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是走了,陈声留在桌前生闷气。
生着生着,拿过她留在桌上的笔记本,翻开看了两眼。
认认真真的笔记,一丝不苟的备注。
路知意的字迹很漂亮,一看就有好学生的风范,和当年在中飞院时一模一样。
他想起当年的很多事,比如她熬夜奋战,比如她死活要考第一,比如他带她去老爷子的基地温书,比如
时间改变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总有什么是不变的。
比如她的认真。
比如他爱她的这份认真。
他出神地看着那本笔记,看着看着,又笑了。
可路知意回来时,他又敛了笑意,绷起脸来。
回基地的路上,长长的小巷,抬头便是漫天星光。
路知意絮絮叨叨说着今天从郝帅那里得来的收获,正说着,忽的被人拉住了手,一惊。
“干嘛呢你,被人看见怎么办?”
她惊慌失措,四处看,这附近常有基地的人出没,万一被人看见了,地下恋情可就曝光了。更何况前不久她还犯了错,陈声一力承担,这个节骨眼上两人的关系要是传出去,铁定难听死了。
可陈声紧紧攥住她,她挣脱不得。
他拉着她往前走,说了句:“看天上。”
路知意一顿,抬头望去,漫天星辰一如珍珠闪耀,遍布苍穹。
而她低头,忽的被人抵在小巷的墙壁上,偷了个吻。
她面上滚烫,怔怔地看着他。
重逢以来,他冷漠,刻薄,沉默,隐忍,爆发也多在动情时刻,粗鲁中偶尔透露出几分怜惜,爱也从不说出口。
可此刻,他在悠长狭窄的小巷里,叫她抬头望天,却又低头吻她。
陈声握住她的手腕,感受着掌心里纤细而蓬勃的脉搏,眼前是她放大数倍的脸。
他低头,用力地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
一阵刺痛。
肯定留印了!
路知意吃痛地嚷了一声,压低了嗓音问他:“你到底在干嘛?”
他看她一阵,低声说:“盖个章,看谁还敢觊觎。”
“”
路知意据理力争:“郝队并没有觊觎我。”
“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
“你怎么知道没有?”
她无语地看着他,最后哼了一声,“你吃醋了。”
陈声淡淡地看她一眼,在她耳边轻描淡写:“有你在,吃什么醋?”
她刚要开口,就倏地合上了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吃你就够了。
变态!
流氓!
一言不合就壁咚羞耻play!
回去的路上,她一路控诉。
最后趁着沙滩上月黑风高,四下查探一番,发现并没有人影,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义正言辞地说:“继续保持,不要停。”
走过青涩的年少时光,经历分分合合的大风大浪,矜持与羞耻什么的早已抛至脑后,只想放肆分享与彼此在一起的好时光。
她笑得眉眼弯弯,拉着他的手走在夜深无人的海滩上。
侧头一看,他笑了。
舒展的眉眼,带笑的眼睛,迷人到星夜海浪都忍不住为之失神的张扬。
她看他半天,胸口是饱胀的,眼眶却是滚烫的。
如果没有来到基地,如果不是他在等着她,从未放弃过她,她险些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又差点永远错过些什么。
路知意轻声说:“陈声,多笑一笑吧。”
他一顿,侧头看她。
她攥着他的衣角,踮脚亲亲他上扬的唇畔,不轻不重咬一口,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但是只许对我,只对我笑!”
陈声蓦地笑出了声。
他说:“路知意,这算是捍卫领土主权吗?我只知道小狗圈地时,会在地上撒泡尿。”
“”
路知意一脸无语,他俩为什么不管说什么,正经与否,都会一秒切换到剑拔弩张插科打诨的状态?
她正想开口,就听见他的下文。
“好。”
“”她一顿,“好什么好?”
“只对你笑。”他轻描淡写地说,明明她都笑了,他却又画蛇添足再来一句,“我怕你真在这撒泡尿,那就太有碍瞻观了。”
这个人!
甜不过三秒。
路知意撇撇嘴,重重地立马撒开他的手,以示报复。
“回基地了,地下恋情继续中,陈队长,注意言行举止,吃醋要适可而止!”
