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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并未答话,可长剑却再次向他们横斩而来,那个比独孤伽罗手腕还要粗的木棍瞬间被砍成了两半。此剑世上少有,乃是白衣男子花重金买来的,当时人们对此剑的评价是:此剑之锋,可斩万物。
木棍被斩断,李渊突然愣了一下,正在此时,那把长剑便狠狠的从他的手臂便划过,留下被划破的衣袖和长长的流血疤痕。
他忍着疼痛,不吭一声,向白衣男子扑了上去。他要保护独孤伽罗,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独孤伽罗。
李渊不会武功,白衣男子躲他的攻击游刃有余,不时还用长剑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伤口,不过少顷,李渊便已遍体鳞伤。
独孤伽罗自然看出来了,那白衣男子好像根本不急于致李渊于死地,而是要一点一点地将李渊杀死,让他流血而亡。
“李渊!”独孤伽罗见李渊满是鲜血再也支撑不住的样子,胸口痛的无法呼吸,都是自己的错,如果没有吃那只鸡就好了,虽然很饿,但只要撑过今晚就好了,少吃一顿饭也不会死啊!
看向白衣男子的长剑再一次刺向李渊,独孤伽罗突然上前,伸手便握住了那白衣男子的长剑。剑势凌厉,霎时便将独孤伽罗的手掌划出两道长长的口子。
白衣男子下意识地看向独孤伽罗。独孤伽罗的脸上虽然有着大片的烧伤,看起来甚是恐怖,但让白衣男子在意的不是她的脸,而是那双眼睛。那双含泪的眸子,在月光之下显得分外明亮,像极了他的所爱——李娥姿。
像极了,李娥姿在,看着他!!
而此时,隋历七十八年五月二十三日卯时(早上五点至七点),独孤伽罗就在千雪楼的六楼的一间房间内酣酣睡去。
“公子,她是谁啊?您怎么带陌生女子回来,若是被宇文毓知道了,肯定又要喋喋不休了。”脆生生的声音昭示着他正是昨日千雪楼二楼的那个小书童。
“阿赟,你把马车先带到后院,我们今日不回北周了。”白衣男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独孤伽罗,冷厉的眸子变得分外柔和。
阿赟嘟着小嘴不肯离去,“可是我们今日不走,万一赶不上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怎么办?太子殿下心胸狭窄,您若是不去,他肯定会忌恨的!”
“阿赟!”他冷喝道,“太子殿下岂是你能随意置喙的!若是被他人听了去,才是真的惹上麻烦!此事我心中自有打算,你只听吩咐便是。”
“是。”小书童应的不情不愿。
“还有,吩咐岳裳准备一下拜见药师决明子的礼物,这段时间我要和他见上一面。”
阿赟应声后离去,只留下白衣男子与独孤伽罗独处。
“雪儿,她的眼睛真的好像你,如果这个世上有灵魂的话,你是否就居住在那里,所以你才安排我与她相见。”白衣男子的手指温柔地抚上独孤伽罗丑陋的脸颊,“你看,我这么爱你,所以不会介意。”
话说阿赟从白衣男子的房间离开后,便准备下楼。可才刚行了两步,便撞到一个男子的怀里。
那人把阿赟推开,“喂喂,我可没有,别给我投怀送抱。”
阿赟抬头,眼里噙满了泪珠。
男子一愣,一张俊脸几乎凑到了阿赟的鼻尖,“喂喂,你怎么哭了?这可不是我惹的吧,我什么都没干啊。”
“是公子啦。”阿赟撇嘴。
“宇文邕?宇文邕怎么了?”
“自从李小姐死后,公子好像魔怔了一样,一直很不对劲。昨天夜里,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丑八怪。公子对她好温柔,甚至还为了她,说是不要回北周了。
不回北周的话,公子一定会被太子殿下忌恨的,我们白家是北周的皇商,未来家主被皇储忌恨,那还得了。阿赟是个下人,人微言轻,说的话公子也不听。阿赟不知道怎么办了。哇呀……”说着说着,小书童就放生大哭起来,把面前的男子吓得立刻后退了一步。
男子看着哭的眼泪鼻涕哗啦哗啦的小书童,一股怒气“噌”的直上眉头,“别哭了,我找你家公子去帮你讨回公道!”
“不是讨回公道啦,是劝我家公子回北周啦。”阿赟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不过,他擦干眼泪后,已经看不到男子的人影。
男子火急火燎地踹开了宇文邕的房门,径直走了进去,“喂喂,姓白的,你怎么把你家阿赟欺负成那个样子啊?!丑八怪呢?赶紧给我出来!”
