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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后厨院子,眉眼全是笑意的小乐乐一下子愣在当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树荫下躺着一个邋遢随性的老头,蒲扇放在一旁,正睡的香甜。小可可的嘴像是挂了两袋子旧书,异常沮丧的瞪了瞪眼。然后趁着老头还没醒过来,蹑手蹑脚的往回退。可还没等迈开步子,院子里就响起了一声“站住。。。。。。”语气慵懒淡然,仿佛梦呓。小可可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躺在阴凉处的老头缓缓伸手抓起蒲扇,随意扑打了两下,才慢腾腾问道:“这才什么时辰,怎么就溜回来了?”
小可可小声说道:“爷爷,就差了一刻钟。。。。。。”
“顶嘴?”老头笑着反问,小可可嘴角耷拉的更低了,不满的小声抽泣起来,不过任谁听那也是撒娇似的装模作样,只听雷声,哪里有半点雨水。
“爷爷给的书像满篇的蝌蚪,我都快把眼睛看破了,却还是只看了一半,爷爷欺负人。。。。。。”老头失笑说道:“你要是真能把眼睛看破还就好了。”说完这话,老头不耐烦道:“且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才七八岁就被逼着整天啃书的小可可欢呼一声,冲进屋里端出了一碗混了槐花蜜而蒸成的白糕,嬉笑道:“爷爷最好了,爷爷吃。”
说是吃,但却抱着碗纹丝不动,老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冲小可可虚拍了一扇子。小可可咯咯笑着躲开,掂勺子舀了一大口送进嘴里。
正怡然自乐,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重老头,重老头。。。。。。老头闻声伸了个懒腰慢慢站起来,喊道:“来啦。”随即走到门前。门外是两辆推车,车上装着一些本不属这个节气的瓜果蔬菜,有人笑着说道:“重老头,你好气色呀。”老头笑着含糊两句,看着车上乱七八糟的一堆,有点茫然的问今儿的菜不是送来了吗,怎么又带了这么多过来?
领头的那人看来和老头颇为熟稔,嘿嘿一笑将老头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今儿学宫里的菜是齐了,有些公子的菜不是没齐吗。你也知道,咱这有个君子远庖厨的臭规矩,人家公子哥巴巴不远千里来上学,总不能吃学宫里准备的粗茶淡饭吧。。。。。。还是老规矩,你三我七,够朋友吧?”
重老头嘿然一笑,低低道:“够朋友够朋友,那还愣着干嘛,推进去呗。”
领头那人叫了一声“得嘞”,吩咐人往里推车,一边还和重老头瞎聊问道:“哎我说重老头,你孙子又长个儿了嘿。怎么着,攀个亲戚吧,我有一外甥女,那也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也是粉雕玉琢,咱定个娃娃亲?”重老头两眼放光,点头道:“这敢情好。”浑然不顾小可可的哀怨目光。领头的那人继续道:“咱这学宫什么都好,就是规矩有点大,听说还都是董老先生定的,你说董老先生每天总不能就吃萝卜白菜吧。要说他吃别的让学子们吃白菜萝卜我倒是信,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啊?”重老头使劲点头,说着“有点意思。”领头那人啧啧不停,也没看到小可可抱着碗使劲憋着笑的滑稽模样。
这厢等车推进了院子,领头人才长嘘一口气,拍着重老头的肩膀,嘿然道:“成了,这是你那三成银子,你拿。。。。。。”最后一个好字本来已经到了喉咙,却被他活生生咽进了肚子,因为他愕然发现,院子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山羊胡子不怒自威的清瘦人影。他平日里虽然喜好钻营,可却不是目中无人的主儿,相反他十分清楚的认得眼前这个山羊胡子是谁,于是小腿肚子不听使唤的就开始打哆嗦了,颤声结巴道:“吕。。。。。吕。。。。。。吕先。。。吕先生!”
山羊胡子脸色难看之极,愤然伸出手指骂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成何体统,生意都做到应天学宫来了,还像不像话,混蛋!”
