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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他一眼，迅速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把便签撕下，交到他手里。
“对不起，我不答应你。”曲哲翰皱着眉看着便签上的字，几分惊愕，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朝唯唯走去，唯唯也跑着到她面前
很快，就传来了唯唯的欢呼声：“耶！阿姨答应喽！答应喽！”
什么？曲哲翰错愕地看着唯唯的雀跃的样子，疾步朝他们走近，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明明说不答应吗？
“爹地，爹地！阿姨已经答应我了！”唯唯激动地拉着曲哲翰的手，秋若伊在一旁只是微笑。在接触到曲哲翰质问的目光时，她低头撕下手中的便签，曲哲翰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曲少爷，我没有答应你，但是，我答应了唯唯。”
海雅苑。
“爹地，爹地，你说妈咪今天会不会来啊？我们要不要小李叔叔去接她？”一大清早，唯唯就醒了，一想到能见到那位阿姨，他不知为什么就很高兴，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曲哲翰点点头，笑着摸摸唯唯的小脑袋：“她说今天来陪唯唯一天，一定会来的。”
“嗯，我也相信。爹地，你知不知道妈咪好勇敢哦昨天那么大那么大的狗就要咬到唯唯的时候，妈咪抱住了唯唯”唯唯一脸崇拜地仰着头，“爹地妈咪身上好香，像真的妈咪”
心里一痛，无从言语，眼前那双盈盈闪闪的眸子灼痛了心。那么久了，没有下落，一个人，真的可以消失得那么彻底吗？
“爹地！”唯唯忽然认真地叫住了他，“你能答应唯唯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他的声音哑哑的，笑道，“唯唯想要什么，爹地都答应”
“真的呀！那”唯唯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唯唯能不能要爹地今天跟妈咪一起陪着唯唯呢？爹地，你知道，妈咪不会说话，唯唯又有很多字不认识的爹地，好不好？”
手指轻轻地摸着唯唯光滑的小脸蛋，曲哲翰轻轻点头，唯唯的欢呼声立刻响遍整个房间。
再次踏进这里，是什么感觉？
站在门前，秋若伊有一时的失神。一幕幕场景在眼前错乱呈现，才发现，三年里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全全召回。
心间，有什么酸涩在泛滥，她自嘲地笑了。原来，直到现在，时间敌不过的，还是那刻骨铭心的伤痛。曾经经历的，就不会再是陌生，只是刻意的遗忘而已。
一步一步，缓缓走入，海雅苑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现在的海雅苑，好像很冷清，没有了那么多的下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女人呢？
她笑，心底仍有不易察觉的疼痛，尤其是走到海阁的时候。那个她曾经不许踏入的地方那个，他有太多女人温存的地方那个，每次她来，都会让心凌迟的地方
“妈咪！”好听稚气的童音，唯唯已经笑着跑来抱住了她，“妈咪，你终于来了！唯唯等了你好久了”
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摸着他乌黑的头发，眼里酸涩起来。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期待自己能说话，也不至于现在她只能抱着他，看着他，否则，她也可以笑着跟他说话、唱歌、讲故事
“妈咪，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呢？唯唯想了好多好多地方，妈咪都能陪唯唯去吗？”
秋若伊笑着抱起他，点点头。她认真地看着他，细细地看着他，从他的眉毛到眼睛、鼻子、嘴唇她能听到他叽叽喳喳像只小鸟一样说个不停，能看到他丰富灵动的可爱表情，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第81章 那双眼睛2（）
