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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嫂打抱不平道：“您眼神不好，她们拦着不给您请郎中，还克扣雅舍的用度，这些不是委屈是什么？都以为王妃不会回来了，在她身上吃的憋，非要从您身上讨回来。”
绣云通透地笑了笑，“所以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过去她们欺负咱们，夭夭一得势就欺负回去，夭夭出了事，她们再还过倍来，这么来来往往的，着实无趣。何嫂，家和万事兴。我眼下没什么盼望，只要夭夭顺顺当当，跟王爷和和美美过日子，我心里就高兴，哪怕眼神看不见，心里也看见了。”
何嫂叹了口气，“是啊，您心眼好，老天爷会保佑你们母女下辈子都是好日子的。”
回去的安车上，夭夭一言不发地坐着，月儿给夭夭斟了杯热茶，“主子用茶，您别生气了，只要您的位份在，夫人就能在顾府上站稳脚跟，没人敢再克扣用度。”
夭夭抿了口茶，适才在顾府上气得嗓子眼都冒火了，当着绣云的面都一一忍耐下来。“你都看出来了？”
月儿回道：“雅舍偏冷，不供应炭火，这个冬天过得艰难。”
夭夭的目光徐徐落在热茶上，捧在手心里暖了暖。“娘亲要息事宁人，我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思。罢了罢了，只要他们别再欺负她便好。”
车行到半途，突然就停了下来，月儿探出去问什么事。赶马的车夫说是撞上了一匹汗血宝马。
第245章 五爷滋事（一）（）
在长安城大街上骑行汗血宝马招摇过市的能有几人？随便掐指一算，都能拍得出名堂来，可不就是那些个贵极滔天的人，才有底气做这种事。
对方高贵，可她好歹也是王妃要自矜身份，为的是给尉迟云臻留足面子。月儿下了车看究竟，到底是谁撞了谁？
尉迟云嵘昂藏身量，玉面俊容，一身明光熠熠的甲胄，在日光照应下犹如赤霞天神般，英武不凡。他骑乘在汗血宝马上赶回皇宫中面圣，飞驰而过一路通途，见到他的百姓都纷纷躲避，偏生遇上个不要命的，挡了他的路。
宝马雄厚高挺，跟顾夭夭的安车头马一撞安然无恙，可怜了夭夭的马被撞歪了脖子，倒地不起，连着安车也不好动弹了。
五王爷在闹市区跟人撞了马，身为王爷他不屑于跟寻常百姓出言，紧随其后的宫人寿康高傲道：“什么人不长眼，敢挡了五王爷的道儿，要命不要？”
月儿屈膝一福，“五王爷，您的马撞了咱的马，您的马平安无事，倒是可怜了咱的马歪了头成了残废，既然您没有亏损，怎么还要起命来了？”
尉迟云嵘听了不悦，拧起眉一鞭子甩在剩余的两匹马背上，五王爷练家子武功盖世，这一鞭子带着浑厚的内力，另外两匹马瞬间瘫倒在地一命呜呼。
月儿吓得瑟缩，夭夭在车厢里坐不住了，捞起帘子下了安车。夭夭见到马身血肉暴露，不忍猝看，脸上照旧镇定，道：“五王爷，久闻大名，今日得见，脾气不小。”
尉迟云嵘一见顾夭夭，居高临下看她，小半年没见越发花容月貌，娶个年纪小的妃子有个好处，初见时也许含苞待放平平无奇，保不齐过阵子就能绽放盛世容颜。尉迟云嵘素来看不起尉迟云臻，自然连带着不待见顾夭夭，轻蔑笑道：“我当是谁敢挡本王的道，原来是七王妃。”
夭夭记性不算好，但也不差，在御花园那场开发尉迟云哲的鸿门宴中她见过尉迟云嵘，当时只是匆忙一瞥，如今重新撞上了，却是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五王爷有理，我的马撞了您的宝马，既然您都没有什么亏损，那便算事了。您公务繁忙，还请您先行。”
尉迟云嵘饶有兴致，一张怒容转而平顺下来，道：“七王妃，这话说的像是本王欺负你了似的。七王妃有容人之量，本王倒显得锱铢必较了。”
