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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不说话,专心喝着茶。
丁连正如坐针毡,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小心脚下。”
秦立这一提醒,丁连正才发现自己一只脚已经抬起,跟前三阶楼梯,若是踏空必定摔趴在地上,他慌忙收回迈出的那只脚,虚惊一场,回头尴尬地冲秦立笑了笑,拿着手机匆匆出了书房。
走廊里,丁连正接通电话。
没几秒钟,他的脸色阴沉如暴雨来袭,“你说什么!好,我马上去公司!这件事情必须压下去,不管花多少钱!通知高层,会议室等我!”
“秦董。”即便如今是亲家,丁连正仍旧称呼秦立为秦董,是一种敬畏,更是地位悬殊的卑微,“公司出了些事,我现在要去一趟。”
秦立放下茶杯,“要不要紧?”
“不要紧,几个员工在闹事,我去看一下。”
“那就赶紧去,路上慢点,道路太滑注意安全。”
“是,那改天我再来拜访您,再见……”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慌张?”待出了秦宅,宋春霞这才问丁连正。
“公司三个员工不知道因何事,从楼顶跳下来,全死了,现在记者围堵在公司门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宋春霞眼睛一瞪,“死了?”
“可不是死了!”丁连正十分烦躁,新的项目现在正在审核阶段,出了这事,势必要对这个项目有影响,死一个就算了,竟然一下死三个!越想他越烦躁,交代司机再加快速度。
五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连正建筑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丁连正跟宋春霞乘坐内部转梯到了办公室,秘书在门口等他。
“原因查清楚了吗?为什么自杀?”
“查清楚了,因为最近加班频繁,工资又迟迟不涨,再加昨天通知年底奖金将会较去年有所降低,所以--”
“所以就跳楼自杀了?荒唐!”直觉告诉丁连正,事情绝非秘书所说的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工资和加班还有奖金,绝对不足以让一个人对生存毫无希望和眷恋,这里面必定还有隐情,“继续查!”
“是!”
赔偿,安抚,打点。
高层会议召开围绕着这三点开始讨论,人员也都安排就绪,然而事情却再一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翌日上午,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连正建筑集团的办公大楼前又新添了三具尸体。
同样的方式,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原因。
接连两日,死了六个人,这件事引起了媒体及社会各个部门的广泛关注。
连正建筑集团先投资的项目不得不被迫停工,日损失千万。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有人跳楼自杀?”宋春霞气急败坏地跺着脚。
丁连正面色难看,双手掩面低着头,一言未发。
“你倒是说句话,到底这是怎么了?”
“你问我,我问谁!”
突然,宋春霞想起了一件事,“连正,会不会是那天带走余生的那个人在背后黑我们?你查清楚了没有?那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丁连正猛然一惊,妻子的话提醒了他,自杀的这六个人都是在公司工作了三年以上,平日里工作表现虽然并不是特别的突出,但都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公司上周开发的楼盘开盘,地理位置极好,所以有不少员工虽然已经有房子住但还是又买了一套甚至几套,其中就有这六个人,既然这六个人想死,为何还要再买房子?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些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而那件事才是导致他们跳楼的根本原因。
那个戴着墨镜带走余生的男人,当日他在病房里说的话,丁连正在此时之前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他突然有些后怕。
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又是秘书,他都不敢接了,他怕又有人跳楼。
“赶紧接,说不定有什么事。”宋春霞催促。
丁连正犹豫了又犹豫,这才接起电话,蓦地瞪着眼睛站起身,“你说什么!又有人跳楼了!”
宋春霞一听这话,差点昏过去。
一连两天,死了好几个人,任谁都无法接受。
连正建筑集团办公大楼被暂时查封,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因为这几起跳楼事件,关于连正建筑集团的负面新闻越来越多,从恶意招标低价竞争到楼盘质量有问题,再到行会,一时间连正建筑集团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上。
而这一切,被关在地下室里的丁思思全然不知。
知道了又能怎样?她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能不能给我点水喝,我好渴……”丁思思祈求的眼神看着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无动于衷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求求你……给我点水喝。”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微眯着眼睛,“你说什么?”
“给我点水喝……”丁思思的嘴唇已经干得裂出口子,口子上渗着血,平日里嘴注重自己嘴唇保养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让这张嘴唇遭受如此大的干涸,可她又怎曾过,有朝一日她会沦为别人的阶下囚,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男人轻笑,“想喝水?”
“是。”
男人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晃了晃,“求我,求我就给你水喝。”
“求你。”
“你说什么?”
