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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在当初,我就听惯了,甚至有过一度医生断我再难站起来,终生要靠轮椅,后来还不是站了起来。所以,我是觉得见惯不怪,许子扬却是深蹙着眉,面色极其难看。
从医院出来时,他沉声下决断:“我们明天直接回省城。”
第127章 懒猪()
我抬首看他,面色沉冷,眸光坚定,可中间又似乎夹带着怒气,若有所觉那怒气是针对他自己。笑了笑,想告诉他其实没什么的,去省城查也是这结果,主要还是靠自己意念,那疼。。。。。。熬一熬,就过去了。
可心思流转了一番,最终也只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因为,真正的疼,是别人感觉不到的,除非他也这么痛过,才能体会吧。
直接去了酒店,听他只开了一间套房时,我一口气提在胸口,给闷着了。苏老师夫妻们也在这里入住,就算这一路我们俩的亲腻有目共睹,没人会以为只是领导关爱伤者的表现,可如此明目张胆,太过那个了。。。。。。而且,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透明,许子扬回转头飘了我一眼后,就道:“套房是连着的两个房间,放心,我们一人一间。”我垂眸假意点头,心中却哀嚎,又囧了!
果然如他所言,这个套房是紧靠着的两个房间,只是在房内有扇门可互通。为了迁就我的腿脚不方便,晚餐点了送到房间里,此处虽然不是大城市,酒店环境也一般,但相比之前的校舍要好太多,餐饮质量自然也提升。
可我却没太大胃口,他见我神色恹恹,也没多问。吃完后就让服务生把东西撤了,等他突然问我可要洗澡时,我一张脸憋得通红,说话都口吃了:“不。。。。。。不要了,我。。。。。。我想睡了。”
他却转身进了浴室,里头有水声传来,过了一会他回到床边抱起我,大步走进浴室,那浴缸里已经放了一池的水,将我放在水池台上,浅声道:“洗一下吧,温水泡泡,对腿脚静脉舒活有帮助。毛巾和睡衣放在这里,你好了就叫我。”
我不敢看他,低垂着头,浴池里热气直冒,对我来说诱惑不小。在校舍时,本就环境简陋,至多是冲个凉,后来出了那事,腿不方便,就用热水随意擦洗下的,但总有肩背地方是擦不到,这细微的困难我也不好意思跟谁提。
他们男人在抢险做正事,哪里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却没想,心中的渴求还是被他发觉了,尤其是他的言和行都透着温柔,不得不承认,许子扬是个难以抗拒的男人。
面颊飞烫之际,突听他戏谑地问:“需要我帮忙吗?”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连忙摇头,这般窘态引来某人的大笑,懊恼地瞪着那向外走的背影,浴室的门被关上后,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温热漫过身体时,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开来,热气环绕像蒸桑拿一般。脑子不合时宜地又开始YY,如果是在小说中,通常情况下此时会发生点什么,比如女主摔倒之类的,然后男主冲进来,然后。。。。。。“噗哧”一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实情况却是,我只稍稍泡了下来,就放干了浴池里的水,然后拿搁放在手边的毛巾擦干了身子,并且穿好睡衣,确认没有哪处外露后,才轻咳了声准备喊他,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门口传来他的声音:“好了?我能进来了吗?”
一下子我又羞窘了,他难道一直就站在门外候着?那里边的声音会传到外面去吧。。。。。。好吧,即使没刚才那般戏剧化,也让我有些赧然。
轻应了声,门从外面推开了,他眉色清敛,不见有异样,低下身将我再度抱起,稳步走出一直到床前轻放,然后把手机放在我枕边,低声道:“如果夜里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我点点头,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说夜里的事是指何,连忙将脸缩进被子底下,只露了眼睛在外,咕哝着说:“我困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他伸手轻揉了揉我的头,就起身走向了隔壁,房门应上,我才转首向那边看。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的高位者,会对我如此眷好。他在以一种刻进的温柔,来蚕食我的世界,让我无法忽略,无法逃避,只能面对,或者接受。
午夜醒来,确实是被尿意憋醒的。可要我因为这种事情去打电话给他求助,实在羞煞。小心地从床上起来,脚尖点地时心想忍一忍就好,其实这几天我的腿没那么严重了,只是走路会疼而已。一步、两步、三步。。。。。。颠簸着走进洗手间,然后解决了需要,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哪知起身时,腿弯用力过猛,只来得及拉整好衣物,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向旁倾斜。
重重磕碰在地,痛就不提了,主要是再想起身已经站不起来。莫名的挫折和无力感涌来,有种巨大的悲意在心里泛滥而开,其实这时可能我只要高喊一声,隔壁的他就能闻声而来,可我却不想这幅狼狈样子被他看到。
抱着膝盖,将头埋下,等积聚些力气再尝试吧。地砖的凉意透过身底,蔓延进皮肤,凉飕飕的,连自己都觉得怪凄凉的。
