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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一头冷汗,“王爷,小的再去看看。”
……
颜初夏刚走出后门,就看见夜色中静静矗立在秋风中的李沫。单薄衣衫,微微有些萧瑟,李沫搓了一下手,踱了几下脚,将后巷的小石子踢了出去。
那种被人守候的温暖让颜初夏的心也跟着暖和起来。
“沫哥哥。”颜初夏甜甜地叫了一声。
李沫转身,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打破他原本的僵硬。伸手将一件披风系上颜初夏的脖子,而他的手指却是冰凉。
“你什么时候到的?”
“太阳还在的时候
。今天怎么这么晚?”
“和司徒先生说了一些事情。你怎么不多穿一点?”
“忘记了。”好干脆。
颜初夏看看自己身上的披风,那怎么就没把这个给忘记了?
颜初夏仔细观察着李沫的表情,实际上,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今天开榜的结果。可从此刻李沫的脸上完全看不出那张榜单对他的影响。
原本如此自信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进士名额没有他,应该还是会深受打击的吧?
颜初夏不由得有些难过,一把握住李沫冰冷的手,李沫身子微微僵了一下,耳朵微不可查地红了起来,步伐却一点没变。所有可能泄露情绪的东西都被夜色掩盖,以致于颜初夏完全没有觉察到。
“沫哥哥,你一直是我认识的人里文采最好的。比颜研好多了!”
颜初夏的记忆里,颜研正是本届的状元,被大瞾皇帝看中,赐婚昭和公主,从而成为颜初夏很难啃动的一块骨头。
李沫终于明白过来颜初夏似乎是想安慰他,他的眉头好看地蹙了起来。
“你对我真没信心……”这口气听不出是感叹还是疑问。
颜初夏愣了一下,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哦?”李沫停下脚步,转头盯着颜初夏那银箔面具,看了好半晌,嘴角突然翘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颜初夏惊愕地瞪大眼睛,这位兄长不会真受刺激过头了吧?脑子一转,赶紧搜出箩筐安慰的话语使劲往李沫身上倒。
李沫没理会她的良苦用心,只是握着颜初夏的手紧了紧,“我们快回家吧。我饿了。”
“哦……”
这回家一看,颜初夏顿时傻了眼,李家门前挑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下面人头攒动,红绸结成的花球就在人群上面晃动着。
李沫只是瞟了一眼,便拉着颜初夏往后门去,结果远远就看见门口有两个人,一个能看出是明珠丫头的身影,而另一个……
颜初夏怎么看着都有点过于熟悉,但她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正要靠近时,那人立刻转身离开。而明珠丫头也溜了回去。
仔细想来,这莫非是这丫头的情郎什么的吧?而此刻,颜初夏想得更多的是,前门那些大红灯笼和前来贺喜的人。
“怎、怎么了?”颜初夏莫名惶恐。
“明天是殿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就是一甲状元。”李沫依然面瘫,连口气都没起伏一下,却生生将颜初夏钉在当场。
“真、真的?”颜初夏眼中有着怀疑和惊喜。
李沫的眉头又微微蹙起,伸手,揭下她脸上的银箔,顺道捏了一把她的小脸,重重点了点头
。
“所以,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状元糕!”
颜初夏激动了,记忆的轨迹终于被打破了吗?
今科状元不是颜研,而是李沫!
“沫哥哥,你太厉害了!”颜初夏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自己的震惊,只好屁颠颠地冲进厨房,撩开双手开始做状元糕。
李沫看着她的迅速消失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发深刻。
李根山与方十娘从接到喜报到现在一直在应付络绎不绝的客人。明珠丫头帮着打下手。林君不喜欢这样的嘈杂,便在书房,帮颜初夏看曲谱。
颜初夏哼着欢乐的调子,思考着这个历史的轨迹。状元人选本是一国栋梁之才,或许还能影响到朝廷的运势。李沫的这个逆转,让她瞬间觉得这次重生是成功的。
如果连状元郎都改变了,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东西也可以随之改变呢?比如太子与安王的对峙……
揉着面团子,她又突然想起李根山的事情,不由得心下安慰。
她并不知道,前世李根山死后,李沫不但没有参加科举,而且为了还他父亲一个清白,差点被某些人打死,最后被栽赃嫁祸了一个罪名,发配充军了。
这一晚大家兴奋得失眠很久,就盼着第二天的殿试。毕竟是要见皇上,平民百姓哪个不激动的,只有李沫睡得最安稳。
颜初夏突然想起来,“师父,你不正好可以用沫哥哥的身份回绝安王吗?”想必,他安王再横,也不至于会让状元郎的父亲给自己当厨子吧?
