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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连水都忘了添,你今儿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要挨上顿打才能记事!”甘草厉声骂着门口的丫鬟,气势还不输给旁人。
萧宛瑶也没生气,反而觉得甘草发起火来十分有趣,忍不住调笑了她几句,甘草脸皮薄,听萧宛瑶几句调笑,顿时脸红到了耳根。
一下午两个人有说有笑就这么过去了,萧宛瑶也做好了药枕,让甘草收了起来。
时间飞快,再有三天就是父亲的生辰了,萧宛瑶夜里坐在屋外的回廊里纳凉,暑气渐盛屋里呆不住人,还好夜晚屋外还是凉爽的。
甘草拎着茶壶和杯盏走过来,浑身上下洋溢着喜悦之情。
“怎么这么开心?有好事?”萧宛瑶接过杯盏,到了一杯花茶喝了下去。
甘草点点头:“老爷果然和二小姐预料的一样,收下了灯绒草,这样子二老爷就有钱修葺老宅了。”
四下无人,萧宛瑶也不敛笑意:“明天还有更好玩儿的事,你这丫头收敛点笑,小心笑岔气了!”
“是是是,二小姐不透露一点给奴婢,好玩儿的事情是什么?”甘草笑道。
“去去,把我的药膏拿来,我今天说了,你明天就不会这么开心了!”萧宛瑶打发走了甘草,独自坐在回廊里却忽然感觉寂寥,忍不住又有些想念薛天傲了。
回过神之后又觉得尴尬,明明是前一世打死也不愿意嫁的人,这辈子竟可以生出些许好感。
自己这是怎么了呢?经历了一次失败的爱情之后竟还有这些个少女情怀。
甘草很快拿了药膏过来,萧宛瑶涂了药膏之后便回屋里睡觉了。
“好玩儿的事”在第二天一早就传进了萧宛瑶的耳朵里,萧宛瑶心情大好,吃早饭都比往日多了一些。
甘草更是夸张,屋里只有她和萧宛瑶的时候她竟然忍不住笑出声。
“太过分了啊,甘草!”萧宛瑶责备着甘草,自己却也忍不住笑起来了。
“二小姐,对不起,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太神奇了,所以没忍住……”甘草笑意未减半分,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大小姐她昨晚上一整晚都没睡着觉,听说是右手骨折处痒的出奇,怎么挠都不解痒,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手臂都被自己给抓破了,胳膊肿的像个水萝卜……二小姐,求你告诉奴婢吧,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儿萧宛瑶已经是十分解气了,想想前几日她被柳如云那个贱人陷害险些失去清白,手臂上被掐出那么明显的一片淤青,如今她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她可以将这种痛苦假手于人,十倍奉还给那两个贱人。
“怎么回事……这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吧!”萧宛瑶从容道,“灯绒草是续骨圣药不假,叔父给父亲的,也百分之百是真货,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灯绒草和一味药的药性相冲,如果把它们俩用在一起,药性就会发生变化,不仅失去了续骨的功效,反而会使皮肤起疹子……所以……”
“所以大小姐就奇痒难耐了!”甘草惊道,“可是那味药材是什么?这会不会连累了二老爷?”