“若若?”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即脚步声往这边移动,很快许子扬的身影就出现在门边,我仰首抬望着他,从他那沉痛又心疼的眼,就能知道我现在这幅模样挺楚楚可怜的。
气息压近,我被他捞了起来,头按在他胸前,语声带来震动:“为什么不叫我?”询问间,已经抱着我回到床边,这次他没将我放下,紧紧揽我在怀中,手上加了重力。
他用额抵住我,目光紧凝,近在咫尺,只有寸余的距离,他说:“若若,不要排斥我,你不知道看着刚才的情景,我有多难过,这里很疼。”他把我的手捂在了他的心口,强有力的震动传递过来,很是触动。
“我。。。。。。”开了口,又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能怔怔看着他。
终于,呼吸窒住。因为他的唇划过眉心,缓缓下移,眼睛、鼻尖、脸颊、唇角,最后气息被淹没,唇被覆盖。我的脑子罢工了,只能感知着唇上的细软,反反覆覆的,只是轻吻,没有更深的渴求,仿佛我是他的珍宝般,不舍得多苛求一分。
“傻瓜,呼吸。”他的声音抵着我的唇,这才发现我居然屏住气到脸都涨红了,连忙大吸一口,心口的窒闷得到疏解。他没有再继续,只是抵着我的额头要求:“若若,让我留下陪你好吗,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你。”
是本就心软,也是情之所至,最后我没拒绝。他躺在我身后,背紧靠在他怀中,没有一点缝隙,他的呼吸近在耳畔,仿佛我们本就该这样亲腻。以为多了他在旁会睡不着,可暖融的气息包裹下,我还是沉睡过去。
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清明的眸子,里头的情绪似万般眷爱。他见我醒来,在唇上轻啄了一下,将我拉起来,“懒猪,快点起床,我们还得赶车。”
我生出一种错觉,竟像是每天早上我们都这么起床,而那声“懒猪”让我体味到一种宠溺,忍不住唇角飞扬了笑弧。
本以为会在楼下与苏老师等人碰头,哪知等坐上车时,都没见到他们。问出疑问,许子扬淡淡解释他们是坐另一辆车,微觉奇怪,等到了机场登机时,我才领悟过来,原来他说的回省城不是我在的那个省,而是回他的根据地。
飞机已经起飞,我只能鼓着腮帮子闷声埋怨:“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呢?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只要回吴市就医就好,那医生也了解我的情况。”
但他却道:“我已经联络了最好的骨科医生,不彻底检查下我不放心。而且这次去下面探访耽误了不少工作,没法两边赶,乖,就当陪我,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再陪你回去?”
“你意思是因为我而耽误你工作了?”女人在感觉被宠着时,总会偶尔借题发挥下,我在当下就有这个趋势。但许子扬的一句话立即让我没了反驳之词,他说:工作与你,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你,所以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他在说话时表情认真,没有一点戏谑。这不是情话,却是世间最动人的。
所以我无条件的低头了,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城市,刚下飞机,就有人等在出口处接机。看到我们出来时,接机的男人靠近低唤了声:“许先生。”目光低扫过我就转开,没有任何异色。
一路畅通,直到坐进车时,我大致了解那人是许子扬的助理,叫韩洛。两人一碰面,就交流着公务,只在上车后,许子扬低低吩咐了句先去医院。抵达医院时,居然医生已经等候多时,立即就被推进了检查室,同样的检查又做了一遍。然后列出好几套方案,详尽又具体。
我被安置入住在病房内,针对性地开始治疗腿疾。许子扬回来后确实很忙,辗转从电视新闻里看到他的身影,得知这次他不顾己危站在第一前线又沉稳若定地控制好了形势,将伤亡减免到最低可能,赢得了广大民众好的反响。
在人前,他的形象是崇高的。回到这里的他,却少了那些深沉,眉眼中尽透温柔之色。严格遵守医生的嘱咐,定时为我按摩,又在规定时间内陪我复健。
所以当许杰走进病房时,我基本已经行走无碍。
第128章 忏悔无门()
“嗨,许杰,你回来啦。”我扬着明媚的笑,朝他打招呼。
他蹙了蹙眉,走过来看了眼我的腿问:“怎样了?”我在他面前走了两步,然后回首:“如你所见。”总算他那紧抿的唇线松开,面色也不再沉肃。
他问我:“若若,你是什么打算?”
早知会来的问题,真被问起时,心中划过不确定。事实这段时间我就是随遇而安,并没有去深想那些,潜藏的意识中也可能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他见我不吭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时,许子扬从门外快步走进,神色有些微慌张,甚至额头都有着薄汗,他似乎很急地赶过来。
走到我身边时,一手揽住我的腰,目光凝在许杰脸上,“你回来了?”
许杰的视线在他手上定了定后,脸上浮起嘲讽,“想我一直不要过来?她是我妹妹,怎么着你都管不着吧。”几乎是瞬间,我感应到环着我的男人积存起怒意,两人之间对峙气氛越加浓烈,我有些不安地打圆场:“那个。。。。。。子扬,许杰也是关心我才来的,你们俩就别吵了。”
“许杰?”许子扬突然扬高了声线,语声尖锐:“真是好笑,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心虚?愧疚?”
