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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月在轿撵里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去瞧,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绿萼瞧见,顿时觉得她素来沉稳,如今却瞧见她这般萼小女儿家的样子,不由得轻笑起来。
“你一个姑娘家,都快要将眼珠子贴道人家身上了,以后云大人可算有出息了,长了两双眼睛,比二郎真君还要厉害些。”
那浣月聪慧,早料定她会如此,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反倒不顾礼数的躺在锦榻上。
临躺下之际,冷哼一声,“娘娘您可要好生在车上呆着,若是被人瞧出来,您的眼睛好端端的,只怕见不到王爷的面了。”
绿萼笑道:“你瞧瞧,尖嘴猴腮的愈发厉害起来了。如今愈发了不得了,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云义只听见了只言片语,只以为浣月得罪了绿萼,赶忙勒住马,隔着帘子道:“浣月不懂规矩,你莫要跟她计较,你只当她是只小猫小狗胡闹。”
绿萼尚未言语,便听见浣月道:“呸,你才是小猫小狗呢,我怎么胡闹了,是她那话先压派我的,刚才调侃咱们……”
她说完便赌气起来,任由绿萼如何叫她,她都不置一词。
夜晚,绿萼才换上衣衫,便听见门外的云义说道:“外面的侍卫已全部换上自己的人,娘娘快些虽属下离开罢,娘娘的替身随后便到。”
浣月瞧着一身男人装扮的绿萼心里全是担忧和不舍,却淡淡的道:“娘娘好自珍重,这一出狸猫换太子之计,亦不知会瞒到何时。”
绿萼经过两天三夜的奔波,终于抵达潼城,此刻城门紧闭,四周硝烟弥漫,那血迹随处可见,那地上亦是凌乱不堪。
城墙上的守卫见绿萼的马车,便赶忙问道:“前方正在作战,亦是封了城门,你们快些离开,免得刀剑无眼,小命都不知如何丢的。”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京城派来的人,你若不放我们进去,耽误了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说完他掏出身上的腰牌,高高的举着。
守城的将领立刻奔上前,拜倒在地:“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王爷正在与各位大人在议事,只怕很难进去通报。”
“京中可是来了人?”李祁的声音在硝烟弥漫中响起,众人都噼噼啪啪的跪下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男子走上城墙,步履有些微微的凌乱,可见果真是受了伤。李祁的样貌算得上是俊美无双,便是身在这凌乱不堪的战地,亦是散发着不容许人忽视的贵气。
绿萼从马车上下来,只瞧着那熟悉的身影,潸然泪下。她身着男装,可身子却那样的娇小,那颀长的袖子挂在肩上,随风飘荡。
李祁瞧了她片刻,唬了一跳,有些诧异的险些脱口道:“绿……”他尚未说完,云义却不着痕迹的接了下去:“尔等奉张将军之命,前来与王爷有要事相商。”
“快开城门,将他们迎进来。”
潼城即是边关苦寒之地,自是酷寒无比,枯树摇曳,乌鸦嘶鸣,比起繁华似锦的都城,简直是云泥之别。
此时边关危急,众人纷纷逃难,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宅。众人只寻了一个略好些的府邸,收拾了收拾,便叫王爷住了进去。
这里虽比不得王府一般富丽堂皇,可亦是十分的难得。
李祁只瞧着绿萼身上满是泥污,原本白希的脸蛋上,早已成了一个大花脸,小巧的下巴愈发的尖了起来。他知道她在路上免不得吃了许多苦。
他语气里满是责备,“你怎么过来了?”
第109章 无情有恨何人觉(求首订)()
“我只听说王爷在此受苦,放心不下,便巴巴的赶过来了。”绿萼坐在他的面前,心里暗暗的恨她不解风情。
“本王没事,你回去罢。”
“王爷有伤在身,身旁连个丫头都没有,那些男人又粗心大意,只怕伺候不周,我便留下当王爷的奴婢。”绿萼给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是啊,王爷。您就看在娘娘千辛万苦赶过来的份上,让她留下罢。”云义在一旁刚忙搭了几句腔。
李祁狠狠瞪他:“你果真是胆子越来越大,这里这样危险,你还敢陪着她过来,你等这本王如何责罚你。”
绿萼见云义悻悻的受了责备,便赶忙道:“绿萼只想和王爷同生共死,若是王爷在此浴血奋战,绿萼在宫里如何能享尽荣华?便是那酒肉亦会穿肠而过,得不到半分的快活。”
“蠢女人。”李祁再次无奈,她在宫里呆了这样久,却依旧那样的傻。“你在这里等着本王,本王去商议军中大事。”
风雪依旧,寒风刺骨,冷的人直打颤。绿萼虽穿着铠甲,可依旧觉得冷的很。
云义与绿萼并肩而行,虽不过短短几步,绿萼却觉得那样的长,脚下半尺的积雪,让她寸步难行。
她想了许久,淡淡的说道:“浣月待你情深意重,不论你心里是否放不下故人,可你更应该去珍惜眼前的人。”
云义步伐一顿,侧首看着绿萼。“这是属下的家事,还望娘娘莫要过问。”
“浣月亦是本宫的亲人,本宫不能不为她打算。”绿萼瞧了云义一眼,“你难道爱上了那个尚阳郡主不成?”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她,我挚爱之人岂会命丧黄泉,连同腹中的胎儿都不能留下。我恨极了她,亦恨极了太后,倘不是太后执意让我休妻,我挚爱的人岂能含恨而终。”
绿萼抬起眸子,直勾勾的瞧着他脸上的风起云涌,只默然的问答:“你只告诉我,你可喜欢浣月?”
