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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意把她叫出去的。
李睿去前台要那三箱啤酒,武成宇就把路知意叫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摸摸鼻子,说:“当初也没好意思问,我不清楚你和陈师兄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今天这种场合,会不会尴尬啊?”
路知意一顿,仰头看着傻里傻气的武成宇,他粗神经、大大咧咧又没心没肺,当了两年年级主席,一有活儿干,随叫随到,可以说是毫无心眼。可他低头关切地看着她,眼里的真挚叫她动容。
她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是想来给两位师兄道个别,好歹当初高原集训一个队,同甘共苦,睡一个帐篷。如今他俩要走了,怎么着都该来送送。”
武成宇迟疑了片刻,“可陈师兄那边,你们俩真的能一笑泯恩仇吗”
他怎么记得有句话,叫做不成情人就做敌人?
李睿在总台那头呼叫两人:“喂,还搬不搬酒了?三大箱呢,都让你李总一个人搬不成?”
武成宇吼了一句:“你先等一下!”
重新扭过头来,看她的眼神里依然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路知意心头一暖,冲他笑,“你放心,好歹还有革命友情在,就算不是男朋友,也还是师兄。”
话音刚落,电梯开了。
两位主角站在光线充沛的电梯里,一抬眼就望见两个面对面聊天的人,男的高高大大、一脸关切,女的唇角含笑、眼波流动。
路知意和武成宇都扭头去看电梯里的人,却只看见一脸复杂的凌书成,和面无表情的陈声。
凌书成先用“不是吧你,出轨也别找武成宇这傻大个啊”的眼神责备路知意,然后就用“呵呵你完蛋了,是时候跟明天的太阳说再见”的表情同情武成宇。
武成宇神经粗壮,并未接收到凌书成的讯号,还一心惦记着要护着路知意,别让她和陈声打照面,不然多尴尬,遂硬生生挡在了路知意面前。
“陈师兄,凌师兄,来得挺快啊!”他殷勤地引着两人往里走,“大家都在包间里等着呢。”
再扭头,朝路知意使眼色,示意她去跟李睿走一起。
陈声的表情又冷了几分,扫一眼武成宇,看都没去看路知意一眼,径直往包间走。
凌书成只能呵呵笑着去跟武成宇聊天,“怎么挑在这么富贵的地方?”
武成宇:“李睿挑的。”
“听说他停飞以后进了他爸的公司?”
“是啊。”
“他爸干什么的?”
“卖油漆的。”
凌书成恍然大悟,看看这周遭金光闪闪的颜色,“难怪”
徒留下路知意还站在电梯间里,有些没回过神来。
李睿搬了箱啤酒,走过来叫她:“发什么呆呢,搬啤酒回包间啊!”
路知意这才回过神来,“哦,好”
她去总台搬了箱沉甸甸的酒,跟在李睿身后往包间走,脑中空空一片。
他好像又高了些。
比以前瘦了,光看脸也能看出更加分明的棱角。
皮肤黑了点,约莫是在加拿大飞了一年,日照充足。
不爱笑了。
她跟着李睿走进了包间,里头已经有人开始唱歌,音量开得非常大,音响里传来鼓点和电子乐的声音,震耳欲聋,叫人头昏脑涨。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他竟然看都没看她。
一眼都没看。
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楚浮上心头。
武成宇一回头,恰好看见抱着啤酒、站在李睿身后的路知意,急忙上来接过那箱酒,“傻站着干什么?不重吗?”
他弯腰将酒在地上。
武成宇这一低头,路知意刹那间察觉到谁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朝前一看,坐在沙发中间的陈声就这么目光沉沉地与她在半空中撞上。
陈声看着体贴温存的武成宇,又看着傻乎乎站在那的路知意,眼神愈来愈冷,像刀刃似的足以把人划伤。
路知意浑身一僵。
她没想到两人的第一个对视,会是这样的一种状况,她不知所措,而他浑身敌意,冷冰冰的,像是对她深恶痛绝。
包间里,众人笑着、唱着、吼着、闹着,只有他与她简短地对视了几秒,寂静无声。
可也就是那么几秒的对视,路知意忽然间想夺门而出。
她来干什么呢?
原本就不该来的。
明知道会尴尬,明知道他也许还恨着她,来这里干什么?可那天武成宇一开口,她就迫不及待答应了。
她想,尴尬也好,不愉快也好,她总要再看看他,看看那个从加拿大拿到优秀飞行员荣誉、满载而归的他,看看她曾经的梦想、今日的期望,看他张扬地勾起唇角,说那些不可一世的话。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见面时,他用这样冰冷而满是敌意的眼神盯着她。
接下来的时间,路知意越沉默,武成宇越是照顾她,陈声的情绪就越不佳。
众人闹腾得厉害,又是划拳又是玩桌游。
路知意一直有些状况外,玩得很不上心,在狼人杀里频频失误,明明是好人却被当成坏蛋票选出局,如果抽中狼人牌,话没说上几句就被大伙猜出来。
后来狼同伴们只要睁眼看见她,就想直接倒牌认输
又一局游戏开始,“法官”李睿声音洪亮地说:“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路知意手握狼人牌,慢慢地睁开眼。
李睿:“请狼人互相确认自己的同伴。”
她无声无息地环视人群,下一刻,骤然与陈声的眼神撞上。
包间里昏暗一片,只剩下头顶那盏闪烁的球状彩灯闪烁不已,在场三名“狼人”,分别是凌书成、陈声和路知意。
法官明明叫狼人们确认自己的同伴,可凌书成无比心酸,只能仰天长叹,他的另外两名狼同伴一对上眼,就完全不想确认第三匹狼了
他根本是匹孤狼!
