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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时候，查特脸上又浮现出平日里那份欠揍的笑意。
一看到他这幅表情，程笑笑就知道他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事关程恩泽，即便知道对方是个坑，她也不得不顺着跳下去。
“什么原因？”
查特笑的更灿烂了，朝着她勾了勾手指。
程笑笑眯了眯眼睛，狐疑的凑近他，然后就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吐出了几个字。
“嗷”地一声，查特下一刻被程笑笑踹的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肚子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怎么着？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他行不行？万一有隐疾什么的你不就亏大了？”
你隐疾，你全家都隐疾！
程笑笑满脸通红的跑开了，因为醉酒脚步有些轻飘，脑中不可避免想到那天两人的亲密，虽然他们最后什么都没做，但在擦枪走火时，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渴求
“咚”地一声，因为胡思乱想，程笑笑一时没注意被门口的椅子绊倒，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查特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她这模样哈哈大笑。
程笑笑伸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心跳如鼓。
她突然很想他。
*
程笑笑和查特的订婚宴定在了e国最奢华的政事大厅，两人的身份注定了这场宴会的不平凡，各国的政商齐聚一堂，e国更是出动了有史以来最强的警力将整栋大楼团团围住，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处于随时迎战的状态。
可以说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人对这栋楼定位投射一枚原子弹，绝对会让各国元气大伤，整个世界都将陷入混乱。
“紧张吗，我的公主？”
还有三分钟，宴会即将开始，查特来到程笑笑的房间迎接她，不久之后，他们将在万众瞩目中携手踏入大厅，在世界的面前，完成他们的订婚仪式。
穿着落地长裙的程笑笑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自从她过了三岁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公主梦了，尤其是这么长的裙子，很是有碍她的行动。
“该紧张的应该是你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灰姑娘今天也来了？”
查特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看他这表现，程笑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情顿时好上了几分，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高昂着脑袋将手递给了他，“查特王子，还不迎驾？”
查特本来还有些郁猝的心情被她这么一闹顿时消散，很是绅士的将她的手环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踏入大厅的那一刻，两人皆端正的态度，脸上挂上了大方得体的微笑，以最完美的姿态面对公众，无数的媒体闪光灯在他们的眼前闪耀，两人恍若未觉，一步一步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了最中央的舞池，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支舞。
“今天你的动作很僵硬啊！怎么，是不是后悔了？”
舞蹈间隙，查特俯首她的耳边耳语，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两人间的调情。
“不然你和我衣服换一下，你穿上这件裙子试试？”程笑笑很是咬牙切齿，可面容依旧优雅，只有看向查特的时候眼底会闪现出一丝恼怒。
查特见此笑得更开心了，几次之后，程笑笑唇边也勾起了一抹笑意，让熟悉他的查特心中警铃大作。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程笑笑那一张美艳的脸蛋就迅速接近。
“这可是你欠我的。”
她的唇紧贴着他的唇畔，留了堪堪的距离，让查特毫不怀疑，他只要说句话都能吻上对方，不过这样的亲密转瞬即逝，随着舞蹈动作，程笑笑很快就和他拉开了距离，只是脸上流露出一抹暧昧的笑。
尽管如此，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程笑笑有意为难查特，找的角度时机都是最好，再加上那样近的距离，所有人都觉得刚刚两人在当众亲吻，倒让不少觉得这是政治联姻的人有了几分讶异，莫不是这两人之间真的是有感情的？
查特怎么会不知道程笑笑这么做的目的，几乎立刻自人群中寻找那抹身影，就见到他的灰姑娘眼中噙满了泪水，见他看来倔强的躲开了他的视线。
“你怎么能这么做！”
那一刻查特的心都要碎了，咬牙切齿的在程笑笑的耳边质问。
“别忘了新闻发布会上，是你先开的头。”
两人向全世界宣布婚讯的那一天，查特当着媒体镜头的面亲吻了她的脸，不说现在的做戏，那一吻可是实实在在的。
还想说什么的查特在听到她这话后只得认栽，的确，那时候他就知道程笑笑心中有其他人，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也只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不曾想竟然被她记到了现在。
“不过你会不会想多了？如果那个男的真的在乎你，在电视上看到那样的画面，不该早就跑来找你挽回吗？今天你都和我订婚了，他不是也没出现？”
