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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长裙很快就被她麻利地剥去。
虽然我们是一样的性别，可第一次如此赤裸裸的露出自己，还是在一个我觉陌生的女子面前，我顿感无所适从，连忙一矮身子，缩浸入水池里。
温暖的水波瞬间将我包围，一圈圈在我光滑的身子上来回荡漾，我感觉很舒服，也很放松。
长久以来的疼痛晕厥呕吐，令我的哥哥们觉得我像个瓷娃娃，好似稍加不慎便会破碎，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我，尽管如此，我还是会表现出许多的不适。比喻洗头呛水，比喻指甲总是太锋利刮破自己脸上的皮，比喻……
我此时感到从没有过的舒适。
可是丹蝶的动作却变得迟缓了，她把我的衣服轻轻放到石台边，将她肩膀湿漉的秀发全捋去一边，然后灵动的双眼盯着我的身子滴溜溜来回转。
第6章 不速之客（2）（）
我羞涩地双手捂胸，眼露怯意。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适，展颜又笑道：“细妹，你果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干瘪的小女孩子喽！只是……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
她的眼神含着幽光，满眼怜怜，“你这满身密密麻麻的针眼……该有多痛啊？”她的手指试图接触我的皮肤，但刚伸来跟前似乎又犹豫了，她叹了口气，缓缓收回手去，“幸好没有扎上脸，要不多可惜！”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细长白嫩的手臂，又看了眼自己凸隆的前胸——我的身子很白，但皮肤像蜂窝一样，全是淡淡的红点印渍。
相比以前，这些已经淡化了许多，至少不再那么渗目。她没见过最初的我，那时的我，幸好不认识自己。
我全身全是窟窿似的针眼！
这是胖哥哥告诉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就跟这个女子一样，还充满惊悚。
我不知道这些印记在我身上意味着什么！因为没有人告诉我真相。相比现在，我已经习惯一切，能坦然接受这个不完美的自己。只要心窝处不再痛得我满地打滚，我便觉这瑕疵已是无比美好。
每天看着这熟悉的天与地，还有我这两个可爱的哥哥开心打闹，我也会常常思考：我是谁？我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过去于我——仅是一张白纸。
我的世界有太多的幻影，一重重，一段段，交错叠印，理不清分不明，全是那么的陌生，包括眼前这一直待我温柔而和善的女子。她好似很熟悉我，可我却一点也记不起她，我仅是看她如此美丽善良的模样，便觉亲切。
她身上的一圈蓝色光影笼罩告诉我，她并非人，也并不凶恶。
“你是谁？”
“我是丹蝶啊！”
“那是你的名字吗？”
“……嗯，算是吧！”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照顾你！”
“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一个女子照顾！”
“为什么？”
“嗯……反正你就是需要我照顾你！”
“……不对，你说……你的主人咧？”
“嘿嘿，被你发现了。你虽然呆了点，但还不算笨吗！我的主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也最专情的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光彩绽放无比悦目，扫过我脸盘的那双灵动眼眸内有道光波闪耀，轻描谈写的语句，却也颇有深意。
我望着她眨了眨眼，思索着：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男子咧？她的主人……会跟择哥哥一样的吗？
“哼哼，你看什么？”她收回幽长的目光，盯着沉醉思索的我，“你总是这般呆呆的？想什么？”
“一个人！”
“咦——什么人？你还会记得以前的人？！”她双眼放光，似乎很惊喜。
“不记得！”
“……哦！哎！想来也是！我来给你搓搓手臂吧！”她划着水“哧拉”一声，已转到我跟前。
“等我帮你洗好澡，洗好头发，我再给你穿上一身好看的衣服，你便会大不同了。哈！还有，我会给你弄吃的，你期待吗？”
“……期……期待！”我唯唯诺诺的点点头，除了两个哥哥，真的也想有其他人在这里出现，不至于我的生活那般清静。虽然……也许，她不知道我只能吃草！
“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把你收拾成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到时……主人见到你一定好开心，哼哼！”
“是你的主人要你来照顾我？”
“恩！”
“为什么？我认识他吗？”我疑惑。
“……”她不再答我话，而是望向洞外。
“他自己为什么不来？”我突然冒出一句连我自己也意外的话，我是怎么想到的咧？！
“哼哼哼！”眼前的娇美女子瞬间侧头，盯着我的双眸之中倒映着这层层波浪，满眼都是光。她将手轻捂嘴唇，“你想见他？……时机还未到哟！”
“哦！”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细妹，你现在还会有哪里痛吗？”
