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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突然就听到了旁边几株小树上传来一声鸟的哀鸣,紧跟着,一只我认不出的鸟就从树上跌落下来,扑腾着翅膀还想飞走。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中飞快的钻出一个人,机敏的象是一头豹子,他冲到来回翻滚的小鸟旁,伸手把它捉了起来。
这是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捏着一把木叉子做的弹弓,可能他在草丛里就已经发现了我,但是他不想放弃这只已经被打中的小鸟。捉住小鸟的同时,他就暗中警惕的望着我。
“你。。。。。。”我连忙就叫住了他,这个孩子最多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很机灵,但是身上的穿的衣服明显和现在的孩子脱节了,他像是住在附近,到山里来玩。我就想找他问问,这是什么地点,什么时间。
这个孩子飞快的把手里小鸟绑起来,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就在他抬头与我正视的那一刻,我从他的脸庞上猛然就看出些什么。这是个让我极为震惊的发现,我连后面的话都顾不上说了,几乎呆在原地。
孩子只有十三四岁,最多十五岁的样子,但是他的脸庞,他的五官,甚至连脸上那种隐隐的表情,都和小胡子极为相像!从一个人十几岁时候的样子上,不难分辨出他十几年后的模样,我觉得我真的不会看错,他就像,就像是十几岁时的小胡子!
“等一等,等等!你先站住!”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很想叫住他,但是这个孩子的警惕性非常高,一转身就飞快的跑。
第二百三十一章他是谁?(二)
我很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这个孩子给了我一种直觉,我觉得他就是十几岁时的小胡子。可能是我的一身装束和焦急的神态吓到了他,他转身跑的同时,我也拔脚就追。我很想喊他的名字,但是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小胡子叫什么。
这个孩子跑的非常快,我裹着厚重的大衣还有沉重的背包,几分钟时间就被甩远了。这时候的他显得有点青涩,就是个不经事的孩子,但他奔跑时的动作,仿佛还有小胡子身上几分影子,干脆利落敏捷。
我对周围的地形不熟,虽然很拼命的追,但是距离却越拉越远,我不想放弃,却被这个孩子渐渐带到了矮山的深处,他借着山上的植被,开始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然而我还是在追,尽一切可能的去追。
就在我执着的追逐时,我看到远处的荒草里猛然又出现了那个孩子的身影,他站在齐膝深的草里,盯着我的目光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我连忙又想喊住他,告诉他我没有任何恶意,但是孩子根本不听,只是和我对视了一分钟,就弯腰消失在草丛中。
“这是要搞什么!”我追的有点气短了,也有点恼怒,突然间,不知道从草丛的什么地方,嗖的弹过来一颗石子,直接就崩到我的额头上,我就感觉眼前一黑,疼的将要昏厥,忍不住就捂着头直接蹲了下来。
这颗弹弓打出的石子让我半天都没缓过来劲儿,等我眼前的金星都消失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彻底不见了。我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小胡子,真是个人才,他还是个毛孩子的时候,我已经斗不过他了。
这一阵追逐,让我彻底迷失在一片小山的深处,我只好按着原路走,重新回到和孩子遭遇的地方。我猜测着,他就住在附近,所以只要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一些相关的事。
我沿着那条小路,一口气就到了小山脚下,没有任何路标,只能自己去找。我朝一个方向走了很远,越看越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之后就调转方向,朝相反的地方走,前后浪费了不少时间,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时,我才在一条小河的对岸,隐隐看到了一个很小的小村子。
我就带着随身的东西,顶着额头上的大包,飞快的冲入了村子,小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这时候正是晚饭时,一些家户冒着炊烟。之后,我见到了村子里的一些人,我们都相互很惊讶的打量着对方。
我看不出别的,但是从他们的装束上来看,明显是和现在的时代脱节的。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不过可能少见外人,我一出现,几个屁大点的娃娃就拖着两桶清鼻涕在不远的地方围观。
按照之前的老习惯,我先找人询问现在的地点和时间。得到的结果,让我多少都有些发懵。
一个将近三十岁的村民告诉我,这个地方,是夹江转角处,离南京不远。而时间段,则跟正确的时间相差了十几年,这可能是我经历的时间跨度最大的一次。
然而正是这个跨度比较大的时间段,让我之前的想法更加强烈,那个崩了我一弹弓的孩子,是还未成年的小胡子吗?小胡子的窝,应该就是在南京的。
我马上就找村民打听这个孩子,但是我连他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只能凭之前所看见的相貌跟人家描述。两三个村民都有点茫然,而且他们说的方言让我有点听不懂。彼此间费了很大力气才算沟通,我就恳求他们想一想。
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很容易让人怀疑的,村民盯着我,显得犹豫不决。我赶紧就掏钱,一人给两张。但是他们看着我手里的小红鱼,似乎不认得这东西。
“十几年前,还没流通这种红票子吗?”我真没辙了,又拿了几个罐头和没拆封的烟。
他们接了罐头和烟,最后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好像是村尾那一家的伢子。我追着问,但是他们也说不出太多的情况,这一家人其实不属于这个小村子,他们是从外头过来的。这家人有点奇怪,他们几乎不跟别的人有任何接触,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开荒种一点菜,从山里找一些山货,总之日子过的很苦。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我问明了情况,直接就朝村尾那边跑。离开村子大概不到三百米,我看到了村民所说的那户人家。
很小的几间小屋,完全就黑着灯。我在一排低矮的竹篱笆外停住脚步,试探着喊门。但是屋子里可能真的没有人,喊了半天都没回应。按照村民说,这家人生活很规律,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吃晚饭。
我真的忍不住了,有点心虚的四处看了看,然后就推开了篱笆门。家里没有人了,小屋低矮的门上挂了一把锁。
“他们临时走了?”我就觉得,是我见到孩子时那种震惊和追赶让他们感觉不安全,临时离开了这里。
这说明什么?小胡子的少年时代,也是在这种隐姓埋名惊弓之鸟一般的环境里度过的?
