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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好!”
“好!”
人群中呼声如潮!
四妹紧张的看了紫苏,声音都打颤了,“二姐……二姐……”偏偏却是急得说不出一个字。
紫苏安抚的拍了拍四妹的手,柔声道:“别怕,二姐不打没准备的战,你等着听他们喊你姑奶奶吧!”
四妹虽是点了点头,但却还是紧紧的贴住了紫苏,目光警觉的看向四周的人群,便在这时,她亦对上了人群中那道殷殷看过来的目光!四妹怔了怔,待那道目光的主人对展开笑颜时,她却是目若无物的撇开了脸,紧紧的护住了身侧的紫苏。
人群中那人似乎被冰水浇过一般,怔在了原地!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身侧的女子扯了他宽大的袖笼,紧声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姐妹二人很是好看!”
男人垂眸看着身侧一脸紧张的年轻妇人,稍倾扯了抹笑,淡淡的道:“难道你不觉得她姐妹二人姿色甚是过人?”
年轻妇人当即冷了脸,轻哼道:“夫君当着宛宛的面夸别的女子,便不怕宛宛生气吗?还是说,现下的夫君已经在乎宛宛了?”
男人挑了挑眉头,目光间有着一抹几不可见的不悦,但脸上的笑却是不止,声音益发的温柔,俯了身在年轻妇人耳边道:“宛宛不是一向最明事理么?怎的,今日却这般胡搅蛮缠了?”
“我才没有!”年轻妇人不甘的道:“明明是你……”
人群中呼的便发出一声长叹,淹没了妇人的话。
使得妇人也咽下了到嘴边的抱怨,不明所以的朝前方看去。
这才发现,伙计正搬了梯子,爬上去摘那盏跑马灯。
“她对出来了?”妇人错愕的看了人群中浅笑盈盈的紫苏,回头对身侧的男人道:“她真的对出来了?”
“是的。”男人指了前方桌案上的一张大红的酒金纸道:“她对是‘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谜底是什么?”年轻妇人细长的眉梢猛的一挑,不屑的道:“她不是最终还是没说出谜底?”
围在二人身边的一个年纪略显长些的老者,抚须对年轻妇人道:“谜底是油灯和杆秤。这姑娘当真是聪明的紧啊!”
“关你什么事!”妇人没好气的吼了老者一句,扯了身侧目光一直落在紫苏身上的男人道:“走吧,你还想在这喊人家姑奶奶不成?”
男人笑了笑道:“她可当不得我的姑奶奶。”
年轻妇人正待发作,男人却是已经返身朝人群外走去。
“那边有些油炸猪耳朵,我去给你买些来!”
“好。”
眼见男人走远了,身后响起一片寥寥落落的声音,“姑奶奶,姑奶奶……”年轻妇人听着这刺耳的声音,狠狠的跺了跺脚,回头朝紫苏啐了一口,提裙追上去买猪耳朵的男人。
男人正捧了一袋猪耳朵回来,见她迎了上前,递了过去,对身边跟着的长随道:“我还要跟夫人再逛逛,你不用跟着了。”
“是,老爷。”
长随退了下去,男人指了前面的灯笼道:“我们再往里走走?”
“好。”妇人一边捧了猪耳朵,一边挽了男人的手臂往前走,轻声道:“买些小玩意带回去给宝儿吧!”
“行,你留心挑便是了。”
两人渐行渐远,待得砌底的淹没在人群里。
那个被男人打发走的长随步子一提,便朝正提了灯笼有说有笑朝这边走来的紫苏和四妹迎了上前。
“陶姑娘!”
看到长承的梅圣俞止了步子,示意紫苏注意。
紫苏步子一顿,目若寒刀的睨向三步开外抱拳行礼的长随,“你为什么挡我们的路?”
“姑娘,小的老爷想与姑娘说几句话,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
“不方便!”紫苏冷声道:“回禀你家老爷,现在不方便,以后不方便,永远都不方便!”
长随错愕抬头,似乎不明白紫苏怎的这般大的敌意。
但紫苏却是已经牵了四妹的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怔在原地的长随正待跟上前,但转而一想,朝人群中散落的几人使了个眼色,他便转身去追他的主子去了。
这边厢,紫苏见长随没有追上来,又见四妹蹙了眉头默然无语,想了想,对四妹道:“四妹,今天的事不用跟娘提起,也不必告诉三弟!”
“二姐,他……”待看到紫苏眉宇间的那抹寒光时,终是没有问出口,半响轻声道:“我知道了,二姐,你放心,我不会跟娘说的,更不会跟三哥说。”
“好。”紫苏点头道:“二姐相信你。”
又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再无游玩的兴致,紫苏对梅圣俞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等下官市那边有烟火,姑娘不看了?”梅圣俞轻声劝道:“明遥姑娘怕是没看过呢,不如再走走?”
紫苏便回头对四妹道:“四妹要不要看?”
四妹摇头道:“不看了,走了这么多路,我也累了。”
“那我们回去吧!”
