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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静娜愣了一下,很快答道:“陈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轩华笑了笑,叹了口气。他虽然不像整日泡在风波诡谲的政治漩涡中的那些朝臣们一般耳聪目明,但起码的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当初彭静娜在藏书楼与那学宫仆役少年起冲突的种种浮现在脑海中,他岂会猜不到是彭静娜自己故意为之?只是他直到现在依旧还想不明白,到底这个下等仆役少年和彭静娜之间,有何牵连。
从齐莱辰那里陈轩华得知这个少年并不是一般人物,一般人物哪里能够有真武修行者保驾护航,所以这几日以来,陈轩华可谓是日夜难寐。千辛万苦终于快要得偿所愿,他又如何肯让所有的一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成落花流水一场空。所以无论如何,中秋灯会,他都要尽可能的铲除异己。
这个异己,自然指的是那个仆役少年。
陈轩华暗自叹了口气,从吴国调来的上宫塔高手如今已经来到钧城了吧?齐莱辰从家族中调来的供奉此时应该也快要到了应天学宫,一个通窍一个明意,无论如何,都能够扑杀掉这个碍眼的家伙了吧。
彭静娜的目光从陈轩华脸上扫过,读出了一丝狠厉,她心中一颤,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陈轩华难得的没有刻意隐藏什么,他扭了扭身子,正对着彭静娜,语气低沉而轻缓:“不管那个少年与你是何关系,也不管那个少年到底是谁,我想要得到的,终究会得到。”
彭静娜吃了一惊,平白向后退了两步,有点不可置信的望着陈轩华。
“你且安心看着便是,等到明日夜晚,一切自有分晓。”陈轩华呵呵笑了笑,声音压低,微微翘起嘴唇,“你也是讨厌他的,对吧?”
彭静娜咬住下嘴唇,沉默了好久。然而沉默之后,她忽然重重点了点头,“是,我讨厌他,你最好替我杀了他。”
陈轩华笑了起来,彭静娜的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个交易,而他陈轩华最喜欢的,就是交易。因为交易是互惠互利的,只有这样,彼此之间的关系才会更加牢靠,更加容易让人获得信任。陈轩华抬起头看着大好山光,喃喃道:“如此,必不会让姑娘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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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城的阳光比起应天学宫而言实在是浓郁热烈的多了,嘈嘈杂杂的喧闹声也早早的就欢腾起来,小少年皮猴刚从赌场里露出头,便被热烈的阳光刺的眼睛生疼。他手搭凉棚遮掩了一下日光,这才慵懒的四下打量这个刚刚清醒过来的城市。
皮猴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袋,这是他一夜奋斗的成果,共计一百二十两银子,其中有七十二两是少爷的,剩余的都是皮猴自己的,这可是少爷那天自己订下的规矩,四六分成。皮猴嘿然发笑,心想这回能阔绰上一阵子了。这般想着,他便咧开嘴笑了起来,神色得意,蹦蹦跳跳的走到隔壁的一个巷子里,丝毫不觉得疲惫。刚进巷子,皮猴便一脚踹了出去,正踹在一个担着挑子卖豆花的憨厚男人屁股上,那男人大骂一声,皮猴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甩手便是二两银子,犹自骂个不休:“他娘的,老子踹狗日的一脚是你狗日的福气,拿着,给爷盛碗豆花来。”
汉子接了银子,脸上的愤怒瞬间转化成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极为恭敬,赶忙支开摊子给这位暴富的少年盛了豆花,小心伺候。少年嘿了一声,不再多话,等热腾腾的豆花喝到嘴里的时候才慨然一声长叹,显得极为享受,慢腾腾道:“还是你狗日的懂得享受啊,整天挑着这个担子,饿了就自己吃一碗,累了就支开摊子大歇特歇,嘿,神仙日子哟。”
汉子摇头摆手道:“都是客官们照顾。”
皮猴抹了抹嘴,不耐烦的道:“懒得跟你扯淡,从上宫塔和襄城来的那俩真武修行者底细摸清楚没有,别他娘的干吃饭不干活。”
汉子神色稍稍严肃了些,不过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然而说的话却陡然一变:“头儿放心,早一清二楚。上宫塔来的不过是一个黑水塔明意境界的净塔童子,身份低微,不值一提。至于襄城来的那个齐家供奉,更是寒酸,仅仅通窍境界,早年是睢国人,跟随齐家南迁有功才被重点培养,其实说来家奴二字比供奉更来的贴切,听说才开眼不过两年,新手新手。”
皮猴嘿了一声,指着汉子鼻子笑道:“你海口倒是夸的大,回头我就派你到应天学宫护着少爷,看看你狗日的跟那通窍境界的真武修行者拉开架势好好干上一架如何?”