星夜无边,姑娘走在前头,年轻的队长跟在后头。
海浪声似是一首协奏曲,海风也温柔起来。
陈声看着她的背影,定定地想着,可能是要认输了。
重逢以来,他一面盼着她重新走回他身边,一面又不肯软化,总是生硬冷漠地折磨着她。两人之间明明已是亲密无比的关系,却始终回不到从前。
他想起老宅的溪流树林,他与她笑得开怀舒畅的时候。
好像已经很远了,却又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
第八十八颗心()
第八十八章
路知意在进步;全队人都看出来了。
起初对于一众老队员来说;她不过是第二个凌书成;亦或低配版陈声——来自名校;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基地;起点比大家要高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
壮汉们对此也没什么威胁感;不是因为性别歧视;而是在体能方面,确实男性天生就要优于女性。何况路知意初来乍到,哪怕念书时成绩优异;到基地后又不是比文化考试,是实打实地出任务救援,她的路还长着呢。
大家都很照顾她;险境不让她去;体力活也都抢着干了。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哪里不对了。
路知意来到基地的小半年里;从一个纸上谈兵的毕业生;很快发展为一名体能出色、不逊于男性的救援队员。
她先是跟着大伙出任务;连续出了一个月;旁观救援行动的全程。
大家还时常跟她开玩笑:“行不行啊路知意;不行赶紧卷铺盖溜啊;真给留下来了,将来累死累活没得选啊!”
她就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容满面说:“不溜不溜。”
一个月后;她开始加入救援行动;但仅限于驾驶直升机。
直升机与客机完全是两种类型,需要两种完全不同的飞行执照,好在路知意去加拿大学飞时练习了多种机型,大中小型客机,连同直升机也一起考了。
队员们惦记着她是女孩子,也不会让她去第一线执行任务,一般情况都是三号机,离最危险的地方越远越好——这还是陈声坚持要她去现场,否则依这群壮汉的意思,路知意连现场都用不着去,就留在基地等待后续通知,迫不得已时再去支援。
这一段时期,大家依然爱跟她开玩笑。
“怎么样,受得了吗你?前面就是事发地点,可能会爆炸哦!路知意,要不赶紧开飞机溜了吧?”
罗兵笑嘻嘻问过她无数次:“怕不怕?怕的话,你罗大哥的肩膀给你靠!”
当时路知意和罗兵一架飞机,两人都戴着耳麦,前一刻还在耳机里指挥的陈声奇异地沉默了好几秒。
罗兵调侃完,纳闷地问了句:“队长,任务都安排完了吗?我怎么没听见我的名字?那我要干什么?”
陈声的声音冷冰冰地从耳机里传来:“你还需要我安排?你不是自己都给自己安排好了吗?还是活络活络肩膀,准备好做路知意的人肉靠枕吧。”
其余几架飞机的人都笑出了声,耳机里一阵欢腾。
后来,罗兵暗暗告诫自己要收敛着些,执行任务时别口无遮拦惹队长生气。
他家队长不是小气,只是工作时一丝不苟,所以才会生气。
一定是这样。
只可惜罗兵的醒悟好像是多余的,收不收敛都没什么用了,因为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能和路知意飞同一架飞机,没机会改过自新了。
罗兵:这大概只是个巧合?qaq
四个月后,路知意从直升机驾驶员晋升为救援队员。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考虑了好几天,终于在某次训练结束时对陈声说:“队长,我想正式参与救援行动。”
陈声问她:“你以为你现在在干什么?开飞机出去玩的?”
“我不想只是开飞机了。”
陈声一顿。
路知意说:“爬绳梯、下甲板、入海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们在做,而我一直好端端坐在驾驶座,偶尔也让我下去下去吧。”
陈声的声音刹那间冷下来:“你以为下去是干什么的?游泳吗?下去很好玩?”
滨城没有冬天,四季如夏。
此时已经入冬,可温度依然保持在二十来度,温热的海风从海滩吹来,一路吹过训练场,吹在两人面上。
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些,齐耳了,梳在耳边像极了素面朝天的学生妹。
有时候陈声看着她,怀疑她从未长大过,永远素净地停留在读书时代,褪去了高原红,皮肤白皙像豆腐脑,抿唇笑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稚气。
可他那稚气的小师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见他语气冷冽,也没有半分怯意,反而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拉了拉他的手。
“让我去吧。我知道你们护着我,危险的事情都不让我干。可我既然来了救援队,就理应参与救援行动,而不是被你们保护得好好的,一直待在自己的舒适区。我也有自知之明,最危险的事情不会逞能去抢着干,但我也该迈出这一步了,你就让我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行吗?”
她真是捉住了他的软肋。
她知道他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这么撒个娇,好言好语讲道理,他根本拒绝不了。
那晚睡前,陈声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良久,无声叹了口气。
他侧头看着身畔熟睡的人,感受着内心巨大的矛盾。
他盼她早日成为出色的战士,却又怕她身陷险境。
可若是不曾身陷险境,又算什么战士?
天亮时,他穿好制服,在窗边默然而立,看着海平面上初升的朝阳。
路知意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精神抖擞,一身蓝白色制服穿在她身上,英姿飒爽。
她笑吟吟站在门边,说:“队长,去食堂吃饭啦。”
而她的队长回过头来,朝她招招手。
路知意走了过去,仰头看他,“怎么了?”
