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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圣俞看了她窘迫的样子,不由便哈哈笑道:“紫苏啊紫苏,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先生,”紫苏眉眼微垂,轻声道:“既然他已经定了亲,我便不应该再也他欠扯不清,不然,这岂不是对另外一个姑娘的伤害。”
梅圣俞略一愕,很快便凝重了神色看向紫苏道:“难道你对鹤玉,从不曾动过心思。”
紫苏笑了笑,“我与他云泥之别,我不希望站在低处对人仰望,特别这种仰望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唉!”
梅圣俞不由便叹了口气,他自是没有告诉紫苏,他曾经写过一封信给萧鹤玉的父亲,试图为萧鹤玉保下他和紫苏的大婚。但萧鹤玉父亲的信却明白无误的告诉他,萧冢不缺银子,萧家缺的是权势。
在得知与萧鹤玉定亲的是京中晋阳公主府中长史魏家嫡出的四小姐后。梅圣俞只能长叹一声,他自是明了,萧家在经过十几年前的那场祸事后,做出这样的联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原还觉得自己有些愧对紫苏。
但眼下看来,却是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人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先生,还是多劝劝他吧。”紫苏笑了对梅圣俞道:“他因着是幼子,许是被宠坏了,总觉得很多事都应是以他的喜恶为主,却不知,男女之间,门当户对,真的是犹为重要的。”
“好,我知道了。”梅圣俞叹了口气,对紫苏笑道:“难得你这年纪却能说出这样深透的话。”
紫苏笑了笑,并不是她早慧,而是前世看过太多门不当户不对有爱情悲剧。爱情的伟大在于它可以超越生死,但爱情的渺小,却是它经不起岁月的沉淀。嫁和或娶,很多时候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它实际上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由此可见,门当户对是如何的重要!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跟先生讨个主意。”
“哦?”梅圣俞看了紫苏,惊觉紫苏正在向他打开那扇他一直想要窥探却不得其门的秘密。他肃沉了神色,看看紫苏,“你说。”
“我这有门生意,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兴趣。”
梅圣俞眉眼间飞快的掠过一抹惊喜,但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他便敛了情绪,神色温和的看了紫苏,“姑娘请说。”
紫苏自是没有忽略他眉目间的那抹喜色,但见他这般快的便恢复了原有的神色,还是对梅圣俞有些佩服的!
“我这些日子也在夷州城逛了逛,却是走遍全城也没找到什么好的酒水。”
“姑娘的意思是?”
紫苏笑了笑道:“我从前在芙蓉镇的时候便听客人抱怨,喝不到好的酒,这有个酿酒的方子,我想试着做做酒水买,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
这次梅圣俞却是丝毫不曾压抑自己心中的欢喜,立即道:“姑娘有这想法,为何不早言,白白浪费了这几年的时间。”
紫苏笑了笑,轻声道:“到也不曾浪费,先生知道,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
“如此说来,姑娘心中可是已有乾坤?”
“到是谈不上乾坤,只是略有把握而已。”
“好!”梅圣俞当即一掌拍在桌案上,对紫苏道:“姑娘且说说,需要我做些什么。”
紫苏呵呵一笑,看了梅圣俞道:“先生都不问问我打算如何行事?”
梅圣俞眉目微挑,重新坐回礅子上,看了紫苏道:“原闻其详。”
“我只负责酿酒,而这酒,我只卖先生一人,先生卖给谁卖给何人,我不管。但先生必须保证每年从我这里订多少酒,而且必须先交纳足够的货款。”
梅圣俞先时听到紫苏说只卖他一人时,先是一喜,待其后听到说要交纳足够的货款时,便怔了怔。仔细这么一想,便道:“姑娘,这货款是提货时交还是提货前交。”
紫苏淡淡一笑道:“自先生加盟日起,便要交足。”
“那……”梅圣俞愕了一愕,一时间觉得想问却又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紫苏笑了道:“先生可以再仔细想想,或者等我的酒酿出来后,再做决定。”
“这自是更好。”梅圣俞点头。
紫苏呵呵一笑,她自是没有告诉梅圣俞,错过这个机会,到时,她便会放出消息,价高者而得。只望,梅圣俞届时可别后悔才是。
“老爷。”
凉亭外,响起福伯的声音。
梅圣俞不意福伯上前,“什么事。”
福伯撩了眼紫苏,对梅圣俞轻声道:“明月楼那边出了点事,请老爷过去一下。”
“明月楼出什么事了?”紫苏起身看了梅圣俞道。
福伯心知明月楼紫苏也是做得一半主的,便垂了眉眼,轻声道:“明月楼来了一人,说那是他家的房产,要求我们将明月楼归还回去。”
紫苏与梅圣俞飞快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来人,可是姓萧?”
福伯摇头。
紫苏与梅圣俞不由怔了怔。
还是梅圣俞道:“既是如此,过去看看吧。”
紫苏自是没有二话。
想着邱少风尚在府里,便对秀兰道:“你留下,若是邱公子那边有什么需要,好生招待。”
“是,姑娘。”
这边厢,二人急急的朝明月楼赶去。
路上,紫苏不由犹疑道:“难道是萧家的那位小小公子?”