我从一扇窗子钻到了屋里面,看得出,小屋里的摆设尽管简单甚或说简陋,但是平时被收拾的很干净整齐,然而此时的屋子里有些凌乱,一些东西被带走了,还有一些可能因为主人走的匆忙被丢下。
这是个很普通的农家小屋,看到不任何出奇的东西,我想寻找到哪怕一丁半点与小胡子有关的线索来印证我的猜测,但是很遗憾。
最后,我终于选择了放弃,小屋的主人离去了,而且我找不到有用的东西。我就使劲的说服自己,这是过去,无论怎么样,都是过去。
在我将要离开小屋的时候,无意中在床脚那里看到了一点东西,当我把它捡起来的时候,手就抖了一下。
这是一张老照片,它可能一直被压在书本里,保存的平整而且完好。照片上的三口之家,木讷的父亲,笑容满面的母亲,无忧无虑的孩子。。。。。。
“这里怎么会有这张老照片!”
我的思维顿时拥堵了,这张老照片被人保存的很好,可能是在匆忙离开的时候才无意遗失的。我哆嗦着掏出自己贴身珍藏的那张老照片,它们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张底片洗出来的。
一个有些奇怪的家户,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会有这张老照片!
带着疑问,我离开了院子,就在外面守候了一夜,小屋的主人没有回来。当我迎着第一缕阳光站起来的时候,就想着,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我的情绪又不稳定了,因为看着空旷的小院,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我觉得自己仿佛也迷失了,没有任何归宿感,我将和他们一样,永远居无定所的漂泊。
这是一种很无助又很悲凉可怕的感觉,因为自己已经知道自己的宿命,仍然要不停的奔走着,一步都不能停,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脚步,真正的平息下来。
在夹江这里,我没有任何收获,重新返回了象雄遗址。在阿里这样的地方长时间的守候,让苏日这帮人都吃不消了,我有些歉意,寻找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我们可以离开阿里,离开象雄遗址,但是我的寻找是无法停止的,我仍然需要碎片,仍然要寻找下去。我和苏日商量了一下,这个事情他就不能做主了,要请示吉拉一木。
紧接着,我们也返回了狮泉河,跟和尚还有张猴子碰头,之后,苏日带着我赶到了马尔康,我见到了吉拉一木。
这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因为中风导致偏瘫。他静静坐在轮椅里,身上搭着一条毯子,他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懂了,需要身边的人翻译。我直接说了碎片的事,要求暂借,可能苏日已经和吉拉一木沟通过,所以吉拉一木模糊不清的吐出一些字节之后,他身边的人就对我说,对于我的要求,吉拉一木说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他让我告诉你。”负责翻译的人对我说:“一个不会忘记朋友和伙伴的人,就不会忘记自己的心,这样的人值得帮助。”
“可以告诉我,概米度的来历吗?”我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说起阴沉脸,可能会犯吉拉一木的忌讳,但是除了他,还有什么人能清楚阴沉脸是谁?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吉拉一木虽然收养了阴沉脸,但他对这个养子的情况其实知道的不多。那是在很久之前,吉拉一木的组织建立了有一段时间,因为西夏故地是党项羌人最后一块活动的很频繁的地方,所以吉拉一木带着伙伴,亲自到腾格里还有附近一些西夏古城的遗址,想挖掘出党项羌人遗留的东西。
吉拉一木初次见到阴沉脸的时候,后者只有十几岁。他们相遇的地点是大漠腹地,阴沉脸当时守着一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显得束手无策。
第二百三十二章又是这个人
阴沉脸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个西夏灭亡后遗留的小城遗址,当然,吉拉一木当时并不知道阴沉脸和他守护的人究竟在干什么,但是我却很敏锐的感觉到,他们很可能是为了铜牌而涉足这里的。
阴沉脸守护的人伤的非常重,吉拉一木用了全力,但最终也没能救活他。之后,吉拉一木暂时把阴沉脸带在了身边,因为一个还未完全成年的孩子,是很难自己走出大漠的,所以吉拉一木的本意是想暂时保护他,然后等自己的队伍撤离的时候一起把他带出去。
两个人的缘分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应该说阴沉脸给吉拉一木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这给收养打下了基础。
阴沉脸仿佛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脾气暴躁,但是同时又很有城府和心机,这些城府和心机基本上都用来骗取吉拉一木的信任。关于他的来历,吉拉一木曾经询问过,毕竟两个人孤身出现在大漠里,本身就是件不太正常的事。不过阴沉脸把一切都推的干干净净,他说他只是跟随自己的一个远房的伯伯到大漠来,至于这个远房伯伯具体要干什么,他表示不知道。
这样的话肯定是骗不过吉拉一木的,这个彝族老人虽然善良,但并不是没有任何心机。然而他没有追问过阴沉脸,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阴沉脸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作为他的养子留在身边,然后又跟随他去了马尔康。
“连吉拉一木都不知道阴沉脸的来历?”我有点难以置信,心说这个吉拉一木难道比我还容易相信人?
