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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飘了几日的雪花,日头终究缓缓而出。明媚的阳光照着地上的雪霰子,晶莹明亮。徐公公此时急的却是急的满头大汗,只瞧着廊下啄食的鹦鹉,脚上的金铃乱响,心里便愈发的烦躁起来。
他唤住刚刚出来的内侍,“这些饭菜皇上又没有下箸吗?”那太监重重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已经将饭菜换过六遍了,皇上连瞧都不曾瞧一眼。”
徐公公背着手,瞧了瞧殿里的动静,“如今这御前的差事愈发的不好当,也不知今皇上为何又龙颜大怒。今儿早朝,将苏大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只可惜苏大人年过半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出了宫。”
那内侍眼珠滴溜溜一转,“总管大人,不如将丽妃娘娘请过来,劝劝皇上。这丽妃娘娘素来得*,她的话圣上总会听进去几分……”
“不可,丽妃虽得*,那性子却是孤傲的很,又想了什么便开口就说。若是再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忌讳的话,保不准皇上会责怪咱们。”
说完他拿着手,在自己的脖颈间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姿势,那样子甚是好笑,可旁人却本分都笑不出来。
一旁的一个小太监道:“不如我们去求求宜妃,她性子温和,皇上亦要敬重她几分的。若去向她讨个人情,亦不是什么难事。”
徐公公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巴巴的叫人去请了宜妃来。那宜妃的病刚刚好转,只听了这事便传了轿来,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只瞧见宜妃过来,徐公公长长的吁了口气,赶忙上前行着礼,“娘娘,皇上一天都没有传膳,连口茶水都未曾喝一口,您进殿去劝劝罢。”
宜妃甫入殿中,便瞧见李胤正在御案上题着诗,神色从容,见不着半分发威的样子,亦不知为何,那群内侍竟唬成那样一番模样。
她凝视他良久,他却未曾发觉,那样的专注,素白的纸绢上不过寥寥数笔。
不知为何,皇帝将笔往砚台上一掷,“啪”一声作响,墨汁飞溅而出。宜妃离得御案极近,那数星墨点全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55章 此世随缘过()
宜妃却好似浑然未觉的样子,用手轻轻的拂了拂衣襟上的墨汁。只淡淡的笑道,“皇上为何不写了?”
他抬起眼,微微的瞟了她一眼。
“不写了,没意思。”
她有些惋惜的拿起那份素绢,星星点点的墨迹里,那慷锵有力的字迹却依稀能够辩白的出。
纸上浑然一句诗:绿萼花中梅,端是花中瑞。
不过是寥寥两句,可笔锋之间微微的凌乱,不难看出下笔之人内心的纠结和挣扎之意。
绿萼,好一句绿萼。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帝王,从未见过。
她内心不由得觉得十分的酸楚,这是他的夫君,可他心里念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她这一生从未这样嫉妒过,这样吃味过。
她知道他十分的敬重自己,那份敬重几乎超越了后宫之主的皇后。他夸她才思敏捷,夸她堪称女中诸葛。
后宫不许干政,可他却时常与她商量前朝之事。
她心里正是百转千回,忽听皇帝吩咐:“撂下,给朕撂下”她的脸瞬间涨红,他的语气里到着微微的恼意,此刻却这样的不给自己留些脸面。
她知道皇上正在生气,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牵连她还是头一次。
“你怎么过来了?”
她将纸放在桌上,淡淡道:“是顺公公去臣妾宫里传的话,只说皇上不肯用膳,叫臣妾来劝劝皇上。”
“那是他多事,你回宫罢。”
她只觉得失望之极,可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一双深翦的眸子里却微微的荡漾着涟漪。
才出了金銮殿的门,那徐公公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满脸赔笑“娘娘,皇上可肯用膳了?”
宜妃气犹未平,猛然抬起头,那怒火迸发而出。
“顺公公交代的事情,本宫可帮不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罢……她银牙暗咬“本宫何苦跑这样一遭,捞不到什么好处不说,反倒平白无故的受了闲气。”
她说完拂袖而去,只剩下顺公公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顺公公赶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娘娘,宜妃娘娘……”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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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云霁初开。
浣月扶着绿萼在甬道上走着路,她这些日子已懂得了听声辨时辰。便是没有旁人扶着,自己亦能亦步亦趋的走几步。
寒风卷起了房檐上的残雪,一团雪团子重重的摔了下来,砸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脖颈处猛地一机灵,人也顿时清醒起来。
浣月要替她传伞,她微微摇头,只笑道:“我昔日在宜州,便是寒冬腊月亦是要在河边洗衣的,那时河里的冰冻得那样厚,她就砸个冰窟窿去洗。”
雪霰子濡湿她的脸,浣月拿着一块上好的锦缎,替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那菱烟如何了?”
浣月收起卷子,小心的叠了起来,“她素来心气高,如今被关进了柴房,自然是消停不得。”
绿萼顿住脚步,“我是有些不喜欢他,可却不愿意她死的,放了她罢,免得王爷回来无法交代。”
浣月冷哼道:“王妃莫非是心软了,她这些年在王爷心里亦不过是梅妃的替身。您难道不想知道,您自己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可比的过这个替身?”
