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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才换了衣衫由浣月扶着去了偏殿,只见尚阳郡主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正细细的品着,只瞧见绿萼进来,便笑道:“宫里的茶,果真只数娘娘这里的最好。”
说完便给绿萼行了礼,“娘娘果真如传言一般的美貌,臣妾倒以为是九天下来的仙女呢。说完有婢女奉上一颗夜明珠,笑道:“我听闻娘娘珍宝无数,样样皆非凡品,只是家父从北海渔民手里偶得此珍宝,便叫我带给娘娘。”
绿萼瞧见她身姿蹁跹,柳叶眉,丹凤眼,亦算的上是位美人,样貌却与锦妃有九分的相似,只是她瞧着满是贤淑大度,并无半点锦妃身上的狂傲。
她说完脸上满是笑意:“常言道‘宝刀赠英雄’如今天下间配得上这颗珠子的人亦只有娘娘一人。”她虽在夸绿萼,却丝毫不带巴结奉承之意,让人瞧了却止不住喜欢。
浣月在一旁收下那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只将她托盘端在手里,却不似一个漫不经心的踉跄,手里的托盘和夜明珠一块滚落在地,晶莹剔透的珠子霎时碎成两半。
满屋子的人霎时愣住,那郡主亦是变了脸色,只瞧着地上的珠子,脸色十分的难看,一旁的侍女再也忍受不住,怒道:“这样珍贵的东西,你拿了命亦是赔不起的。”
“还不住嘴。”尚阳郡主呵斥道:“想来她并非故意的,萼妃娘娘尚未说话,你倒发起话来,她说完十分恭敬的对绿萼道:“不过是些不能说话的哑巴物,改日我再送些珍宝给娘娘。”
绿萼只瞧她实在是有容人的雅量,亦是更加钦佩起她几分,便不由得想到听闻这郡主待字闺中之时,亦是刁蛮任性的人,便道:“竟是本宫的不是,倒是本宫不会*奴才。”
她拢了拢衣袖,问道:“郡主入宫为了何事?”
“我原与夫君一同入宫的,只是他去见皇上了,她说完瞧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眼里满是欢欣,“不瞒娘娘,我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
绿萼霎时明白,亦知道浣月心里为何这般的难受,便忍不住道:“这些年你与云大人倒是举案齐眉,云大人亦是待你这般的珍重,连个妾室都没有。”
尚阳郡主的脸上满是喜色,只淡淡的笑道:“我原是劝大人纳一房妾室的,可大人不肯……”
“本宫的婢女浣月亦是出嫁的年岁,本宫若将她给予旁人却是不舍得的,不如就将她赐给云大人为妾,如何?”绿萼脸上波澜不惊的说了出来。
浣月的脸上闪过疑虑,踟蹰,和几分希冀,只瞧瞧的打量着脸色微变的尚阳郡主。
只见她强挤出笑意,道:“这些事情,我还要与夫君商量,方敢定夺。”
“本宫不过是些玩笑话,郡主莫要当真,若你们真的想要,本宫却是舍不得的。”
那尚阳郡主只微微的松了口气,只与绿萼说了些闲话。绿萼只知荣国公家里珍宝无数,若送些平常的东西,只会觉得惹人笑话,便将皇上新赏的那匹珍珠罗缎给了她。
那尚阳郡主原是推脱不要的,直至绿萼说以表对自己父亲在云府昔日的照顾,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她走后,绿萼瞧着满脸不甘心的浣月,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亦想起里你姐姐和腹中的孩子。但本宫相信一切皆有定数,欠了旁人的,终究是要还的。”
绿萼说道,本宫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去办,你去宫里找一个人……
浣月刚要说话,便听见门外的内侍匆匆忙忙的进来,道:“娘娘屋里的巧雨姑娘刚才跳井了……被人救上来时还有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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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的门口,浣月早早的便在门口张望着,只瞧着皇上的御撵过来,便疾步赶了过去。隔着帘子对李胤道:“皇上,我家娘娘今日哭了好几个时辰,眼睛都肿了,奴才心疼的很,斗胆请皇上劝劝主子。”
