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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队里的电话来了。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接起电话:“第三支队,凌书成。”
指挥中心寥寥数语,凌书成紧绷的神情放松不少。
“是,我马上到。”
正值年关,出了什么岔子都不好,总叫人觉得不吉利。
过年就该开开心心的。
好在这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也就是海上有一艘私人的小型船只行至一半,没油了,就这么被困在海上飘飘荡荡。
“送点补给品去。”指挥中心的人这样说。
凌书成都走到停机坪了,与他同去的新人厉山好奇地问:“队长,指挥中心的干嘛不找一队的人?游艇送过去不是挺方便的吗?非得找咱们直升机出动。”
凌书成说:“听命令就成,哪来那么多怨言?”
厉山笑了:“我就好奇一下。”
“过年队里人少,碰见俩任务撞一块儿了,人手就不够。就不兴人家也出任务了?”
“大晚上的,有啥好出任务的”厉山嘀咕了句,“就是欺负你好说话。”
凌书成确实比曾经的陈声好说话。
陈声要是只矛,凌书成就是只盾,永远笑吟吟人畜无害的样子,不到关键时候不会亮出利爪。
为了锻炼新人,凌书成坐在副驾驶,让厉山来驾驶直升机。
后舱放着补给品,柴油两桶。
那艘小船是私人的船只,船主在附近接生意,每天都带着几名游客到海上观光。
像这样的小船在滨城很常见,沿海的不少人都做这样的生意,用自家船只接一些旅游团,只是船只有大小,大一点的能接待十个人,小一点的就两三人,规格不一。
到达指定地点了,黑夜沉沉,海上还算风平浪静,一艘船头闪烁着灯光的小船在下方起起伏伏、晃晃悠悠。
船是有顶棚的,四面透风,像只螃蟹一样在海面晃荡。
白色船身,大红色阳蓬似的顶。
船身用喷漆写着名字:星辰号。
凌书成拿出喇叭,在空中探出头来,冲底下喊:“送外卖的来了,船长!”
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偶尔会遇上那么些粗神经的船长,出行前算不准燃料,船上有没有备用的补给品。
直升机开着探照灯,海面上的小船被拢入明亮的光线里。
他看清了船身的三个字,星辰号。
再然后,有人从那棚下走了出来,站在船头,仰头朝他望来。
灯光太强,那人的面庞被照得惨白,仿佛在发光似的。
凌书成看不起她的脸,但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哟,女船长?
有点酷。
至于星辰号三个字,他心内微微一动,起了些许波澜。但那波澜来自很久远以前的记忆了,只是微微起伏了片刻,就被他压了下去,并没有翻出什么浪花来。
那女人扶着船栏站在那,仰头,声音清脆,“救援队的?”
凌书成:“不,美团外卖的。”
女人笑了两声,声音被淹没在直升机的螺旋桨里,又冲他喊了句:“把东西给我吧!”
凌书成朝后舱跳去,找了一圈,问厉山:“绳子哪儿去了?”
厉山一愣,拍拍脑门,“完了,有个地方磨损得厉害,上回出完任务,我把绳子拿下去了,准备换新的,结果忘带上来了。”
凌书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点心烦。
有绳索的话,把油箱扣上,直接空中升降下去就成。如今没了绳索,他得亲自背着沉甸甸的玩意儿爬绳梯下去。
凌书成骂了几句,给自己系上安全绳,把箱子扣在背上系牢了,开始往下爬。
厉山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队长”
凌书成:“你闭嘴。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厉山:qaq!
于是凌书成背着大箱子,呼哧呼哧往下爬,原本可以潇洒降落在甲板上,可因为背上的油桶沉甸甸的,他一跳下去,就朝背后倒。
甲板上的女人一把拉住他,“小心。”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骂了句操,抬头对上那女人的脸,正要出口的谢谢二字,眨眼间卡在嗓子眼里。
那女人和他差不多岁数,眼角微微上挑,粉红色的长卷发烈烈飞扬。
映入他眼帘的第一抹色,就是那粉红色。
多年的记忆被他藏在暗不见天的大箱子里,箱盖紧紧合着,而此刻,那露出来的一缕粉红色线索仿佛被人攥在手里,轻轻一拉,箱盖就开了。
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多少年了?
七八年了吧。
那年还在中飞院,他在路边看见有人欺负乞讨老人,正准备上前声讨,就看见一旁冲出来个小太妹,飞起一脚把人踹趴下了,嘴里怒喝一声:“找死呢你?”
那时的她嚼着口香糖,一头橙粉色长卷发烈烈飞扬。
那人冲她凶,她桀骜不驯地又上前踹了几脚,踹得人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跑了。
回头,她看见几步开外笑吟吟的他,眼珠子一瞪:“看戏呢你!”