第56章 此世随缘过()
浣月从老远就听见了柴房里菱烟的怒骂声和呵斥声,那字里行间的诅咒的话语这让人心生寒意。
“我奉劝你,莫要再闹了,如今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却岂能放过你?”
门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靴子踩在厚重的积雪上,吱呀的作响。门被人重重推开,浣月身上夹杂着寒冷的湿气向她扑面而来。
浣月的脸上皆是嘲讽之意,大声的笑了起来,眼里却瞧不见半丝的喜悦,“果真是世事无常,这往日威风凛凛的菱烟夫人亦有今日。”
“你何必这样羞辱我,等王爷回来,又岂会饶过你。不过是一只男人的鞋罢了,这样拙劣的栽赃王爷岂会瞧不出。”
浣月摇了摇头,“你实在是小瞧了我,你屋里的丫鬟燕云已不打自招,只说自打王爷离开后,便时常听见你屋里有男人的声音。”
菱烟脸色煞白,冻得发紫的嘴唇,被咬的沁出血来。
“她究竟收了你多少好处,竟这样的栽赃陷害。倒是难为她了,昔日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摇尾乞怜的样子。”
浣月直勾勾的盯着她有些惶恐的眼睛,接着说道:“她已坦诚,你时常说出些恶毒的话来诅咒王妃,只怕王妃的毒亦是你下的罢。明日我便将此事禀告给太妃,等候太妃发落……”
菱烟知道他们算准了要自己的命,此事王爷亦不在府上,如今若要自己的命,却是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般。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要了你的命,你的命将来我还有用处。若是真的要你的命,我只要禀告王爷,你昔日在皇宫,在梅妃的汤药里下毒,便是有多少条命都没有了。”
菱烟眼睛里的惶恐再也掩盖不住,声音却止不住的颤抖,“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不仅我知道,昔日太妃亦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叫人揭发你罢……宫里可是没有秘密的……”
菱烟的眼泪满是疑惑和不解,只摇头道:“你莫要唬我,若是太妃知道我要害王爷挚爱之人,她岂会放过我?”
“傻子,你家主子是皇妃,却让王爷钟情,太妃岂能容得下她。”
……………………
绿萼回到屋子里,人却愈发的懈怠起来,只觉得那暖流扑面而来,人却愈发的泛起困来了。
她抱着汤婆子在*榻上,耳里只听见清儿在一旁道:“王妃若是累了,便歇息一会罢。外面天气这样冷,把人都能冻成冰棍子,浣月姑姑还非要搀着你出去。”
自从绿萼眼瞎了之后,清儿便是愈加的奉承巴结,浣月在时,她还收敛几分,只要浣月不在,便愈发的猖獗起来。
她自从瞧见菱烟被关了起来,只恨自己没有好好的抓住绿萼。
“王妃,那菱烟处处讽刺您身份低微,只不配做王妃,您此时定要好好的煞煞她的锐气。”
绿萼直听她的话,心里却愈发的烦躁,只不愿再与她多做纠缠,亦不想听信她的言语。
第57章 此世随缘过()
漫步在幽静的御花园,绿萼立于翠柏飞雪之间。
美艳如花,风月无边。
宜妃只瞧着那那眉眼,那姿态,都是绝色之姿。只觉得她惊才绝艳,身影在交错之间,也被风姿所迷倒。
她不由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拥有世间女子皆羡慕的容貌。
宜妃搀扶着她的胳膊,两人并肩而行。
“本宫家里有一个妹妹,年纪和你相当。只可惜前些年嫁去远地,不能常伴左右,如今瞧见了你,便好似瞧见了本宫的妹妹一般。”
绿萼眼睛空洞的瞧着前方,“娘娘的妹妹定是像极了您这般温婉贤淑,不像绿萼,不但不懂规矩,而且瞎了眼睛。”
“你莫要浑说,本宫今日告诉你一件事。这可是一剂良药,保准能治好姑娘的眼睛。”宜妃笑的甚是神秘,眼角亦微微的堆笑。
绿萼低眉敛目,“娘娘您莫要在拿绿萼取笑了,您便告诉我罢。”
“昨儿,皇上接到了州官的飞鸽传书,只说王爷已经从邛山回来,不过这两日便能进京。给姑娘入药的西海菩提亦是寻到了。”
绿萼胸口不断的起伏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自己转了多少的念头。她百般希冀他的归来,却又不知如何要面对他。如今她并非清白之身,如何能玷污了温润如玉的王爷。
她这一生,恐再难与她相守,当年相许的一对痴人,如今也只得是陌路殊途。流光无情,还未来得及白头,心就已经老去。
绿萼的眼睛不能视物,可耳朵却是机灵的很,只瞧见远处传来步履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吱呀作响。
她警觉的察觉到身后的婢女早已跪在地上,一旁的宜妃,赶忙随手一拉,她便随她跪在了地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婢给皇上请安……”
李胤的声音沉稳的如同海子里的水,波涛暗涌,却听起来一样的平稳和沉寂。
“起来罢。”
宜妃虚力搀扶起绿萼,只笑着道:“真是巧的很,臣妾好不容易逛回园子,却不料遇上的皇上。”
李胤微微拧眉,“不是巧,是朕专门过来寻你。只听朕的皇后说爱妃答应描个花样子给她,这些日子都未给,便巴巴的来撺掇朕来要。”
绿萼直听见他们说起俏皮话来,心却是如沁在寒冰里,任由如何苦苦的挣扎,都无济于事。只想到那日在王府,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气,压抑住的恶心,又不住的翻涌上来。
“皇上又在打趣臣妾,臣妾这就赶过去,给皇后娘娘赔罪。”