说话间李胤已命人停了轿子,掀起帘子,问道:“谁又惹得她伤心了?还不快告诉朕。”
“回皇上的话,今儿娘娘派小太监向锦妃去讨要了奴才,谁知不但不给,反倒当着那内侍面将那奴才活活的打死,娘娘听闻一时伤心万分,只觉得是自己害了那奴才的命,再屋里哭了几个时辰了。”
李胤下了轿撵,不等奴才引路,便大步流星的往朱鸾宫里走去。拐过一道屏风,只见绿萼趴在榻上,大声的抽噎着,那可怜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心被狠狠的揪着一般。
绿萼直听见屋子里丫鬟太监下跪请安的声音,便刚忙抽泣着站起来,按规矩行下礼去。李胤一摆手,示意她免了,眼睛了满是心疼,“朕已经知道此事,爱妃莫要再伤心了,这些都不是你的过错,都是他们的不是。”
她咬了咬唇,珍珠大的泪又瓢泼似的落了下来,“那太监的母亲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我只想将他要过来,以报昔日的恩情,谁知锦姐姐不但不给,反倒还将其活活打死。皇上亦是认识的,便是绿萼眼瞎离开之时,收留我的那个妇人。”
李胤眼中的怒气一闪,语气冷了起来,“她如此待你,你却还叫她姐姐。”他向一旁的徐公公怒道:“还不将那蛇蝎心肠的毒妇给朕请来。”
徐公公见皇上怒火滔天,好似要将人活吞生剥皮了一般,便赶忙劝道:“皇上莫要气坏了龙体,那锦妃仗着太后这座靠山,性子才莽撞了些。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给太后留些面子。”
李胤将桌上的杯盏“咣”的往地上一惯,“如今就是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对她处处忍让,如今愈发的了不得了。真倒要瞧瞧她还能反上天去不成。”
说到这他冷脸向徐公公吩咐,“还不快去,莫非你们还等着朕亲自去不成?”
徐公公忙不迭的去了,却不敢再劝了,生怕再触怒龙威。李胤抬起眼瞧见痛苦不已的绿萼,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放心罢,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拿着帕子给她擦起脸上的泪花来,当着众人的面,他安慰道:“你瞧瞧多漂亮的一个可人,却哭的这样难看。”
绿萼抬起眸子,身体却抽泣着埋在他的怀里,不过一会的工夫,他只觉得衣襟上已经沁湿了大半。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进来道:“皇上,锦妃正在门口候着。”
李胤冷冷一哼,“叫她进来。”说完扶着绿萼坐下,语气轻柔“朕定会好好收拾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锦妃在顺公公身后紧紧的相随,甫进殿,便早已将其中的缘由明白的彻彻底底。今日原本是翻了她的牌子,只瞧见她身上穿了件暗红色的宫装,头上的钗环更是叮当作响,那额头上垂着的珍珠,比指甲还要大上几分。不难看出他实在是下了一番工夫去梳妆打扮。
她跪在地上,哀哀的叫了一声,“皇上……”脸上满是哀怨的样子,趁着李胤不注意,狠狠的瞪向了绿萼,眼神愈发的恶毒起来,只恨不得将她抽筋剥骨方才解恨。
李胤脸若寒霜,只怒道:“萼儿不过只向你要个奴才罢了,你竟叫人将其活活打死,好狠毒的心肠。”
他的语气恶劣至极,锦昭仪上前一步,忍不住道:“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臣妾以前处死过多少奴才丫鬟,皇上也不曾说过半句不是,如今为了一个萼妃,竟这样的呵斥臣妾。”
李胤的脸色白了又青,咬着牙冷笑:“好啊,如今竟这样的狂傲起来了,不但不认错,反倒指责起朕的不是来了。”