“属下只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绝无它想。”
李祁前厅聚集了数位将士商议如何守城的策略,一商议便是整个晚上,绿萼不敢外出,只得窝在屋子里等着李祁回来。
她只想着云义今日的回答,心里不由得难受起来,不由得觉得浣月只将爱错付。
情不知是今生的意愿,还是前生注定的昨缘。花开花谢自有花意,不可指摘,不可干涉,不可强求,如江风秋月,任其骄傲的绽放。
她的泪终于无法克制的由眼眶滴落,灼伤了她的脸颊,她亦是为自己伤感,亦是为浣月伤感。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伤?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仍旧温润如玉般的清澈眼眸,一如记忆里的那般。
她并未答他,反倒扑入他的怀里。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却不由自主的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她狠狠的箍在胸前,暗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绿萼,本王不值得你这般的犯傻,你快些回京城罢。”
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她微微摇头,“王爷这般的境地却是绿萼害的,为了王爷,我便是死了,亦是值得的。”
她的脸有些热,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一阵阵发烫,烛光立于大帐门口,她能感觉到那火光照在自己脸上,却是那样的万种风情。
她伸手拨了拨有些凌乱的额前,笑道:“绿萼有些困了,却不知要睡在何处。”
他的呼吸紊乱,慢慢的低下头,伏在她的耳边,戏谑道:“自然是睡到本王的榻上,若是你睡得别处,外面皆是豺狼虎豹,本王如何放心的下。”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用力咬着下颌,下唇很快尝到了腥甜的气味。
“绿萼,你终于是本王的了……”他紧紧的搂着她,不停地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夜深沉如冰,李祁因为累睡得格外的沉,但一只手紧紧的搂着绿萼的腰际,好似怕她飞走一般,她只想到适才的颠鸾倒凤,不由得面红耳赤。
他的睡容十分的安静,他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洒下很长的阴影。她心下恍惚,倘若一生便如此,该有多好,倘若他愿意陪自己执手天涯,该有多好。只可惜他是王爷,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有实力,有野心,他不甘一生屈人之下。
抚着他的面容,又有泪要涌出,直至天际微亮,绿萼尚且睡去。
黄昏将至,绿萼就醒了,才睁开眼,便瞧见身旁空荡荡的,心里失落万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的士兵正在巡逻,踩在深厚的积雪上“吱吱呀呀”作响。她听见护卫们拍落盔甲上雪花的声音,一切都仿佛静的出奇,没有丝毫大战将至的迹象。
绿萼生怕旁人瞧出她是女人,便抹了两把灰往脸上,以便掩盖住她白希的脸。所幸军营里的人皆是满面风霜,自然无人注意到她。
城里早已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遍地的残垣,和一些老弱病残的人,坚守着这座早已残破的城池。
她走到城楼,她清清楚楚的瞧见远处乌压压的一片帐篷和里面晃动的人群。
原来匈奴竟派了这样的大军前来攻城,难怪王爷这般的紧张,这场仗无论如何都是输不得的。若进,自然落在匈奴人手里,若退,皇上自然不肯放过于她。
绿萼正心下恍惚,突然,身旁一个声音喊道:“小心!”
她猛地一抬头,只见空中几支长箭射了过来,还未做出反应,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人将她狠狠的推开,噗地一声,她听见几支箭插入砖石的声音。
死里逃生的绿萼脸上满是惊魂甫定,只瞪着大眼睛看着云义满脸担忧的脸,“娘娘,快些回去罢,若您出了什么岔子,王爷恐怕又要担忧了。”
潼城的夜晚却愈发的宁静起来,李祁彻夜未归,绿萼草草的用了晚膳,依旧是食不下咽,她只拉着云义问边关的战况,可只换来云义的重重摇头。
她只抱着惶恐和不安,靠在锦榻上,睡去了。
兵临城下,绿萼在迷蒙的睡意中,被震耳喊杀声吵醒。
绿萼瞧着身旁依旧空旷的锦榻,细听让人胆战心惊的兵刃交击声,刀剑入肉的摩擦声。
这时,云义从外面进来,声线却是未曾有过的惊慌失措:“娘娘,王爷快 抵抗不住了,城门将失守,娘娘还是快些离开罢。”
绿萼的脸刹那间苍白,如同那深秋之时,柳上的白霜。“腾”地一声从榻上坐起来,失声道:“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着王爷。”
“使不得,如今王爷只想拼死一搏,您若在此处,只怕会让王爷心中牵挂,还是随着属下离开罢。”
绿萼咬了咬牙:“我定要与王爷同生共死。”
如果王爷生死未仆,她如何安然的离开,她如何都无法铭心的记得,是她害的王爷遭此劫难。
她只听见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仿佛是天边的滚雷炸开,天要塌陷一般,绿萼走近了才知道,那是匈奴正撞击着城门,那城门加固的几根门柱欲要断裂。
而城楼上,那些匈奴正拿着云梯往上攀爬着,上面的士兵将石块倒下,只听见阵阵阵阵的惨叫声。
绿萼从未见过这般厮杀的情形,从未见过这刀光剑影的厮杀,从未见过这样多的鲜血,将破旧的城墙染遍。
她在人群中逡巡着,想寻出那个自己最想见到的人,她猛地抓住一个正在搬运石块的士兵,问道:“王爷呢?王爷去了哪里?”
