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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蓁蓁在生人跟前高傲，尤其她是正，李清越是侧，说白点，她是妻，跟前的人是妾，她用不着跟人家客气。“妹妹叫李清越？姐姐初来，对府上的人事不太清楚。听闻王府上有三位侧妃，还有两位怎么没来？”
李清越一听这口吻，真是当家主母的派头，那顾夭夭过去真是老和善了。可顾夭夭再是和善，她也忘不了曾经给她的羞辱。她自作主张把王爷灌醉了送到合欢苑，如果是真心交好，就灌醉得彻底些，索性让她怀个孩子，将来也好有个依傍。结果事还没成，干撂在半途上王爷醒过来，直接给了她一个没脸。
第315章 闻君有两意（二）（）
李清越杵在顾蓁蓁眼前，王妃没让她坐下，她只能站着回话。皇室之中，规矩是天，别听她们姐姐长妹妹短的客套着，在正主面前，侧妃也不过就是个下人。她只好恭恭敬敬回道：“两位妹妹身子不妥，怕过了病气给姐姐，就让妹妹代为请安。”
顾蓁蓁淡淡道：“还是你有心了。”
李清越嘴角抽了一下，原想来讨好的，可话不投机，一下子气氛都冻到冰点。无话可说，这难道是要打道回府的意思？她进了门半天了，苑里的侍婢连杯热茶都没有沏上，这白露苑的真是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啊。
还是顾蓁蓁率先开口道：“请安也请了，妹妹来这儿，还有什么事么？”
对着顾蓁蓁这张冷冰冰的脸孔，李清越再是不忍也要把话昧着良心说下去。“姐姐芳名远播，妹妹一直听闻，仰慕已久，故而今日特来拜见，一见之下，果然与那灼华馆的王妃高下立现，您贵气卓著，才是正妃首选之人。”
女人爱比较，尤其是旗鼓相当的女人，特别喜欢听人比较出个所以然来。李清越这么一赞美，倒是让顾蓁蓁心情舒畅。顾蓁蓁含着半分笑容，道：“妹妹谬赞了。夭夭心眼好，可能表面上拒人千里，妹妹若是在她那儿受了冷遇，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两人一来二去总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李清越装作一脸犹豫，接话道：“姐姐人品高洁，有些事情，妹妹真的不忍心说，怕伤了您的心。”
顾蓁蓁当即收敛神色，凝重道：“妹妹坐下说话。不妨直说，姐姐这儿不记仇。”
李清越道：“姐姐心善，妹妹看出来了。可禁不住有人给您放冷箭。妹妹不是那种爱嚼舌根子说是非之人，有些事姐姐不知道为好。”
顾蓁蓁握着李清越的手，一下子拉近关系。“说给姐姐听，姐姐听了之后便作不知，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李清越越是卖关子，顾蓁蓁越是心痒痒，尤其此事跟她有关，她是非要撬开对方的嘴不可的。
李清越清了清嗓子，又抬头看了眼顾蓁蓁身后的芳菲，顾蓁蓁颔首道：“妹妹直说吧，芳菲是可信之人。”
李清越心中暗笑，表面上蹙眉道：“姐姐大婚当夜，可是留宿在白露苑？”
顾蓁蓁脸上青红不辨，新婚当夜王爷不给她端面子，没想到她已经成了王府上公然的笑话了。顾蓁蓁只好单寒地应了声，“未曾留宿。”
李清越凑近，压低声音问道：“那姐姐以为王爷宿在何处？”
顾蓁蓁没好声气道：“集英轩么。府上的人都传遍了，看我笑话呢。”
李清越讨好道：“您可千万别生气，妹妹没有看您笑话的意思。妹妹只是替您不值，看您笑话的另有其人。”
顾蓁蓁警觉道：“谁？”
李清越犹豫再三，道：“灼华馆王妃顾夭夭。”
“夭夭？”顾蓁蓁难以置信，顾夭夭被王爷罚了禁足，跟她新婚之夜受了滔天的委屈能什么关系？
第316章 闻君有两意（三）（）
