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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安以为资格最老的神仙怎么也是头发全白、老态龙钟了,但没想到来人很年轻。
那人一身红衣,绸缎般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脑后,在风中飞舞张扬,随意但不凌乱。他静静立于一片荒芜之中,身姿挺拔,漫天沙尘也抵挡不住他逼人的傲然气焰。
赫安本抱着将人赶走的心态来的,但看到来人的第一眼,视线就被牢牢锁住,久久没能做出反应。赫安木讷地对上神使沉静的浅琉璃色眸子,看着挺拔的鼻梁下两瓣薄唇一启一合,随后,清冽的声音伴着呼啸的风声传入赫安耳帘。
“赫安?”
赫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能那么好听,也从不知道竟然会有人长得那么好看,好看到每一处都是他欢喜的样子。那声呼唤像是穿破了重重阻隔,径直冲入赫安心底,将赫安所有的戒备瞬间打散,将那片最柔软的地方溶化成一滩水洼。
赫安轻颔首。
神使又问:“可愿随我回天界?”
赫安想也没想又点了点头:“好。”
“走吧。”
神使对于赫安爽快的回答并不奇怪,他稳步行至赫安面前,略施灵力,两人便腾空而起。两人在云间穿梭,风刮过耳框,风声敲击耳膜,赫安清醒了些。这是和俺第一次离开荒瘠之地,凌冽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不清楚他已经飞到哪儿了,他只知道带着他飞的人离他很近,神使身上只是淡淡的草木香,赫安却觉得很好闻。
赫安这才意识到他方才被美色所误,就这么答应上天界有点亏,他努力维持自己的声音平稳,道:“我有条件!”
神使听到了他的话,回眸淡淡瞟了他一眼:“嗯。”
赫安得知了神使是天越帝君,天界的将神。
赫安的条件是要住得离天越近些,能随意出入重元殿。
天帝考虑赫安离天越近些,方便天越约束赫安,便同天越商量此事,天越同意了。
赫安的玉安居就在重元殿旁边。
如今想来,他同天越住得这么近,他受伤了天越却也不愿来看他一眼,天越是真的不爱他。
赫安想,是不是离天越远远地再不相见,这份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慕就能慢慢淡忘……
赫安自从归顺天界后,鲜少回荒瘠之地,上一世死前,他都没能回去好好看一眼。现在,他想回去了,荒瘠之地离天界足够远了,离天越足够远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住自己,天道不会崩溃,他也能安稳度过此生。
*
当初赫安答应过天帝不会离开天界,此番生出了回荒瘠之地的念头,天帝定然不允,他便没有告诉天帝。
他只告诉了延尧神君。
延尧神君乃玄门出身,正儿八经修炼上来的,当初天帝让延安神君留意赫安,是希望延尧能帮忙压制赫安身上躁动的怨念。延尧经常帮助赫安,赫安降吞天恶蛟时受了伤,也是延尧及时赶到替他保住了元神。
延尧性子淡,向来话少,赫安要离开天界,有些事情还得交代明白,他思量着这些事情拜托给延尧,延尧定能帮他安排周全。有延尧帮他瞒着,天帝也不会轻易发现他离开天界的事。
果然,延尧神君得知他要回荒脊之地,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表态。
赫安道:“毕青那孩子我不带走,还劳烦神君照顾下。毕青一直都想进昆仑虚修习,先前没通过昆仑虚的考试给他打击很大,便来我身边做了个仙侍。其实毕青资质尚佳,潜心修炼必定能有番作为。昆仑虚这段时日张罗着招生考试,你替我劝劝他,让他且去试试。”赫安在天界最放不下的就是毕青,上一世他是看着毕青考进了昆仑虚的,毕青有这个实力。这一世他不能亲自将毕青送入昆仑虚,但毕青是个讨喜的孩子,将毕青委托给延尧,赫安也能放心。
“嗯。”延尧答应道。
赫安道:“若天帝问神君我的行踪,神君便跟他实说罢。”
延尧拨弄着手里的折扇,低低“嗯”了声。
“还有,”赫安道,“那日多谢神君相助。”他指的是被吞天恶蛟打伤那日。
延尧:“无妨。”
*
玉安居和重元殿离得近,赫安回玉安居的路上会路经重元殿。上一世赫安被天越下了禁令,不许踏入重元殿后,他日日在重元殿殿前张望,重元殿前种了几棵树,树上结了几片叶子他都一清二楚,他实在不想回忆等待的那种痛苦,便特地绕了远路,绕回玉安居。
天界分为春夏秋冬四宫,大部分的仙神居于春秋两宫。冬宫常年飘雪,很少有仙神住在冬宫,天越喜静,重元殿便建在冬宫外。重元殿和冬宫之间隔了一片池,唤作梅池,梅池边载满了白梅。赫安绕的那条路恰巧经过梅池,梅池池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冰面上星星点点映着岸上的白梅。
冬宫外风雪大,梅枝震颤,抖落许多白色花瓣,花白夹杂在雪中一起飘落,落了些在赫安玄色衣袍上,分不清是雪还是梅。
“铛——”清脆的一声,赫安眼前晃过一道瞬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脚边。
赫安低头,那个物件静静躺在雪中,反射着刺眼的银色光芒。
那是他送给天越帝君的白银香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所有的设定都是虚构的!!!别太较真
攻要出来了
不换攻!!!