锦妃见皇上在绿萼面前这样的不给自己留些颜面,心里却更加恨起来,道:“皇上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莫要为了这等祸水,丢了皇位,皇上能有今日,还不是仰仗这我们荣家的势力。”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反了你了。”他这一巴掌打的极狠,她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未曾想过皇上会出手打她,她捂住脸怔了半晌,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出言如此大逆不道,屋子里的人吓得都跪在了地上,徐公公更是满脸灰白。
绿萼亦是止住了哭声,只眼泪婆娑的瞧着暴怒的李胤,心知,那锦妃心里竟这样没有成算,竟这般忤逆犯上,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随着满屋子的奴才跪在了地上,李胤猛地拔起身旁侍卫的剑,向锦妃砍了过去,那锦妃幸亏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否则非被砍伤不可。
第111章 步后宫情自冷()
她所幸捡回了性命,脸上全是惶恐,只从地上站起来,连滚带爬的往殿外跑去。李胤尚在气头上哪里肯依,便大步追了上去。
一旁的徐公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抱住他的腿,求道:“皇上,使不得啊……”李胤一伸脚,他便挨了一个窝心脚,他飞出几丈远,趴在地上,吐出大口的鲜血来。
绿萼见众人再也拦不住,便猛地挡在他的剑前,急声道:“皇上,万万不可。”李胤躲过她,直接向欲要逃走的荣韵衣奔去,锦妃穿着宫装,笨拙的很,他不过几步便追上了。”
屋里的人大部分都吓破了胆子,倒是荣韵衣身旁的小宫女将剑狠狠的挡住,才让锦妃找到机会,跑出屋子。
她刚刚跑到门口,便好似找到救星一般,跪在了地上,“姑姑,你救救韵衣,皇上要拿刀杀了臣妾。”
太后顿时面目生寒,只瞧着拿剑的李胤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先杀了我,再杀了她罢。如今你愈发的孝顺起来,果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哀家果真没有看错你。”
李胤早已恢复心神,只暗暗后悔刚才的冲动,他跪在太后面前,“儿臣一时糊涂,失了规矩。”
绿萼从殿内赶到,赶忙跪在了地上,不置一词,只跪在李胤身旁。
太后扶起跪在地上惊魂甫定的锦妃,“啪!”的一声给了她一巴掌,“你即为皇上的妃嫔,怎能这般的没有规矩,若是皇上要杀你,你亦是不能躲的。”
她不曾料到太后会给她一巴掌,她直愣在那里连哭都不敢哭了。
太后问明缘由,只因为绿萼只想要一个太监,才掀起了后宫的滔天巨浪,顿时怒火中烧,任由赶来的宜妃和皇后如何求情,亦要好好的惩治绿萼。
“来人,传杖。”她瞧着跪在地上的绿萼,狠狠的道:“昔日哀家打你,你亦是民女,没有身份的。今日哀家就杖责你萼妃,我倒要瞧瞧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教唆皇上。如今你是开朝以来第一个挨打的妃嫔”
“母后,萼妃毕竟是朕的妃嫔,还请母后给儿臣留些薄面,放过她罢。”李胤脸上满是不忍和痛恨。“若是她今日遭了刑仗以后如何在宫里为人,母后今日亦给她留些颜面罢。”
“皇上既然是要脸面的人,就不会这般的撕了哀家的脸面,撕了荣国公的脸面,若是宫里的人知道锦妃被你这般的拿剑追砍,那锦妃如何抬起脸面做人,荣国公如何在前朝抬起脸面做人,哀家今日只问皇上一句话,打不打萼妃。”
李胤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打。”
浣月在一旁再也忍不住,道:“皇上,我家娘娘冤枉啊……”
她的声音和绿萼的惨叫声融合,奢靡万分的朱鸾殿内徒留各怀心思的人,绿萼亦不知道她究竟挨了多少个板子,只觉得打到最后浣月喊得嗓子已经沙哑了,最后自己早已昏了过去。
李胤早已扭过头去。
直至打完,太后却道:“哀家今日倒是得知一件事情,还望皇上莫要袒护包庇才是。”
“儿臣定不会袒护,还请母后示下。”李胤毫无力气的说道。
“哀家听闻萼妃的父亲抢占民女不成,反倒害了一家人的性命,若皇上不秉公处置,恐怕群臣不服啊。”说完领着万分狼狈的锦妃乘撵而去。
李胤亦是随着走了,临走之前,未瞧在地上满身血迹的绿萼一眼。