夭夭纳闷，这人就是故意找茬，没完没了的，她都认错认栽了，还不肯离开，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猪八戒回头倒打一耙。“那五王爷以为应该如何是好？你我的马相撞，眼下您的马无事，我的马死了，是我的马眼拙，不知道避让，算我管马不利。”
尉迟云嵘忽而一笑，身旁的寿康对顾夭夭刮目相看，五王爷铁面冷峻，遇上个小丫头片子倒是泄了火气。尉迟云嵘本就是故意挑衅，看不上尉迟云臻，连带着家眷都要戏弄一番，“七王妃这么说，本王倒是不好意思较真了。罢了，当本王倒霉。”
第246章 五爷滋事（二）（）
夭夭微微颔首，转身看了身后的马车，拖行车厢的三匹马死了两匹，伤了一匹，那尉迟云嵘真是个狠角色。素闻五王爷掌管大江国五成兵权，手握重兵，为人飞扬跋扈，可见传闻不错，不仅跋扈，还甚是无赖。这种人惹不起，只好躲。
夭夭微微偏头，月儿紧随其后，“走吧。”
尉迟云嵘手执马鞭，俯下身往夭夭眼前一拦，“七王妃就这么走回王府么？”
夭夭脸色不悦，腹诽尉迟云嵘给脸不要脸，“难不成五王爷还要让我赔偿您的马受惊的损失么？”
尉迟云嵘就是典型的没事找事，故意想捉弄顾夭夭，道：“王妃大量，倒是显得本王小气了。”
夭夭一而再再而三的平心静气，认栽吃瘪都无果。对方还是胡搅蛮缠，她索性停下脚步，站在马头前，振声道：“王爷一看就是痛快人，不如给个痛快话，今儿这事，您到底准备怎么办？是一笑了事，还是让我赔偿您的损失？您若是觉得理亏，那您赔偿我死伤的马钱，我也心安理得笑纳。我擎等着您发话吧。”
夭夭振振有词，尉迟云嵘不好接话。照他过去的做法，挡他者死，对着顾夭夭不好用过去那一套。正在留难之际，另一个温煦的声音响起，“老五，都是自家亲戚，当街纠纷起来，是好看相么？”
两人循声回头，一身玄色宽袖锦袍，束着羊脂白玉冠，翩翩公子的常服打扮，却有浑然天成的贵气，那不是尉迟云璟，还能是谁？
夭夭见了尉迟云璟突然莫名其妙红了脸颊，每次他总是那么恰如其分的出现，在她无助彷徨的时候，真是造化弄人。
尉迟云嵘笑了笑，尉迟云璟手握兵权，与他分庭抗礼，背后又有皇后撑腰，他对于尉迟云璟还是有几分尊重在。“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哥。”
尉迟云璟走到顾夭夭身边，微微扬起头看了眼骑在马身上的尉迟云嵘，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当街欺负姑娘算是怎么回事？再者，你的马撞死了七王妃的马，较真论起来还是你的不是。”
尉迟云嵘面子上尴尬，但也不肯认怂，只好回道：“五弟举止有失当之处，全凭二哥做主了。”
尉迟云璟转脸看了眼夭夭，夭夭轻轻含笑，大有息事宁人的味道，他一看就明白夭夭的心意，遇上尉迟云嵘这么个麻烦人，早些避之大吉为好。尉迟云璟用和煦的眼神征求夭夭的意见，夭夭道：“五王爷一路疾驰，许是公务事忙，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可好？”
尉迟云嵘是个势利的人，翻身下马，在尉迟云璟跟前拿乔，于公于私都是极为不妥。尉迟云璟拿捏得再恰当，看夭夭的眼神中总是情不自禁地流露一些爱怜，尉迟云嵘是个聪明人，晓得审时度势，给尉迟云璟一个面子，相当于打了尉迟云臻一个脸子，这买卖合适。
他爽朗一笑，“二哥说的极是，此事是我莽撞，撞死了七王妃的马，该赔才是。”他回顾了下寿康，寿康双手呈上了银两给尉迟云嵘，他接过钱袋递给夭夭，“还请七王妃包涵才是。改明儿本王送你一匹汗血宝马，当是赔偿今日毁马之过。”
第247章 五爷滋事（三）（）
尉迟云嵘这人太可怕，不讲道理起来气死人，客气起来吓死人。夭夭思忖着不知道怎么回话好。
尉迟云璟撇过头看夭夭举棋不定的神色，知道她不好回答，说不要，不知好歹，说要吧，就怕尉迟云嵘这人没完没了。他笑了下，和风霁月似的。“西域来的汗血宝马，本王觊觎许久了，难得老五这么慷慨。七王妃若是没有兴趣，本王就向你讨个便宜，将汗血宝马转赠本王。”