“妈咪，等等！我差点忘了，还有爹地呢！爹地要开车带我们去，爹地已经答应了的！”唯唯挣开她的手，很快地又朝里面跑去，稚气的童音在空气中飘荡，“妈咪，等等我们啊！我马上去叫爹地来！”
什么？曲哲翰也要去秋若伊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心里有什么不解的情绪在翻涌。她攥了攥手心，对自己笑了笑。秋若伊，记住，你是尹若禾，曲哲翰，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而已，原本就是
走出海阁，那个淡然而立的背影落入眼帘的瞬间，他竟然有种错觉，她回来了
“妈咪！”唯唯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曲哲翰苦笑了一下，以为能忘，其实不然，回到海雅苑，连空气的温度都是炙人的，回忆总在不经意间汹涌而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时间都磨平不了曾经的伤痛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
心头被什么重重一击，尖锐的疼痛蔓延，他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点燃，仿佛，有了这样的依托，疼痛便可以缓解几分。
唯唯已经拉着他的手走到了秋若伊面前，另一只手牵住了秋若伊的手，他这边朝曲哲翰看看，那边朝秋若伊瞧瞧，嘴巴就咧到了耳朵边。
怎么，他就觉得这么开心呢？在拉着他们两个的手时，在坐上车子，坐在他们两个中间时
浓重的烟味传来，秋若伊皱了皱眉，隔着唯唯的距离，他身上的烟味也比以前更重了。她侧目看了他一眼，他嘴里竟还叼着烟，黑眸淡淡地望向窗外，那般漆黑和深邃，又似乎闪动着那么多看不懂的复杂
低下头，在便签纸上迅速画了几笔，她推了推曲哲翰，把便签递给了他，他皱眉看了一眼，上面画的是“请勿吸烟”的标志。曲哲翰抬眉看了她一眼，她微微地笑，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明明是陌生的，可是那双眼睛
他是不是疯了？曲哲翰低咒一声，猛地丢出了烟头，胸口涌动的莫名烦躁和疼痛让他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游乐场。
这里是所有孩子的天堂，唯唯也是。一走进，他就挣开大人的手往前跑去。
站在曲哲翰身边，几分尴尬。秋若伊加快脚步，跟在了唯唯身后。即使隔了三年，即使已经以陌生重生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她也觉得跟他，隔着一定的距离，比较安全。
“妈咪！爹地！快来！我们玩木马！”
唯唯兴高采烈拉过秋若伊，很快就坐上木马。这是很大的木马，有三个位置，孩子坐在前面，妈妈坐在后边，而爸爸就坐在最后。
“妈咪，快来！”唯唯已经坐好了位置，拍拍后面的座位，嚷道，“妈咪坐唯唯后面，爹地！快点！你坐最后，你保护唯唯跟妈咪！”
秋若伊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其实，一切都已时过境迁，真的无妨可是，当他的气息在身后萦绕时，心里仍不觉有淡淡的莫名难解愁绪
音乐声响起，唯唯开始欢呼雀跃，木马陡然抬高，一个不防，秋若伊的身子猛地往后仰去，一只手迅速揽住了她的腰又迅速收回，耳边仍是那毫无温度的声音：“握好扶手，这是全家福木马，还会升得更高。”
秋若伊点点头，两只手紧紧地抓紧扶手。木马一路窜高，又猛然下降，老天这辈子她还真没坐过那么高的木马，唯唯一直在兴奋地尖叫，可是她玩得脸都白了
“妈咪，过山车，过山车！”一走下木马，唯唯又拉着她奔向了那个恐怖的地方。不用说坐上去，只看看那样的翻来覆去，她都有点脸色发白了。
“如果吃不消，就不用陪他了，我去陪他坐。”她明显地脸色苍白，眼里带点恐惧之意，却愣是摇了摇头。
曲哲翰皱了皱眉：“你没有收我的钱，不需要”
话没说完，那个女人就无视他的存在往前走去。
“哗”做母亲的代价还是比较巨大的，一下来，秋若伊就跑到一旁开始吐得稀里哗啦，整个脑袋还是头昏目眩。
皱眉望向她，很快又被另一个影子给掩盖，是不是曾经也有谁这样吐得昏天黑地，醉得不省人事？耳边，她打着酒嗝的声音仍在痛苦回旋：“曲曲少爷，我不会管你任何事但是也请你请你至少把我当成一个人而不是一份礼物。你可以可以随便送人的礼物”