洗完澡，她先上岸将自己收拾妥当，回身不知从哪里拎出一个很好看的丝质包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棒出一
件质感柔软，白光胜雪的衣服。她先将跟前的石台用袖子飞速一抚，又将衣服轻轻抖了开来，缓缓铺在石台上，转身盯着湿漉漉但已干净清爽的我。
我出神地盯着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冲着她摇了摇头，眼睛不再离开那条长长的裙子。
“你是喜欢的，对吗？”她指着裙子问道，满眼又全是笑意。
“嗯！”我毫不遮掩我对这条裙子的喜爱之情。少女骨子里对美好的向往，从来不分你有记忆或没记忆。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柔软的裙子。
择哥哥总是用他自己平时穿的布料给我缝做衣服。他说，道观并不富裕，行医获得的收入也只是村民的少少
心意，有时候甚至不需要钱。观里大多数吃穿的东西都来自于半山腰的断崖村，也来自于哥哥们自己的耕种。
所以，他从来没有多余的钱为我做更多的衣服，但他会努力，努力为我做更多的衣裳。
胖哥哥也许诺说，等他过段时间出山回趟乡下，他会经过一座大城市，就会在那里给我买很多的衣服回来。
我以前没有期待，现在开始期待。
眼前这条裙子在我身上展开后，真的很合身。做工精致，衣身不再空落落，袖子和领子的长度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的褶皱，仿佛量身定做。衣服贴着身子从上到下罩到脚踝，不会露出我肌肤上的一点瘢痕。
这柔软的感觉包围着我，还有一种温温的热，我内心有股莫名的情绪在胸腔流动，但我脸上还是不会有笑意露出，仅是不停的眨巴眼睛，内心有股喜悦感。
“嗯，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错，哼哼！”
看着我穿好长裙在她面前自然的展摆开来，丹蝶显得十分高兴，拍着手掌道：“这衣服是我养的千年冰蚕吐的丝纺织而成，我亲手设计缝韧的。怎么样，你穿在身上是不是很轻，不觉得累赘，还不觉得冷？”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点头是因为这衣服真的很美，我摇头是因为我从来不觉得冷，也许她并不知道，这只算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第7章 层层结阵（１）（）
“还有，这衣服我在里面加了流云丝，晚上会有光芒的，你走路的时候便不会绊脚看不清路啦！”
她真的很会笑，无论是抿嘴轻笑，还是开心的大笑，又或者含嘴的柔笑，都那么美！我觉得我应该是羡慕了。我咧了咧嘴，也想笑，但嘴角肌肤僵硬，始终缺了什么。是酸，有股酸涩在身体中心位置涌动。
她又将按坐在石台上，自己则半跪在石头上，将我的头发撩了会，长发便像自然干了般，如丝飘动。
“你的头发真美！”她抚了抚我的长头赞叹道，转而她又语气幽怨，“主人将我点化，也将我变得如此像你，但终归变不出你这般美的长发！哎！”
“……”我的哥哥们从不夸奖我，他们也从不打理我的长发，终日任其生长，任其飘扬。
“我要帮你梳理成麻花辫子，这样你就好打理一些，不要整天头发飞扬的，好似女鬼哟！”
“女鬼？……我是不是女鬼？”有人说我女鬼，我仍耿耿于怀。
“你当然不是！”她的回答和择哥哥一样干脆，这下我松了口气去。
她很有耐性的在我头上梳理了很久，直到，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搞定！”
我也吁出一口气，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晃了晃一直直挺的身躯，摸了摸满头的长长小辫子。
她将我彻头彻尾的整顿了一番，还在我的额头发隙间绑绕上一条细细的银色丝带，她说要遮住我眉心日渐显露的一朵莲花印。
我的洞里从来没有镜子，我也不曾照过镜子，不知自己的眉心有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和她长得像。
打扮完毕，她站在我两米远的地方，一手挽胸，一手支着下巴，反复地打量了我半天，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果真是世间难觅的佳人！不过，再难觅的人，也终是能给我丹蝶找着的，哼哼！”
她对她打造的作品自我陶醉一番后，走上来执起我的手掌轻轻拍拍道：“我要离开了，今夜就不再久逗留，你记得一定要替我保密哦，要不下次我来……”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忧心的事情，仅是那么一瞬间，“明天你的哥哥们肯定会震惊无比，我再来时肯定会有些麻烦，不过……我能搞定。”
她说得我这碧波宫好似只是她家的后花园。可我的两个哥哥是很紧张外人进入这里的，原因不知，但明天少不了有很多问题等着我。
转眼，她踮起脚俏皮的在我头顶上轻轻亲吻了一下，嘻嘻一笑道：“我先帮我主人带个香吻回去，等你下次见着他，你可要亲自给他哟！嘻嘻，我走了。”
语音刚落，她人已化成一道蓝光朝洞外弹去。
“唉，你要去哪里？”我连忙追出山洞，仰起头，双眼在空旷的天际扫荡。