夭夭点头应允，笑道：“五王爷的礼重，夭夭受之有愧，既然二王爷喜欢，那就赠与二王爷，宝马配英雄。”
尉迟云嵘见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珠联璧合似的，看在眼里不甚倦烦。在顾夭夭这里没讨到便宜，也没有为难到她，反而让尉迟云璟落个救美脱难的雅名。不过转念一想，那尉迟云臻真是夫纲不振，自家王妃，倒是让尉迟云璟替她维护着。
尉迟云嵘朝他们拱了拱手，道：“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
尉迟云璟微笑颔首，展臂一引，空出让他离去的道。尉迟云嵘长鞭一甩，马蹄四散，寿康赶紧上马跟随上去。
马行出了尉迟云璟的视线，拐到了另一条东西走向的长街上，寿康请命道：“王爷，当真要赠二王爷一匹汗血宝马？”
“不就是一匹牲畜，他要，给他便是。”尉迟云嵘不屑道，“你以为尉迟云璟真要本王的马，不过是替那个女人解围罢了。护短护得这么明显，真当其他人瞎了不成。顾夭夭是七王妃，他还真当成是他家的王妃了不成。”
寿康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关系够岔的啊。“七王妃是顾博文的千金，当初皇上赐婚于二王爷，二王爷当面拒绝，并为七王爷做媒才成就的一桩婚事，怎么二王爷如今反而偏向七王妃了？”
尉迟云嵘蔑然一笑，道：“这一层本王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七王妃叫什么名字？”
身为王爷的贴身宫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基本的素质，还要有过人的胆识和超强的记忆，王爷不想记的事情，他记，王爷不想办的事，他办，王爷不想见的人，他杀。寿康想了想，回道：“好像叫做顾夭夭。”
“顾夭夭？”尉迟云嵘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与他当初听说的不同。“不该是顾蓁蓁吗？顾博文府上到底有几个女儿？”
寿康如实道：“顾相府上三千金，一妻二妾，顾夭夭乃是小夫人所出。顾蓁蓁是顾夫人所出嫡女。”
“都说顾府千金吉祥天女，娶之可帮夫助运，顾夭夭许了老七，倒也不觉得老七飞黄腾达了。”尉迟云嵘不以为然，“那顾蓁蓁眼下是什么境况？”
尉迟云嵘之前去北境部署屯兵，一走数月，对于长安城中所发生的事，尤其是一些旖旎芳菲的小道消息更是不屑一顾。
寿康摸着脑袋，身为王爷身边的人，时刻陪伴王爷身边，王爷素来对于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不上心，他也不以为意，谁知今天冷不防问起顾府上的事，他所知甚少，只好回道：“奴才不知，奴才这便去打听。”
第248章 欠情难还（一）（）
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夭夭长舒一口气，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尉迟云嵘绝对是她遇上的最不讲道理的那个。好在以后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下回见着了就绕路走。
夭夭感激地朝尉迟云璟颔首致谢，“我又欠了您一个人情，总是给你添麻烦，这么欠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尉迟云璟温和，一看就是好相处，笑道：“欠着就好，不必放心上，欠多了，下次一并还上。”
夭夭不喜欢欠着人情，做人有亏欠，腰板都挺不直，便道：“王爷，您要什么直管说，我若是办得到，必定给您还上。”
