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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露不知小姐是否意有所指，但她却发现，小姐与上次去灵普寺之前，更加不一样了。
第173章 狐假虎威（三）（）
大厨房的管事最终换了人。
听说是二小姐去夫人的院子里哭诉了一顿如何，夫人大怒，把管事撵出了府。
一时间，尚书府众人都知，二小姐的性子，瑕疵必报，是个不可惹得的。夫人又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半分不愿委屈了她的。
“越来越冷了，春雨，我们去领些炭来。”巧衣这段时间，每每有差事都会叫上何雨露。
“好。”
何雨露此时已经穿上了夹袄，略微有些厚实了。
“冷吗？”巧衣见她的样子，不由好奇一问。
何雨露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现下还没有下雪，还算尚可。可我自幼怕冷惯了，还是穿厚些舒服。”
巧衣点点头，她知道何雨露是卞阳徐家来的，那边属于南方，自然是与北方不一样的。
“无妨，多烧些炭，就暖和了。”巧衣浅笑，安慰着她。
何雨露有些迟疑：“可这炭的份例是定好了的，且我们不应等着他们送来的吗？”这哪里有上门主动去要的理，如今还没到最冷的天呢。
巧衣轻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莫非是成日待在院子里，就不想事了？不都说夫人把我们小姐视如己出，炭少了，去拿就是，哪里有这么多讲究。而且，我们是付银子的。”
何雨露微怔。
徐氏的视如己出，相信的有多少，不相信的却大有人在。
“若是夫人知道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徐氏那人，虽出身书香门第，卞阳徐家，可她却只是外表相像罢了。
“小姐付了银子，缺了炭，他们自会儿去买了补上的。量他们也不敢与夫人说，这些事情，你清楚就好，可别与她人嚼舌。”巧衣虽可何雨露解释的清楚，却也不忘了警告一句。
那些采购，自然是这样，从里面抽取油水的。
只是那炭的数量可还能一样，那质量就不一般了。
“春雨明白。”
她并不时常出去，也没有其他院子交好的人，巧衣这是怕她说漏了嘴给春雪呢。
看来，她不愿去拿的那件衣裳，需要寻个时间，去一趟了。
巧衣带着何雨露去了采购那里，三言两语把来意说明，直接塞了一张银票过去。那管事眉开眼笑，殷勤的把她们送出门，才回去。
何雨露咋舌小姐的富有，又想起小姐曾叫她算的账本，越发觉得小姐的生母是位神秘的人物。不过区区一姨娘，怎会有那么多的嫁妆，还有谭嬷嬷那般衷心的嬷嬷。
“紫菱姐姐的嫁衣还未绣好，小姐免了她当值，在屋里专心绣嫁衣。不过数日，紫菱姐姐就应会出府了，立春她便要嫁给霍管家的小儿子了。”回去的路上，巧衣不由把这几日的事情告诉于她。
“紫菱姐姐从府外出嫁吗？”何雨露并不清楚谭嬷嬷一家，却知道，等紫菱一搬走，巧雀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一等了。
巧衣笑了笑，语气中虽没有艳羡，却也向往：“谭嬷嬷定会求了恩典，让紫菱姐姐消去奴籍出嫁的。外头，他们家管着小姐的一些产业，小姐速来对我们下人好。”
紫菱如此，便是为奴为婢最大的幸运了。
嫁的人家不错，自己也脱了贱籍，生下的子嗣便能读书识字，走仕途的路子。
第174章 春雪赠物（一）（）
何雨露还想着到底要何事才去春雪那里一趟，没想到过了几日，春雪却自己按捺不住了。