心里狠狠一抽，那潋滟了雾气的眸子仿佛近在咫尺，回忆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总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似乎任何时候，那痛都能无孔而入，却又深入骨髓
吐了个七荤八素，秋若伊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转过头，唯唯手里拿着一杯开水，关切地望着她。
“妈咪”
她蹲下身子，抱住了唯唯小小的身子，泪水就很不争气地溢满眼眶。偷偷地把泪水擦干，她才松开抱着唯唯的手，一口气把杯子里所有的开水都喝了下去。
那颗晶莹就这样清晰地滑入他眼中，曲哲翰凝视着那张望着唯唯的脸，她在哭吗？当过唯唯一天妈咪的女人太多太多，从来没有一个，是像她这样表情的，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神色之间有什么在掩饰，有什么在隐藏？为什么她会给他那样淡淡的熟悉感，明明他从未见过她，可是那双眼睛
一直到陪着唯唯到了“泥吧”，曲哲翰的目光仍盘旋在她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上。她的眼睛，清亮透澈，睫毛纤长微卷，那样的弧度，是他凝望了那么多次的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一双眼睛可以相似到如此地步？
“妈咪！爹地！快看！”唯唯开心地拍着手，指着面前一大堆不成形却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作品，“这个是妈咪，妈咪抱着唯唯，在给唯唯唱歌；这个也是妈咪，妈咪在给唯唯做蛋糕；这个还是妈咪，唯唯生病了，妈咪带唯唯去看医生”
他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带着那么多的神往，晶亮晶亮的。秋若伊不觉攥紧了手心，心里隐隐泛疼，那般酸涩，她觉得眼眶开始发热
“妈咪，你猜，这个是什么？”唯唯的手指了指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泥巴，小心翼翼地捧起，又自顾自笑起来。
秋若伊摇摇头，喉间干涩得厉害，她努力平定着自己的情绪，微笑地望着他。
第82章 再见火光（）
“爹地，你猜？”
曲哲翰摇头，心里百感交集，纵然他给了他能用钱买到的所有东西，可是心底缺失的那份母爱，也永远弥补不了
“咯咯咯”清脆的笑声响起，唯唯捂住嘴巴笑了一阵，又笑眯眯地看着秋若伊和曲哲翰，颇有几分得意，“我就知道你们都猜不到！这个，还是妈咪，唯唯不听话，不乖了，妈咪在打唯唯的小屁屁呢！”
“不过，唯唯还没有被妈咪打过屁屁，因为唯唯一直都很乖”他的小嘴轻轻撅起，黑亮的眼睛流过几丝茫然，他轻轻嘟囔着，“不知道被妈咪打屁屁是怎么样的”
心间有什么轰然倒塌，没有一个母亲在听到孩子这样的话时可以冷静在泪水狂泻而下之前，秋若伊对着唯唯指了指不远处的洗手间，便转身快速奔去。
转身瞬间，泪水汹涌而落。在转角处，她蹲下身子，狠狠地痛哭起来。他甚至羡慕那些被母亲打的孩子，那么多日子，没有母亲的陪伴，可怜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停止住抽泣，抽出纸巾擦干自己的眼泪。
“为什么哭？”沙哑而熟悉的嗓音，手里的动作猛然停住了，秋若伊惊然抬眸，那双漆黑的眸子正近在咫尺，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摇摇头，很快擦干泪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没有看他一眼，朝着唯唯的方向走去。作为母亲，她会尽自己的所能，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更多的爱，该怎么做，她还不知道，但是，她一定会努力补偿
整整一天，唯唯都处于格外兴奋的状态。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跳跃着色彩，她望着他的眸子凝了神，丝毫没有发现另一双眼睛也探究地望着她
原本预定下午三点钟要到骑马场，可是，坐在车上，唯唯竟睡着了。所以，又带着他回到海雅苑。