“求求你。”
“听不到。”
丁思思用舌尖舔了下嘴唇,嗓子里干得冒火,她真的无法将声音再提高丝毫,她咬着牙齿,从墙角一直爬到了男人的脚下,“求求你给我点水喝。”
男人笑着拧开水盖,抬起手,将水一点一点地倒在了地上。
丁思思要去接,却被一脚踹开。
“想喝水可以啊,把外面那几个兄弟伺候好了,自然有你的水喝。”
地下室的铁门从外面打开,丁思思一脸的惊恐,本能地抱着身体,“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挨打她可以忍受,但是羞辱,不能!
“你不是想喝水吗?他们有。”
下来的四个男人恭敬地走到男人的跟前,鞠了个躬,“离少!”
扔下手中的空瓶子,端木离站起身,“丁小姐想喝水,你们可要好好地让她喝个痛快。”
“离少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丁小姐。”
走到门口,端木离又转回身,“要适可而止,懂吗?不然以后就没得玩了。”
“离少尽管放心,我们兄弟四人向来有分寸。”
“那就好。”
离开地下室,端木离点了支烟,走到落地窗前,推开玻璃,好几日了,也不知道阿盛跟安安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
身后,门响起。
几秒钟后,秦崇聿走了进来。
“还没阿盛的消息吗?”端木离头也没回地问。
秦崇聿有些疲惫,淡淡地回答:“没有。”
“她和安安如果出什么事,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四日前得知余生出事,端木离从英国连夜飞回j州,见到秦崇聿,两人打了一架。
秦崇聿现在仍旧青紫的嘴角就是那天被端木离打的,不是端木离有多厉害,而是秦崇聿压根就没有还手,他任由端木离打了他数十下,直到他自己打累了不打了这才停下来。
两人达成了一个协议,丁思思交由端木离亲自处理。
“我累了,我要上去休息了。”秦崇聿面无表情地上了楼。
端木离烦躁地扔下手中的半截烟,跟着也上了楼。
“陪我喝一杯。”端木离说。
“我累了,我要睡觉。”
端木离一把揪住秦崇聿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瞪着眼,“秦崇聿!”
秦崇聿淡淡地扫他一眼,薄唇轻启开,“滚。”
很平静的一个字,却透着令人畏惧的冰冷。
端木离颓然松手,头伏在秦崇聿的肩上,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如果阿盛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平日里玩略嬉皮的男人,此时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得一塌糊涂。
秦崇聿漠然地立在那里,不动不劝也不离,可明亮的灯光下,分明有闪亮的东西在他的双眼中堆积,最后顺着他的庞上悄然滑下。
“她那么爱你,你怎么就舍得让她难过?你怎么就舍得伤害她?你怎么就舍得那样对她?”
端木离低沉沙哑的哭声在静寂的别墅里是那样的响亮,足以震碎耳膜!
这晚端木离哭了多久秦崇聿不记得了,只记得,端木离走的时候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一定会找到阿盛,若我先找到她,我一定不会让她再回到你身边!”
这怎么可能!阿盛是他秦崇聿的,他一个人的,除了她,谁也没有资格拥有。
这天夜里,秦崇聿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写着:明日九点,茶河大桥上见。署名……
第二更在晚上,亲们晚上再来刷新吧!
095:秦崇聿:我跟她没领结婚证,求订阅!()
署名:余生。
握着手机,秦崇聿来到窗前,这段日子他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一刻都不能。
一闲下来,睁眼闭眼都是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的样子,心里像是结了一张网,越网越紧,不要他的命,却让他痛不欲生。
他捧在手心里二十年的女人,却在他面前遭受了那样的欺辱。
她痛,他也痛,那么那么的痛,痛得一想起她的痛他就恨不得宰了自己。
她不会原谅他的,他知道。
安安说,秦崇聿,我恨你!