陈声审视她片刻,下定决心,说:“今天开始,如果有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你下机的。”
路知意一顿,下一刻,笑成一朵狗尾巴花,敬了个非常不标准的礼,“收到!谢谢队长!”
他微微眯眼,警告她:“不要得意忘形。”
“放心吧,我一定出色完成任务,尽全力营救伤员!”她拍胸脯保证。
陈声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我只要你照顾好自己,量力而行,路知意。”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拳打在她心上。
不可一世如他,天不怕地不怕如他,对救援行动一丝不苟如他,而今却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路知意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这一刻的他不是队长,是她的意中人,她的灵魂伴侣,仅此而已。
她收起了笑意,认认真真地望着他。
“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你担心。”
路知意第一次下机是在甲板上,游轮发动机出故障,停在海中央无法运行。
这种情况既无爆炸风险,也无伤员,只需直升机进行物资配送、技术人员运输。路知意收到命令,背着工具箱护送技术人员爬绳梯、下甲板。
驾驶飞机的是陈声,目不转睛看着她,而她抵达甲板,抬头对半空中的他比了个ok。
天上一轮红日,云霞万里,她压根看不清他,只是想让他安心。
而半空中的人俯瞰着她,没有笑出来,眼里却有了淡淡的笑意。
有了第一次,之后就频繁得多。
陈声并未让她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只在必要时放她下去历练。
可路知意的进步是众所周知的,她在体能训练时的刻苦,为救援行动作出了充分的准备,而她不断查阅国内外最新的海上救援报道,了解事故起因,反思救援行动,也令她在面临突发事件能够当机立断作出应对措施。
三队的壮汉们一时之间感受到了压力。
笑话,姑娘家都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凭什么不努力?难道眼睁睁被一个小丫头碾压不成?
一时之间,三队的人成了名副其实的拼命三郎,全员都开始提升自我。
过去偶尔抱着得过且过的念头,反正都来了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放飞自我就没什么大碍嘛。可如今呢,在路知意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一众人都严肃起来。
不能落后。
比小姑娘都不如了,说出去像什么话!
陈声看着这群人忽然间的上进,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
恨铁不成钢好几年,推着拉着要人往上走,收效甚微,队员们的表现于他而言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过得去。没想到路知意一来,居然事半功倍,并且这纯属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有几分哀怨。
可哀怨过后,又气笑了。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不是吗?
她身上似乎总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当初高原集训也是这样,因为她的努力,周遭的人也仿佛受到了感染,抛下放弃的念头,努力追赶她的步伐。
他在太阳底下看着一群刻苦训练的人,忽然就察觉不到头顶炙热的阳光了。
眼前是一片蔚蓝苍穹、巍峨高山,草原上有一朵杏色的格桑花,努力向上,想要成为一株挺拔大树,却丝毫未曾意识到她身为花的迷人之处。
可无意识的美才最叫人无法抗拒。
另外,随着时间流逝,地下恋情岌岌可危,曝光的可能性危在旦夕。
首先是路知意下机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素来冷静自持的队长总像是丢了魂,目不转睛盯着下面,好几次耳麦里有队员跟他讲话,他要么保持沉默,要么前言不搭后语。
“你说什么?重复一次。”
第一次听到陈声这样说时,贾志鹏心头一紧,觉得队长是对他刚才所言不满意了,赶紧回想一遍哪里不妥,可却是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于是只得小心翼翼再说一遍。
陈声哦了一声,回应了他。
贾志鹏松口气,原来真的只是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不是哪里说错了。
然而第1234不知道多少次需要重复请示时,众人默默沉思:好像每次路知意出任务时,队长就成了老年痴呆?
同样的话,为什么要一再重复?
咦,好像有点不对劲。
然后是沉思夜里不在寝室过夜这回事,逐渐浮出水面。
第一次,徐冰峰收到从湖南老家寄来的土特产,下饭专用的剁椒罐头,夜里十一点才想起来要分给大家,于是一扇一扇敲响队友们的宿舍门,递上罐头。
轮到队长这间了,一敲开,发现只有凌书成在。
徐冰峰探头进去,“咦,队长呢?”
凌书成笑呵呵打哈哈:“厕所呢,上大号。”
徐冰峰赶紧缩脖子,怕闻到臭味似的,“那你帮我给队长带一罐,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他老人家。”
第二次,贾志鹏半夜想吃冰淇淋,从小卖部拎了一口袋回来,挨个分发。
轮到队长那间了,屋子里又只剩下凌书成。
贾志鹏问:“队长呢?叫队长来吃冰淇淋啦!”
凌书成:“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