他的话刚落，音乐结束，一舞终了，程笑笑看着他，目光有些不善。
查特瞬间有些心虚，严格说起来现在是他有求于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万一她下一刻就翻脸走人怎么办？依着查特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
“我”
查特刚想要开口抢救一下，就见程笑笑脸色倏的一变，目光冷厉的令人汗毛直竖。
不至于吧？就算他错了，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他吧？
下一刻，程笑笑动作极快的撕开了自己的裙子下摆，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球鞋，可见从一开始，她对这场订婚宴的变故就有所准备。
她刚刚取出绑在腿上用于防身的枪，与此同时，一道枪声在大厅里炸响，引起了一片混乱。
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四处躲闪，程笑笑当机立断，举枪几下就将大厅里的照明灯打碎，可见度顿时降了许多，但枪声却没有停，藏在暗处的人依旧对着查特的方向不断开枪。
“小心！”因为曾经受过夜视训练，所以程笑笑的视力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一把对准查特的枪。
“露娜！”几乎同一时间，查特扑向了不远处的女人，令得想要拉开他的程笑笑间接的暴露在枪口下。
查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扑倒露娜后转过头来，焦急的看着她。
尽管程笑笑闪躲的很快，但那把枪依旧牵连到了她，险险的避过了她心口的位置，打中了她的手臂。
“别在这里碍事，赶快把她带走！”
即便是中枪，程笑笑脸上也没出现多少波澜，反而更加冷静了几分。
并非她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而是和她比起来，查特更重要，她死了，查特还能借此理所当然的为她报仇，保住莱克家族，但是如果莱克死了，难保她不会被迁怒，所以，她必须护住他！
“好，那你”查特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有声音沿着电路急促响起，“各位赶紧从大厅撤离！厅内被人安置了定时炸弹！时间紧急，请赶快撤离！”
那人连续重复了三遍后，也急匆匆的挂下了对话机，似是也忙着逃命去了，厅内的混乱更甚，所有人都往大门方向一拥而上。
“孩子，我的孩子！”有女人的尖叫声在一片嘈杂声中响起，凄惨的令人心惊。
“来不及了！再拖下去我们都得死！”男人万般无奈悲伤的训斥，推着女人出了大厅。
“爸爸妈妈”
程笑笑刚刚踏出一步，就听到一道极为无助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女孩正蹲在柱子旁边，目光茫然的看着往外逃跑的人群。
“你怎么不”跑这个词还没说出口，程笑笑就消了声，因为随着两人距离的靠近，她清楚的看到她手上带着的一个手环，上面有数字在不断地跳动，现在只剩下六十秒的时间。
“程笑笑，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跑！”
查特在把露娜带出大厅后没看到程笑笑的影子，不放心又折回，就看到程笑笑僵直的站在大厅中间，不由火冒三丈，走近几步就来拉她。
“你——”
他只说一个字就闭了嘴，显然也是发现了小女孩的异样。
简直是丧心病狂！他们居然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与其他引爆器不同的是，一旦读秒结束，这女孩手上的手环也会随之爆炸，结果可想而知。
“查特，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事到临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再犹豫了，她目光认真的看着查特，将心中唯一的惦念托付给他。
“你要做什么？别做傻事！你的命比她值钱的多！”
查特隐约意识到她的想法，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牢牢的拉住了她的手。
程笑笑却是坚决的甩开了他的手，沉声道：“你快走，别让我这一切的努力白费！”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向了小女孩。
她并不担心查特会因为她留下来，他和她一样，都是理智的人，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就算再不赞成，也会尊重她。
她并没有多伟大，只是如果今天她真的把这个孩子留在这，她很肯定自己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与后悔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有着军人情结，但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程少安一直都是在私下训练她，而在她生日宴会前夕，程少安将那一枚属于军人的徽章，亲自戴在了她的肩上。
所以，如果她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秒，那么她愿意用这最后一刻，忠于自己的信仰。
因为是举世瞩目的订婚宴，所以现场到处都摆满了机器，其中就包括着一架现场直播的拍摄机，因为撤走的太过匆忙，所以还留在大厅，这也让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人将这一场变故看得清清楚楚。
“笑笑她做了和你当年一样的选择。”
顾暖的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她因为程笑笑做出的选择而心如刀割，同时又觉得命运轮回，本该如此。
二十年前，她一路追寻程少安的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迄今难忘，也是为了一个小女孩，他九死一生，同时在火光熊熊中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军人职责，虽死难退。