萧宛瑶摇摇头:“不会连累的,因为叔父只是给父亲献药,并未提出这药给谁用,至于用在哪儿都是父亲的决定,再说了,叔父的药材百分百的真,有什么可怕的?至于那味药材,是长生草。”
“长生草?”甘草有了疑问,虽然她不通药理,但是她也知道长生草,是一种补药,但是大小姐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没理由吃这种比较一般的补药,况且药不对症,她也不需要。
萧宛瑶起身走到窗边:“我无意间听说她在喝乌骨鸡熬得鸡汤,那鸡还是吃长生草长大的,而我正好知道这两味药的药性药性相冲,既然有机会整她一下,我还没有损失,那我何乐而不为呢?”萧宛瑶犹豫片刻,继续道,“我来到这个家,她几次三番陷害我,我报复她是应该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只要她倒霉,你都会格外开心?别告诉我是为我开心。”
萧宛瑶背对着她,甘草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慌乱之下只好双膝跪地,坦诚道:“甘草还是瞒不了二小姐,既然如此,奴婢也就实话和二小姐说了吧!奴婢自幼是被卖进萧府的,和府里一个小家丁赵松相互依靠扶持,久而久之有了感情,但是老爷要往宫里送人,大小姐毫不犹豫把赵松送进宫去做太监了,目的是他伺候过大小姐,送进宫了万一有需要,他便可以照应大小姐了……”
甘草说到这儿哭哭啼啼,萧宛瑶听得也是眉头紧皱。
“但我们再卑贱也是人呀!大小姐一点也不顾及我们的感受……之后我也伺候过大小姐一阵子,大小姐脾气爆,对身边伺候的人打之骂之都是常有的事……奴婢也只敢在心里骂骂她,委屈还要自己受着。”甘草哽咽道。
萧宛瑶听着心疼,想想这也确实是萧宛柔的做派,只是这件事也让她心有有了个结,她必须现在就解开。
“那么……”萧宛瑶的声音变得冷冷的,“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只是在利用我对付大小姐?”
“奴婢哪里敢?”甘草擦了眼泪瞪大眼睛,“二小姐不要误会奴婢的忠心,若要奴婢此刻以死明志,奴婢也是甘愿的!”
萧宛瑶聪明,曾经在宫里待着的时候也留心过形形色色的人,分得清丫鬟们说的是不是实话,除了那时候她的贴身丫鬟,因为她,自己的损失实在太严重了。
“起来吧!”萧宛瑶语气风轻云淡的,随后走上前为甘草擦了擦眼泪,“这么多年难为你了,可惜没让你早几年遇到我,这样还能少受几年的苦。”
甘草哽咽道:“奴婢不苦,遇到二小姐已经是奴婢的福分了,只是苦了赵松,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萧宛瑶心想,宫里面的奴才除非能爬上顶尖,不然哪有过得好的?可能那时候她一死,她宫里的太监宫女该送往慎刑司的送往慎刑司,该当场仗毙的便也不留情的仗毙了,奴才们的兴衰都系在主子身上,如何“过得好”?
只是这样的话萧宛瑶说不出口,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安慰甘草。
待甘草的情绪恢复平静之后,萧宛瑶才再次开口道:“这会儿我带你去看看萧宛柔的伤势,当然了,我们去的理由是探望伤势,而不是去落井下石,所以你心里高兴就好了,不许表现出来。”
甘草点点头:“好好,奴婢都听二小姐的!”
萧宛瑶这才放心,带着甘草去了萧宛柔的住处。
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萧宛柔痛苦的呻吟声,疼加上痒,那种滋味一定会终身难忘吧!
萧宛柔本来疼的呲牙咧嘴,看着萧宛瑶来了,她便强忍着痛苦从床上起来,硬是装作没事了一样。
“你来做什么?”萧宛柔的声音微微颤动,勉强带着往日的气势。
萧宛瑶勾起嘴角,上前福了福身子,甜声道:“自然是看看姐姐,听说姐姐有恙在身,妹妹也担心啊!”
“哼!”萧宛柔冷哼一声,随后别过头去:“你看也看过了,赶快回去吧!我可不想看见你!”