那士兵猛地一愣,却瞧见她满是泥污的脸,答道:“王爷受了重伤,已下去包扎。”
她的心霎时止住了跳动。脸上满是恐惧,她转身直奔营帐冲了过去。
营帐里,一群士兵捧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绿萼进了帐,便瞧见李祁狼狈的和昔日那个尊贵万分的王爷判若两人。英俊的脸上满是尘土,身上的铠甲,满是鲜红的血迹。
他瞧见进屋的绿萼猛地一愣,只对云义怒吼道:“本王叫你送她回去,你竟还将她留在这里。”
而就在此时,只听“咣当”一声响,李祁拔出身上的剑,对准云义的咽喉,眼里却是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一起身,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染出来,他再也忍不住,摔在地上,人却昏迷了起来。
他手里的剑却依旧紧紧的握在手里,绿萼拾起地上的剑,只听着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却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她满脸郑重的对云义道:“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云大人成全。”她的眼里满是狠绝的决意,她瞧了一眼昏睡的李祁,只坚定万分的道:“我自知容貌过人,只求云大人将我献给匈奴,以便绿萼乘机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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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之上,匈奴人依旧通过云梯不停的攀爬着,李祁将大部分的兵力全部放在了此处,此时众位将领正在浴血厮杀。
云义将帅印举在头顶,大声的喊道:“王爷有旨,停战。”
众位士兵此时早已是筋疲力竭,听到这句话,好似得到解脱一般,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强弩。云义瞧着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眼里略过几丝不忍,终究对城下喊道:“我家王爷愿意献上天下第一美人,只望单于放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退离潼城。”
下面的匈奴人直听到这话,顿时喊道:“你们倒让我们瞧瞧这第一美人,若是能对得起我们这些兄弟的鲜血,我们便让你们一条狗命。”
绿萼慢慢的沿着石梯一步一步的走上城楼,她已换上了带在身上唯一一件女装,她未带钗环,只披散着头发,站在城楼之上,颠倒众生。
她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
城下的匈奴早已经看呆了,底下亦是安静起来,一个起着高头骏马的男人策马一步一步的走到前行,走到城门下。
那双锋利的眼睛只微微一看,满是惊艳,只瞧着早已放下手中利刃的士兵们,笑道:“从未想过他们竟有这般貌美的人物,比以往送到草原上的可美上万分。”
“美人,你下来罢,本单于立你为阏氏。”他说完瞧着城楼上的绿萼,眼里满是贪婪。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在绿萼身上,楼上的士兵却是十分的不解,这样的美人莫非是从天而降不成。
楼下的匈奴人却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只恨不得冲上来,将绿萼瓜分了一般。
绿萼慢慢的走到破旧的砖瓦处,遥遥的看着年过半百的单于,慢慢的笑了出来,“单于,王爷虽将我献给你,我虽不能逃脱可这命却是我自己的,我若不依,任由是谁都无法阻止我寻死的。”
那单于一怔,只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样刁蛮刚烈的性子,倒十分像我们草原上的姑娘。”
绿萼笑的万物失色,在这血迹斑斑的,遍地残尸的城墙上大声道:“单于若能接得住我,我今后便是单于的女人。”
她说完,便一脚迈下,她只觉得身子凌空,狠狠的跌入一个温暖却又陌生的胸膛里,绿萼眼里的精明一闪,刀柄狠狠的插入到他的心脏。
待众位士兵明白过来,却只见单于的身子从骏马上滚落,身上满是鲜血,滚在地上,掀起阵阵烟尘。
那女子扬起马鞭,便往城门处跑去,城门只嵌开一条细缝,众人拿起手里的弓箭去射,却以来不及,只见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残旧的城门里。
匈奴此刻却以大乱,只得退了回去,潼城很快便从硝烟的洗礼中恢复了些生机,战士们拾起地上的残破的战甲,呼声高喊着。
那声音只闯入云霄一般,惊天动地。亦惊醒了尚在昏迷中的李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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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的传奇事迹早已传遍六军,人人只知天降这绝世美人,刺杀了不可一世的匈奴单于,将潼城之难化解,却不知这美人究竟从何而来。
云义将军中的讹传告诉绿萼,绿萼却淡然一下,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那是却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