不过,他刚喊完这句话便怔在了原处。
那掀开的锦帐之下,一袭白衣的公子俯着身子,纤长如玉的手指落在熟睡之人的发上,深邃的眸子,柔情似水。除了李娥姿,他从未见过宇文邕对任何人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那一刻,他的心,融化了,他的怒气,烟消云散。
宇文邕是他的朋友,李娥姿的死对宇文邕的打击太大了。他这些日子,都看得明白。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代替李娥姿留在宇文邕的身边,他也是乐意的。
“宇文毓?你说什么?”宇文邕回过神来,看向他。
“没什么啊。我就是说,你家的那个小书童办事太不利索,拖拖拉拉的看得我都替他着急。”他嘿嘿一笑,掩饰尴尬。
“阿赟是自小跟着我的,虽然平时贪玩儿了些,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懒惰。平日里你就喜欢逗他,现在又到我这里说他的坏话。我不信你。”
……
“你给我出去!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把钱退给我,我就走。”
“你出去之后,我自然会把房钱退给你的!”
“不是房钱。”宇文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是千雪楼自创楼以来白家所有的投资和分红。”
“噗!”宇文毓顿时被气的吐血。
“算了,你爱怎样怎样,反正我这千雪楼也已经成了你白家的后花园了。”心中万分悲叹,最终只化为这一句话。面对宇文邕,宇文毓已经习惯自动认输。
独孤伽罗醒来的时候,宇文邕已经离开,一个身着赤色莲裙的女子正坐在一旁的琴台上抚琴。她的秀指在琴弦如流水般的舞动着,优雅清扬的乐声缓缓流入独孤伽罗的耳畔。
女子的嘴角上浮着淡淡的笑,神情慈和。密长的眼睫遮住了深邃的秀眸,一颦一颤,都惹人一阵心动。
“你是?”虽然乐声美妙,但独孤伽罗可顾不得那么多,她只想着昨夜的场景,心中十分担心李渊。
昨夜也不知怎的,那白衣男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将她打昏了过去,此后的事情,她便不能晓得。
那女子抬眸,停止抚琴,看向独孤伽罗。精致的容颜仿佛降临至世间最美的仙子,她的眸子莹润如水,又蕴含着深深笑意,“小女子独孤曼陀,乃是千雪楼五楼拍卖坊的坊主。”
千雪楼拍卖坊的坊主?独孤伽罗疑惑,“独孤曼陀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对这位独孤曼陀姑娘倒是略知一二,因为独孤曼陀在长安实在是有名的人物。作为拍卖坊的坊主,每场拍卖独孤曼陀都会出现在台上,而那些来到拍卖场的达官贵族,只有很少的人是真的想要拍下商品,更多的人都是为了一睹独孤曼陀姑娘的芳采。
独孤曼陀姑娘与大冢宰宇文护的嫡长女宇文飘并列为长安的第一美人儿,而宇文飘远嫁南疆,长安里的男子钦慕的对象便只成了独孤曼陀姑娘一人。而且独孤曼陀姑娘极爱赤红,和李暤故怯凶偶湎嗨频拇┮缕泛茫室郧岸拦沦ぢ蘅簧俟赜诶顣和独孤曼陀姑娘的玩笑。
第322章 独孤曼陀()
独孤曼陀姑娘是很少出门的,想要一睹芳容,只能在千雪楼的拍卖会上。但是,作为未出阁的小姐,独孤家是书香门第又有着极其严格的家规,所以独孤伽罗没有来过千雪楼,也从来没有见过独孤曼陀姑娘。
“是宇文邕公子带你回来的。对了,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个小公子,他现在在三楼的客栈里休息,你不必担心。”
“我可以,离开吗?”独孤伽罗小心翼翼地问道。
独孤曼陀轻笑,“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不过,那个小公子已经打算留下来了,你还要走吗?”
“李渊?李渊打算留下来?”
“哦?那孩子叫李渊吗?真是好听的名字,和他很般配呢。”独孤曼陀从琴台上站起,向独孤伽罗走了过来,“宇文邕公子和他说了一些话,他就打算留下来了。我想,你应该不用宇文邕公子亲自来劝说,也会留下来的。”
独孤伽罗下了床,与独孤曼陀相对而立,“这个,我还要等见了李渊才能知道。”
独孤曼陀笑道,“请跟我来。”
四国内有两大阁楼,为千雪楼和青莲阁。千雪楼在明处,是正规的商业阁楼,而青莲阁则在暗处,为江湖的悬赏阁楼。青莲阁与千雪楼不同,并非历史悠久,而是近几年来刚刚成立的阁楼。但它崛起的度如雨后春笋般骇人,势力的扩张范围几乎已经延伸到千雪楼所在的每一个角落。只因两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才如此相安无事。
昨日夜里,青莲阁便开始沸腾了。无论是身在长安的主阁,还是分散在各地的分阁,一则赤红色的悬赏任务赫然贴在了阁楼悬赏板的最高处。
“左护法大人,一千金的赏金会不会太多了。属下认为,此事必然使人起疑。”
“无碍,阁主既能出这样的悬赏任务,便自然能想到后果。我们不必担心。”
“是!”
已经身处漩涡中心的独孤伽罗对于此事毫不知情,此时,她正跟随着独孤曼陀姑娘在千雪楼中穿梭。走了大约一刻钟后,独孤伽罗终于来到三楼李渊的门前。
独孤伽罗正准备敲门,一旁的独孤曼陀突然问道,“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独孤伽罗。6地的6,锦绣的锦。”
独孤曼陀一愣,“6,独孤伽罗?”