梅圣俞摇头:“也有可能是萧小公子呢?”顿了顿又道:“我们也别瞎猜了,呆会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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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96萧燕竹()
二人赶至明月楼,管事郭临急急的迎了上来。
“东家,姑娘,你们可来了。”
梅圣俞蹙了眉头,对着郭临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示意郭临往里走,边走,边轻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略一沉吟了,便压了声音道:“来人自称姓萧,说是这片楼原是他们家的产业,要求我们将这房子还给他。”
“姓萧!”梅圣俞步子豁然一顿,看了郭临道:“人在哪?”
“在临江阁,”郭临连忙道:“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就等着东家您来呢!”
梅圣俞点了点头,回头对紫苏道:“紫苏姑娘一起去看看吧?”
紫苏点头。
梅圣俞便当先一步,前头领路,携同紫苏朝西北院的临江阁走去。
远远的便听到屋内有一道粗犷的声音正叫嚷着:“去,将那什么明月喊过来陪爷喝杯酒,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良家妇女,指不定被多少男人睡过呢!”
紫苏猛的便蹙了眉头,与梅圣俞对视一眼,轻声道:“萧家的人都这样?”
梅圣俞失笑,摇了摇头,“进去吧。”
门外侍候着的小厮见了梅圣俞和紫苏同时走过来,连忙几步上前,恭身行礼,“小的见过掌柜的,见过姑娘。”
紫苏探头朝屋里看了看,屏风后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粗壮的身子,正大吃大喝着。不由便挑了挑眉头,对小厮道:“吃了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小厮看了眼屋里的情形,想了想,又补充道:“上了四次菜了,点的都是咱们店的招牌菜。”
紫苏挑了挑唇角,眉宇间掠过一抹冷笑,转而对梅圣俞道: “先生,若不是那位萧小公子,让他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梅圣俞呵呵一笑,轻声道:“那多恶心啊,照价算钱就是呗。”
紫苏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梅圣俞的提议更合理。
梅圣俞便示意小厮开门。
“萧公子,我们掌柜的来了。”
屋子里正抓了只大蟹咬得“咔嚓、咔嚓”响的人,听到小厮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朝梅圣俞和看过来,在对上自梅圣俞身后走出来的紫苏时,眉眼蓦然一亮,闪过一道淫邪的光芒。
紫苏嫌恶的蹙了眉头,但却是不形于色,只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
丈二八的身高,一身厚实的肉将一身粘满油污脏污不堪的棉布袍子给撑得差点便要爆裂开来。一头乱发随意的拿了根布带子束了,中间插了一枝竹木簪,圆实的脸上,一对细小的眼睛正不安份的乱转着。
“你姓萧?”
梅圣俞怔怔的看了眼前的汉子。
“没错,我姓萧。”汉子将手里那只大螃蟹往桌上一扔,随手拿了桌上的桌布擦了把油腻腻的手,朝梅圣俞走来,上下打量一眼后,冷声一笑,大刺刺的道:“你就是这里的东家?”
“正是在下。”梅圣俞微微颌首笑道。
汉子又撩了紫苏一眼,嘿嘿笑了道:“这位是……”
紫苏冷冷一“哧”,撇了脸,理也不曾理他。
汉子却犹不自觉,目光如针般的上上下下扫过紫苏后,笑道:“这位莫不就是明月姑娘?”
明你妹啊!
紫苏被他那淫肆的目光看得仿似身上有无数的毛毛虫在爬。她在夷洲这么多年,何曾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待过,若不是梅圣俞在场,若不是想着还有话要问,紫苏只怕当场就发作了!
梅圣俞亦感觉到了紫苏的愤怒,他不动声色的往前动了动,将紫苏挡在了身后,对汉子道:“你当真姓萧?”
汉子给了梅圣俞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这么大人还能把自己的姓弄错?”
梅圣俞笑了笑,轻声道:“自是不会。”
“那不就是了。”
“可否告知大名?”
“萧燕竹。”
紫苏一个不防,差点便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她自梅圣俞身后抢了上前,急声道:“萧什么?”
“萧燕竹!”汉子嘿嘿笑了,绕过梅圣俞走到紫苏跟前,站定,咧了嘴笑道:“明月姑娘,你看我长得这么玉树临风,又有这么偌大的产业,你与期在这卖笑不如跟了我,如何?”
紫苏当下确是忍无可忍,顺手拿了桌上的酒,照着汉子的脸便倒了上去。
她一动手,一直紧跟在她身后的月儿和雪香早已忍耐不住,上前便“啪啪”的对着汉子甩了几巴掌。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尿照照你自己怕样,看看你是个什么德性!还敢肖想我们姑娘!”