李清越好似说着惊天秘闻，声音压得尤其低。“您是有所不知，王爷当夜留宿在灼华馆。据说王爷醉酒不醒走错了门。可那王妃正好捡了便宜，见到王爷到了灼华馆，非但不提醒王爷，还霸占着王爷一整夜，王爷分身不暇，自然无法来白露苑。”
顾蓁蓁涨红了脸，气得牙齿咯咯响。“好一个顾夭夭，这么糟践我，她图什么？”
芳菲替顾蓁蓁愤愤不平，插话道：“自荐枕席，还不是想跟王爷修补关系，怕被咱们王妃越了次序，将来没地儿站。王妃，您当年没往死里整她，现如今她使劲儿报复上您了。”
顾蓁蓁听了个措手不及，“那怎么办？王爷跟她好了，岂不是迟早要把她放出来。”
李清越没想到顾蓁蓁是个银样镴枪头，没什么主意，一点事情就心慌。这也是好的，起码她可以巴结上顾蓁蓁来对付顾夭夭，以报当夜羞辱之仇。“这不是还没放出来嘛。只要一日没解禁，王爷的气就没消。七王妃与二王爷有染一事，长安城的老百姓明面上不敢传，可谁心里不是坐实认定了的。要不是真有其事，至于这么较真，连神策军都出动了，那七王妃的面子顶了天了。”
顾蓁蓁墙头草，听不得半点坏话，被李清越小风这么一吹，对顾夭夭那一丝的好感瞬间就破灭了，过去在相府上原本没这么讨厌顾夭夭，可禁不起顾依依的各种引导，她与顾夭夭的关系只能对立，不能缓和。现在听李清越和芳菲两人这么一合计，更是认定自己是受害者无疑。
李清越看顾蓁蓁是个急性子暴脾气，要是马上去灼华馆中闹事反而不好，只好耐生耐气安慰道：“姐姐您别恼，如今您与王爷新婚燕尔，万不要为了一些小人而坏了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您要是信妹妹就听妹妹一句劝……”
顾蓁蓁颔首说信她，让她说下去。
李清越又道：“您别跟王爷闹，照样和和气气，端庄柔美，才是王妃之道。您要是去灼华馆找她对峙，没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爷们心软，天生同情弱者，最是经不起这般闹腾。以为您逼着她，欺负她，没准心思一转向，反而着了她的道。”
顾蓁蓁难以置信，问道：“夭夭还有这般心思？”
芳菲唬道：“说不准，要不然怎么跟二王爷有染，七王爷还不赶紧把她给休了。必然是有两把勾搭人的刷子。”
顾蓁蓁一脸纳罕，道：“二王爷也是的，府上女眷少，还是见得女人少，怎么就看上了她？”
这话可就顾蓁蓁敢说，李清越和芳菲当即噤声，她们可不敢评论二王爷，不怕神出鬼没的神策军把她们逮进大牢剥皮么！
顾蓁蓁越想越气，又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娘亲是个偷人的妾，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母女俩狐狸精。”
李清越这趟没白来，虽说起初有些艰难，但是要博得顾蓁蓁的好感绝对不难，嘴皮子三言两语翻弄了下，马上就同仇敌忾了。
第317章 无宠新贵（一）（）
李清越劝顾蓁蓁要沉住气，一个屋檐下撕破脸皮了为难的是王爷。真要对付顾夭夭还要选对时机，只要顾夭夭安分守己不惹事，在灼华馆中静思己过，王爷对她便还是有着几分顾念的。
顾蓁蓁点头答应，她没想过世事这么复杂，在娘家她呼呼喝喝横着走，到了王府上却要步步为营，幸好有李清越给她指点迷津，照她原本的脾性，非要冲到灼华馆扯着顾夭夭开骂不可。
李清越走后，芳菲掂量着她的话，道：“王妃，那李妃是来向投靠您的，那话应该可信。这么看来那顾夭夭截了您的胡，当着您的面还一点不露怯，还真是个狐狸精。”
顾蓁蓁一想到清早在柏舟堂讨了个没趣，去灼华馆还受到冷遇，原本她想把气给咽下去算了，谁知李清越说出这么桩戳她心肝的事情来，这她没法忍。“顾夭夭，我跟你势不两立！芳菲，你回顾府一趟，给娘亲捎句话去。”
芳菲机灵地竖起耳朵，道：“您吩咐，芳菲这就去办。”
顾蓁蓁铁青着一张脸，杏眼怒圆。“让娘亲好好照顾顾夭夭的生母聂绣云。”
