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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想过,那四个字原来不是裴清妍所写。
陆七从怀里掏出烟,当着我的面深深抽了一口后慢悠悠继续道,“结果,你问也没问,回了一趟黎样从陆总书房里翻出同样的字迹便认定那是裴清妍写的。”
他看着我震惊又无措的表情,一字一句道,“白萧萧死了,你认定她的死和裴清妍有关系,最后认定陆总知道裴清妍是凶手却帮她灭迹。”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可他的话却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可是,“萧萧死了,她的死一定和裴清妍有关!”
“证据呢?”
“我没有证据。”
“那就别冤枉陆总。你不知道,他所承受的痛苦,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知道爱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我只希望你不要让他太痛苦,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
电梯‘叮’的开门声传来,陆七一脚踩灭抽到一半的烟立即随罗探走进屋里。
门并没有关,我站在门口,心里乱得一团糟且难受得要命。
我扶着墙滑坐在地,掩住自己的眼终究是没忍住哽了那么久的喉头,泪水流得悄无声息,我哭得很压抑。
可是啊,白萧萧死了,裴清妍逍遥法外。我过不去那道坎,我过不去。
我怪过也怨过陆孤城,但我最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在门外坐了多久,陆七和罗探出来时,我还坐着。
我听见罗探低沉的声音,“如果到明天早上烧还没有降下来,立即送医院;如果降下来了我明天就过来换药,但就算明天降烧了也不能怠慢,陆总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再次烧回去。”
陆七点着头将他送进电梯,我望着卧室,不由自主举步走进去。
顾子白颓然守在一旁,看见我,深吸了口气终究没有说话。
我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看向床上的陆孤城,他正吊着输液,整个人脸色很红,眉心微微拧着。我走到他面前,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搬了张椅子坐下来。
顾子白有些惊讶看着我,我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尔后顾子白和我身后的陆七一起退出去。
我彻夜未眠,途中为他换了两次输瓶液。到天蒙蒙亮时,他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额上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我正打算收回试他额头温度的手,却蓦然被一只温热的掌心裹住,我一愣,偏头即迎上陆孤城深邃的眸眼。
他的瞳孔清亮,一瞬不瞬盯着我。
我轻声开口,不动声色抽回手,“陆孤城,照顾好自己。”
言罢我起身,头也不回,在我拧开门把时,他极淡说了一声,“你也是。”
陆七和顾子白都守在外头,见我出来,顾子白第一个冲进卧室里,“六哥,你醒了!”
陆七瞥了我一眼,“我送你回去。”
我摇头,疾步冲出黎样,直到上了的士,才敢捏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前头司机担忧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我努力咽下气,“不用了,我没事,谢谢您。”
他颇恨铁不成钢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总有一天啊,可是要后悔的。”
第62章 予我缠情悲喜(3)()
回到工作室已八点,我收拾了下打开工作室的大门。
工作室各方面虽已恢复正常运行,但詹焚佑带来的影响还未消散,仍是没有多少进展,除了几个老客户偶有单过来,别无其他。
我知道詹焚佑不会善罢甘休,但眼下除了接下他的招以外我暂时没有想到别的能够彻底反击的法子。
而一面担心着詹焚佑时一面我又记挂着陆孤城的病,不知道他的烧好没好。
罗探说就算烧降下去了也不能怠慢,有烧回去的可能。
而我的担忧也在三天后的深夜被证实。
陆七和顾子白一起找上门,第一句话便是陆总呢?
我的心一紧,“怎么了?”
“失踪了,两个小时前,还发着烧。”
我想起司机的话——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总有一天是要后悔的。
白萧萧离去前,我总以为‘死’这个字离我很远。
我急红眼大叫,“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
可我没忘记他会这样似乎是因为我不要他了。
我很疼。
顾子白定定呢喃,“如果没来六嫂这,他也许,会去那个地方!”
于是为了求证,头也不回冲出工作室,我急急跟上去,当顾子白将车停在山脚下时,我有些难以置信。
顾子白一下车直扎进山里头,轻车熟路绕着山体横冲直撞。当上到一片高地,月色洒落一地碎华,陆孤城半躺在一处墓地前,灌满思愁抚摸碑上的两张照片,我宛如当头一棒,双脚重得再也提不动一步。
“六哥。”顾子白冲上前,那样一个大男孩,我从他的声音了听出了一丝颤抖的哭腔。
陆孤城磕在碑上,头也不回,低沉的声音叫人听不出他正在发烧也听不出他已经醉了,“子白,带酒没?”