尉迟云璟怡然笑了笑，最喜欢看顾夭夭认真的小模样，玉容皎洁，有一股子蛮劲，又不失为一种难得的天真。尉迟云璟一笑，夭夭就露怯，自嘲道：“也是的。瞧我这话说的，有什么是您办不到，而我能办到的呢。您喜欢的东西要是自己的办不了，那我更是做不到了。”
“没准还真有。”
夭夭扬眸看他，朗若明月，笑道：“您是安慰我的吧。”
尉迟云璟说不是，还真是有事要请夭夭帮忙。“你还记得令仪么？”
夭夭点点头，她对令仪的印象很深，“放纸鸢的公主。”
尉迟云璟噗嗤笑了下，这个形容真是到位，过去是放纸鸢的公主，现在该变成爬树的公主了。“令仪嘴馋，非要我给她买矮子馅饼回宫去，我问了许多人，不知道哪有矮子馅饼卖，想来想去，也许只有你知道了。”
夭夭乍一听觉得心奇，从什么时候起，尉迟云臻在她面前不称“本王”，你来我往的一点不讲究，现在连尉迟云璟都跟她你你我我的，真是让她受宠若惊。夭夭老大不好意思地回道：“王爷，您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长安城武氏兄弟天生侏儒，身材短小，两人做的馅饼就叫矮子馅饼。”
尉迟云璟征求似的问道，“你若是得空，可否领我一去？”夭夭目光莹莹，似有些为难。尉迟云璟以为夭夭不乐意，颇有些失望道，“你若是不愿意也无妨，同我说个地址便好。”
夭夭摇头说不是，张口说道：“前几年武氏兄弟闹了些矛盾分了家，兄弟俩据说老死不相往来，拆了店，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对于矮子馅饼这个店名谁都不肯相让，便约定谁都不许再用。您现在要去找矮子馅饼，我带您去，只是你是去城东，还是去城西？”
尉迟云璟心道怪不得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原来是兄弟拆家，“亏得遇上你，注定令仪有口福。”
夭夭眨着眼，问道：“您去哪家，武大在城东，武二在城西？”
尉迟云璟让夭夭拿主意，“你觉得哪家的手艺好便去哪家？”
夭夭为难，道：“各有千秋，吃咸口的就去武大，吃甜口的就去武二。令仪公主年纪小，许是爱吃甜口，要不然咱们去城西？”
尉迟云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夭夭以为他听从自己的建议，没想到他道：“去城东吧。”
第249章 欠情难还（二）（）
夭夭无所谓甜口还是咸口，更无所谓去城东还是城西，只不过暗自思忖，这尉迟兄弟真是奇怪，明明问了你意见，最后非要跟你意见相左，敢情她提出的意见，都是用来参考，然后选隔壁的那一项。
寿安躬身赶着尉迟云璟的安车过来，请王爷上车，尉迟云璟一臂引着夭夭，请她上车一同前往。夭夭看了眼精致雕花的车厢，想着孤男寡女共处一车，总归是不太好。
尉迟云璟明白人，回头看了眼夭夭的马车，含笑道：“你的马驾鹤西去了，难不成咱们走着去？”
走着去更不妥，尉迟云璟自带闪耀光芒的玉人儿，走在路上回头驻足望他的人海了去了。月儿巴巴地看着夭夭，夭夭这人心眼实诚，被尉迟云璟这么一说，心想着买个馅饼光明正大的。“还是乘车前往，我走两步没什么，可千万不能累着您。”
尉迟云璟上了安车，亲自为夭夭捞起车帘子，夭夭躬身进了车厢。轫木卸下，车轱辘滚动起来，寿安和月儿在安车后跟随。
这场面一眼不差地落在顾依依的侍婢芳琼眼中，芳琼奉了顾依依的差使到街上买丝线绣百雀图，没想到见着顾夭夭左右逢源跟花魁似的在众王爷之间流连，有了归宿的女子还跟着别的男人上了车，这事儿可不得了。
夭夭坐在车上装作老神在在的，尉迟云璟看着她发笑，“你与我一起，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哪能？”夭夭眯着眼笑了，“咱们去买馅饼不是，您要吃也是吃馅饼。您喜欢吃咸口的？”
尉迟云璟说不是，他对吃食一向不挑剔。“武氏兄弟分家，长兄为父，武二身为幼弟，不该跟大哥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