萧宛瑶笑了,当然笑的平淡又不动声色,医道讲究“望、闻、问、切”,萧宛瑶只看看看她的神色,听听她的声音便已经知道,萧宛柔现在的状况不好,若是请来的大夫再无能一些,她就算侥幸保住了自己的命,怕是也保不住自己的右手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眼看着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如今又发生在了那个悲剧制造者的身上,萧宛瑶庆幸自己心里竟没有一丝同情她的感觉。
萧宛瑶看着萧宛柔的手臂虽然上了药以后又重新固定起来了,但是很明显红肿还未消去,而且纱布上还沾有隐隐的血迹,看样子萧宛柔的罪是没少遭。
“姐姐伤口未愈,可千万要小心着些,万一伤口发炎了,夜里可是会发烧的,那可就麻烦了,妹妹听说如果伤口真的发炎了,就用艾草泡水清洗,能有消炎之功效呢!”萧宛瑶道。
“啪”的一声,一个杯盏摔在萧宛瑶面前,萧宛瑶及时往后一退,这才没被碎片伤到。
“滚!听见没有!本小姐不想见到你!”萧宛柔坐在床上朝着萧宛瑶怒吼。
当然,萧宛瑶该看的也看了,这会儿便知趣的离开了,只是走在路上时甘草终于忍不住开口:“二小姐为何要告诉大小姐如何消炎?难道是看大小姐受了伤可怜,所以才心软告诉她?”
萧宛瑶停下来,低声道:“我告诉她了又能怎么样,首先她未必听我的;再说了,就算是她听了也没有用,她身子娇贵,那能经得起这么大的折腾?不管怎么样,她右手都已经废了,我不如卖她个人情,保她一条性命。”
甘草露出诡异的神情,犹豫了许久才低声道:“难道二小姐不希望……大小姐因为这场病……”
“希望她死么?”萧宛瑶顺手摘了院子里的一朵蔷薇,放在鼻下嗅了嗅:“死多容易,我有千百种方法至她于死地……但是……”
第12章 寿宴()
萧宛瑶说道这儿神色一黯,幽幽道:“死是最简单的方式,人死了就解脱了,但是活着才最痛苦……”
说到这儿,萧宛瑶眼里闪过一道狠厉:“还有许多痛苦她还没有尝过,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我要让她这一辈子,把该受的罪都受了!”
这话看似是说给甘草的,实则也是说给自己的,前世因为她这个姐姐,她受了太多的罪,如今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死了,因为她遭受过姐姐赋予的痛苦,但她的姐姐还没有尝过。
萧满是魏国左丞相,又辅佐新帝登基有功,所以在朝中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生辰当日的寿宴也自然是隆重且盛大的,满朝文武百官巴不得在这次寿宴上好好巴结他,所以前来贺礼的人都快踏破丞相府的门槛了。
丞相府从几日前就开始布置,屋里、院子里都是张灯结彩的,如今到了寿辰当日,整个丞相府也十分热闹。
时至今日萧宛柔的右手还没好,萧满请来的大夫虽然医术精良,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判断萧宛柔的伤势,只当她是愈合的比较慢,所以尚不知情的萧宛柔母女的情绪还是十分平静。
对此,萧宛瑶也不拆穿,她只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如就让萧宛柔在这漫长的期望中,去迎接一个巨大的失望。
此时丞相府已是宾客满堂,柳如云和萧满都是盛装出席,而萧宛瑶也换上了一身清新脱俗的浅青色衣裙,主要还是因为它的衣袖比较长,正好可以挡上她手背上还未消去的疤痕。
不过那药膏绝对的好,几日下来,她的伤疤已没有当日那般丑陋可怖。
而萧宛柔目前没有露面,也许是因为身体不好,或者是因为有伤不便见客人吧!
想到这儿,萧宛瑶对她还是心生了一丝同情。
“各位。”
正厅中响起萧满苍老但雄厚的声音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向坐在最上座的魏国左丞相萧满,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开场白。
“在坐的各位多是老夫的同僚、朋友,以及亲人,在此老夫先对各位道声谢谢,谢谢各位能来,为老夫的生辰庆贺。”萧满首先起身,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端起杯子,将里面的酒饮尽,而萧宛瑶闻了闻杯里的酒,是上好的杜康陈酿,只可惜现在自己不宜饮酒,所以在众人喝酒的时候悄悄将杯里的酒倒掉了。
“祝萧左丞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再次拿起杯盏祝寿,随后饮了杯中酒。
萧宛瑶对此暗中叫苦,心想这一杯接着一杯有没有完,随即也只能跟着装装样子,趁大家不注意便继续倒掉。
萧满听罢心情大好,朗声笑了几下,随后道:“大家不必客气,吃好喝好啊!”