话面上是好好照顾，顾蓁蓁跟王秀清一丘之貉，话里头的意思不言自明。过去没少受顾夭夭的气，如今姐妹俩平起平坐了，一个新晋，一个圈禁，外人看个热闹场，自然认为顾蓁蓁是得宠新贵，顾夭夭是过气旧人。
尉迟云臻昨夜折腾了一宿，气还没有回过来，他也算用心良苦，怕顾蓁蓁记恨顾夭夭，大婚之夜为了转移视线，特意宿在集英轩，找了三四个歌姬唱了一晚上的靡靡之音。他暗地里也骂自己不争气，不就是个女人，谈不上绝色，也不是智慧超群，怎么就让他魂牵梦萦成这样。况且口碑比他还不堪，什么七王妃与二王爷有染，更加坐实了他夫纲不振，恐是断袖的传闻。如今就算堵住悠悠之口，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看他作为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发落处置她。
尉迟云璟查办造谣头子，这事明面上算是有头有主有出处了，可总是让人揪着不放心。顾蓁蓁一早上到柏舟堂来，大家都是明白人，昨晚不履行为夫之道，顾蓁蓁是来向他要人的。五年前沉船案与顾博文有关，且不论真有其事，还是有人嫁祸，顾博文是要查一查了。顾蓁蓁这一来倒是提醒他了，他让寿庆去查点了顾蓁蓁的嫁妆清单，单子上列明的物件再勘验一遍。
临近中午寿庆姗姗来迟，抹了把头上的老汗，回道：“王爷，王妃的嫁妆实打实的都是稀罕器物。”随后呈上清单，这等琐事尉迟云臻从不过问，但听顾蓁蓁口吻中的自鸣得意，衣食用度的奢靡颇费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您请过过目。”
清单足足有一匹布那么长，尉迟云臻寒声笑道：“顾博文对这个女儿真是偏爱有加，就这么个嫁法，不把他相府掏空才怪。他足有实力，以他的官俸，如何应付如此庞大的开支。”
第318章 无宠新贵（二）（）
寿庆寻思了下王爷的意思，挠了挠头，道：“顾相爷大贪腐？”
尉迟云臻看不透顾博文，在庙堂上唯唯诺诺，却身处高位，没有一点依凭本事，却能让他稳坐丞相之位。“不知是谁养在庙堂上的蠹虫，本王越来越好奇了，顾博文是哪一派的？他肯把女儿嫁给本王，可见他绝对不会让本王晚景凄凉。”
寿庆摊了摊手，大惑不解。“王爷，那眼下怎么办？顾相爷府上的千金您娶了两位，您虽然与世无争，可免不得有心人揣测。继位之选二王爷呼声最高，可眼下二王爷名声受损。”
说起尉迟云璟，尉迟云臻的态度就恶劣起来，兄弟俩过去不对付，现在更是针尖对麦芒，提也提不得了。“不知道尉迟云璟到底是怎么想的，苦心经营的贤王名号，这下可好，不知避嫌，被人折损了去。瞧他办的那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
寿庆点头称是，替他家王爷着急，王妃府上来了俩，可王爷照样过着修行僧人的日子。“王爷，您看白露苑王妃那头要不要应付着？好歹那么新婚燕尔，您这人都不过去，万一王妃闹腾到娘家去，顾相心疼女儿再到皇上那里去告发您，那是要麻烦。”
尉迟云臻喜欢和憎恶分得太清也不好，日子过得太揪细，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他说了声知道了，而后又问道：“顾夭夭这几日如何了？”
“王妃倒是修身养性，要么在书房中看书，要么在院子里扔石头玩。”寿庆寻思了下，又道，“奴才瞅着王妃倒不像是玩石头这么简单。”
尉迟云臻哦了声，问道：“那你瞧她在做什么？”
寿庆摸了摸下巴，光秃秃的下巴还垂着二两肥肉，自己摸起来还有点手感。“奴才瞧着像是……练功？难不成王妃在练习投掷暗器？”
尉迟云臻点点头，寿庆还算孺子可教，眼光也不是那么拙劣。“本王教了她入门的手法，没想到她挺勤勉。”
寿庆紧赶着说道：“亏得王爷您没教会王妃轻功，否则怕是管也管不住了。”
尉迟云臻横过一眼，道：“王妃的事，也是你配置喙的！”
