最爱消闲的零食,细巧点心多的是,随即装了四碟子,又用黄碗盛了奶茶,一起摆在榻桌上,让小皇上享用。
太后一面看他吃点心,一面问刚才行礼的情形,张文亮就跪在门外,拣好听的回奏。太后听说小皇上居然能把那么个大场面应付下来,未曾失仪,颇感安慰,不断夸奖:“是要这样才好!”又吩咐张文亮:“等皇上用了点心,你领着去见独孤伽罗。”这一说,提醒了张文亮,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对自己说:“糟了,糟了,真是大糟其糕!把这么句要紧的话给忘掉了!”
是这么句要紧话,该由皇上即位后,向八柱国宣布:“封母亲做太后!”这是独孤伽罗叫小谢子特颁赏赐,责成张文亮到时候必须提醒小皇上的,而张文亮因为小皇上要杀小谢子,心里不安,把这件紧要大事,竟忘得无影无踪了!
这样,张文亮额外又添一重心事,唯有期望着这一天小皇上能有再与顾命大臣见面的机会,还可补救,否则,就无论如何不能邀得独孤伽罗的宽恕了!小皇上吃了点心,瑟舞进奉手巾揩了脸;太后便说:“到你母亲那里去吧!说是伽罗身体不舒服,乖乖儿的,别惹伽罗心烦。”
于是,张文亮只好硬着头皮伺候。到了独孤伽罗宫里,一进门便觉异样,静悄悄地声息不闻,而太监宫女脸上都有不安的神色。一见皇上驾到,自然都跪了下来,这才有些微的声响。小谢子在屋里听见了,掀帘出来,赶紧原地接驾,可是他那脸色非常难看。“你去启禀,皇上来给独孤伽罗问安。”张文亮说。
“太妃病了,刚睡着。”病了是真的,说“刚睡着”是假话,独孤伽罗生了极大的气,早已有话交代小谢子,小皇上来见,就拿这话作托词,不见!第一个是生杨忠的气。一接到小谢子的报告,说杨忠吩咐敬事房,阿史那皇后称为皇太后,而且当陈胜文提醒他时,他依然把伽罗与其他妃嫔一样看待,视为“太妃”,这是有意扬抑,顿时就发了肝气。
第二个是生小皇上的气。教导了不知多少遍,依然未说“封母亲做太后”那句话!伽罗没有想到是张文亮该负责任,只恨姐姐的儿子不孝,这一下肝气越发重了。张文亮当然知道独孤伽罗起病的原因,能躲得一时是一时,所以随即轻快地答道:“既然太妃刚睡下,不宜惊扰,皇上回头再来问安吧!”说完,就拥着小皇上走了。这些情形,独孤伽罗躺在床上,听得明明白白。
这时才想到怕是张文亮在捣鬼,再想想,张文亮素来谨慎小心,决不敢这么做。说来说去,总是自己姐姐的儿子天性太薄,不然就不会听说养母病了,问都不问一声。“将来非好好管教不可!”独孤伽罗咬着牙下了决心。然而眼前呢?伽罗一直就打算着,要与阿史那皇后同日并遵为皇太后,姐姐的儿子做了皇上,养母自然是太后,到了此刻还要以太妃的身分朝见太后,无论如何于心不甘!
第128章 名分真重要()
但是,大丧仪礼中,有许多地方,必须与太后一起露面不可,那便如何自处?想了半天,只有一个办法:托病不出。于是,伽罗把小谢子找了来,嘱咐了他一套话。
小谢子心里明白,独孤伽罗一天不封太后,就一天不会与另一位太后见面。这是桩极麻烦的事,得要到太后宫里去探探消息。
就这时候,敬事房通知:按册领白布,赶制孝服。小谢子亲自带人去领了下来,回明了独孤伽罗,便在后院搭上案板,召集宫女,纷纷动手。安排好了这一切,才转到太后宫里去观望风色。
太后宫里人多,做孝衣做得越发热闹,小谢子探头张望了一下,不想正遇见太后,连忙跪了下来请安。“有事吗?”太后问道。不能说没有事,没有事跑来干什么?小谢子只得答道:“奴才有话,启奏太后。”“你就在这儿说吧!”
“奴才主子吩咐奴才,说大行皇上驾崩,太后一定伤心得了不得!奴才主子急着要来问安,无奈奴才主子,也是因为出了‘大事’,一急一痛,胃气肝气全发了,躺在床上动不了,心里着急得很,叫奴才来看一看。
奴才主子又说,倘或太后问起,就让奴才代奏:现在里外大事,全得仰仗太后,务必请太后节哀,好把大局给维持住。”
小谢子瞪着眼说瞎话,面不改色的本事是出了名的,有时圆不上谎,就靠他老脸皮厚,装得象真的一样。
但此刻这番谎话,却编得极其高明,既掩饰了自己的来意,也替独孤伽罗装了病,又面面俱到,一丝不漏,而且措词婉转诚恳,使得“可欺其以方”的太后,大为感动。
于是太后蹙眉问道:“我也听说你主子人不舒服,不知道病犯得这么厉害!传了太医没有?”“奴才主子不叫传!说这会儿里里外外全在忙着大行宇文邕的大事,别给他们添麻烦吧!”