凌书成笑了,慢条斯理地说:“还挺好看。”
她大步流星走过来,眯眼,脾气特大,但个子挺矮,居然只及他下巴,矮了整整一个头。
“我允许你看了吗?”
凌书成四下看看,装腔作势:“也没见人收门票,怎么,还不让看了?”
粉卷发冷笑一声:“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
“技术院,你星辰姐,给你个提示,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犊子!”
凌书成笑意渐浓:“滚犊子?这倒真没滚过,要不你给我示范一个?”
他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隔壁技术学院的姑娘。
看这模样,手腕上还有个迷你纹身,看来是混社会的小太妹了。凌书成没接触过这类人,凌云怀同志也一向杜绝他接触混混,所以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只是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令人害怕的小太妹。
皮肤白得跟嫩豆腐似的,一头卷发烫成明晃晃的橙粉色,除了那白t和破洞牛仔裤有一点社会气息,别的跟过家家似的。
很没有威慑力。
而凌书成成功惹怒了小太妹,基本上和电影里演的一模一样,粉卷发指着他的鼻子:“给我等着,中飞院的智障是吧?”
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人,准备制裁他。
凌书成就差没笑疯,一把抽走粉卷发的手机。
粉卷发气急了,伸手要抢,结果身高差距太大,凌书成高举起手,她就在下头跳啊跳的,怎么也够不着。
“你是不是活腻了?”
二十开头的姑娘,声音脆生生的,气急败坏时也不见半点吓人之处。
凌书成怀疑她这么多年是如何混过来的,还星辰姐呢,她是哪个帮派的?底下人难不成都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娘子军?
他笑吟吟避开她抢夺手机的手,在屏幕上输下自己的号码,拨通了,然后又挂断。
“还你。”
他把手机塞回她手上。
粉卷发都气炸毛了,一脚踹过来。
哪知道他也是混世魔王,从小打架打大的,凌云怀光是医药费怕是都赔出去几大千。
凌书成一把攥住了她的脚踝。
大街上,这一幕相当引人注目了。
英俊的少年笑吟吟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小姑娘白皙纤细的脚腕,而小姑娘单脚支地,莫名其妙被人抓住了,挣脱不得,好不狼狈。
宋星辰恼羞成怒,看眼前的人笑得一脸灿烂,一巴掌拍了下去。
“给老子松手,畜生!”
那一天,凌书成记住了她的眼睛,她的长发,她的星星纹身,和她的名字。
她叫星辰。
后来他才打听到她的姓氏,原来她姓宋。
宋星辰。
事隔经年,昨日重现。
在这温暖的冬天,在夜色沉沉的海面,在飘飘荡荡的螃蟹船上,那个不再稚嫩的粉卷发笑吟吟望着他,说:“又见面了,凌书成。”
星辰万里【二】()
番外七
星辰万里二
吃一堑;长一智——人类进化史上亘古不变的真理。
对于凌书成来说;宋星辰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是个坑;他跳进去过一次;栽了个大跟头;并不打算往里跳第二次。
冬夜的海上风很大;他站在船头;吧嗒一声解开扣在腰上的绳索,将背上的箱子搁在地上,打开了箱盖。
“两桶柴油;查收一下。”
宋星辰挑了挑眉。
“这么专业的吗?”
凌书成没说话,盯着甲板上的油桶,努了努下巴;示意她麻利的。
宋星辰于是走上前;随意瞄了两眼。
“要不要给你个五星好评?”
算是配合他那美团外卖的梗。
凌书成懒得跟她多说,回头就去拉直升机上坠下来的绳梯;将安全绳重新扣上;准备往上爬。
宋星辰提高了嗓音叫他:“凌书成!”
他一顿;拉着绳梯回头看她:“还有事吗?”
宋星辰顿了顿;“今天大年三十呢;老朋友见面;不留下来叙叙旧?”
“老朋友?”凌书成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以为对你来说,我该是个讨人厌的癞蛤蟆;挥不走的死苍蝇。”
“我从来没有那么认为。”宋星辰认真而固执。
两人对视片刻。
厉山在空中久等队长不至;探了个脑袋往下瞧,却只看见队长拉着绳梯和那女船长说话。
他心道,奇了。
队长是个懒骨头,大家都知道,能省的事一般就省了,连训练这种事情也是极为省事地让大家排个值班表,周一白杨带着练,周二徐冰峰,周三罗兵,周四贾志鹏
今儿还在这唠嗑唠上了?
厉山也是个笨蛋,光想着自家队长不近女色,肯定是被那女船长给缠上了,干脆从副驾驶拿来喇叭,举在面前朝下喊。
“队长,回家吃饭了!”