寿庆自知嘴快说错话，连忙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子。“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尉迟云臻也不是真的生气，自己怎么挤兑不待见顾夭夭都好，旁人多说一句都是错。他圈禁着夭夭，不想她再跟尉迟云璟有任何接触。尉迟云璟是故意给他颜色看，他这般城府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避忌，不知道人言可畏，倒是顾夭夭这个缺心眼，看人家一派殷勤好意，跟着人家上了车，谁知被传得满城风雨。
寿庆见他走神，喊了他一声王爷，“洛公子派人来传话，请王爷过去一趟。”
尉迟云臻说好，“备车。”
洛君钦原是住在欢喜阁中，近来王府上广纳门客，王府上女眷太多，门客多半是男子，一来二去的，怕不庄重，惹出些闲言闲语来。尉迟云臻开辟了另一处大宅安置这些门客，只是大宅子在另一处坊市，车马前行大抵一个时辰的路。
第319章 无宠新贵（三）（）
王秀清跟周兰湘围桌吃茶，芳菲来得巧，传话传得麻溜，王秀清领会也挺深刻，笑着答应必须好好照顾聂绣云，方才不辜负顾夭夭前段日子的照拂。
顾夭夭被禁了足，也怪她行为不端，管她跟二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总之隔三差五来顾府上巡视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王秀清让近身抓了颗金角子给芳菲手心里揣着，道：“芳菲，我瞧着你机灵，这些年没少过你的。眼下你随了蓁蓁入了王府，要好生照看着，短不了你的好处。快回去吧，蓁蓁身边不能没人。”
芳菲又是屈膝又要磕头的，握紧了手里的金角子，哈腰推出门口紧赶着回王府上复命了。
王秀清看了周兰湘一眼，道：“听说这次的传言都出动了神策军，二王爷出手果断，平息了传言，可人心所想，想平息就难了。”
周兰湘心奇道：“那不知道真假，二王爷那么高贵的人，怎么能跟有妇之夫扯上关系？”
王秀清一脸不高兴，道：“还是顾夭夭本事大，当了七王妃，连二王爷也不放过，咱们过去还真是小瞧了她。”
“也是的。”周兰湘点头，替王秀清惋惜起来，“只是委屈了蓁蓁，一心作配二王爷，没想到之前被拒，之后被掳，辗转嫁给了七王爷。”
王秀清冷眼，她最受不住人家对她蓁蓁的婚姻指手画脚，道：“蓁蓁嫁得再孬，好歹也是位王爷。”
周兰湘只好赔着笑脸，道：“七王爷也好，那些乱七八糟的谣传，别往心里去，只要蓁蓁喜欢就好。早点替王爷开枝散叶，也好名正言顺把顾夭夭挤走，坐稳七王妃之位。”
周兰湘在王秀清那里吃了一顿茶，不仅气不顺，还吃了一通憋屈回来。不管顾蓁蓁配了谁，都好像配了天王老子似的。王秀清过去有多么不待见七王爷，现在就往死里夸，满天星斗都不如她家女婿璀璨。
周兰湘回到顾依依的屋里，顾依依埋头再画工笔，描摹的莲花叶脉分明，周兰湘看了眼，道：“画得再好也是不合时宜，大冬天的，画莲花，你也不怕冻得慌。”
顾依依使了个眼色，让一旁伺候笔墨的芳琼出去。“娘亲，夫人又惹怒你了？消消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周兰湘咬牙切齿，恨恨道：“顾夭夭嫁给七王爷的时候，听她说得真难听，什么断袖守活寡，一辈子生不出个木头来。轮到她顾蓁蓁嫁过去了，七王爷就成了青年才俊，三年抱俩，一世无忧了，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全了。”
顾依依走到周兰湘身边，双手按在她肩窝上，劝道：“您就让她过两天好日子吧，我瞧着顾夭夭可不是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