“不要太想念我。我要回去禀告我的主人你一切安好！”她那甜美的声线仍在我的耳际随风飘荡，但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天地间依旧一片银光，远峰沉寂，一切毫无波澜，仿佛又都只是幻象。我站在洞口的雪地上，怔怔地看着这一袭罩地的白色流云长裙在风中摇曳，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这一晚，我没有睡觉，呆呆的一直坐到了洞外天光。
我的寒崖上，除了寒梅长年盛开，基本没有别的活物存在，连鸟都飞不上来。
静听风啸，静望雪落，静闻花开，是我清醒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情。
寒梅林里今日又落下一地紫红，和白雪相见，显得是那般的明艳鲜丽。昨夜风大，吹落花谢一地，可是转眼，又开满枝头。
我坐在梅林下的石桌旁边，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那初上枝头的花蕊发呆。
有时候，择哥哥会一大清早练完功来采花朵里盛着的晨雪。他说，那最干净，最滋养人。
有时候，我觉得择哥哥不像是个男人，他太温暖，太心细，还会缝衣服做饭照顾我。如果不是昨晚的丹蝶出现，我会觉得他应该是个女人。
相比胖哥哥，他就显得太过于马虎，邋遢。择哥哥有时候会告诫他，不要在我面前那么大声对我说话；不要老在我这梅林里练功，搅得梅花掉落一地；不要总是将道服绑得松松垮垮，头发剪得松松散散又不扎好……等等。
他们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好玩，我都喜欢。
“细妹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赏梅花呀？”一把温柔的声线从下坡的梅花树下传来。很快，便见到一张充满朝气的脸和一副生得英挺的身姿出现在视线里。
他手中执掌着一只小瓷壶，一只手中捏着一只带雪的小木勺。择哥哥肯定又是来收集梅花雪的。
他人还没有走近，只是抬眼望了我一望，脸上神色就已大变。
起先，他盯着我脸盘的眼眸里闪过无数道亮亮的光波，表情有点痴，好似我是一朵他还从没有见过的梅花，但是很快，他的眼中惊异突现，整个人迅速地奔近来，脚下步子印雪比他先前的要浅下许多，想是运了什么功夫。
他奔到我跟前急急放下手中物，直接快而疾的双手抄起我的双肩，将我翻前覆后的转着，眸子在我周身上下来回扫荡。
我好似是他手中一件心爱的物品被人动了手脚，他很不自在。
检查了好一会，只差没有掀开衣服再看，他又扔下我，紧张地在这寒崖洞府里足足转了好几圈，将到处查了个底朝天才算恢复平静。
“细妹妹，有谁来过？”他紧盯我的眼睛问话。
我蹙了蹙眉，又朝他眨巴好一会儿眼睛，嘴唇一直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又一直惦记着那漂亮女子跟我说过的话，不要泄了我们的秘密。
“杨沐，杨沐，快上来！”他转身跑到山头边，冲着底下观院大呼一声。
不一会儿，另一个急乎乎的身影扑雪飞奔而来，人还没到，“师傅，师傅，出了什么大事？”
眼见我们俩人此刻正在大眼瞪小眼，他才吁了口气，一抹额头细密的汗珠，“吓死我，师傅，从没见过你这么大呼小叫的，还以为细妹出啥大事咧！”
“细妹妹没出什么事，但是这山头出事了。”择哥哥一指我，表情少有的严肃道：“你看细妹妹……”
第8章 层层结阵（２）（）
一路忙于奔走的胖哥哥直到近到我们跟前，还没有发现我的不同。他闻言表情一愣，望着我呆了呆：“呀……
我家细妹怎么一下变得这么漂亮哇……”他的表情有些夸张，甚至眼中也在放光。
“哎哎，你好好守着她，我去周围检查一下法阵。我担心是不是这其中出了什么纰漏！”择哥哥指指石凳示意他坐下，可胖哥哥的表情仍是一副惊讶的状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杨沐——”择哥哥一恼，屈起膝盖朝他屁股狠顶了一下，发号施令般道，“帮忙守着这里，不要让任何东西靠近！”
“啊呀师傅——！”胖哥哥被顶得表情一变，龇牙咧嘴好似很痛，满脸幽怨道：“这周围都被你和师公结了好几层法门阵网，别说人，就是只苍蝇从来都飞不进来。你说，这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问题咧？”
等择哥哥匆忙远去，胖哥哥也在这寒崖洞府悠悠转了好几圈，最后他坐到我跟前，托着腮帮子，眯起眼盯着我的脸盘道：“我说，细妹，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宝贝？怎么总是出人意料咧？”
我也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他，等他下文。
“你说吧，你万箭穿身死不了，躺棺材三年不吃不喝死不了，整天吃毒草也死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亏得这几年我和师傅累成狗将你养活过来，你却对我们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顿了顿，好似有满腹牢骚，“还有啊，大冬天的我都冻成熊，你却就一件这么单薄的裙子在这山顶吹风……”
说这话的时候，他将那盖头盖耳只差没有盖全脸的厚棉帽整了整，又将那团乱毛缝成的皮袭紧了紧脖子处，指了指我的衣服，又盯着我的赤脚丫看了看，一把本就哄亮的声线瞬间提高，“你怎么老不听师傅话——又光脚跑！师傅说你不能见血的，一见血，保准会招来妖精鬼魅。”
他看我愣是没有一点反应，又放低声线，将脸贴近点，皱起眉问道：“还有，你这头发……这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