“这位姐姐可是春雨姐姐？春雪姐姐让我拖话给您，给您做的那件衣裳，都好了。这天，正好穿呢。”一个小丫头来找何雨露，在一旁的春芽不由侧目。
何雨露不动声色，见春芽在一旁听着，不由心思几转。
“这件事情，还真差点忘了。若是忘了，可不就辜负了姐姐对我的一片心意。你先回去，等会儿我把手上的活做完，便去找春雪姐姐。你知会一声，可好？”何雨露满脸笑容，恍然状。
那小丫头听了，笑了起来：“春雪姐姐也说，定是姐姐忘了，才让我来知会一声呢。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
何雨露点头，微笑示意。
那小丫头似是完成了任务，没有负担的离开了。
“姐姐，既然春雪都派人来找我了，那我便去看看，她想干嘛？”何雨露略微有些故意对春芽说的意思，这可是去大小姐的院子，还是谨慎些好。
春芽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便去罢。这里也无什么差事，早些回来，还要伺候小姐读书呢。”
何雨露点头称是。
何雨露今生未曾到过那个院子，可那熟悉的道路，怎会走错。
未曾想，春雪竟然在院门口便等着她了。
“姐姐，这天如此冷，你怎么不在屋里坐着。”何雨露快步上前，语气埋怨担心。
春雪见她的样子，笑的灿烂：“估摸着你要来了，就在这等着。怕你找错了地方，要是鲁莽与人结下了梁子，可就是我的大不是了。”
何雨露嗔怪的瞪她一眼：“怎可这么想我，我哪里是那么鲁莽的人，我有分寸呢。就算如何了，我忍着就是，万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春雪笑了笑，带着何雨露去了她的屋子。
何雨露跟在后面，看着那院子里的布置，还有去屋子熟悉的道路，只觉得物是人非。
“姐姐，这屋里的另一人呢？”何雨露略微有些惊讶的坐在床边，打量着屋子。
这间屋子便是她们一同住过的屋子，在这间屋子里，两人针锋相对，各自暗暗较劲。且楚河汉界分明的紧，谁也不会越界。在外各有千秋，相处和睦，在里只有她们两人自知。
这空着的一张床，虽有铺床，却似许久没有人住过一样，那些物品上都有了层薄灰。
“她啊，不懂规矩，被赶出府了。”春雪轻描淡写一句，看了那边一眼，朝何雨露一笑。
何雨露顿时觉得有些幕拧�
“来看看，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上面的绣花是拖人绣的，我的绣活没有那么好。”春雪从柜子拿出葱黄绫棉裙，在空中轻轻抖了一下，展开给何雨露看。
黄色本是打眼的颜色，婢女一般并不会穿戴，唯恐抢了小姐的风头。可这葱黄却黯淡些，没有那么亮眼，如此倒也可以穿戴。
“把这穿在里面，外面穿府里发的短袄，倒也不错。春雨，你说呢？”春雪对自己搭配可是满意的很，把绫棉裙递给何雨露，她也坐在床边，与她挨着。
第175章 春雪赠物（二）（）
“姐姐考虑周到。”何雨露细细摩挲着葱黄绫棉裙上的一朵朵小黄花，细细的看着春雪。
春雪见她喜欢，笑的尤为开心。
这其中的真心还是假意，却有些让人分不清了。
“如何，可喜欢？”春雪趁胜追击。
“喜欢，多谢姐姐。”何雨露把那裙子抱在怀中，七分喜爱三分假装。
如此用心准备的一条裙子，何雨露不得不更加谨慎些，万万不能被她套话去了。
可很长一段时间，春雪只是问她当值累不累，可做了那些重活。倒真像是姐妹之间关心，说体己之话一般。
何雨露半分实情半分含糊过去，熬过去大半时辰，她便推脱下午要当值。
“既然妹妹要当值，便快些回去吧。你们小姐对你们可好？”春雪帮她把裙子折好，还拿了些点心包好让她拿回去。
何雨露连忙推脱：“姐姐，我拿了衣裳，便不用再拿吃的了。我们小姐对我们也还不错，只是我不过是三等婢女，不能时常在小姐面前出现的，所以，也不甚了解。”