几人是乘马车来的,但因着人多,马车乘了一半便停了,眼下想再寻马车也不容易。紫苏一边吩咐青青去寻马车,一边牵了四妹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梅圣俞落后半步,目光不时的扫向人群。
“陶姑娘!”
紫苏步子一顿,看向梅圣俞,梅圣俞挑了挑眉头,目光快速的撩过人群,最后又回到紫苏脸上,“左右时间还早,不如去千味楼用些点心再回去?”
梅圣俞不是个讲究口腹之欲的人,再加之,他适才那扫过人群的目光,电光火石间,紫苏已经明白过来。怕是她那个早就说死却没死的大哥,使了人跟着她们!虽说,她知道,即便眼下躲过,来日以他现今的身份,要找到她们也不是难事。
但紫苏却偏生不想让他那么快的如愿,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当下便应道:“这样说起来,我确实有点饿了。那便去吧!”
不由分说便携了四妹的手朝就近的千味楼走去。
待得进了包厢,点好点心,紫苏才刚抬手去夹那份她百吃不厌的绿豆酥时,耳边便响起了敲门声。
紫苏放了手里的筷子对外道:“门没关,进来吧。”
下一刻,耳边响起“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抹高大精壮的身影走了进来,待目光落在空旷只有紫苏一人的包厢时,不由便惊讶的蹙了眉头,轻声道:“怎的就你一人?”
紫苏眉目轻抬,对上男人与三弟极为相似的五官,挑了唇角,眉宇间掠过一抹嘲讽冷冷道:“陶大人这是觉得我应该将芙蓉镇的人都召集起来,敲锣打鼓欢迎您的衣锦荣归,是不是?”
陶彦武入鬓的长眉便挑了挑,脸上不由自主的便有了几分居上位者的冷冽,拾步上前,在紫苏正对面坐下,抬手替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一口气,方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大人这般大的官威,我怎敢不知道你是谁?”紫苏讥诮的一笑道。
陶彦武眼见紫苏话里话外满是敌意,有心想要发作,教训她几句,可想着自己这些年对她们的不闻不问,终是抑下了心头的燥意。
“你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紫苏挑了眉头,一对与陶大娘极为肖似的眸子上上下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陶彦武,末了,方道:“再说了,你是谁,你又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凭什么怪你?”
字字句句都是将自己与陶彦武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似乎只要陶彦武不揭穿,她便会永远不认他!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这般牙尖嘴历!”陶彦武眉头紧蹙,“砰”的一声拍了桌子,虎了脸对陶紫苏道:“之前你逞强斗狠倒也罢了,眼下,对着自己的亲人也是如此,你眼里还有我这大哥吗?”
“噗哧”一声,回答陶彦武的是紫苏才喝到嘴里尽数被喷出的一口浓茶!好在紫苏撇了脸,那一口浓茶才不曾喷在陶彦武脸上,饭是如此也是将他气得脸红白青。
长随告诉他,紫苏说不见的话时,他已是一肚子闷火,才见面又被紫苏好一阵冷嘲热讽,眼下又见紫苏如此不屑于待他,当真是气得手攥成了拳,差点便捶烂了桌子。
“陶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紫苏眸光一寒,似淬了毒的箭一般看向陶彦武,一字一句道:“您是富贵泼天的官人,我是那辗转如泥的草芥,我可不敢与您乱攀。”眼见陶彦武虎眸生寒,紫苏紧接着道:“不错,我确是有一大哥,怕是与陶大人长得也很像!不过……”
见她顿住不说,陶彦武紧接着问道:“不过如何?”
“他已经死了!”
“死了?!”陶彦武猛的拍了桌子,目光咄咄的逼向紫苏,“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然咒诅自己的亲兄长!”
“我咒诅?”紫苏呵呵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了笑,她从袖笼里扯了一块白洁的帕子拭了眼角,对满脸怒色的陶彦武道:“不是我咒诅,是他自己要死,他要死我岂能拦得?”
陶彦武略一默,稍倾道:“如何死的?”
“不知道。”紫苏摇头,“六年前的冬天,有一个人历尽千辛万苦寻到了陶家村告诉我,他死了!”
“那个人是谁?”陶彦武嘶声道:“他是谁?姓甚名谁?”
“我不想知道!”紫苏撇了撇嘴,冷冷的道:“对我来说,知道他姓甚名谁有什么用?他不惜万苦赶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便是一番好意了,总不似有些人,一别经年,片言只语没有,看似给人希望,实则却是给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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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彦武神色复杂的回到了客栈。
“回来了,怎么样?那个阳指挥使待你还客气吧?”
陶彦武缓缓抬头,目光冷冷的看着殷勤上前的杜芳华。
“这是怎么了?”杜芳华不解的看了他道:“好端端的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话落,她抬手摸了把自己光滑如瓷的脸。
稍倾,轻笑道:“我摸不着,不如你替我看看?”说着将脸凑了上前。
若在往日,陶彦武必会将她带进怀里好一番亲昵。但,今天,当她笑着凑上前时,陶彦武却是抬手往身前挡了挡,阻止了杜芳华的靠近。
杜芳华本就心有疑惑,眼下见了陶彦武的动作,心下的疑惑立刻便成了确定。只,她却还是不怎么明白,陶彦武的不悦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父亲致仕不曾帮到他,还是因为在外面受了气,心情不好的缘故?