领头的这家伙叫苦不迭,暗道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往学宫里送了点瓜果蔬菜嘛,就算被抓个现行,堂堂学宫主事人吕正清先生也不该这么大发雷霆吧?老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估计是这位以严肃着称的吕先生正有什么烦心事,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出气筒!大呼倒霉的领头人左右看看,却发现重老头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手里拿着钱袋子,还掂了掂重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家伙暗叫不好,重老头是应天学宫里的人,他们自己人关门怎么说都行,而外人只怕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一想到这,小肚子便有些抽筋,万般无奈的领头人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想说点什么好话,然而还没说出口,吕先生就已经挥袖道:“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
平白无故因这件小事儿丢了差事的领头人欲哭无泪,看着吕先生皮肉不笑的严肃表情,生生将还想周旋的话都吞进了肚子,哀怨的看了一眼笑的欢畅的重老头,哭丧着脸带着茫然无措的推车苦力扭头离去。只留给身后一个沧桑悲切的背影。
留着山羊胡子的吕正清暗嘘一口气,上前微微欠身,对邋遢模样的老头躬身一礼,惭愧道:“在下治学不严,让董老先生笑话了。”
真实身份是应天学宫也是天下间最负盛名的董承运老先生将钱袋子塞进怀里,摆摆手道:“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吕先生不必自责。”
吕正清一脸尴尬,身子欠的更低,羞惭说道:“董老放心,稍后我便彻查此事,必将涉及学子尽数除名,以正学宫视听。”
董承运“啊”了一声,立时便可惜断了一条财路,脸上顿时露出了好生无趣的表情,随意挥手道:“吕先生自己看着办吧,老头子只负责教书,不管事儿。”
吕正清脸上红白不定,听得董老话里的不耐烦,微微停顿一下,又轻声道:“董老是否还有别的吩咐?”董承运还没说话,那边的小可可就已经奶声奶气道:“爷爷的意思就是让吕先生全权处理呀,先生一定要手段雷厉,好好杀一杀学宫里的歪风邪气。”
吕正清连忙点头应是。斜眼看看董老,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于是拱手告辞,不过刚走两步却又回过头来,轻声问道:“姜先生在渌水亭开讲长短句,董老是否要去露个面?”
董承运哼了一声,随口道:“你告诉姜懋,要丢人自己丢去,不要拉着老夫。什么长短句翘楚,什么西晔词道中兴,二十及冠的小子都比他写得好!他自己不要脸,老夫的脸皮可还没厚到那般程度!”
吕正清脸色微红,转身离去。刚走两步,董老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告诉姜懋,让他扯完蛋之后到这儿来一趟,老夫有些话要问他。”
吕正清大汗淋漓,应道是是是,头也不回逃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小院重新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小可可吃白糕时砸吧嘴的声音。董承运老先生重新躺在了树荫下,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抛给了小可可,眯起眼道:“收着,留给你买胭脂。”
小可可呸了一声,先小心翼翼的将钱袋装进书袋,才撅起嘴道:“爷爷真是不着调,人家是女孩儿,你攀什么娃娃亲!”