“去,去、去。”那汉子不由分说的便抬手将月儿和雪香给挡了开,一边扯了身上邹得像霉干菜的衣裳,一边对紫苏怒声道:“别给脸不要脸,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东西,到爷头上来充什么贞节烈女?告诉你,你知道爷是谁吗?爷是京都萧家的小公子。这明月楼便是爷的家产,你侍候好了爷,一切好说,不然爷立马让你滚蛋!”
“京都萧家?”梅圣俞示意月儿和雪香退下,他则上前,上下打量那汉子一眼道:“却不是萧公子,京都萧家第几房?”
“你是个什么东西,爷为什么要告诉你?”汉子眉眼一横,瞪了梅圣俞道:“你既是这明月楼的东家,那我来问你,你占了我的房子,这帐要怎么算?”
“你又想怎么算呢?”
到得这时,梅圣俞几乎便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十拿九稳便是个骗子!只却暗忖,不知他又是从何得知这产业是萧家的?
“很简单,你要搬出明月楼;要么,你就拿银子来。”
“哦!”梅圣俞呵呵一笑,携了紫苏在屋内的黄花梨木椅上坐定,目不微抬看了汉子道:“你也看到了,我花了不少银子将这处屋子装饰下来,此时搬出自是不可能的。”
“那就付银子吧!”
“多少银子?”
“不多。”汉子眉眼一转,看了梅圣俞道:“两万两银子,少一文也不行。”
“两万两!”梅圣俞抬头打量了眼屋内的布景,点头道:“也不是太多。”
汉子眉眼间便划过一抹深深的惊喜,稍倾,目光一抬,看定紫苏,大手一挥道:“还有,你得将她给我。”
梅圣俞顺了他的手,朝紫苏看去。
待看清紫苏脸上的神色时,梅圣俞差点便要当场失笑出声。
任是他与紫苏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何曾看过紫苏这般吃瘪的神情!有心想笑,却又恐他这一笑,越发的惹怒了紫苏。生生的将笑憋了下去。撇了头,待得脸上的笑意退尽后,方对汉子道:“她怕是不行。”
“不行?”汉子嘿嘿的冷笑道:“那你就搬出去吧。”
梅圣俞点了点头。
汉子霍然一惊,没想到梅圣俞竟会同意。不由便失色道:“你先前不是说不能搬吗?”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这一开口不但要了我两万两银子,还要了我明月楼的掌事,掌事姑娘都没了,这生意还如何做下去?”
“掌事?”汉子先是一怔,稍倾明白过来后,猛的看了紫苏,失色道:“她不是明月?”
“很抱谦,让你失望了。”紫苏接过梅圣俞的话,对汉子冷冷一笑道:“我不是明月,我是这明月楼的掌事,陶紫苏,你可曾听说过。”
“陶紫苏?”汉子怔怔的歪了歪头,上下打量紫苏,瞧着她就十三、四岁的年纪,怎么也不像一个掌事啊!但他此刻想不了那么多,他只想着能拿笔银子走人就是,“那就算了,你,我不要了。拿银子来吧!”他转而看梅圣俞。
“嗤”紫苏一声冷笑,目前光森冷的看了汉子,“你空口白牙的便要拿二万两银子,那下次不管来只阿猫阿狗,只要他说他姓萧,我们都要给他二万两不成?”
汉子不防紫苏会突然变卦,当下恶狠狠的看了紫苏,恶声恶气的道:“你一个奶都没断干净的毛娃娃来掺和什么,我即说我姓萧,自是有物证的。”
“哦,还请拿出来给我看看。”梅圣俞接了紫苏的话,对汉子道?“你若真是萧公子,这二万两,我自当奉上。”
汉子冷冷一笑,抬手在胸口掏了一番。
稍倾,将一张叠得齐整,力透纸背的纸递到了梅圣俞手里,“是与不是,你看过便知。”
梅圣俞笑了笑,接过汉子手里的纸,抖开一目十行看过去,这一看,却是看得他脸色大变。
紫苏心下一紧,不由便起身走了上前。
梅圣俞将手中的纸递给紫苏,紫苏接过,匆匆几眼撩过,当下便似晴天一个响雷,劈得她外焦里嫩!
“这怎么可能?”
汉子嘲讽的挑了嘴角,看向紫苏道:“怎么就不可能!”
“你识字?”紫苏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口便问道。
不想,汉子在听到紫苏的这句问话时,却是怔了怔,稍倾便色历内荏的道:“当然,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紫苏便抬眼朝梅圣俞看去,在梅圣俞眼里,她看到了同样的一抹惊疑。
一瞬间,心头便似被闪电劈裂的乌云。
紫苏猛的转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疾声道:“来人。”
“姑娘。”
华年自门外走了进来。
紫苏眼角的余光撩了撩身后似刺猬一般的汉子,眉目间掠过一抹森冷的寒意,只将华年给骇得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你去……”紫苏压低了声音对华年说道。
华年微愕,抬头看向紫苏,见紫苏眉目陡然一历,连忙点头应道:“是,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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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你们到底怎么想。 ”
汉子眼见梅圣俞与紫苏坐在那不急不忙的捧了茶盅喝茶,再不与他搭一句话,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