小谢子略停一下又说:“奴才主子这个病,诊脉吃药,全不管用,只要安安静静歇着,一天半天,自然就好了。”“既然这么着,回头给大行宇文邕奠酒,伽罗就不用出来了。”
阿史那皇后接着又吩咐,“你回去传我的话,让你主子好好儿将养,索性等明儿个大行宇文邕大殓,再来行礼吧!”
“是!”“我还问你,刚才宇文邕到你主子那儿去,聊了些什么呀?”这一问,恰好给了小谢子一个中伤张文亮的机会,“回太后的话,皇上未曾见着奴才主子。”
他说,“皇上驾到,奴才主子疼过一阵,刚睡着。奴才回奏了皇上,打算去唤醒奴才主子,张文亮就说:‘不用了,不用了,走吧!’皇上还舍不得走,意思是要看一看奴才主子,让张文亮架弄着,皇上也就没法儿了。”“是这个样子吗?”
太后讶异而不悦,但也没有再说下去。小谢子看看无话,磕头退下。回想刚刚那一番对答,自己觉想十分得意,特别是独孤伽罗的装病,原来怕装不过去,国丧大礼,难以逃避,不想轻轻巧巧地就得到了太后的许诺。
这是大功一件,得赶紧回去报告。其时已近午刻,太后照预定的安排,传谕各宫妃嫔齐集,到云和殿去为大行宇文邕奠酒。
于是二十岁出头的一群妃嫔,一个个穿着素淡服装,摘去了“两把儿头”上的缨络装饰,抹着眼泪,来到中宫,独孤伽罗是奉懿旨不必到的,奇怪的是丽妃杨丽华也久久不至。
太后不断地催问,总是没有结果,最后瑟舞走到伽罗身边,悄悄说道:“太后别等了,丽伽罗一时不能来了!”“怎么?”“清太后先别问。回来我再跟太后细细回话。”
太后最听信这个宫女的话,便先不问,领着妃嫔,一起到云和殿奠酒举哀,瞻仰大行宇文邕的遗容。纤纤两指,揭开白绫,呈现在太后眼前的是一张皮色灰败,两颊和双眼都陷了下去的“死脸子”,口眼都未曾紧闭。
照俗语说,这是死者有着什么放不下心的事,或者死得不甘心的表示。于是,刚刚举过哀的太后,眼泪又象断线珍珠似地抛落了。“宇文邕!”
伽罗伸出手指,温柔地抹了下大行宇文邕的眼皮,默默祷告:“你放心上天吧!宇文赟已经即位了,难为他,六岁的孩子,竟未怯场,看起来,将来是个有出息、有福气的。
杨忠挺守规矩,独孤伽罗也很好,这些人都算有良心,没有忘记宇文邕嘱咐他们的话。就是??。”太后想到丽妃杨丽华,祷告不下去了!
伽罗心里十分不安,大行宇文邕生前曾特别叮嘱伽罗要庇护丽妃杨丽华,现在遗体还未入棺,丽妃杨丽华那里似乎已出了什么乱子,这岂不愧对先帝?
想到这里,太后急着要回宫去细问究竟,随即出了东暖阁,其他妃嫔自然也都跟着出来,等太后上了软轿,才各自散去。“瑟舞呐?”一回寝宫,太后便大声地问。“瑟舞到伽罗宫里去了。”“我正要问,丽伽罗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太后所问的那个宫女,才十三岁,十分老实,也还不太懂事,怯怯地答道:“等瑟舞回来跟太后回话吧!瑟舞不准我们多说。”
这可把太后憋急了,顿着脚说:“你们这班不懂事的丫头!怎么这么别扭呀!”“是??,”那小宫女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说是丽伽罗服了毒药了!”
“啊!”太后失态大叫,“怎,怎么不早告诉我!”“来了,来了!”小宫女如释重负地指着喊:“瑟舞来了”瑟舞为人深沉,从伽罗脸上是看不出消息来的。
但是瑟舞一看太后的神情和那个小宫女的畏惧不安,担心着要挨骂的眼色,倒是知道了刚才曾发生过什么事。因此,伽罗第一句话就是:“不要紧了,丽伽罗醒过来了。”“怎么?说是服了毒,什么毒呀?”