老人哈哈大笑,叹了口懒腰过后的长气,舒服的闭上眼,轻声道:“好,小丫头。来,给爷爷念念,最近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小可可嗯了声,一边吃着白糕,一边操着童声,有板有眼的背了起来。
“吴国宣化将军上官铎与倭寇联手,屠杀梅州城一万四千二百七十八户,布局诱渭城宋家玄衣轻骑深入梅州。玄衣轻骑陆字营零字营强行攻城,共损四百一十九人,城破后东海水师携霹雳火登岸,樊城都尉郭舍领万卒合围。玄衣轻骑暂避锋芒,现已逃入双阳山。”
“九阳坡徐国茂,定州紫衫重甲虎视宋家,现已对渭城行合围之势。不过因玄衣轻骑潜入双阳山,徐国茂与紫衫重甲正处在观望阶段。但预测最多不过半月,就要破城而入彻底清剿宋府。”
“上官铎在梅州事变后重新执掌兵部,吴国内部波澜一时平静,谷平夏所领内阁正处心接手各处宋家生意,若过渡得当,吴国应该能够在半年内做到最起码的消化。”
“鹿占亭于年初从松山调往长谢河后一直按兵不动,上官铎接手兵部后位于松山附近的吴国几处军镇开始向长谢河增兵添丁。燕国土阳关也在重修重建,燕皇的意思看样子像是要战于国门外。”
董承运嗤笑一声,微讽道:“战于国门外?过了长谢河处处都是燕国国土,有能耐倒是把堡垒修到长谢河南岸去。可可,换另一本书。”
小可可痛快答应一声,又念了起来。
“江南宋家一事牵扯到的浮出水面的真武修行者御物境以上共四名。其中有东瀛上忍白袍,上宫塔青木塔奴西泠旬青,原上宫塔青木塔净塔童子唐山,还有一个新晋御物但实力不俗的宋府家奴赵铭。”
“东瀛白袍在梅州殒命,青木塔奴西泠旬青无功而返,唐山随玄衣轻骑入双阳山,赵铭尚在渭城,守护宋家三爷。”
“未入御物但实力远超的有甲子传奇收官者林忠,尚仅一人而已。未通真武但资质逼人的也有一人,宋今是。”
董承运摇摆蒲扇的手忽然停了一下,反问道:“谁?”小可可重复说道:“宋今是呀?”董承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恍然道:“是宋家那个第七子?”小可可点头,董老微笑道:“有点意思。。。。。。倒是出人意料。”
小可可没听懂这话,不过倒也并不在意,一拍手,在老人身旁坐了下来,长吁一口气说道:“好啦,说完啦!”
董承运张开眼,凝望着从片片绿叶中被分割开来的湛蓝天空,出神道:“说不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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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唐山舅舅唐山叔()
第四十八章唐山舅舅唐山叔
双阳山的日子在安营扎寨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乏善可陈,近一千四百名玄衣轻骑已经褪去了战时真岚甲,纷纷穿起了故意裁剪后的粗布衣服,不过马匹倒是还遵循玄衣营旧制统一管理。单从打扮上来看,每一个人都像极了啸聚山林的土匪蟊贼,让许长风满意之余又哭笑不得,暗地里对铁关说道手底下兄弟虽是破天荒头一次,不过倒是有相当高的潜力资质。铁关总是豪迈大笑,振声道这他娘的算得什么,若是朝廷真要逼急了,老子不介意扯起大旗冲到京都去!许长风总是恨铁不成钢的骂一声扯淡玩意,继而笑着和铁关一起去沐鳞那尝一尝双阳山自酿的果子酒。
锐哥统领和其余战死的兄弟们已经被先后火化,骨灰坛就放在双阳山后的竹林里,堆砌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灵台。灵台上搭建有竹棚,竹棚外围便是一间间新起的竹屋,为玄衣轻骑新修的住房。颇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死者的骨灰坛边除了毗邻的另一坛骨灰,还有着一把霜寒依旧的北海破鲸刀,虽已经清洗,但血槽中经年累月被积攒的暗色血迹却还是触目惊心。共四百余把北海破鲸刀林立其间,肃杀沉默气氛压抑。最上面的一把刀,还是狗剩放上去的,那是锐歌统领的佩刀,一样的制式却有着不一样的意味,使得只跟过来但却搞不清头脑的双阳山领头大哥沐鳞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寒颤。那一日狗剩从头到尾都保持着难得的沉默,只是在最后刀齐坛满时对着锐歌统领的骨灰轻轻说了两个字:放心。
许长风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但却偏爱这双阳山的果子酒,只是喝多了也总会感慨,对铁关叹息着说味道不错,可就是觉得跟渭城的杏花春酿比,少了点东西。铁关皱眉,总会一脸嘲讽的说你他娘的会不会喝酒,这果子酒像个娘们似的软绵绵毫无力气,哪能跟杏花春酿相提并论。许长风每每也是毫不示弱的一瞪眼,骂道你狗日的懂什么?三爷都说过,酒是水中小人,茶是水中君子。我看你小子一辈子也就是个小人的料!铁关挨了骂,倒也不生气,而是摸着脑袋嘿嘿直笑,说道七少爷这几天喝酒比我还多,你咋不去说说他呢?