顾子白想将陆孤城掺扶起来,“六哥,酒没带,下次我们再一起过来,现在我们先回家。”
陆孤城推开他,趴在碑上很缓慢的‘嗯’了两声,“家——好。”
顾子白哄他,“那我们回去吧。”
他摇头,抱着碑石不肯撒手,“冷。”
我的心像被什么撕裂开来,疼得我一下子从胸口哇出一口气。
陆七蹲在陆孤城另一侧,他没有动,静静看着我。
顾子白轻道,“六哥,不冷。”
他最终闭上眼睛再也不肯动一下。
我努力强撑起一个笑容,走到陆孤城身后朝他伸出手,“陆孤城,我们回家。”
陆孤城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看着我的手。
我笑道,“家里不冷。”
他看我笑,也笑了,搭住我的手道,“回家。”
回黎样一路,他一直紧牵着我的手,罗探给他看病时他也不肯撒手,明明早已烧得神志不清。
我守在他身旁一整个晚上,期间他一直反复烧来烧去,罗探也围着他转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六点半他的病情才终于稳定下来。
而罗探早已累了一身汗,我虽然也一直在房间里,可因陆孤城一直攥着我的手所以我并未帮上罗探什么忙。
我冲他道了一声谢叫他回去休息。
我趴在陆孤城床头目不转睛盯着输液瓶,盯到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但心中惦记着给他换输液瓶,猛地惊醒过来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陆孤城双手圈在我腰上,一条腿垫在我脚下,一条腿又压在我脚上,呈现出一个十分占有的姿势。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看他输瓶液已经换了一瓶新的上去,我才松了口气。
而抱着我的男人双眸紧闭,似还没醒,我轻轻挣开他,他不动声色收紧力道,我无奈叹道,“我要上洗手间。”
他讷了一会才恋恋不舍松开我,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委屈巴巴盯着我。
我避开他的视线走进洗手间,出来时他目光如炬仍旧钉在我身上。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你睡吧,我守着。”
顾子白端了饭推门进来,“六哥六嫂,吃饭了。”
我一愣,“现在几点?”
“十二点啊。”
我霍然起身,刚走出两步,陆孤城狂暴的声音传来,“你去哪?”
还未回头,我的手即被用力攥住,天旋地转后被人压进怀里,而我的目光正巧落在那根正在四下弹跳的输液管上。
我一个激灵想推开陆孤城,他却抱我更紧,“不许走!”
我气急败坏大叫,“谁让你拔输液管的!”
他埋首在我颈窝上低吼,“不要走。”
我无奈直叫,“我不走我不走,你先起来,把管子扎回去!”
他慢慢松了力道,希冀道,“真的?”
我一点头,他眉一低吻住我的唇,不轻不重碾了几下重新将我的头摁进怀里。
我将他推开,这一推一下子就推开了。
顾子白一直拿着输液管站在一旁,微笑看着我。
我脸色不由一红,从他手中接过管子重新扎回陆孤城手背里,做完这些我才舒出口气,抬头道,“我把工作室的钥匙拿给思思开门。”
我不在,工作室还是要照常运营的。
他含笑看着我,“早去早回。”
这话我不知道怎么接,掏出手机走出黎样,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
我立即打电话给思思,她说她们所有人都在工作室门外守着。
我心里顿时一揪,马不停蹄赶回工作室,一见他们都蹲在工作室门口,我一个劲道歉,他们一个劲和我说没关系。我带所有人去吃完午饭后才开门让他们进去,我唤白思思进办公室,将钥匙递给她。
她愣住,“这是做什么?”
“这几天我可能不在,所以这几天工作室就交给你了,有任务你直接分配下去,如果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她惊道,一把将钥匙还给我,“我胜任不了!”
我将钥匙放进她手心里并拍了拍她的肩,“不用担心。”
她一定可以和萧萧一样成为足以独当一面的人。
嘱咐完我离开工作室回到黎样。
我一进门就见顾子白皱眉站在门关,一见我,露出狂喜,声音拔高,“六嫂,你可回来了!”
他将我拽进卧室,陆孤城靠在枕头上坐着,他面前的饭甚至他维持的动作都是我离开前的模样。
“六哥非要等你回来一起吃。”
我看了眼时间,我离开了一个多小时,他就这样坐了一个多小时?
我将包包摔在一旁,愠声道,“陆孤城,你想怎样?”
“六嫂”
我头也不抬指着门道,“你出去。”
顾子白亦步亦趋退出卧室,十分识趣带上门。
陆孤城一脸无辜瞧着我,“你饿了吗?”
我想起昨晚上将他从墓地里带回来时,他也是这样无辜看着我,我深吸口气放缓声道,“你吃就好,我已经吃过了。”
他微钝,‘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那我也吃过了。”
然后朝我张开双手,“我们睡觉吧。”
我瞠目结舌,看了精致的饭菜一眼又看了他一眼,认命端起碗,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递到他面前。
他身子一倾将我揽入怀里,我手中的粥险些洒出去,而他笑得满面春风。
我佯怒重重放下碗,绷紧脸道,“陆孤城,松手!”