李根山一拍大腿,“今天都高兴疯了,完全忘记这事了。啥时候我带上礼物去安王府。这些皇室贵胄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方十娘只是拿着手里的庚帖,笑得桃花朵朵开,“看见没,连大理寺少卿的千金的庚帖都送来了!还有吏部尚书……”颜初夏凑过去看了一眼,不下十张,而且都是官宦人家,这状元郎看来是多少人都眼巴巴盼着嫁的。
方十娘摸摸颜初夏的头,“放心,师娘只是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说拿去合个八字,就名正言顺退回去。这些人毕竟以后要跟沫儿共事,不好得罪!”
颜初夏愣了一下,“师娘,我没那个意思……”
“害什么羞!沫儿考这个状元,一半是为他的仕途抱负,另一半却是为了你。他说你虽然是庶出,其实心性很高,虽然不慕权贵,但一般的凡夫俗子根本配不上你。所以,他怕没个状元郎的身份,会委屈了你。”
颜初夏的心,嘭地跳了一下,节奏瞬间失衡。
“才、才不会呢,沫哥哥才不会说这种话呢。”
“嘻,小丫头,害臊呢?他当然不会当着你的面说。别看他平日里装模作样冷冷清清,心里头热乎着呢!”
可显然,很多事情不是有心就能成功的。
众人满怀期待地送李沫去殿试,结果迎回来的却是李沫的状元身份从一甲进士及第直接降为二甲等同进士。
第三十一章 御前献艺()
这身份可就天差地别了。
消息很快从宫里传到坊间,整个京城瞬间沸沸扬扬。
颜初夏当时正在编舞。李沫冒昧进教坊找她,脸上依然冷清,看不出多少情绪,当面就说了一句:“皇上贬了我的进士身份。”
颜初夏当即被一个雷劈得唇色发白。她不知道老天到底要怎样耍她,明明好好的逆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皇上想给昭和公主赐婚……”
“沫哥哥……”
那一刻,颜初夏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了给她的承诺当众回绝了大瞾皇帝的赐婚……眼泪顺着眼角,滑过银箔面具。
李沫摊开一只手接住她的泪水,声音依然平静,“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选择。”
“沫哥哥……”颜初夏的喉咙哽咽得丝丝发痛
。
“其实,那日,你跟林姨离开颜府,我就明白,我做不到颜太傅的决绝,也做不到他那样的割舍,更无法忍受无法见面的痛苦……”
颜初夏抬起头,完全没明白李沫在说什么,满眼的疑惑。
李沫伸出手指拭了拭她的眼角,继续说道:“知道吗,几乎每个月他都会来找明珠一次,询问你们母女的近况。”
颜初夏蓦然惊醒,昨日看到的那个男人竟然会是颜韫文!这太雷劈了!
“但他从来不敢踏进李家一步,甚至连偷偷看一眼都不能。还对外声称,跟你们母女断绝关系,不管你们死活……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他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绝情,但却也无法违逆万俟家族的势力。我之所以拒绝圣意,不过是不想重蹈覆辙而已。进不了仕途,我还可以替你算帐……”
当然,以李沫那心性劲儿,他怎么可能依附于一个女人活着。颜初夏甚至能想到,他入不了仕途,一定会另闯一份家业,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只是一夜,变故如此之大,方十娘都不用装模作样地对什么庚帖,已经有媒婆主动上门,取了回去。
对于李沫婉拒大瞾皇帝赐婚的事情,李根山夫妇虽然震惊,但也庆幸。
“皇家虽好,的确不如自家人自在。幸好,圣上没有定你一个抗旨不尊之罪。”只是降了进士品级,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尽管如是说,这一夜,大家又没有睡好。
颜初夏在灯下填词,林君在旁边看书。趁着颜初夏伸懒腰的间隙,林君轻声说了一句:“李沫是个好孩子。”
对于被心上人背叛过的林君而言,李沫的行为的确震撼了她的心,而且相当彻底。
一个一心走仕途的男人,能够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放弃大好前程,在茫茫人海中,或许连万分之一的几率都没有。但幸运的是,颜初夏遇到了。
这让林君的心毫无悬念地指向李沫。她此刻是真心盼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他。
颜初夏的视线穿过灯光,看着倚在榻上母亲,疲惫的眼角弯了弯,“娘,您别担心。沫哥哥的前程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断送的。”
大瞾皇帝的脾气颜初夏曾经摸索过,高高在上,顺心顺耳惯了,遇到一点阻滞的确会龙颜大怒。但是,这个皇帝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
在回家的路上,颜初夏仔细问过李沫当时的情景。
大瞾皇帝并没有当众大怒,而是,在自己的女儿被婉拒后,看了李沫大半晌,直看到那些大臣以为李沫这小子会被拖出去斩了。结果,他给了李沫一个选择:要么做驸马,加官进爵;要么做等同进士,等着吏部划拨。
换做其他人,都会选择前者。如果是后者,即便你再优秀,被皇上排斥的人,你还能指望吏部给你个好地儿待?简直是白日做梦!