“”
凌书成借着台阶就下去了。
“今晚队里吃团圆饭,我先走了。你也知道是大年三十,一个人在海上漂是几个意思?”他扫视这小船一圈,发现上面根本没有半个游客,“除夕还是家人待在一起好。”
他正欲转身爬梯子,忽闻身后的人语气平平说了句:“我没有家人。”
凌书成一愣,转过身去重新看着她。
宋星辰懒懒地冲他一笑:“没想到吧?当年追我一个多月,生辰八字、兴趣爱好,就连我爱吃的水果、喜欢的颜色都打听到了,却还不知道我是个孤儿。”
凌书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见宋星辰无所谓地撩了把头发,把那在风里烈烈飞扬的橙粉色卷发拢了拢,随手扎了起来。
“行了,你想走就走吧,我又不会强留你。”
她转身,在甲板上背对他坐了下来,一身白色毛衣,一条白色长裙。
除了那头张扬凌厉的头发还和当年一样,别的当真是一星半点也看不出小太妹的味道了。
挺瘦的。
那毛衣空空荡荡搭在身上,底下看起来像是没几两肉。
这茫茫大海,她一个姑娘家孤零零漂在这,凌书成忽然就没法走了。
他原地注视她片刻,送了绳梯,拿出手机给厉山打电话。
“是我。”
厉山还拿着喇叭在上面吆喝:“怎么了,队长?出什么事了吗?”
凌书成:“你把飞机开回去吧。”
“可你还没上来啊?”
“我——”他短暂地停顿片刻,说,“我遇见老朋友了,留下来叙叙旧,你先回去。”
“那你怎么回去?”
“一会儿让她开船送我回去。”
厉山沉默一阵,“队长,你那老朋友”
“?”
“长挺漂亮吧?”
“??”
厉山感慨万千地说:“我忽然有一种预感,仿佛这回打赌,我要一个人赢一群,即将发大财了。”
“”
忘了说,基地打赌,赌凌书成三十岁之前能否脱单这回事,三队上上下下只有厉山一个人站在队长这边,觉得队长人格魅力、颜值身材样样俱在,脱单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可以说,这份难得的支持是凌书成最后的牌面了。
凌书成挂了电话,让厉山回去。
厉山在上头拿着喇叭又喊了几句,大概就是队长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赢之类的蠢话,最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凌书成没忍住,满头黑线地笑了笑,然后走到甲板上,在宋星辰身边坐了下来。
宋星辰侧头看着他:“你队员?”
“嗯。”
“他给你加什么油啊?”
凌书成沉默片刻,淡淡地说:“减肥。”
“你在减肥?”
“嗯。”
宋星辰上下打量他,“哪里肥了?”
“胆子。”凌书成对上她的视线,懒洋洋地笑了笑,“当初惹上你,被人打瘸了腿,身残志也残了,决定对女人这种生物敬而远之,尤其是你。”
宋星辰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就见他唇角笑意渐浓,叹口气:“要不是胆子肥了,怎么还敢留下来,坐在你身边?”
海风很大,但不见凉意,只是吹得人面上有些绷。
宋星辰说:“可能是看见我费了这么多心思,打算给个面子吧。”
凌书成看着她,两人视线相对,彼此的眼里都是一片赤诚,不带保留。
他没想到的是,她这么快就招了,压根没打算掩饰什么。
是,从一下飞机的那一刻起,他就发现了哪里不对。
除夕夜在海上行船,除非是接了笔生意赚大钱,载游客来看星星、夜游大海,可他一下到甲板上就发现了,这船上只有她一个人。
看见他的那一刻,她既无吃惊,也不讶异,反倒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仿佛等他很久了。
最后就是,她这头粉红色卷发,从发根到发尾,颜色鲜艳而亮丽,一看就是刚染的,一点黑发都没长出来。
她做了这么多,就为他的到来。
可她等来他要干什么?
凌书成不愿回想当初那一屁股破烂事,他从小无法无天到大,却偏偏在宋星辰这栽了跟头。
他看上了她,打定了主意要追她,却没想到最后换来一顿毒打,脚也骨折了,还鼻青脸肿的。
他发信息告诉她自己受伤了,还自作多情把租来的房子地址也告诉了她。
追了她一个月,变着法子偶遇,费尽心思与她多说两句话。后来某日,在ktv偶遇,她把所有人赶走,终于坐下来和他喝了点酒,谈了谈心,两人忽然之间就有了亲密接触。
他想,她总该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了吧?他凌书成又不差,这么多年来多少姑娘为他钟情?可他心如磐石,直到遇见她。
只可惜事实证明,宋星辰还真不稀罕他。
他俩就过了那么一夜,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被她发小找人打了一顿。出院后发去那么多信息,说自己手残了,脚瘸了,破相了,心碎了,她压根没搭理过他。别说是来看看他了,她连信息都没有回过他。
后来陈声一语道破:“可以了,凌书成,给自己留点自尊吧,也给她留点喘息的余地。”
那是凌书成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他的真心对别人来说不过是步步紧逼,让人无法喘息。
他对自己说,等她十天吧。
如果十天之内,她真的对他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