之后的一个时辰里萧宛瑶还是感觉待的自在些,萧满和柳如云忙着应酬来的客人,没时间顾及她,而萧宛柔又不在,所以也没人为难她,而且餐后的糖蒸酥酪甜而不腻,合欢糕清新爽口,萧宛瑶还胃口大开多吃了两块。
酒足饭饱后,宾客们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开始欣赏节目,萧宛瑶也不好离开,又应了父亲召唤,只能乖乖坐在萧满身旁。
而现在她想的是,这么热闹的场景,弟弟书贤是小孩子所以一定喜欢,可惜叔父出身太低,萧满并不希望他出来露面。
对此她有些小小的失望,心想这宴会早些结束,她好去厨房给书贤留几块糖蒸酥酪。
“宛瑶,节目不合心意么?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萧满关切问道。
萧宛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说道:“没有啊,父亲,宛瑶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萧满摸了摸胡子,点头道:“你重伤初愈,身子虚弱是难免的,一会儿你就下去休息,但在此之前父亲要带你去认识些我朝中的朋友。”
萧宛瑶感觉头痛,其实萧满叫她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父亲的用意,上一次选秀就这么白白错过去了,萧满虽然不甘心但是也只能认命。
如今借着自己的寿辰将女儿介绍给朝中要员,萧满心中自然有几个心仪的人选,以后无论萧宛瑶嫁给谁的儿子,萧满都是稳赚不赔的,况且还有萧宛柔,萧满的算盘打得是响响的!
虽然心里一千万个不乐意,但是现在萧宛瑶还是顺从着父亲的意思答应了,毕竟只是让别人见见她,又没说当即就把她嫁出去,其间有的是时间,萧宛瑶沉得住气。
“来,宛瑶,这位是尚书周大人,快来见见。”萧满身旁站着的正是瑾嫔的父亲。
萧宛瑶温顺的上前施礼问好,但是心里对这个男人厌恶的要死,萧宛瑶知道他有一双儿女,女儿两面三刀、阴险毒辣,儿子花天酒地、不辨是非,能教出这样儿女的父亲,又能是什么好人?
“这位是冯大人。”萧满揽着另一个尚书,继续为萧宛瑶介绍。
萧宛瑶一如继往的施礼问好,但是心里也清楚,这个冯大人的儿子冯达,确实是一个一等一的虎将,为人也耿直,只是命短,元朔六年春就死了,如今都已经是元朔二年了,虎将冯达也只有四年的活头了。
萧宛瑶想想便也觉得惋惜,但是又无可奈何。
冯大人看着萧宛瑶的容貌和举止,满意的点点头,继而对萧满说道:“萧家的女儿就是端庄大方,萧老,冯某这会儿特别好奇,这样好的女儿会给萧老送什么寿礼,不知萧老愿不愿意满足冯某的好奇?”
萧宛瑶表面上带着笑,心想着冯大人已经替儿子注意上自己了,现在要看寿礼倒是个借口,他只是想透过送的寿礼来判断萧宛瑶的品味和眼光。
若是这两条也符合了冯大人的标准,怕是过几日冯达就会拿着聘礼来求亲了。
萧满吩咐管家去拿礼物,而这时候萧宛柔跟着柳如云也缓缓走了过来。
萧宛柔和往日一样,骨折的手臂在胸前吊着,脸色少了些红润,但是精神比往日要好一些。
萧满道:“宛柔,你身体还没康复,怎么就出来了?”
柳如云在一旁笑道:“老爷您也别怪柔儿,柔儿只是想在您寿辰的时候为自己的父亲尽一分孝心,这几日一直记挂着您呢……这不,柔儿尽管不能自己亲力亲为,但也拜托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做了一分礼物。”
说着,柳如云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装着的正是红色金字寿纹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