她也一定恨他,恨到了骨子里。
窗外寒风呼啸,像是女子悲伤的哭泣,现在身在何处的阿盛,她一定在哭,她伤心,她难过,她怨恨。
这*,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指间的烟就要燃尽,秦崇聿抽了一口。
“咳咳咳--”一股冷风刮进来,他被烟气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就再也没有停歇。
上午七点的茶河大桥,有些寂寞,有些阴沉,寥寥无几的行人和车辆从它身上匆匆经过。
寒风呼呼作响,桥下的水早已结上厚厚的冰。
据说,这是j州有史书记载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男人从冰面上沿着,慢慢地走到河中央,停下,低头点着烟。
风太大,火苗刚从打火机里出来便被吹灭,一次又一次。
“咳咳咳--”咳嗽让男人不得不停下手中点烟的动作,他捂着嘴,使劲地咳着,似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抬眸,瞥到大桥上站着个女子,那背影像极了余生。
男人顾不上咳嗽,匆忙朝岸边走去。
越近,那个背影越像。
在距离那个背影不足五米的地方,秦崇聿停了下来,他不敢再上前,他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阿--咳咳咳--”他再次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但眼睛却不敢移开须臾,怕这一移开,她就消失了。
桥上的风越来越大,本该越来越亮的天却突然阴沉下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你生病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秦崇聿愣了下,咳嗽着点头,“有点……”
“阿盛……”他试着上前,见她没动,他这才敢稍微放快速度。
在她身后,咫尺之遥,他停了下来,“阿盛,对不起……”
“呵!”她一声冷笑,缓缓转过身。
秦崇聿的眼前一个白色的东西闪过,带来了一股异样的味道,他下意识躲了一下,看清楚的时候,他蓦地后退了两步,一脸的冰冷,“你是谁?”
女人笑了起来,“我当然是阿盛啊。”说着她再次挥了下手中的白色手帕。
直觉告诉秦崇聿这块手帕有问题,但他来不及躲闪,甚至都来不及把口鼻捂上,风就把手帕上的气味悉数吹进了他的口鼻之中。
“秦崇聿,从这里跳下去,跳下去我就会原谅你。”女人微笑着说。
秦崇聿呆呆地站着,这个声音像极了他的阿盛,不,就是他的阿盛。
女人继续说着:“从这桥上跳下去,跳下去我就原谅你。”
秦崇聿的眼睛木讷般地转了转,他转过身。
“对,向前走,跨过栏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跳下去,跳下去我就原谅你。”
跳,他要跳,跳下去阿盛就原谅他了。
栏杆就在眼前,只要跨过去跳下去就能够得到阿盛的原谅了,秦崇聿加快了步伐。
男人修长的腿轻松地跨过了栏杆,只需要轻轻一跃,就可以得到她的原谅了。
阿盛,我跳了,你一定要原谅我。
闭上眼睛,两行热泪从男人苍白憔悴的脸上倏然落下。
“秦崇聿,你干什么!”身后传来一声略显遥远的怒吼。
“跳!快点跳!”
耳边响着的,两个都是阿盛的声音,秦崇聿倏地睁开眼。
“赶快跳!”女人急切地上前,刚伸出手要去推被大风刮得摇摇欲坠的秦崇聿,却听一声惨叫,女人捂着被飞镖刺伤的手痛苦地跪在地上。
十米开外的地方,余生疾步走来,边走边喊:“秦崇聿你马上给我从栏杆外滚过来,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过来,你永远就别过来了!”
女人咬着牙抬头,“跳!秦崇聿你快点跳!”
许是女人受了伤,声音有些异样,秦崇聿缓缓扭头,他看到了他的阿盛,她正朝他跑来。
“1--2--”
阿盛说数到三他要是不从这栏杆外滚过去,他就永远别过去了。
在余生的“3”即将要叫出口的时候,秦崇聿从栏杆外跨了过来。
余生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停下疾速的步伐,来到地上跪着的女人跟前,她毫不犹豫地戳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瞪着眼,怒不可遏地说:“高珊,我告诉你,今天他要是有任何意外,我让你全家给他陪葬!”
这一巴掌何其用力!
高珊倒在地上许久才爬起来,张着满是鲜血的嘴说:“公主,这个男人那么伤害你,甚至都不相信安安少爷是他的儿子,他必须死!”
“啪--”又是一耳光。
“我余生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你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殿下……”高珊望向司灏宇。
司灏宇沉着脸,“公主让你滚你就赶紧滚!”
高珊带着伤离开了茶河大桥。
秦崇聿也从魔怔中清醒,“阿盛……”
余生没理他,转身离开了。
“阿盛--咳咳咳--”秦崇聿欲要再喊,却咳嗽起来,眼看着她就要上了司灏宇的车,秦崇聿不顾一切地冲向她。
“嗵--”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余生怔了下,扭回头,眉头当即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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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珊没那么大的胆子。”医院走廊里,余生的声音低沉而清冷。
司灏宇靠在墙壁上模样随意地玩着一把飞刀,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没有搭腔。
“凌晨我去洗澡,我知道高珊进了我房间,我没想到她竟然用我的手机给秦崇聿发信息,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你的指使。”余生继续说着。
司灏宇抬眸看她,“你凭什么说是我指使的?”
“我只跟你说过秦崇聿不相信安安是他的儿子。”
司灏宇不语,似是默认了这件事。
余生微仰起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发火,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