汉子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嘴上却硬着道:“不是事儿。”
皮猴冷笑一声,根本懒得跟这家伙扯皮,将豆花一口喝完,抹着嘴道:“总头说过了,让这俩家伙死在钧城吧。”
汉子神色有些局促,半晌才轻声道:“兄弟们恐怕会有折损。”
皮猴笑了笑,沉声道:“少爷没事儿就行。”
汉子也笑了,点头道:“明白。”
皮猴摆手,摇头晃脑唱着不知哪里听来的蹩脚歌谣一路晃荡而去,汉子眯了眯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钧城之内,免不得又要多出两个凄惨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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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之上,虫声新停,寂静无声。
狗剩依旧在河山砚之中,只是他所在的这片空间,又有了不同。依旧是墨色苍茫,依旧是方寸天地,依旧是无形墙壁禁锢着狗剩全身上下,但狗剩此时此刻,却有着巨大的变化。
他的双掌之间,隐隐浮现出淡红色的光芒,在光芒背后,则又覆盖着一层连狗剩都看不明白的颜色,那好像是银色,又像是白色,最终狗剩的脑海中猛然腾出了两个字眼,让他自己都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星光!
叹了口气,狗剩把双手放在身侧,有点无语的仰头发呆,片刻之后喃喃苦笑道:“怪不得理书教习看我的眼神如此怪异,原来是没按什么好心。”
那苍老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有些促狭:“没安好心?没安好心给你小子指路看书?学宫的这五本旧书可是好东西,若是融会贯通,虽不足以让你称霸江湖,但来去自如总是随你的意了。你小子贪心不足还在这儿腹诽别人,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厚脸皮。”
狗剩苦着脸道:“您倒是省省吧,从昨儿到今儿,我吃了人肉顶了狂风,差点没粉身碎骨才通了两本,这鬼地方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
苍老的声音嘿笑道:“天尚公平,付出与回报总是成正比的。你经受多少,自然会换得多少,少在这里抱怨,若是让你重新选择,恐怕你自己都会迫不及待的往这里面跑。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爷可是服了你这不要脸的本事了。”
狗剩笑了笑,不再说话。事实如老头所说吗?狗剩的回答是是的。
从离开燕国去往渭城,再到从渭城赶赴梅州,最后从梅州来到应天学宫,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一直对力量保持着最大的渴望。这对狗剩而言,实在是一种强大到他难以遏制的诱惑,几成他的冲动。所以哪怕是事先知道山河砚的危险,只要它能提升自己的能力,狗剩依然会一如既往义无反顾的冲进去。
这毫无疑问。
老头似乎也感受到了狗剩的心绪,悠悠道:“说说看,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对力量的追求。”
狗剩嘿嘿笑了起来,并不接这个话头,而是慢腾腾说道:“铁画银钩,如今已经熬过去了铁划,还有银钩,您可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呀。”
老头也笑了起来,声音略显沧桑,应道:“若是指望着在此机缘内通窍入真武,你还需倍加努力。爷只能做个守有余而补不足的观望者,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的福缘。”
狗剩低垂目光,轻声喃喃:“我运气一直不差的。”
他抬起目光,平静的看着远方,穿过云海,穿过苍山天际,不知落在了哪里,许是燕国的某个坟墓前,许是那生活了许多年的旧草屋前,许是别的很多地方。
是的,他没有说谎。
他的运气,一直很不错。
第一百零四章 当年草堂()
第一百零四章当年草堂
时至中午,因为已经是清秋季节,温度并不显得多高,只是阳光明亮的厉害,尤其是在山顶上,脱去了云层的遮掩,整个阳光毫无顾忌的铺洒下来,狗剩忍不住眯起了眼。
因为河山砚的缘故,他是感受不到日光到底有多么明媚的,只能淡淡觉得此时此刻四周一片澄明。河山砚内颜色单调,除了黑便是白,泾渭分明一眼望去好似隆冬时节,当然,比之隆冬,却多了份安静和稳妥。狗剩就在这片澄明之中眯着眼盘腿而坐,如同山中入定的老僧,目光沉稳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西山之上那位不出世的老前辈确实是一个偌大的臂助,然而狗剩心里清楚,无论如何,他都得靠着自己的努力,一味的依靠他人,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何况那位爷自己也说过,他不过是个守有余而补不足的观望者,铁画银钩四字到底如何度过,看的还是狗剩自己的福缘。
仰头望天,墨迹四横,一片愁云惨淡。狗剩在心里默念,想到今日应是八月十四了吧。明天夜晚便是学宫内久负盛名的中秋灯会,看来自己任务不轻,最起码要在明日晚上之前破开这河山砚。他心里清楚,之所以那位不知道是谁的幕后人会将自己禁锢在西山之上,便是因为怕自己坏了某些已经谋划好的事情。虽然狗剩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但稍微想想便能知晓此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狗剩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能够使得他人如此忌惮,这之中,恐怕还有延纳一事的推波助澜,以及董老先生威名所致。若不是知道自己和董老先生的关系匪浅,那人又何至于将自己禁锢在西山?看来哪怕是自己一直心求低调,也是会被人注视到的。唯今他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份到底有无被人猜出。
毕竟宋家这个字眼,在如今的神州,太让人侧目了。
想到这里,狗剩忍不住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那位爷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现在知道愁苦了?”
狗剩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仰望天空,显得有些茫然,老头的声音又响起来:“河山砚虽然厉害,但也不是越不过去的坎儿。你福缘不薄,只当成一次磨练便是。”
狗剩笑道:“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福缘不薄?”