他抱得更紧,张嘴咬住我勺中的粥,我无可奈何,以一个被他圈起来的姿势喂他吃完饭。
我一放下碗他变本加厉将我抱上床,遮过被子像我早上醒来时一样的姿势继续压住我。
那时我是睡着了才被他那样抱着,眼下我心里产生莫大的抵触使劲挣扎,“陆孤城,放开我!”
我挣得狠了,松了禁锢瞬间从床上跳下来,我的衣服和头发全乱了,气也喘不匀。我背过身收拾一身的狼藉,身后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试探的回过头,只看见陆孤城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特别受伤的眼神看着我。
那一下子,我整个人愣住,声哑了,呼吸也要停了。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抽着气吐出一个字,“冷。”
我不受控制了,什么也不受控制。
理性、行为举止。
我抓住他的手主动躺进他怀里。
终究输给他的,输得一败涂地,我却别无他法。
他搂着我睡着,我再次醒来已入了夜。
陆孤城还在睡着,我轻轻从他身上挣开,出到客厅想倒杯热水喝。
顾子白坐在阳台上,默不作声抽着烟。
见我出来,灭了烟朝我笑,“六嫂,六哥怎么样?”
我拿着一次性杯子倒着热水答他,“还睡着,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明显舒了口气,“六嫂,谢谢你。”
他微弓着腰,指尖点着节节月色叹气,“六年了,他有六年没去过墓地了。”
我顿住举杯的手,“那墓是”
“恩,十五年前,一起走的。”
“什么?”十五年,陆孤城今年也才二十九岁,也就是说,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
陆七的话蓦然闯进我的脑海——他所承受的痛苦,远远比我想象的多。
他说家里冷,这一冷,原来已冷了十五年。
我与言博安斗气,他从我上了初中开始忽略我,仅是四年时间我便受不了了,而他整整冷了,十五年。
顾子白抬头看着我,那样认真的眼神叫我微微窒息,“六嫂,你知道吗?六哥很痛。”
第63章 予我缠情悲喜(4)()
陆孤城的病恢复得很好,除了将他从墓地带回来的当晚反复发烧外没再出现这种状况。
三天过去,罗探最后一次看完病笑道,“就是身体还有点虚弱,好好睡一觉精气神养回来就可以了。”
陆七将他送出去,我走回卧室,陆孤城正把玩着碗里的勺子,见我回来将碗塞进我手里。
我喂他喝完粥后将碗收拾进厨房后没再进过卧室。
陆七和顾子白都在外头,见我不进去,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看了卧室的门一眼,轻声道,“照顾好他。”
我拧开门把,顾子白的声音忽然响起,“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对么?”
我没有回头,直接将门关上,颤抖着按下电梯,我看着电梯反光镜里的自己努力笑起来。
刚出黎样,我的手机接进一通白思思的电话,那头传来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希望,萧萧萧萧的墓”
我心下一个咯噔,“你别急,说清楚,萧萧的墓怎么了?”
她霎时放声大哭,“有人用红色油漆在萧萧碑上写好多遍‘死不足惜’,还将萧萧的照片刮花了”
我倒抽冷气,抓住一旁司机的手低吼,“去墓园!”
偌大的墓园里静悄悄的,我一进去便听见白思思的哭声,循着声音望过去,在一众灰白色碑石中,我看见一块极其显眼的红色碑石。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只见白思思正跪在白萧萧墓前一遍一遍用袖子擦着碑上的红漆,袖子擦破了,字迹还在。
碑上的照片还在,但照片上笑靥如花的萧萧眼睛被抠没了,反填满一团红漆。
这是我第一次来墓园看白萧萧,我不曾想过会是以这样的画面。
我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出来,白思思冲过来扶住我,哭得梨花带雨,“希望!”
我由她扶着跌坐下来,“是谁,是谁干得?”
她不知道,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透不过来,我努力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通楚至阳的电话,打完我又拨通石业公司。
白萧萧的这块墓碑自是不能再用,我颤颤巍巍走到她面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白思思不死心用袖子继续擦,我从包包里翻出一个硬币,试着用硬币刮下红漆,效果很好,白思思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真是哭蒙了,怎么这么蠢!”
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坐在碑下用力刮着红漆。
楚至阳的电话是两个小时后打来的,彼时碑上的红漆已经被我和萧萧刮下来三分之一。
“希望,这事你先别冲动。”
我稳了心神道,“楚大哥,我不冲动,求你告诉我真相。”
他顿了一声息才回答我三个字,“詹焚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