而路知意就这样望着陈声,呆呆地,忘了移开眼,忘了呼吸,甚至忘了自己身处游戏里。
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曾叫她心动,叫她心碎。
她看不透那其中蕴藏着怎样的力量与情绪,只觉得身不由己,灵魂都快要出窍。
李睿不得不清清嗓子,扩大音量重复一遍:“狼人请确认你们要杀的对象!”
三匹狼,只有凌书成一个人有反应。
李睿只能听他的,却见凌书成指了指自己,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他的狼同伴眼中根本没有他,他选择自杀,这把看那对怨侣自由发挥。
李睿:“”
这游戏没法玩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把游戏玩到最后,狼人赢了。
赢的原因并非是狼人聪明、会演戏,而是因为两匹狼玩得心不在焉,一看就在神游天外,反而叫人难以怀疑。
只可惜,赢了游戏的两匹狼毫无开心的意思,表情由始至终都淡淡的。
后来,众人玩开了,开始玩喝酒牌。
规则是一轮游戏中每人抽一张牌,从a到k每张牌都有不同的奖励或惩罚,比如抽中2的人可以灌下家一杯酒,抽中3的人就要当一轮“小姐”,这一轮里所有受罚喝酒的人,都可以叫该“小姐”坐到自己大腿上喂酒喝。并且这个游戏没有下限的地方在于,小姐喂酒时,不仅坐大腿、亲手喂到嘴边,还要娇滴滴说一句:“大爷您喝好。”
鉴于在场多是男士,男扮女装的“小姐”喂同是纯爷们的“大爷”喝酒时,场面真是gay到极点,引爆全场。
后来,大一的李灿灿抽中了喝酒牌,诸位师兄都很识相,该罚酒时自罚一杯即可,没有过分地让一个姑娘家坐到自己大腿上来,做这种没有下限的事情。
可李灿灿是个玩得很开的小姑娘,连续空了几个人,她不悦地说:“看不起我呀?愿赌服输,该喂就喂,干什么让我抽了小姐牌,结果啥惩罚都没有?”
凌书成似笑非笑地说:“这不是师兄正直,怕占了你的便宜嘛。”
“喂个酒而已,有什么便宜好占?”豪爽的李灿灿一拍大腿,“我中飞院的女汉子,害怕这个?来来来,我李灿灿愿赌服输!”
偏偏下一个被罚酒的是陈声。
众人起哄,李灿灿坚持,陈声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淡淡地扫过毫无反应的路知意。她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为了迎合众人,不显得过于突兀,她还跟着一起笑。
陈声眼神一沉,放下了已经拿在手上的酒杯,点头,“行,你来。”
路知意目光一滞,心头一跳,抬眼就看见李灿灿笑靥如花坐在了陈声的腿上,将那杯金黄透亮的酒凑到他唇边。
她眨眨眼,活泼地说:“陈大爷喝好。”
全场爆笑,欢呼雀跃。
武成宇一脸担忧地朝路知意看过来,路知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明明心里一片潮湿,还跟着众人一起笑着、叫着。
只是个游戏而已。
他们早就分手了,她根本没资格在意谁靠近他、谁与他亲昵。
而满场的欢呼,陈声只听进去一个人的声音。
像针扎,像刀割,像细碎的玻璃洒进胸腔,呼吸困难。他就着李灿灿的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待她站起身来,腿上一松,他用牙咬开又一瓶酒,给自己倒满。
行啊。
比玩得开是吧?
谁怕谁?
今夜不醉不归!