第3章 离开天界(一)()
赫安片刻的愣神后,弯腰拾起了白银香囊。香囊在雪里滚了一圈,格外的凉,赫安接触到那冰凉的触感,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依旧将香囊握在了手中。
香囊呈球形,表面雕着镂空花纹,个头不大,恰好能被包在手心中。白银香囊是赫安亲手雕刻出来的,当初他雕了千余颗,才雕出这么一颗像模像样的。他那时满怀期待地用香囊换来了天越的玉佩,天越虽没说什么,但却从未佩戴过香囊。上一世赫安最后一次看到白银香囊,那香囊被遗弃在废弃的卷轴筒内,后来,就没再看见了。
彼时再度看到白银香囊,赫安心情很复杂,他犹豫着转头,果然看到了池对岸梅林旁一抹鲜明的红。
赫安一直觉得天越帝君好看,天越那身红,是一种暗红,不艳,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沉静。他笔直地站在池对岸,红色衬得他的身形格外的挺拔。这漫天白雪中撇出一道红,美得似一幅画。
赫安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天越帝君乃天界唯一一个将低调和奢华结合得如此融洽的神仙。
想想还真是,天界没有哪个神仙敢穿得那么艳丽,也没有哪个神仙能似天越这般穿红色却不显张扬的。
赫安本来是吃准了天越帝君不随意离开重元殿的性子,才刻意绕了远路,但没想到竟然在梅池撞见了天越帝君。
两人之间隔着一片梅池,遥遥相望了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半晌,赫安打了个寒噤。赫安没有仙根,不会神仙的御寒法术,他伤还没痊愈,雪里挨了冻,觉得有些冷。赫安正欲低头拢一拢肩上披的厚袍子,头顶突然投下一道阴影,面前的雪地里多了一双红靴。
赫安缓缓抬起头来,天越帝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跟前。离得近了,赫安才看清天越的容貌。天越很白,红色的衣料衬得他肤色更加白,却丝毫不影响他凛然的气焰。
赫安被逼退半步,瓮声瓮气唤道:“帝君……”
天越微微颔首,继而道:“还我罢。”
天越的声音低沉清冽,传进赫安耳朵里,听得赫安身形一僵。赫安余光瞟到了自己手里握着的白银香囊,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心内的苦涩扩散开来,刺激着本就空荡荡的胃,一阵阵抽疼。
天越故意将这香囊抛到他面前,也许是要将香囊还给他。天越口中的这个“还”,应该指的是那块他从天越那讨来的玉佩。
赫安觉得自己很可悲,天越其实一直想同自己划清界限,上一世他却没有看出来、或是看出来了也装作不知道,自欺欺人。
也罢,重活一世,有些事情也该看开了。天越想将他撇得一干二净,定然不愿同他有半点牵连,那他便顺着天越。这玉佩本就不属于他赫安,若一直放在他身边,最后也只会碎到拼也拼不起来,不如早些将其归还给它的原主人,也好斩断他的念想。
赫安垂眸,死死咬住下唇他伸进怀里的手已经摸到了玉佩。那玉佩早便染上了他的体温,温热温热的,赫安手心冰凉,刚摸到那玉佩竟觉得烫手。他狠了狠心,将玉佩从怀里拿了出来。
赫安身体抖得厉害,手掌能清晰感受到玉佩表面的花纹,那是一圈圈凹凸有致的祥云。赫安的手指在“天越”二字上反复按压,心里绞痛,脸上却表现得十分平静。
他缓缓将玉佩举起来,刚准备装作泰然地将玉佩递还出去,下一刻,拿着香囊的那只手就被包裹到了一团炙热中。赫安愣了愣,便瞧见天越帝君轻柔地拿走他手里的白银香囊挂在了自己腰间。
银白的圆球在天越的腰间晃晃悠悠,在红色背景下显得十分扎眼。赫安大脑一片空白,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慌忙阻道:“帝君,这香囊——”
“手这么凉,”天越完全不等赫安把话说完便直接出声打断,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只被他牵着的纤长的手,问道,“伤还没好么?”
赫安身形微僵,表情也凝滞了,他所有的感官全部集中到被天越握住的那只手上,甚至没听清天越问了他什么。上一世天越躲他都来不及,更别提触碰他了。但现在,天越拉着他的手,并且在他惊愕的神色中,天越又牢牢将他的手包在了自己宽大的掌心中。
赫安恍惚间听到天越又在问他:“是不是冷?”
赫安诧异地抬起头来,蓦地对上天越清幽的眸子,看到那双琉璃色眸子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像要把他吸进去一般。赫安慌了,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道:“劳烦帝君挂念,小仙已无大碍。”
他后退两步,匆匆道:“小仙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语罢,他不敢看天越的表情,急急忙忙转身,落荒而逃。
赫安思绪凌乱,他手上还残留着天越带给他的余温,他实在看不懂天越的举动。天越方才那样,是在帮他暖手?天越问的两句话是在关心他?