“那也比某人好!起码我还有机会补偿,有的人只能可笑地活在回忆里忏悔,哪怕再见明知是她,都不敢去揭开事实。”
我尖叫声起,因为许子扬骤然松开我,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往门外拖,我急着想追上去,两人同时回头低吼:“不要过来!”一时被震住,顿在原地。
转眼两人已经出了门外,随后反应过来跑出时,门外不见其身影,甚是焦虑,上回这两人碰面就打了一架,刚才那架势分明是有再打一架的趋势,可他们去了哪呢?心中一动往洗手间方向走,果然到得近处听到里头有动静。我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正好看到许子扬指着许杰的鼻子恨声道:“许子杰,你比谁都清楚,那是因为你告诉我她死了!如果我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早知道她没死,你会如何?忏悔吗?祈求原谅吗?许子扬,你不要忘了,是你亲手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你可知道我当时抱着她冰凉的身体,满地都是血时,是有多懊悔,懊悔不该做你的帮凶,懊悔不该带她来你病房,悔得我撕心裂肺地疼。”
“有我疼吗?啊?”许子扬嘶吼出声,面容扭曲,“你给我看的是什么?是她的坟墓!当我抱着那冰冷的墓碑时,才知道这世上有种痛叫:忏悔无门。子杰,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阴我的?!”
“兄弟?”许杰靠在墙上,满脸地讽刺,眼中莫名悲凉,“为了这两个字,我隐忍付出的太多了,知道我为什么给她取名叫许若吗?又为什么只敢以她大哥的身份靠近她吗?因为那车祸后的半年,她只要醒来就一动不动,神情呆滞,眼底如死灰般,而只要我一靠近,她就簌簌发抖,嘴里低声哀求:许子扬,许子杰,你们放过我吧。
她把我和你划分在了同一个国度,让她深深恐惧。可能是因为那蛊的影响,让她产生间歇性的失忆,但每次醒来都是重新回到车祸前,她紧紧抱住自己在床上翻滚,仿佛那疼再次折磨着她,医生说那是一种记忆重组,伤害太过刻骨产生的假象。
直到半年后,她又一次失忆,然后将前事全部忘记,包括自己的名字。那时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记起从前,却没了勇气告诉她我的名字,为她取名许若,给她新的身份,退守到兄长的位置。许若的若字,是诺言的诺的一半,当初我许她唯一没能做到,仅以后半生的名义向她承诺,这辈子护她周全,保她安若。”
原来许若的名字是这么由来的,我钝钝地想。悄悄看向许子扬的位置,只见他面色惨败,眼底聚敛的不是风暴,而是无以莫名的沉痛。
良久之后,才听许杰,不对,是许子杰道:“子扬,我能为她做到如此隐忍,你能吗?为什么不还她一个平静,让她找个平凡的人结婚生子,祝她幸福?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不忍的话,放她自由吧。”
却听许子扬哑声道:“我做不到。当我站在坟前,感觉心被撕裂时,我就对她无法淡忘;当我从浩子那听闻吴市有个人与她长得相像时,我就没法平静;当我在学校与她偶遇时,我就再也收不回迈向她的脚步。如果不是我给的幸福,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也不会对她祝福。子杰,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不要再阻扰我,否则我真的会翻脸不认人。”
门在我惊然的目光中被打开,我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大咧咧地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中。然后我看到一前一后那两双黑眸都浮现震惊,许子扬上前一步拽住我胳膊,急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指尖的力度有些重,微微发疼。
很想撒谎说自己只是刚到,可我那愚钝的表情怎么瞒得过那两双利眼,只能勉强笑了笑,不着调地回道:“呵,原来我就是余浅啊。”
一句话出来,两人的神情又一致地恐慌浮起,“若若,我。。。。。。”许子杰在那处低唤,后话却梗在喉间,神色极其痛楚。我侧头看了看许子扬,低声要求:“我与他谈谈好吗?”
等许子扬走开后,我朝里头的男人比了一比,“呃,换个地方吧,这里谈话实在不雅。”确实,男厕门口,他在里面,我在外头,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后来选择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我转首看了看倚在病房门边的身影,他也正看向这边。
突然冒出一个成语:虎视眈眈。许子扬此时的样子就给我有这种感觉,他就像护住幼崽的老虎,我就是原本在他怀中的幼崽,只稍一走远,他就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来。
忍不住笑了下,扭回头时正对上许子杰的视线。故意如往常般没心没肺道:“许若这个名字不错,我挺喜欢的。”唇角的笑在看到他眼中的痛楚时变得僵硬,我想了想道:“许杰,别这样,这没什么,我不会怪你啊。”
“那是你忘记了过去,如果你记起来。。。。。。”
“那就不要告诉我啊,如果那段过去真那么痛苦的话,忘记就忘记好了,我现在做许若,不是也一样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