坐在轮椅里的吉拉一木嘴角不知不觉流出了涎水,他身边的人赶紧替他擦掉。这个时候,吉拉一木就哆哆嗦嗦的又断续说出一些话,别人替我翻译了。
阴沉脸到了吉拉一木身边后,表现出了相当的能力,因为组织平时活动需要大量的经费,但是吉拉一木手下这些人并不善于敛财。年轻的阴沉脸尝试着做了一些事,主要是小打小闹的把从川西这边搞到的土货联系到内地出手,前后几次,获得了一点收益。渐渐的,他就得到部分人的支持,把生意逐步的做大了。
他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上心,跟人交往也很淡,所以时间长了,有人开始叫他概米度,这在藏语中是无所谓的意思。最开始的时候,吉拉一木比较信任阴沉脸,认为他十几岁就跟随自己,应该没有太深的心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阴沉脸的一些举动就让人产生了怀疑。
大概在十年前的夏天,那几个月里,吉拉一木频繁收到组织内部人员的一些小报告,他们说阴沉脸在做生意的同时,好像私留了一些钱,而且在下面铺自己的势力网。更重要的是,他开始染指关于古羌人圣物的事情。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阴沉脸并没有吹牛,关于古羌人圣物以及圣物的秘密,确实是由伏藏流传下来的,这个秘密原本只有吉拉一木和几个组织内的元老知道,但是阴沉脸来这里时间长了,靠自己的本事和手段混到了一定的地位,他开始接触这个事,而且在不遗余力的查。
吉拉一木对阴沉脸还是有感情的,他压下了下面的一些议论,并且主动告诉阴沉脸,关于古羌人的圣物,是组织必须要全力搜寻的东西,所以以后可能还有用得着阴沉脸的时候。
应该说,吉拉一木对阴沉脸是信任而且关照的,但就在他对阴沉脸表示大度之后不久,一个人的到来让吉拉一木心里有点不安稳。
这个人是从内地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来。他到了马尔康之后,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找到了阴沉脸,因为概米度这个名字在马尔康已经比较有名了。这个人至少和阴沉脸有过两次甚至更多的接触。
吉拉一木是无意中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一向对什么好像都无所谓的阴沉脸,在见了这个人之后,就表现出了一些反常。紧接着,组织里的人发现阴沉脸似乎要拉走一批人,脱离组织。吉拉一木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当时他的身体还算不错,他亲眼见过这个人和阴沉脸接洽,但是并没有干扰,也没有戳穿,默默的就离开了。
之后,吉拉一木又和阴沉脸进行了一次谈话,他直言不讳的告诉对方,如果不想留在自己身边了,阴沉脸随时都可以走,吉拉一木不需要任何收养的报答。但是他提了一个要求,不允许阴沉脸把任何关于古羌人圣物的事情传出去。
吉拉一木说的很推心置腹,阴沉脸仿佛被感动了,他当时就罕见的跪地大哭,表示死都不会离开养父,不会离开组织。吉拉一木给了阴沉脸机会,他没有再追究阴沉脸想带人脱离组织的事。
这真的是养虎为患,吉拉一木的大度和真诚只不过让阴沉脸暂时安稳了十年,十年之后,背叛还是发生了。
我当时听了就很奇怪,因为阴沉脸这种人是不容易收买的,想要收买他,利益必须足够大。那个从内地专门赶到马尔康寻找阴沉脸的人,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价钱?
而且当我听到了吉拉一木身边人讲述的时候,心里就泛起一种预知感,我觉得这个找到阴沉脸的人,我应该也见过或者有所耳闻,甚至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老头子。
“这个寻找概米度的,是什么人?”
吉拉一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这个人的行踪其实是很隐秘的,跟阴沉脸接洽的时候也非常小心。事发之后他就彻底消失了,再没有出现在马尔康。
我有些失望,这些失望被吉拉一木看在眼里。他突然就叫身边的人拿来一张白纸和一根炭条。接着,吉拉一木非常费力的用炭条在纸上画,他画的很吃力也很慢,但是能看出来画的非常用心。
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