宜妃和皇后赶忙叫人宣来太医诊治,宜妃只在帐外瞧着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重重的叹了口气,“作孽啊。”绿萼亦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众人未曾料到的是太后竟这般的待绿萼。
李胤来时,绿萼昏沉的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怜惜万分,“朕不是不救你,是救不得,若今日跟母后翻脸,来日她们那些人又保不准如何对你。”
绿萼喘吁吁的含泪道:“皇上……是臣……臣妾的错,非要……非要拉着皇上胡闹,才让太后恼了皇上。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他瞧着她脸上疼出的细汗,只是自责不已,“是他们想处处牵制着朕,才会这样来为难你,他们好狠毒的心肠。”
她佯装惶恐万分,挣扎着要坐起来说话,他却已经起身,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几句话。“你好生养着,那些在太后身边进谗言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竟敢怂恿太后去动朕的人,他们愈发的了不得了。”
她紧紧的拉住他的袖子,“皇上莫要在为了臣妾责怪旁人,是臣妾不知宫里的规矩,才让皇上给臣妾做主,才忤逆犯上,酿成大祸。”
李胤的眼里满是心疼,嘱咐了浣月几句,便出去了。
绿萼看向窗外,天色阴沉暗黑,只怕是一场狂风大雨将要来临,她冷哼道:“皇上虽容不下太后的兄长,却迟迟不肯动他们,只怕是看着太后的面子。今日我是挨了鞭笞,可何尝不是打在了皇上脸上。”
浣月蹙紧眉头,咬牙道“皇上是孝子,若真的扳倒太后,实在是急不得的。”
绿萼只日日夜夜卧在*榻上,除了宜妃和皇后,并未有人再来瞧过她,倒是太妃三番五次叫人送些东西过来。
窗外的雕栏玉砌,满目繁华,绿萼早朱鸾殿养伤,宫里的奴才见惯了绿萼的大起大落,亦是知道绿萼再得圣心亦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绿萼只瞧着浣月日日侍奉劳累的很,便打发她下去,便叫巧雨过来侍奉。巧雨只将汤药递给绿萼,满是小心翼翼。绿萼瞧见她的样子,忍着疼痛道:“浣月又不再,你莫要再怕了。”她摇了摇头,只说道:“今儿早上我听见浣月姑姑和旁人说话,浣月姑姑还责骂了我一番。”
“她责骂你什么了?”绿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若不说我便去问她。”
“浣月姑姑责骂我笨,不让我把听到的事情跟你说。”她微圆的脸上满是恐慌。
绿萼猛地一愣,旋即说道:“你不必替她瞒着了,她早早的就跟我说了。”巧雨听了重重的松了口气,只说道:“奴婢便是听到了亦不会跟娘娘面前乱讲的,奴婢哪里认识什么阮大人,他便是被砍头,与娘娘又有什么相干。”
她紧紧的攥住她的袖子,声音颤抖道:“哪个阮大人?你告诉本宫视哪个阮大人……”
巧雨的吓得浑身直哆嗦,跪在地上,“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娘娘,原来不知道啊。”
绿萼从榻上挣扎的站起身来,只瞧着一旁恐慌不已的巧雨,怒道: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金銮殿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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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滴滴红泪滑落,直至天明。
初秋的破晓带来一一丝微微上的寒意,李胤才出了门,便瞧见绿萼依旧跪在殿前,苍白的脸颊上满是疲惫,乌黑的青丝上沾染了一层薄薄的露珠。
李胤在她的面前顿住脚步,眼睛里满是不忍和心疼,“朕救不了你的父亲,你还是回宫歇息罢。”
“你莫要再胡闹了。”李胤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