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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我信。”
她又破涕为笑,终于松开他的手,不强行把他往胸上拉了。
隔了张桌子,两人离得太远。
路知意干脆把椅子朝他身边拉,又想起什么,泪眼婆娑凑上来,“队长,那个柏医生跟你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喜欢她?”
陈声:“为什么这么说?”
她鼓着腮帮指着他,“你让她叫你三郎了!什么狗屁外号,恶心!”
她还哆嗦了一下,把手臂伸出来,“你看,鸡婆疙瘩都给我恶心出来了。”
陈声看不见什么鸡皮疙瘩,只看见她白生生的手臂,晒了三个月,防晒霜用了几大瓶,好像还真有用,至少与他搁在一处,她简直是白玉一样熠熠生辉。
酒精上头,光是看着她嫩生生的手,也有些受不了。
他挪开视线,“没什么关系。”
“那她为什么叫你三郎?”
“医疗室都那么叫,说我是拼命三郎。”
“啊?”路知意愣住,“所以不是三郎,是拼命三郎?”
“不然你以为?”
路知意砰地一声把脑门磕在桌面上,哀嚎:“凌师兄骗我!”
“凌书成?”
“是啊,他说你俩有暧昧关系,三郎是爱称!”
“”
路知意醉得惨一些,陈声还好,只是略微头晕,心智都还健在。
当下皱了皱眉,想起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凌书成让你看我电脑d盘的?”
“是啊。”
“”陈声捏了捏拳头。
可他这一问,路知意又来了劲。
她猛地抬起头看他,理直气壮地问:“那你说说看,为什么留着那种片?”
“”陈声顿了顿,“男人的电脑里有几部片,很稀奇?”
“有几部不稀奇,稀奇的是只有一部。”
“所以呢?”
“所以你要不要偷偷告诉我,为什么那女演员还是个板寸?”她笑嘻嘻凑过来,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悄悄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陈声努力维持心神,想把这个醉鬼推开。
三年了,胸长开了,飞行技术提升了,人际关系处得更好了,偏偏酒量酒品一点也没上来。
还是老样子,喝多了酒发酒疯。
可醉鬼不依不饶地攀住他的脖子,还强行撒娇:“跟我说跟我说,不说的话我就去告诉全队人,你的片子里有个跟我长得差不多的女人,一样的板寸,一样的好身材,整整三年就只靠着她的背影解决生理需求!”
陈声:“”
要疯了。
大热天的,他就穿了件背心,她也就穿了件薄薄的棉质t恤,领口还挺大,这么揽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擦枪走火不过一瞬间的事。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伸手推她。
片刻后,只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别动了,路知意。”
“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动。”她还威胁上了,又是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又是攀住脖子不撒手。
“你再动,我不保证你能平平安安走出这间屋子。”他眸色渐深,声音低哑。
耳边是她呼出的热气。
面前是她柔软的身体。
双臂水草似的缠住他。
而她声音含娇带嗔钻入耳里。
真要命。
昏暗的灯光里,路知意笑了。
她依然没松手,攀住他的脖子凑拢了去,略带酒意的目光忽然清晰不少。
“那就别让我出去。”
吻住他之前,她如是说。
那一刻,陈声忽然发现,狼来了。
说老说去,她还是那个小骗子,借着酒意装醉,仿佛这样道歉就没了抛弃自尊心的挫败感。
他眼眸一沉,死死掐住她的腰,按捺住怒气,离开她的唇。
“你又撒谎?”
她眨眨眼,“我可没说我醉了,这个不算吧?”
她还笑!
眼神亮晶晶的,还挺得意是吧?
简直是十二万分的挑衅。
陈声站了起来,一把架起她往床边走,狠狠地丢上去。
他欺身上来,“你很得意是吧?”