老头哈哈大笑,并不解释,只是在心中默默道:“你既然能遇上我,当然是福缘不薄。”只是这话他没有告诉狗剩,停顿片刻,轻声向狗剩问道:“五本旧书,铁划二字过后可通了几本?”
狗剩暗自想了想,老老实实答道:“已通了《并蒂莲》与《羌笛三千里》。”
老头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慰藉,略微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并蒂莲》虽然名字缠绵温柔,可着实是气贯长虹雄厚敦实的功法,说来其出处也是在南吴。当年为真武一途划出‘开眼’二字的那位睢国大能一指截断梦华江,武道修为天地间可堪无匹,在参透天机开眼飞升之际曾有万条金鲤溯流而上铺满梦华江以为朝贺。在此之后,仙人气运弥留江面,此处常年便有并蒂莲争相开放,也是一大奇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如今虽然仙人气运已经逐渐稀薄淡去,并蒂莲也消散无踪,可好歹留下了这难得的修真功法。既然今日借河山砚通了此书,以后自然要好生利用,以你的资质。。。。。。”老头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嘿嘿笑了笑,不再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至于《羌笛三千里》嘛,哈,羌笛不须愿杨柳,春风已过土阳关,你好生揣摩,于静心诚意这方面,有很大功效。”
狗剩有些不解,问道:“又不是读书,要什么静心诚意?”
老头哈了一声,叹道:“小子千万别学那些手高眼低的人,当真以为读书就读不出一个搬山填海蹋云追月了?”说到这里老头本想举个例子,可是张了半天的嘴,却还是沉默下来,咕哝道:“让你读你就好好读便是,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狗剩嘿然一笑,不再多说。停了许久,狗剩觉得似乎有些太平静了,忍不住便问道:“昨日铁划来的如此汹涌,怎么到了银汉迢迢的时候却干打雷不下雨半天也不见动静?”
老头沉默片刻,轻声道:“银汉迢迢暗渡,总是要等到有星星了再说,这一劫,恐怕是要天黑喽。”
狗剩啊的一声惊叫,心中有些忐忑,忍不住问道:“那您可知道这银汉迢迢具体是什么玩意儿?”老头有些不耐烦,道:“之前不就跟你说过了,银汉迢迢,说的自然是千百陨石迎面撞来,你小子心中趁早打好谱,不要吓的尿了裤子。”
狗剩嘿然笑了笑,戏谑道:“那也没办法,若是真的尿了裤子就把裤子脱掉好了,反正这里也没有他人,不怕丢人。”
老头慨然长叹,摇头无语,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你小子不要脸的样子,很有当年爷的风采。”
狗剩傻笑,不再说话。
晴天天青,狗剩在河山砚虽然看的不太真切,但也能知道此时的天空明朗晴朗,而老头不见天日,自然也看不到天空。狗剩想到这里,嘿然一笑,嘻嘻道:“咱们俩倒是快要通病相怜了。”
老头哪里不知道狗剩这句话的意思,冷哼一声,对他的意思很是不爽,然而片刻之后,他却又问道:“今日,天气如何?”狗剩道:“天气不错,万里无云,哈哈。”老头有些踯躅,片刻后问道:“那明天的天气应该很不错吧。”狗剩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啊,明天跟今天应该差不多,也是大晴天的。”沉默一下,狗剩又笑道:“明天应天学宫有中秋灯会,中秋节气的月亮一定特别的圆特别的大。”老头听到狗剩的话,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温柔,又轻轻掠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无力,片刻叹了口气,在地坑中歪下了身子,躺在光溜的紫电蟒皮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狗剩皱起了眉头,小心道:“您老是跟我说,不让我去打听您的事儿,但说实话,我好奇心总是有的。平日里也想过,像您这样的人,肯定和应天学宫关系匪浅,按理说您应该是学宫里的某个前辈大能。可是我翻遍藏书阁的书籍,包括学宫记事,也没有发现哪里有一位不见天日的主儿。说实话。。。。。。您到底什么来头?”
苍老的声音没有接话,半晌才嗤笑一声,道:“怎么?觉得自个儿如今在河山砚里,进不得出不得,觉得自个儿天高皇帝远,爷我揍不着你,所以就胆子大起来了?我告诉你,爷要是真想揍你,崩说一个河山砚,就算你跑到天尽头,爷也照打不误。”
狗剩嬉笑道:“哪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特别无聊,头上河山砚悬着,还不知道那银钩两个玩意儿什么时候落下来呢,总有点等死的意思。您是前辈,知道的事儿也多,您就给小子讲个故事,一来让小子心里舒服点,能从容赴死,二来也算是小子没白给您打那么多酒。您可别忘了,您还欠我几十两的酒钱呢。”
老头嘿然发笑,暗自摇了摇头,喃喃道:“说来说去你小子还是一个信不过爷呗。”
狗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知道就算这位不见天日的爷知道自己是想摸清底细也不会生气什么的,这些前辈高手们不在乎你耍什么小心眼,相对此而言,能够推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