丽妃杨丽华服的是烟膏烟膏。前一个月,大行宇文邕闹肚子,是宇文招出的主意,说抽几筒大烟,立刻可以止泻提神,恰好丽妃杨丽华曾侍奉过父亲抽大烟,会打烟泡,于是弄来一副极精致的烟盘。
大行皇帝躲在丽妃杨丽华那里,悄悄儿抽了两三回,泄泻一愈,便不再抽。也许丽妃杨丽华早已有了打算,所以烟盘退了回去。
却把盛着烟膏的一个银盒子留了下来,幸好剩下的烟膏不多,中毒不深,想尽办法,总算把伽罗的一条命从大行宇文邕身边夺了回来。
“刚才还不知道怎么样,我怕太后听了着急,没有敢说。这会儿,太后请放心吧!”“唉??!”太后长叹一声,觉得丽妃杨丽华可敬也可怜,便说:“我去看看伽罗去。”
“太后等一等吧!丽伽罗这会儿吃了药,得好好儿睡一阵子。见了太后,又要起来行礼,又会伤心,反倒不好!”想想也不错,太后打消了这个主意,瑟舞又劝伽罗回寝宫休息。
太后原有午睡的习惯,而且熬了一个通宵,一上午又经历了那么多大事,身心交疲,确须好好休息一会,无奈情绪平静不下来。
身子越闲心越忙,这半天的工夫,已让伽罗深深的体验到“一家之主”不容易做,双肩沉重,恐惧不胜,心悬悬地,怎么样也睡不安稳。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得“呀”地一声门响,从西洋珍珠罗帐里望见人影,太后便喊了声:“瑟舞!”“太后醒了?”瑟舞挂起帐子问说。“那儿睡得着啊?”
“肃中堂他们来了,说有许多大事,要见太后回奏。”太后叹口无声的气:“见就见吧!”于是瑟舞走到门口,轻轻拍了两下手,把宫女找了来,伺候太后起床,洗脸更衣,去接见杨忠他们。
晋见太后的是顾命八大臣,按照八柱国与“宇文邕”“见面”的规矩,由宇文招捧着黄匣领头,跪安以后,太后优礼重臣,叫站着说话。于是宇文招打开黄匣,先取出一道上谕,双手捧给太后:“这是由内阁转发的哀诏,请太后过目。”
太后有自知之明,认不得多少字,看如不看,便摆一摆手说:“念给我听吧!”宇文招也有自知之明,哀诏中有许多成语和上谕中习用的句子,看得懂,却念不出,便回头看着宇文通说:“是你主稿,你来念给太后听!”
宇文通精神抖擞地答应一声,伛偻着从宇文招手里接过哀诏,双手高捧,朝上念道:“谕内阁:朕受皇考大行宇文邕鞠育,顾复深思,昊天罔极,圣寿甫逾三旬,朕宫廷侍奉,正幸爱日方长,期濒可卜??。”
不过才念了个开头,太后心里已经着急了。鲜卑人的嗓门儿本来就大,加以实大声宏的宇文通,念自己的文章不免得意,格外有劲,只听得满屋子的炸音,太后除了“圣寿甫逾三旬”和“大行宇文邕”这少数几句,还能听得清楚以外,就不知道他在念什么了!
第129章 等了七年的重逢()
伽罗茫然的的站在营帐前,四周举目望去是空旷的平地,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营帐聚堆扎挤,来来回回不断有拿枪的士兵目不斜视,巡逻来回。她慌忙的看向自己的身体。
凤袍换成了粗麻,脚下是一双早就破了一个个洞的草鞋,她连忙抚摸自己的脸,所触碰之处皆是硬的的犹如枯树皮的皮肤,伸出手满手的粗茧破了流血结成一个个伤疤,犹如四五十岁老妇人的手。
“我,这是在哪儿?”一口唾沫不自觉的咽下,小腹内饥肠辘辘的响起阵阵打鼓声。她抚摸上肚子,茫然不知所措。不,这是她,这是她的身体,她熟悉的。“夫人!”背着光,跑来一个粗汉子,满身沉重的盔甲叮叮当当的在她耳边直响。
待看清来人,伽罗深吸气,连连倒退数步。 高颎摸了摸头,憨憨的朝她咧嘴一笑,这个动作和他的高头大马极不协调,引的来往士兵纷纷侧目, 高颎大声道:“夫人,隋公视察营地去了,命我来接您进帐歇息。”
伽罗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呼吸都凝滞了。 高颎背后一抹残阳停留在山丘之上,火红的光线像潮云的水平线一般炫目的令人眼晕。 高颎前进一步,伽罗就后退一步,退无可退,伽罗差点绊了火把架子摔倒。
高颎赶忙去扶,虎大的身躯直挺挺的,看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