路知意躺在他柔软的床上,也没急着起来,反倒把脚用力一揣,两只人字拖以优美的抛物线落在地上。
她攥住身下的凉被,感受着热烈的酒意,平生第一次懂得了酒的好处。
难喝是难喝了点,可喝过之后,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唤醒了。
她认识他一年又三年。
四年零三个月。
那些沉寂在大学时光的爱与恨,此刻被酒精一蒸腾,终于化作无限欲望,叫她想要抛开一切束缚,抛开那些年少轻狂、自尊自爱、心高气傲、家庭负担,抛开这二十来年背负在身上的种种枷锁,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什么读书是她路知意唯一的出路,什么奖学金,什么优秀飞行员她全都不稀罕了。
她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时候是为欲望而活的。
家境贫寒时,物质生活缺失,她忍住属于少年人吃吃喝喝买买买的欲望。
当家教时,为了减轻家中负担,她无法跟同龄人一样享受无忧无虑的周末。
期末考试,大家都说尽力而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本该是年轻人的常态,可为了奖学金,她不得不熬夜奋战,一心一意冲刺那个第一名。
面子。里子。金钱。荣誉。前程。房子。
她的生命里,充斥着太多杂质。她也想好好活一次,忘记那些负担,忘记她的家庭,忘记一切,只是单纯为了自己的欲望去随心所欲。
此刻,那个欲望名叫陈声。
她想要他。
她想无拘无束沉入这个世界,爱与欲从来分不开,就好像这些年来她对他的渴望,只增不减,永不停息。
借着酒精,她像是女妖一般,伸手揽住他。
她笑着,眼神明亮又迷离。
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队长,我想你了。”
四个字,再寻常不过,她曾在海边说过一次,以插科打诨的口吻。
此刻,这四个字宛若致/命毒/药,彻底令他沉了下去。
那就下去吧。
仿佛投身海底的那一瞬,满脑子只有找到落水者的念头,没有我要浮上去一说。
没有了少年时温柔缠绵的吻,此刻的双唇是交缠不休、你追我赶的,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事,是复仇式的快感。
她没多久就像是一汪水,从眼波开始,就能一点一点溺死他。
酒精是炙热的。
欲望是炙热的。
体温也是。
风扇在头顶呼呼转着,空调也没来得及开。
屋子里是盛夏的燥热气息。
汗水化作晶莹透亮的珍珠,一颗颗浸出额头,浸出皮肤,在摩挲间化作湿漉漉的水渍。
没有什么你的我的。
分不清是你的手还是我的脚。
全都融为一体。
她痛得蹙眉,却还笑得畅快。
她叫着他的名字:“陈声,陈声”
不喋不休。
三年来,他的体能训练终于在此刻派上用场。
一场鏖战,鹿死谁手,只能一战方休。
第八十一颗心()
大家挪一挪。
微博:容光十分小清新
关键词:偷走他的心
楼道里一时寂静无声;仿佛时针停摆;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陈声居高临下看着路知意;她的眼里像是燃着火光;炙热地回望着他。
连日以来的冷漠相待;在这一刻仿佛全都露了馅。
前功尽弃。
他有些心烦意乱;为什么不管是在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与她的相处总是他占下风?暗中示好的是他,穷追不舍的是他;被抛在脑后的是他,如今两人再重逢,明明关系还僵得要命;偏偏表面上态度冷淡;背后对她关切不已的还是他。
结果还让她听见了。
陈声冷冰冰地问她:“是谁教会你偷听的?”
“我没偷听,我是想来找你说点事;没想到刚好撞见你和刘主任在说话——”
“既然知道我们在说话;有礼貌一点、避开谈话很难吗?”
陈声的面具被撕下;态度颇有些咄咄逼人。
路知意顿了顿;没有回应他的质问;抬手撩开额头上那缕濡湿的碎发;低声说:“谢谢你,陈声——”
“叫我队长。”陈声淡淡地说,“要我纠正你多少次;你才记得正确的称呼?”
他简直像是竖起了浑身的刺;每一句都在找茬。
可这一次,路知意并不伤心。
听了他对刘建波说的那番话后,她忽然之间就不怕他的咄咄逼人了。
她从容地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逆光而立的他,正午的日光热烈又辉煌,从他背后的窗进来,将他的轮廓都晕染成模糊不清的毛边。
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快要融化在日光里,温柔又明亮。
她蓦地一笑,郎朗道:“队长也好,师兄也罢,你讨厌我也好,要疏远我也罢,总之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不把我当花瓶,而把我看成一名战士。”她目光明亮,唇角含笑,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哪怕模样狼狈、衣服都湿透了,却坦坦荡荡,昂首挺胸,“第三支队路知意随时待命,愿听队长差遣,今后上刀山、下油锅,一声令下,在所不辞!”
那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还带着一点回音。
她的目光是那样澄澈。
唇盘的笑意仿佛带着能灼伤人的热度。
陈声的心跳蓦然一滞。
自打重逢以来,她的形象与以前大相径庭,早已被基地无数人奉为女神。五官不见得多精致,但那眉那眼都恰到好处,蓦然抬首,眼睛亮如星辰。而她一笑,周遭见惯不惊的风景仿佛也刹那间柔软明亮起来。
海风温柔,天空蔚蓝。
可一直以来,他不肯承认,也不愿承认她的改变。
他一向不是个会被外表打动的人,毕竟要论长相,他已经相当出众了,要想赏心悦目,对着镜子看就成了,何必非要找个模样出类拔萃的人?