所有人都尽情玩乐,十三个人,三箱啤酒竟然不够,李睿叫服务员又送来三箱。刚开始大家还玩游戏,输家喝,后来就发展为你一杯我一杯,纯粹拼酒。
路知意本来不怎么会喝,来之前也打定了主意,就是看一看他,看看就行了,哪知道一狠心就喝多了。
一杯接一杯,冷冰冰的啤酒灌下肚子,脑中的思绪不翼而飞。
酒真是个好东西,喝着喝着,眼前就只剩下天旋地转、五光十色的包间,她没有理智去多想什么,只是听着众人的欢声笑语,一种她也很快乐的错觉便油然而生。
后来她胃中撑满了酒精,三瓶下肚就云里雾里,开始想吐。
武成宇就坐在她身旁,看她面红耳赤打着嗝,猜出她想吐,赶紧架着她往洗手间走。几乎是他前脚把她架出门,陈声后脚就哐当一声扔了酒瓶,跟了出去。
包间里众人都在喝,先前还能理智地敬师兄,现在压根就是东倒西歪狂欢起来。
李睿拿着话筒在唱歌,虽然唱得压根不在调上,但看表情,那叫一个自我陶醉。
李灿灿拿了另一只话筒,和他勾肩搭背,“同是天涯姓李人,不如一起唱个歌。”
然后两个人以同样的频率、在不同的调上各自狂奔,离正确音准差了十万八千里
没人注意到扶着路知意出去吐的武成宇,也没人注意到追出去的陈声。
武成宇一直盯着路知意,自己都不敢多喝,结果劝也劝不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喝成这个样子,才刚把人扶到洗手间外面,就开始为难。
到底该进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路知意脚下虚浮,踉踉跄跄,不得已被他架着胳膊,软绵绵靠在他身上,一个劲说:“厕所呢?想吐厕所呢要厕所!”
简直像在耍赖。
武成宇正纠结着要不要就这么直挺挺闯入女厕所,就被身后冲过来的人一脚踹到墙边了。那一脚正中屁股,不太痛,但很丢脸。
他手上一松,试图扶住什么维持平衡,结果上一秒还在怀里的路知意,下一秒就被人抢了过去。
武成宇一扭头,就看见面色阴沉的陈声。
面对陈声时,他一向有些底气不足,此刻也不例外。可他这回铁了心,脸红脖子粗地问了句:“你干什么!”
陈声死死攥着路知意的手腕,盯着武成宇:“我干什么?”
我打死你这个撬人墙角的小兔崽子!
可不等他说话,这么一来一回更加晕眩的路知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还好没吃晚饭,全是一肚子酒。可这一肚子酒悉数吐在了陈声的身上
陈声面色一僵,太阳穴突突直跳。
武成宇原本想抢回路知意,好不容易在师兄面前脸红脖子粗了一次,哪知道亲眼目睹路知意吐了陈声一声
他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到肚子发痛。
第六十三颗心()
第六十三章
蓉城的商圈是不夜城;闪烁的灯海连成一片;热闹更胜白日。
陈声一身酒臭;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背着路知意从金碧辉煌的ktv里走出来;恨不得脖子瞬间长到两米;免得一低头就闻到身上那股奇特的“芬芳”。
背上的始作俑者对此一无所知;昏天黑地吐完以后,险些一头栽倒在地,等陈声把她背起来时;她已经不省人事。
陈声是开车来的,就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
他摸出车钥匙开了锁,费力地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把路知意塞进去。她只是动了两下;眼睛都没睁开,继续呼呼大睡。
现在去哪?
陈声坐上车;侧头看了眼她;俯身去替酒鬼系安全带。她喝多以后总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管醒着睡着;面上都是一派天真;双颊灿若桃花。
他凑近了;啪嗒一声扣好了安全带。
却一时忘了起身。
他想不通,为何她能睡得如此安稳。
扶她走出包间的人是武成宇,待他追上去时;她已经不省人事;光是吐了他一身,然后就一头栽了下去。
呵,她对武成宇可真是放心。
昔日的高原红近在咫尺,却又仿佛已不是当年的她。
头发长了,齐肩的黑发松松散散扎成一束,有几缕搭在耳边,率性随意。
皮肤又白了些,两抹高原红只剩下若隐若现的痕迹。
她的穿着极为简单,宽松的白色棉麻短t扎进咖啡色的小西裤里,因她人瘦个高,如此更显腿长,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是极简的中性风,却又在中性里夹杂着一星半点女人味。
一年时间不算长,可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待,更何况如今已有三百六十五日。
她变了,实属寻常。
陈声一手抵在她身侧的车门上,一手还握着已经系好的安全带,久久没有直起腰来。他低头看着她,神色极为复杂。
事实上,她变好看了,变得更能融入周遭人群了。
没那么特立独行,也没那么较真了。
这一整晚,他明明告诉自己无数次,不要看她,不要在意她,不要还像当初那个被她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牵着鼻子走的愣头青,可哪怕目光落在别处,余光永远在她身上。
陈声定定地看着呼吸平稳、睡得安心的醉鬼,内心一片荒芜。
比起她的从容,他真是差太远了。
他没她那么潇洒惬意,说放下就放得下。
他宁愿她不要变,还和当初一样不起眼,顶着高原红、穿着打扮土里土气。
可谁都知道,时间回不去。
陈声慢慢地直起身来,麻木地扶住方向盘,发动汽车往前行。
他穿过破夜色,将路知意安置到附近的某家酒店里,从她包里摸出身份证,登记完毕。
全程,前台人员都用可疑的目光盯着他。
陈声临走前扔下一句:“我看着像罪犯?”
值班人员赶紧摇头。
他指指自己,再指指背上的路知意,“我俩搁一起,只可能是她想对我犯罪。”
值班人员看看他,再看看他背上的女生,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您说的没错。”
间接肯定了他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