“恩。”独孤伽罗点头,倒也没有注意到独孤曼陀的异样,轻轻敲了几下李渊的房门。
“谁?”正是李渊的声音。
独孤伽罗一喜,“是我。”
话音刚落,屋内便传出了慌乱的脚步声。
“吱呀。”门应声而开,李渊眸子里闪出惊喜,“姐姐?!”
独孤曼陀叫住了准备走进屋内的独孤伽罗,“6姑娘,你们姐弟在这里聊着就好,我还有些事情,失陪了。有事找楼里的伙计,他们会告诉我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慢走。”独孤伽罗对她笑了笑。
待独孤曼陀走到转角处消失后,独孤伽罗才走进李渊的房间。
这是间上等的客房,可独孤伽罗可没那么多时间去赞叹它的精致与奢华,她坐在一张鎏金木椅上,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李渊,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是白公子带我们来的。”李渊见到独孤伽罗的欣喜很快就被他压制住,眸子里如今只有沉静。
“可他把我打昏了!”因为相信,独孤伽罗没注意到李渊根本不想多说。
李渊走到她的面前,“好了,不管怎么说,白公子就是不怪我们偷吃他的鸡了。而且,他还说要送我去书院读书呢,所以 我想留下来。姐姐,你也留下来好不好。”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感觉很怪。他昨天还打算杀掉我们,你忘了吗?”独孤伽罗狐疑道。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可是,他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想去书院,我要留下来。”
“李渊。”第一次,独孤伽罗看到李渊这么认真的表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想变得强大,我想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我想要报仇,想让爹爹死后能够安息。”
“我也想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李渊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真的太弱小,他真的太渴望强大,所以当宇文邕想要和他做交易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相信自己不会后悔。没错!他绝不会后悔!
“好,我们留下。”独孤伽罗站起来,与李渊相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你一定可以拥有保护自己和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力量。”
千雪楼六楼的一号房里,独孤曼陀正单膝跪在宇文毓的身后。而宇文毓正在摆弄着小竹笼里的几只蛐蛐儿。
“主子,宇文邕带来的,是个麻烦。怕是会给千雪楼带来祸端。”独孤曼陀的声音冷漠而无情,再没有刚才的柔情似水。
宇文毓好奇地回头问道,“怎么说?”
“她是独孤伽罗。昨夜青莲阁出的悬赏任务就是寻找她,赏金一千金。”
“宇文邕知道吗?”宇文毓不是很在意。
“属下以为,宇文邕应该知道。他应该在昨晚就已经差人将独孤伽罗的底细查清楚了。”
他愣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们还操心什么?宇文邕办事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他不会牵连到我们的。”
……
“是!”独孤曼陀明显是有些无语。
“荆然呢?”
“荆然现在在皇宫。”
宇文毓皱眉,“他去皇宫干什么?他怎么进去的?干什么去了?”
……
“主子,荆然半个月前被晋封为皇子侍读了。现在估计在和六皇子一起在读书呢。”独孤曼陀此时很想狠狠地鄙视他,对自己下属的行踪毫不知情,他也太懒散了吧。哎,虽然相处了近十年,他们也已经彼此习惯了。不过,这段时间,宇文毓比以前还要懒散,几乎已经对千雪楼不闻不问了,荆然已经离开半个月了,他竟然现在才想起来问上一句。
“皇子侍读?荆然升官了嘛,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今天晚上我去找他喝酒去。”宇文毓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大好。
独孤曼陀面无表情,“主子,楼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属下先退下了。”
“恩恩。”言罢,又转身去摆弄他的蛐蛐儿了。
迈着沉重的步子,独孤曼陀走出了一号房。她已经不再想去说,荆然从不喝酒了。
对于这样的主子,虽说是适应了,可她真的觉得有些无力。
今天是来到千雪楼的第二天,独孤伽罗自从醒来便没有见到宇文邕,不过倒是跟千雪楼主宇文毓熟络了起来。
“丑八怪!我的饭呢,我快饿死了!”
“丑八怪!我的蛐蛐儿该喂食了!快去!”
“丑八怪!我的衣服脏了,快去洗!”
“丑八怪!你做的东西太难吃了,我要吃城南的香蟹小笼包!”
“丑八怪……”
……
没错,他们所谓的熟络便是这样。
“丑八怪!”
只听到这个声音,独孤伽罗现在已经有些毛。不过,谁让千雪楼现在不缺伙计呢,她在这里总不能白吃白喝吧,就算真的让她这样,她心里也觉得不舒服的,所以独孤曼陀就把她安排在宇文毓身边伺候着了,反正宇文毓身边也没有个能够使唤的丫头。
宇文毓本来是不太乐意的,他从小就没有侍婢,干什么都是自己来的,而且人生第一个侍婢还是个丑八怪,这让他很是排斥。不过,独孤伽罗到他的房间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喜欢上了这种使唤人的感觉。他可以因此变得更懒一些。
“你又有什么事了?”独孤伽罗很不耐烦。
宇文毓脸色一正,“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我是你主子了,你得听我的!还不能有怨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