然而这一刻,陈声不得不正面这个事实。
当她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楼道里,当她目光明亮、唇角含笑地对他说出这番听起来像是要誓死效忠他这“暴君”的话时,胸腔里的那颗心脏都不受控制了。
路知意的美不在皮囊,在骨子里。
他怀疑她的身体里住着一颗太阳,日出东方时,拥有冲破一切的力量。
可她是太阳,他就是飞蛾。
他扑了一次,差点被她烧死,要是这回还他妈扑上去,那就是找死。
他看起来像是那种傻逼吗?
呸。
陈声默不作声往下走,与她擦肩而过时,微微侧头,与她对视片刻。
“戏精?”
他淡淡地抛出两个字,走了。
路知意:“”
他怎么接收不到她那颗感恩的心呢?
刚才他跟刘建波说的那番话简直叫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也想说点什么回应他一下,有一个这么看重她、爱护她的队长,她也想努力报效他啊!
路知意噔噔往下跑,追了上去。
“我说真的,你以后只管增大训练强度,我要是喊一句累就跟你姓!”
陈声脚下未停,语气淡淡的,“你想冠夫姓,也得问问我娶不娶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路知意无语。
不是那个意思?
陈声脸色更冷了。
路知意没捕捉到队长大人这颗敏感而情绪化的心,效忠的话宣布完毕后,就又凑了上来,换了个话题。
于是陈声往食堂走,身后就跟了个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尾巴很着急地反应各种生活问题。
“队长,我的淋浴喷头好像有点问题,很多地方堵住了,出水不顺畅。”
“”
跟他说有什么用?他是她的老妈子?
“马桶好像也是堵的,冲个水半天下不去。”
“”
所以呢,他还负责管道疏通?
“还有,门锁有点奇怪,明明锁上了,稍微使点劲一推,不用开锁都能推开,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路知意略尴尬,不好意思说昨晚凌书成来找她拿中午的饭盒,她在换衣服,明明锁了门,结果凌书成拍门的力道略大了点,直接把门给拍开了
好在她穿得个七七八八,赶紧把睡裙给撸了下去。
陈声脚下一顿,侧头看她,“路知意。”
“啊?”
“你仔细看看我的脸。”
“?”路知意茫然地看着他。
陈声指指自己,淡淡地问了句:“我脸上写着保姆两个字吗?”
“”
“还是我看起来精通管道疏通、开锁修门等各项技能?”
“”
路知意讪讪地说:“可你是队长,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跟谁反应,只能来找你”
“后勤部这三个字,不认识?”
“可是那天面试结束,刘主任说今后生活和工作上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找你就对了——”
“你长这么大,不懂什么叫场面话?”
“”
路知意跟着陈声,一路到了食堂。
这个点,满食堂都是吃饭的人,陈声在食堂门口停了下来,“你打算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路知意咧嘴一笑,“反正都走到食堂了,干脆一起吃个饭?”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吃饭?”
“因为我秀色可餐?”路知意一脸天真。
陈声看她两眼,“秀色可餐不太明显,脸皮厚若城墙倒是肉眼可见。”
说完,他冷着脸转身走了。
路知意没再继续跟,就站在原地看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焰,一路绕过喧哗的人群,朝打饭的窗口走去。她蓦地一笑,颇有几分得意。
论不要脸,他才是天下无敌。
可如今他这么要脸,她也得成全成全他,毕竟她曾经狠狠摔过他的脸面,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大不了她放低姿态,让他摔回来。
就冲着他在走廊上对刘建波说的那番话,她心甘情愿。
路知意定定地望着那个背影,壮了,黑了,有男人味了,更成熟也更小气了。
可这一刻,耳边回荡着他与刘建波的对话,她前所未有地觉得,她的队长较之从前,更沉稳,更优秀,也更令人挪不开眼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唇角一弯,笑了。
*
路知意原以为训练的日子大概会日复一日重复很久,没想到第一天训练,当天下午就遇到了紧急情况。
她生平第一次跟队出任务,直面海难。
场面惊心动魄。
下午三点十分,顶着热辣的太阳,一群人在操场上做引体向上。
这一组要做满三十个,三十个结束后,可以去电子阅览室休息一小时,队员们看电影的看电影,打游戏的打游戏。
离路知意不远的罗兵,口中数着数:“五,六,七,十三,十四——”
陈声离他挺远的,却跟长了顺风耳似的,忽的调过头来,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说:“一到三十,你再数一次。”
罗兵装傻,“怎么了队长?”
“我看你数学学得挺好,想让大家也听听看。”
“”罗兵腆着脸笑,“队长你别拿我开玩笑。”
“没开玩笑。”陈声轻描淡写,“你跳跃性思维相当出色,下来吧,引体向上不用做了。”
罗兵有点懵,傻愣愣地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