春雪却硬是要何雨露带上那包点心：“这是我特意托人在外买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我还让人买。你也多上些心，听说你们院里的紫菱姐姐要出嫁了，定是会有空位出来的，早日当上二等。”
何雨露心里一警觉。
“既然是姐姐特意买的，那我便收下。至于那些，只能看缘分了，毕竟，我可没姐姐那么好的运气。”何雨露说完，便见春雪脸色一顿。
春雪能够成为二等，是因为二等婢女被打死了一个。
她屋子里这下又空出来一个位置，只怕与她一起而来的三等，这下也要晋位了。平时常差遣春风，如今等级相同后，要如何相处呢？
“妹妹一向幸运，也讨喜。你们小姐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春雪恢复的很快，接过那话，风平浪静。
“借姐姐吉言。”何雨露与春雪告别，便离去。
春雪见她离去，愤愤的回去把屋子里何雨露碰过的杯子扔了。眼里的恨意，让她自己都有些害怕。
不知是何时起，她发现自己很嫉妒春雨，恨她明明平淡无奇却能够受杨妈妈喜欢，恨她明明不愿往上爬却能够有二小姐那么护短的主子，恨她过的那么轻松……
“春雪姐姐，李嬷嬷让你去回话呢。”春风轻轻敲着屋子的门，声音清脆。
春雪阴沉着脸，瞪了春风一眼，却见春风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知道了。”春雪把门关上，就去李嬷嬷那里，把何雨露来此后她知道的事情回话。
春风看着紧闭的屋子，嘴角弯起，李嬷嬷说了，等新年后她就能住进去了。
回到院子，小姐还没有起身，何雨露便回了屋子。
春芽不知是没休息，还是已经醒来，见她回来，便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谢姐姐。”何雨露乖巧的一笑，浅浅喝了一口，温暖了下肠胃。
何雨露把裙子放进柜子，等那茶冷了些，一饮而尽。
“怎么把它全喝了。”春芽见她喝的豪迈，笑着看她。
第176章 内心深处（一）加更（）
“姐姐给我倒的，我自然要喝完了。春雪送我的是件葱黄绫棉裙，也不知是否有机会穿，可不能与小姐撞上了。”何雨露看着春芽，眸光一闪，有些埋怨的嘟起嘴巴。
不知是错觉还是……
何雨露总觉得近来的春芽有些奇怪，心里不由有了无数的猜测。
“你谨慎些是好，不过我们小姐不喜黄色吧。”
小姐喜欢清雅些的颜色，慢慢的，小姐的衣裳都素了，可首饰却越来越耀眼，更衬托出那些的珍贵。
下午当值，何雨露无意的把春雪的事情告诉给了小姐。
小姐一手拿棋谱，一手执白子，淡淡看了她一眼，缓慢道：“既有且喜欢，为何不穿。”
小姐屋里的灯都熄了，花糖却来叫何雨露去谭嬷嬷的屋子，说是有事要与她说。
“快去吧，我等你回来。”春芽温婉的看着何雨露，在灯下，如一副温暖的画。
何雨露看着她，喉咙里似有些东西堵住了，回以一笑，把屋子关上，迎着风去谭嬷嬷那里。
“谭嬷嬷，您找我？”何雨露进了屋子，谭嬷嬷的屋子烧的炭与小姐屋里的一样，都温暖如春。
谭嬷嬷温和的叫何雨露过去坐，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自己又端了一个。
何雨露坐定，才发现坐在里面的还有紫菱。
“紫菱姐姐。”何雨露连忙打招呼，朝紫菱笑笑。
紫菱近日都在屋里绣嫁衣，小姐都是巧雀与紫灵在服侍，许久都不出来理事了。
“春雨，紫菱过几日便要出府了，巧雀便搬到紫菱的屋子去。等到过年，就换份例，领一等的份例了。”谭嬷嬷见她们相互打了招呼，才缓慢的道了一句。
何雨露受教，点点头。
这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自是应当的，理所当然。