坐在床边，手不觉地拂过他湿答答的头发，心底一阵柔软，眼里溢着那般动人的光泽。
就这样坐着，握着他软绵绵的小手，不觉又有泪水滴落。秋若伊慌忙擦干那不受控制的泪水，又把他的手靠在她脸上，轻轻抚摩。
曲哲翰已经到了公司，吩咐她随时可以回去，走的时候通知王妈一声就可以。可是，她怎么舍得走？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终于有了跟唯唯独处的时光，她怎么舍得走
不知道这样望着他多久，那小小的身子动了动，秋若伊便急急地擦干眼泪，唯唯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到秋若伊在一旁微笑着望着他，他腾地一声坐起身子，黑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猛地搂着秋若伊的脖子，在她脸上啵了一个。
秋若伊抱过他小小的身子，他黑亮的眼睛就这样笑望着她。他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只要有人给他类似妈妈的温暖，他就可以开心成这样
身上有着淡淡的汗臭味，秋若伊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冒着肥皂泡的桶，询问地看了他一眼，唯唯的眼睛马上放亮了：“妈咪是要给唯唯洗澡吗？”
秋若伊点点头，唯唯开心地拍起手来：“耶！妈咪，都是王妈给唯唯洗澡的，唯唯的今天妈咪都没有给唯唯洗过澡。到了规定的时间，她们就回去的。”
唯唯的雀跃，蛰疼了她的心。生下他，第一次做母亲该做的事，手在颤抖，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还是有泪涌出。她悄悄地用手背擦干眼泪，笑着看唯唯在开心地玩着肥皂泡和浴缸里的玩具，笑得咯咯作响
“妈咪，今天你会陪唯唯到什么时候？”在她给他围上浴巾，准备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唯唯忽然拉住她的手，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轻声道，“你也要走了吗？”
“妈咪，唯唯饿了，能不能给唯唯做饭”她还没有任何回答，唯唯便急急地接下去说道。他望着她的目光如此期盼，明明知道自己对火的恐惧，她仍是点点头。
唯唯激动地拍着小手，一穿好衣服就拉着秋若伊的手直奔厨房。
“王妈！王妈！妈咪要做晚饭给唯唯吃，你把厨房让给妈咪！”
“是，小少爷。”王妈在围裙上搓了搓手，笑着离开了厨房。
早就切好了菜，却呆呆地站了好久，望着平放着的锅，冷汗一阵一阵地直冒。不用说开火，就是想象着火光，她的头都开始晕眩
可是，她是母亲，母亲的力量不是很强大的吗？秋若伊咬咬唇，狠狠心走近，把菜倒进锅里，可是手接触到开关，就开始颤抖，那日乍现的火光仿佛隐隐在眼前跳跃，她甚至感到了肌肤的灼痛感
老天她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擦了擦脸上直冒的冷汗，仍是心惊肉跳的感觉。该死，她怎么会这么没有用，竟然连为自己的儿子做顿饭都成问题！秋若伊啊秋若伊，你究竟是不是一个母亲
她吸了口气，缓缓地走进炉灶，站在旁边，努力平定自己内心的恐惧。紧张的心跳渐渐缓和，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手正缓缓地放上开关，唯唯的声音就让她猛然一惊，缩回了手。
“妈咪，妈咪，我打电话让爹地回来了”
什么？曲哲翰？老天，这是什么状况，已经够乱的了秋若伊挫败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示意让唯唯先出去，唯唯听话地点点头，一双黑亮的眼睛充满了期待：“妈咪，那唯唯跟爹地等你哦！”
唯唯哼着歌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秋若伊烦躁地揉揉太阳穴，她真的好鄙视自己那么久了，三年了，难道母爱的力量还敌不过那本该渐渐远去的恐惧吗？不会的，至少，要为了孩子勇敢，一定要
她又缓缓地站起身，咽了几口唾沫，紧紧闭着眼睛，缓缓地伸出手，火光乱窜，肆无忌惮的火舌在妖艳地舞蹈，那火舌一下一下地舔着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