李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颜初夏甚至能够想象他那一副淡漠样儿会气得老皇帝吹胡子瞪眼。
但皇上默许了
。
这就是众人看到的结果。
可颜初夏看到的是,大瞾皇帝竟然当众威胁了李沫。
一个皇帝威胁一个新科进士,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因为他大可以直接将他拖出去斩了。反正威胁一样会得到一个不好的名声,斩了倒干净,还振了皇威。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最吃力不讨好的做法——威胁。
换句话说,咱们可以想得乐观一点,这位皇帝看上李沫的才气和脾性了。那个威胁可以当做是维护他九五之尊的尊严,也可以当做是试探李沫的决心和毅力。接下来,他只是需要一个契机,重用和提拔便可。能维护本心的人,比宦海中随波逐流的人更难管束,但一旦你收复,那将是你一辈子的财富和支撑。
这点,大瞾皇帝肯定比颜初夏清楚。
所以,其实颜初夏并不担心李沫的前程,她只是感动于李沫能够为自己放弃这一切。
看见女儿如此淡静,林君有些诧异,“你想要做什么?”
颜初夏弯眉一笑,将填的词放到林君面前,“娘,您帮我看看,这能不能打动皇上。”
犹记年少时,同居秋水畔。
君骑竹马来,妾摘青梅欢。
耳鬓复厮磨,两小近无猜。
迢迢银河岸,星月共沾辉。
十四心相许,十六终身定。
十九君远行,望夫台上寒。
妾盼君归早,大雁飞来迟。
叶落风萧瑟,形只影孤单。
灾厄平地起,家破人亦亡。
独上寻夫路,京城雪飘霜。
十里迎亲牌,鼓乐齐鸣响。
马上状元郎,竟是梦中人。
新人家世赫,旧人似尘霜。
不复见君颜,心如万年寒。
尘缘了于此,漫天冰雪霰。
遥遥秋水畔,青梅枝头残。
林夏看完,手抖了一下,琼林宴上人,多少贪慕新人,摒弃旧人的所谓才子,颜初夏存心跟他们作对吗?
还有这个词,大部分都是她亲身经历,“难道你想把这个唱给他听?”
琼林宴是太子主持,颜韫文一定会出席。
“娘,你还在意他?”
林君微微一笑,“我怕你惹上麻烦!”
“放心吧
!这个其实是要唱给圣上听的。让他知道,像沫哥哥这样的人有多宝贵。站在强权面前,连自己结发妻子都能背弃的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懦夫!”
林君握起颜初夏的手,“你还在恨他?”
颜初夏嘴角一翘,“娘都不介意了,我有什么好恨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做人的道理!”
颜初夏叹了一口气,果然,自己也是有正直的一天呀!
不过,能够重生真是好,前世不敢提的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背后故事,让她心里的负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至少,她们娘俩都是干干净净的,无愧于人,无愧于心。
当这首曲子在琼林宴上缓缓吟唱出来时,某些人的脸色的确是变了。颜韫文的脸尤其的难看。在迎亲的j□j重复演绎时,他甚至选择离席。
颜初夏这次选择的并不是多么震撼的舞姿,但自然要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个意境。她的舞裙是纯白色的,毫无尘垢,仿佛一只蝴蝶在花丛间穿梭。
但在这一曲里,三甲进士震撼的并不是她的舞姿,而是那手指间飘逸出来的愁思与无可奈何。或许,甚至在今天早上,他们还在一边诟病李沫的不识抬举,一边各种羡慕嫉妒恨,而此刻,他们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卑下心思而自惭形秽。
颜初夏的确很能够撩拨人心,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大瞾皇帝东方乾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龙椅上,他一面关注着这个小姑娘的舞姿唱词,一面用余光扫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及那些三甲进士。在舞曲结束时,他的嘴角微微一勾,招颜初夏上前。
“这个故事应该还没完吧?”
“皇上想知道后续?”
“嗯。朕很好奇,那位女子最后到底如何了。”
“最后……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她冻死在京城的积雪里。”颜初夏语气铿锵,完全不像是在说一个悲情故事,而是一种对人世不公的质疑。
东方乾却笑道:“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结局,不是吗?朕相信,天子脚下,要冻死一个人也不是太容易。”
的确,至少大瞾的京城,一入冬,就会有官家或者民间的做善事结善缘的人,乞丐都完全可以好好过活。
最关键的一点是,大瞾王室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京城出现冻死骨之日,便是大瞾王朝开始衰败之日。
是以,每一任大瞾皇帝对京城冬日的治理都相当到位,力图确保百姓都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因此,也有一些地方的难民乞丐集体迁移到京城过冬的。
颜初夏这话,多想一层就是在诅咒大瞾王朝的衰落乃至灭亡。
连东方少昰与东方少倾也齐齐为她捏了一把汗。李沫已经准备好在必要时直接跪上前,替她解围。
结果颜初夏不慌不忙跪了下来,伏地一拜,之后抬眸看向东方乾,眼中没有惊慌,只是继续说道:“哀莫大于心死!皇上的结局虽然可行。可是以后呢?对于她而言,家人都已经没有了,而自己成了一个弃妇。她已无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