“这二等便差了一位，在你与春芽两人之中，你觉得谁更适合先于二等？”谭嬷嬷抬眼，看着何雨露，不把她的一丝反应遗落。
紫菱也看着何雨露，脸上还有即将嫁人的娇羞以及审视。
何雨露微怔，呆呆的看着谭嬷嬷与紫菱。
在她与春芽两人之中，谁应先成为二等？
若是谭嬷嬷直接宣布，她却也无妨，心里总没有如此的疙瘩。可如今却要让她来选，她内心的纠结还有犹豫……
“嬷嬷，若是我觉得，应是我！”
何雨露说完，心里的那层隔阂便被捅破，豁然开朗。
谭嬷嬷脸上神色难辨，却是紫菱娇笑：“你倒是大胆，你说说，为何？”
“我的年纪虽比春芽姐姐小上两岁，却比春芽姐姐合适。她还需多多历练，而我，对这些已经了然于心。升为二等后，便可进屋伺候，虽不是贴身，却能够做更多的事情。不能白白浪费了我会的，应要早早利用起来，才显得物尽其用。”何雨露一口气说完后，便暗暗后悔，如此一番话，恐怕显得她有些自大，也与身份不符。
她有十几年的绣艺，还有几年的珠算技巧，会读书写字，这样的能力在一个未满十一岁的小姑娘身上，若是大家小姐还不惊奇，可在一个婢女身上，就显得她有些突兀了。
第177章 内心深处（二）（）
“你可知，春芽又是如何说的？”谭嬷嬷的眼睛如同鹰眼，让何雨露不安的把眼抬起。
谭嬷嬷她们何时也问过春芽这样的问题了吗？
何雨露心里百感交集。
小姐三番两次说，喜欢，想要便要争取。
她的确是想要先成为二等婢女，接近小姐，取得小姐的恩典，脱去奴籍。小姐一天天在长大，入宫的日子便越发的近了，她不愿入宫，只有在这仅有的几年中，做出让小姐愿意给她恩典的事情。
而春芽，是会随着小姐进宫的，早晚与否，都是无碍的。
“请嬷嬷说。”何雨露顿时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她是自私吗？
谭嬷嬷看着何雨露，面部柔和了些许，才道：“春芽说，你心性未定，她是姐姐，可在前头领你。”
心性未定……
何雨露突然不知为何，只觉得内心难受。
“可我看你，心性倒是定了，就是人还不够沉稳。”谭嬷嬷见她呆滞的模样，又说。
她前世活了二十一年，今生来到这世上已有五载，难道心性还不定，还不能沉稳做事吗？
“我问了小姐，小姐点你先进屋伺候。你也莫有负担，紫灵不日也会送出去的，春芽也会升为二等的。不过晚几个月，你回去吧。”谭嬷嬷咳了一声，把何雨露唤醒，她迷茫的看着谭嬷嬷。
“是。”有些恍惚的应下，把手炉放下，有些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谭嬷嬷的屋子。
紫菱起身把谭嬷嬷手里的手炉拿去添了些炭，才又给她塞回去。
“娘，她们不会有嫌弃的。”紫菱叹了口气。
“春雨这丫头的做派，就算是你的位置也做的。几次跟着出去，话都接的极好，也有心思。她虽没跟我们说春雪派人来找她，但她却已经禀明了小姐。她心里有主意着，这是表明了只听小姐的差遣。”谭嬷嬷想起春芽所告知的那些，也叹了口气，看着女儿。
紫菱心里一惊，有些震惊的看着谭嬷嬷。
“娘，我倒是没看出来！”
谭嬷嬷怒笑道：“我比你看得多了，自然看的出来。”
“如此看来，小姐喜欢她些也是无可厚非的。”紫菱点头。
谭嬷嬷却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小姐这是在提点我们，不要为她做太多的主。小姐如今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了，就像春雨那个小丫头一样，都有主意了。”
自从去了灵普寺之后，谭嬷嬷便料到了小姐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