“你们都下去吧!”杜芳华摆了摆手,挥退了屋里的侍候的人,转身亲手沏了杯茶递到陶彦武手里,柔声道:“夫君,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阳指挥使刁难你了?”
陶彦武接了杜芳华手里的茶盏微垂了眼睑,脑海里是紫苏冷得如同冰碴子的话语。
“如果那不是你的本意,那这么多年为何你不曾使人送来只言片语?如果那不是你的本意,这些年,你又在哪?”
“陶大人为官当年,当深知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不喜雪中送炭。眼下,不论是添花也罢,还是送炭也好,我们都不需要!”
“没有你,我们活得也很好!以后会更好!”
陶彦武将手里的茶盏轻轻的放到桌上,对杜芳华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坐下。
杜芳华略一犹豫,稍倾抿了抿唇在陶彦武正对面的椅子里坐下,微微的抬了眼角去打量陶彦武的神色。
良久!
“当年我将岳父大人从死人堆背出来,岳父大人醒过来说要将你许配与我时,我曾明言,我出身微寒,怕是配不上你这高门大户的小姐……”
“夫君,”杜芳华怔愣的看了陶彦武,心下生起一丝慌乱,打断陶彦武的话道:“好端端的,你突然间说这个干什么?”
陶彦武僵硬的脸上扯了一抹笑,没有理会杜芳华的话,顾自说道:“可岳父大人说,你性良温谨自幼熟读《女则》《女戒》更是以英雄不问出处赞赏寒武出身的好男儿!”
杜芳华脸上生起一抹淡淡复杂的笑。
那又如何会是自己的本意呢?只不过是因为家中姐妹众多,她又是继室出身,虽也算是嫡出,但前面有两个元配所出的姐姐压着,摸清了父亲的喜好,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当年得知父亲将自己许配给一个没有官身的小士兵时,她差点便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若不是母亲使人私下里打听,说是这小士兵不仅于父亲有救命之恩,且长相俊秀。又说以父亲的为人,他一定会大力扶持这个于己有恩的小兵!
她才咬牙博了一博!好在结果最终没让自己失望。
“岳父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更是为我亲自赐名。”陶彦武端了桌上的茶盏轻啜了口后,目光温和的看向杜芳华,“成亲之后,你一力打理府中之事,养儿教女,使我心无旁鹭的在外征战立功,我之所以有今天,功劳离不了你,离不了岳父大人!”
“这都是为妻应该做的。”杜芳华抬头,目光柔和的看了陶彦武,细声细气的道:“夫君虽出身寒门,但学识才能俱不输于旁人,眼下这一切,都是夫君自身努力的结果,芳华不敢居功!”
陶彦武看着一脸温和,言语之间落落大方的娇妻!
垂于衣袖中的手却是紧紧的攥在了一起,脸上的笑也慢慢的敛了下去。
杜芳华一直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自是不曾放过他脸神色的变化,由不得便暗自提高了警惕。成亲多年,她虽偶尔撒娇任性,但陶彦武都能包容呵宠。
只这不包括一件事!杜芳华脸上的笑意不减,但背脊却是悄然的直了起来,全身都处于一种不自然的警戒状态。
心下亦跟着揣测,难道说陶彦武要来这华阳县并不是为了跟那阳指挥使合作贩马,而是另有所图?那会是什么?
还是说,是为了……便在杜芳华苦思冥想时,耳边响起了陶彦武的话。
“六年前,我们成亲的那年,你是不是使人来过华阳县,并且让他去了陶家村?”
“啪哒”一声,杜芳华长长的衣袖带倒了桌上的茶盏,茶盏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便是杜芳华艳丽的衣裳上也溅上了几滴茶水,她一边拿了帕子去掸那并不显眼的茶渍,一边极力的压制着心底的慌乱。嘴里娇嗔道:“夫君,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我好端端的使人来这干什么?”
陶彦武的目光落在杜芳华略略颤抖的手上,尽管杜芳华嘴里否认着,但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只是奇怪的是,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气愤!
他以为一旦发现了真像,他一定无法容忍!可是,除了心中滑过沉沉的闷痛之外,他却再没有别的感觉!
是因为紫苏的那番话吧!
不错,他有什么理由去责怪杜芳华呢?如果他能早点使人来寻访她们,如果他能将她们的生死挂在心上,便是杜芳华心眼再多,又能如何?
陶彦武缓缓的勾起了嘴角,脸上是一抹沧惶的笑。
杜芳华一直偷偷拿眼看着他,此刻见了他脸上那渗人的笑,不由便颤了声道:“夫君,你到底怎么了?可是你已寻访到婆婆和小姑她们?”
“是的。”陶彦武点头道:“我已经见过她们了!”
杜芳华脸色一白,哆了嘴唇道:“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