赫安心跳得极快,天这么冷,他反倒出了一身汗。天越的反常让他害怕,他明明已经决定了要放弃天越,可天越只三两句话一个动作,就让他的心动摇了。他很不安,他很清楚喜欢天越会是什么后果,他不想重活一世还过得那么不堪。
冷风吹得赫安清醒了些,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估摸着天越大约是看在他也参与了降吞天恶蛟的份上,才简单问候了两句。依天越的性子,这么两句话已经是对他最大程度的关心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放弃天越,就不该再痴心妄想。
*
赫安回去时,毕青又出去找其他小仙童玩耍了,不在屋里,赫安便想着趁毕青回来之前就离开天界。
除了天越帝君,赫安在天界也没有什么可挂念的,况且该见的人他也都见了,该交代的他都同延尧神君交代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看到毕青成功拜入昆仑虚,但上一世毕青是凭实力考进的昆仑虚,这一世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赫安简单地收拾了下,走前又摸到了怀里的那块玉佩,他这才想起忘记把玉佩还给天越帝君,也忘记把香囊拿回来了。
转瞬又想到天越方才主动佩戴了他送的白银香囊。
难不成是觉得他送的香囊好看?
赫安不敢再想下去,他把玉佩放到茶桌上,又压了一张纸,纸上让毕青找机会将玉佩还回去。
赫安做完这一切后,朝窗外望了一眼,彼时正好一阵风吹过,吹得窗外的白梅四处颤了颤,愣是没掉下来。
赫安心中大恸,来不及忍下心中的酸楚,离开了他在天界住了几千年的玉安居。
*
赫安这一趟出行意外的顺利,可能因为他的身份太过低微,离开天界时,天界的守卫并没有询问什么。
赫安伤没好全,他御风飞到天界的边缘,灵力就不足以支持他继续飞行了。天界的边缘距离荒脊之地不远,他落地后走了十几日,人烟稀少树木渐疏,终于脱离了六界的范围。
六界之外是大片大片的黑色的雾气,这团雾气是用来阻隔六界和荒脊之地的怨念瘴,这怨念瘴后面就是荒脊之地。
荒脊之地外围的怨念瘴对普通人来说凶险至极,但对于赫安可以说是最佳的疗伤场所,这里堆积着大量怨念,正好可以为赫安所用,缓解他的伤痛。他在怨念瘴里逗留了几日,直至身体里的旧伤恢复得差不多了,才穿过了怨念瘴,来到了荒脊之地。
时隔几千年,赫安再一次回到了诞生之地,怀念的场景、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赫安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离开了很久,但荒脊之地的变化并不大,他凭着记忆寻路,半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片田地前。
荒脊之地里漫天沙尘飞扬,到处遍布崎岖的山丘或是凹凸不平的洼地,这一处田地倒像一片绿洲,在黑岩地里显得尤其突兀。这田地是赫安归顺天界之前,挖空石沙,填上泥土,一点点种出来的。
荒脊之地大都是些恶灵猛兽,它们吃生肉充饥。但赫安虽然不用进食,但偶然间尝到了凡间的美食,立马爱上了。荒脊之地土地贫瘠,不宜务农,赫安为了每日都能吃到凡间那种美味,硬生生地在寸草不生的荒脊之地开了片田出来,还学了一手好厨艺。
后来上了天界,天界神仙辟谷,不需要吃饭。赫安一门心思都挂在天越身上,也就学会忍住口腹之欲,渐渐地不需要进食了。
眼下田里的农作物茁壮饱满,轻易地勾出了赫安肚里的馋虫。
他顺着田埂一路走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他曾经住的小木屋。当年他搭建木屋时花了好些心思,每一块木板都包裹着怨念,木板的接缝处都用怨念缠紧,让木屋更加牢固。现在他回来了,木屋从外面看依旧完好无损,反倒在岁月风沙的磨练下,添了几分古旧的沧桑。
赫安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木屋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紧接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破门而出,直直冲向赫安,将赫安撞了个满怀。
那黑乎乎的团子躲在赫安大声哭嚎:“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荒脊之地就要被铲平了啊!”
赫安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周遭的气压降低了几度。他怔怔抬起头来,瞥见木屋门后面闪过一抹暗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会日更,求收藏呀!
第4章 离开天界(二)()
那抹红太过眼熟,赫安眨了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那抹红却转瞬即逝,徒留一扇黑黢黢的漆木门。赫安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抿了抿唇,收回视线,看向怀里的黑团子。
那黑团子不安地颤抖着,四周的黑色雾丝像蓬松的绒毛一样缭绕在黑团子周围,随着团子颤动的幅度略微摇摆。
赫安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这黑团子原是赫安身上的一部分怨念,当初整片荒瘠之地皆是凶恶残暴的妖兽怨灵,赫安在这空旷的荒瘠之地找不到能说话的人,百无聊赖中分了些身上怨念下来捏了个有神识的怨念团子,正是此刻缩在他怀里的这只黑色团子,团乌。
团乌在荒瘠之地陪了赫安万余年,直到天越出现,带赫安去了天界。天帝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