言犹在耳，可到了现在这一刻，她受不住。
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她这一生已亏欠笑笑太多，如何能眼睁睁的让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赴死？
程少安用力揽紧了顾暖，看着电视机上昏暗的镜头，一张脸绷得死紧，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当初他可以把生死说的那样轻描淡写，真的轮到了他女儿身上，他才终于感受到顾暖当初的感觉。
隔着镜头，似是察觉到什么，顾暖突然回首，一枪打碎了摄像机，顿时屏幕上只剩下了盲点。
被这么一耽误，小女孩的手环显示数字已经变成了五十秒。
“不怕。”程笑笑也在女孩的面前蹲下，笑容很是温柔，“姐姐陪着你。”
五十秒的时间有多长？长到在那段时间里，程笑笑在脑海中走马观花的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总体而言还算满意，只是那个人终究还是成为了自己这辈子的缺憾。
五十秒的时间有多短？短到众人刚刚跑到大门口，背后就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震耳发聩。
雨露！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程笑笑隐约听见了有人用那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唤她久违的那个称呼。
*
程笑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你是谁？离我远点！”她惊悚的撑着自己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那人脸上的惊喜顿时转化为惊恐，“连我都不认识了？难不成是被炸弹震坏了脑子？”
“哦，查特？”程笑笑做恍然大悟状，“你这脸是被你家的诺诺啃过了？”
诺诺，是他家养的一只狗。
查特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很是扭曲，最后还是被他强行压下了，只是轻描淡写道：“被我爸动手揍得。”
“哦。”程笑笑不疑有他，毕竟自己还活着，他父亲知道在那么关键的时刻，他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跑了，就算是为了和大众交代也该是揍他一顿的，因此言简意赅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该！”
查特的脸更黑了，不过很快他就从程笑笑的脸上找回了自信。
“你就别笑我了，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就我被你捆绑了婚约逃不掉，不然看哪个男人敢要你！”说着毫不客气的拿了一把镜子举到她面前。
程笑笑撑着坐起身，左手的子弹已经被手术取出，早已经没有当初那份疼痛。
她从他手中接过镜子，看清了自己的脸。
虽然没有查特说的那么夸张，但脸上确实被划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额头处，大概是被炸弹炸碎的玻璃划到，伤口很深，大约是一辈子都要跟着她了。
“让你逞强，要当什么个人英雄，我问过了，你这个伤口就算是最先进的整容技术也做不到完全去掉，不过好在现在化妆什么都很厉害，到时候遮遮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是个女人都有爱美的天性，查特见她盯着伤口看，以为她是难过，所以蹩脚的安慰她。
“那孩子怎么样了？”
程笑笑放下手中的镜子，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反正就算没有这个疤，那个人也没有接受她，现在她更加不在乎了。
“她被你保护的很好。”
炸弹爆炸的前三秒，程笑笑成功的解开了小女孩的手环，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跑出去了，因此她只能抱着她跑到墙角蹲下，以博得一线生机，好在因为监控严密，那些人只在大厅重要位置布置了炸弹，才让程笑笑躲过一劫，却是因为其他几个炸弹的余威，将她和小女孩埋在了废墟下。
两人被找寻到的时候，程笑笑将那孩子死死的护在自己怀里，没让她伤到分毫，自己则是被迸溅的碎渣划得浑身都是伤口。
到底是什么，值得她这么做？在她昏迷期间，查特想过很多次，仍旧没有答案。
“不过你运气真的是好。”查特很是感慨，她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你救下的那个孩子，父母都在联合国工作，且位置很高，你救了他们的独生女，他们很是感激，一旦他们站在你这边，你以后的路就很好走了。”
程笑笑也有些讶异，救那个孩子的时候她没想那么多，不过能够得到这样意外的收获，她还是开心的。
“我爸妈”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一定在电视机前面看着，不可能知道她出事不过来看她。
“他们在你出事第二天就已经来看过你了，不过在确认你没事之后呆了两天就离开了，毕竟你现在在政商两界是敏感人物，他们在这呆太久对你们彼此都不好。”
程笑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一句话在口中盘旋了半天才终于说出口。
“我昏迷的这段期间，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有啊，很多，我父母，还有那孩子和她父母你具体指的是谁？”
“没什么。”
果然她昏迷之前听到的都是幻觉么？可能是因为她太想他了吧？
她自嘲的笑了笑，重新在床上躺了下去，“我累了。”
查特见此，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句，他转身走出了病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脸，即使过了一个星期了，他对那家伙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