七少爷。。。。。。
提到七少爷,许长风和后知后觉的铁关都不禁闭住了嘴,脸色有些尴尬。这份尴尬自然是有来头的——话说自从那个深不可测的唐山大侠走后,少爷忽然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虽然很多时候也愿意跟兄弟们玩笑调侃,但眉目间总有谁都能一眼看到的忧郁。两个玄衣营的区长一合计,干脆提了好几坛子果子酒跑到少爷那里大呼小叫的比拼酒力,本想着借酒浇愁,但谁也没料到平日里不见怎么嗜酒的少爷一下子成了名副其实的海量。小半夜的功夫,五坛一尺来高的果子酒被三人喝了个干干净净,而叫嚣着拼酒的两个区长则是一坛还没有喝完便醉倒在地不省人事。醒来后的两个家伙第一眼就看到了少爷那笑眯眯的眼神,同时听到了少爷一语双关的那句话:再喝点?
眼见得五个坛子都空空如也,许长风和铁关登时噤若寒蝉,连忙摆手摇头道不喝了不喝了。谁知道刚一扭头,就发现了背后站着表情澎湃都快要憋出内伤了的麾下数百兄弟。两人脸色瞬间煞白,一时间垂首赧然,连找块米糕撞死的心都有了。也正是从这以后,整个双阳山上,再没谁愿意不自量力的去跟少爷喝酒,也没谁那么不长眼的看见少爷在喝酒还凑上去没话找话。
旧事重提,两人都尴尬异常,彼此对望一眼嘿嘿失笑,打住话头。铁关捏着竹杯,咂摸咂摸嘴唇,没由来的叹了口气,对许长风道:“老许呀,少爷这连续几天看着都不对劲,你给咱猜猜,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唐山的大侠!”
许长风白了一眼,“什么大侠,没听见少爷叫他叔吗?依我看,这位唐先生,八成是咱们宋府供奉在府内的真武高手。”铁关点头,又问道:“那唐先生这段时间是去哪了?”
许长风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若是真想知道,你到是去问少爷啊!”
铁关一时尴尬,嘿嘿说道:“我哪有那个胆量。”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丢人,又正色道:“不对不对,不是没这个胆量,而是。。。。。。没这个酒量。”
许长风懒得搭理这个时不时倒也喜欢耍宝的莽汉,饮了杯果子酒后略微有些失神,忽然出口道:“你说说,渭城现在是什么样。”
铁关愣了一下,随即面色有些严峻,沉吟片刻,说道:“应该没什么风波。”
许长风“哦?”了一声,好奇问道:“怎么说?”铁关瞄了他一眼,知道这个肚子里花花肠子总比自己多的袍泽兄弟恐怕是要考考自己,不过他倒也不怕考,喝了口果子酒漱漱口,凝神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咱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心眼并不死,既然说渭城没有什么风波,自是有理由的。其一,咱们前来梅州,玄衣营不过出动了陆字区和零字区两区两千轻骑,城中尚有一千轻骑,还有不低的自保能力。朝廷就算想要动武,也要顾及伤亡,渭城不比那些可有可无的城池,真若是血火拼杀一场,势必震动神州引起各方哗然。得不偿失的事儿,连我都不愿意做,更别说朝廷里那些老狐狸了。”
许长风笑着点点头,叹道:“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倒也学会分析情势了,难得难得。”
铁关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其二,朝廷伙同倭寇屠戮梅州,事儿干的太不地道,太惊世骇俗。可就算这么惊世骇俗,他们也还是做了,这说明朝廷想要吃掉两千玄衣轻骑的决心十分坚定。可没有想到的是咱们非但没被吃掉,还从东海水师和樊城步卒的眼皮子底下溜了个没影儿。这对朝廷而言,实在是个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