绿萼直听说她要走,顿时觉得惶恐不已,本能的抓住她的衣服,急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宜妃犹豫了许久,眼睛里顿时涌现出几分不忍,她扫了一眼李胤,只瞧见他脸上阴沉,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她此刻亦是十分的明了,用力将绿萼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妹妹便在替我陪陪皇上,本宫一会子的工夫就回来。”
第58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
宜妃的脚步声似乎带走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紧紧的咬住双唇,风声鹤唳。她几乎听得到周围内侍丫鬟,离开的脚步声。
四周那样的静,可那如同噩梦般的龙涎香气却并未散去,她知道他并未离开。
他瞧着她空洞的眼睛,往日那双褶褶生辉,皎若明月的眸子如今却瞎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的手深了过去,欲要拂上她的眉眼。
“好端端的一双眼睛,如今却瞎了。可找到了那下毒之人?”
他的手刚刚触及到她的脸庞,她猛地一颤,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徐伯已经彻查了多日,并未找到那下毒之人。只是那日绿萼挨了板子,侍候的人众多,亦是无从查起的。”
他的眼里仿佛蕴起无垠的恼怒,如同那寒冬的萧索。
“好不中用的奴才,朕将当时侍候你的奴仆全部处死,那害你之人自然逃不掉的。”
绿萼实在不能想象,为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总是视人命为草芥。为什么就不能为那些卑微活着的人留一条生路。
他那样俊美的外表下,那样尊贵身份之下,为什么就不能爱民如子,不滥杀无辜。如今他拥有天下,心里藏着几多沟壑。
皇上毕竟只是皇上,不是普度众生的佛祖。
“那些无辜的人,岂不是白白的丢掉了性命。”她闭上眸华,复又睁开,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等王爷回来,绿萼的眼睛便能复明。王爷治好了我的眼睛,我定会报答。”
他的眉心随着这句话,蹙紧。“你想嫁给他可只是她救了你的性命?治好你的眼睛?朕亦是……”
绿萼的手有些颤抖的扶着柱子,“我与王爷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好一个情投意合。”他瞧着绿萼住了嘴,便道:“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绿萼不敢。”
他的眼神愈发的深沉,将她横抱起来,欲往宫殿里走去。绿萼拼了命的挣脱了他牢笼一般的胳膊,跪在冰冷的雪地上,瑟瑟发抖。
她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滚落,“皇上放过民女,我已是祁王王妃。”
过了良久,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愈发的阴鸷“你留在宫中如何,我封你为贵妃,从今而后,我只*爱你一人。”
森森的寒意袭来,香汗满额,万分惊恐的道:昔日灵州初见,妾拟将身嫁与祁王,拼尽一生休,亦无怨无悔。
龙涎香熏的她昏暗无力,没有瞧见早已是龙颜大怒。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天下间没有朕的不到的东西,包括你……”森森的寒气向她袭来。
她的身子骤然被她扳回,他正视着她的脸,将她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语音凌厉:“朕是皇上,是天子,朕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未失过手。”
她分明感觉到一个凌厉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她,她仅能把螓首低的更低,低到,她仅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而此时,远处内侍的通传,才将这束凌厉的目光收回。
“祁王殿下,回京了。”
第59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
绿萼从未想过,刚刚回到王府迎来的却是一阵从天而降的灾难,她去了宫里,那浣月却命人将菱烟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了一顿。
她眼不能瞧,却依稀的能听见众人的议论声。只是那菱烟危在旦夕,十分的命亦是去了七八分的,只听说下人抬回去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了。
李祁勃然大怒,只听浣月将如何发现*下男人的鞋子之事原原本本的道来,她说的不卑不亢。
“王爷,此事奴婢已经禀明毓太妃,是毓太妃的担忧她毁了皇家的颜面,毁了王爷的一世英名,才要我重重责罚她的。”
“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王会不知道?你何必要拿母妃来压我?如今你愈发的精明,不愧是母妃身边的人,以前那样容不下柒寐,如今你连菱烟都不能容下?是不是你们逼死本王你们才甘心?”
绿萼像个木偶,缓缓的从椅子上坐起,扶着一旁的丫鬟,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