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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激动！这个它该是怎么样它就是怎么样的，好不好？如果你要去提这个劳动仲裁，那肯定是您的权利，公司也干涉不了。”
秋律师依然不温不火儿。似乎，对面这个女人的狂怒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对，干涉不了。”W会计重复秋律师的话，算是给自己找点信心。
“对，作为公司来讲，只能是这个一是应诉，第二呢如果由我处理这个事儿，肯定将来跟您还有这个还有谈的这种，这种可能性。”
秋律师说的每句话，都字斟句酌。语速，总慢半个节拍儿。留给自己足够多的时间思考。这种习惯，也算是律师的职业病吧。
对方无论是谁，总不急于亮明自己的底限。先听听对方说什么，自己最后出牌。
坐在自己对面的每一个人，秋律师都会下意识地把它想像成敌人。就是女朋友，也一样。“今晚去哪儿吃饭？”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也习惯性地等对方先说。
最初，女朋友嫌他反应慢，很奇怪这样一个慢思维的人，跟不上别人说话的节奏怎么可能当好律师？等熟悉了，女朋友才知道他这是“三思而后行”，此反应迟钝非慢思维，是慎重；是一种伪装，也是律师谈判中的一种保护色。
将自己的锋芒巧妙地隐藏起来，麻痹对方。等到关键的时候，利剑出鞘。
“对。”对秋律师的话，W会计又一次给予肯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无辜。
“嗯，我这个授权呢，按照这个……”秋律师又在措辞，语速极慢。
“什么意思？您说。”W会计等的不耐烦，追问。
“我的授权，按照您的这个要求，嗯……达到不了。”秋律师终于把话讲明白。
“达到不了？好！我明白，我知道了。”W会计语速极快。
“我再跟这个……咱们公司领导申请……”秋律师打算告诉W会计，自己会想办法为她向公司额外申请，尽管现在达到不了，也许通过他的努力争取，W会计的要求是可以达到的。
“那这样的话，我明天就去仲裁去了。我不会再等了。”
W会计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说完这句话，似乎只能这样才能洗刷此时所受的屈辱，表示她的愤怒和抗拒。
“这个没有关系！在仲裁包括这个……乃至这个诉讼的过程当时啊，咱们都这个……”
“嗯。”W会计没等秋律师说完，凭自己的猜测理解了他的话，然后表示同意。
“这个……进行和解，或者调解。”
秋律师不管W会计的回答，自顾自说完自己的话，依然是急死人的语速，依然是刚睡醒的样子。
“嗯。”
“因为您也知道，这个……这公司啊，它可能这个……决策的过程比较长！”
秋律师像刚睡醒一样，又来了一句。
“嗯？”W会计干着急，嗯一声表示等待下文。
“这样呢，虽然今天可能谈不成，你要是明天去递了这个仲裁申请，那就将来或者是怎么着再和解也可以！”
“没关系！”
“这个，作为路径啊，作为律师我们不能当它挡住，是吧？！”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暂时不会上班，我需要调整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太累。”
“啊？”
“有时间！”
“不打算上班了？”秋律师追问。
“暂时不会。我要把自己这件事处理好了，休整一段时间重新再考虑个人的事儿，把这个劳资解决了，还有我个人的名誉问题解决了就可以了”
W会计重复自己的话。她想告诉秋律师，不要拿仲裁程序漫长来要挟自己。
“其实对您来说呀，这个与其浪费时间去这个劳动仲裁，不如啊，咱们协商出一个结果来……”秋律师突然不再假寐了，说话快起来。
W会计感觉到秋律师还是要谈的，看来他并不希望自己真的去仲裁。像秋律师说的一样，仲裁是个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她自己当然也也不愿意。借着秋律师的话，W会计马上表示：
“其实6＋1我已经很委屈了。我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凭什么给我解除劳动合同啊？我没有任何过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加到我的身上，歪曲的事实反映到纪尔雷那儿去，纪尔雷才一次一次的，老是听类似的话，估计也是烦了，要我也烦了。纪尔雷也没有时间去详细调查每件事的事实真相，他那么忙，不可能这么点事他来去追究，不可能！所以说，如果有人经常去反映经常去说，那这个事慢慢就会变了，而且断章取义，把这件事掐头去尾一说，到纪尔雷那儿这件事就是我不好，纪尔雷也没有时间去管，他这么忙他不可能管这么点小事，就是这样。”
换了口气儿，W会计继续说：
“我始终相信纪尔雷那个人，他的为人，还有他的……绝对的，我永远都不会说他不好，真的！就算他现在对我这样，我也仍然认为他不知道真相。”
稍微犹豫了一下，W会计说：
“还有……枕头风多少级什么的这些恶心话，我不想说。这些见不得人的烂事儿，D？T有些人能做出来，现在要拿到桌面儿上来说，我还真说不出来……我……”
W会计说着说着声音不知不觉又提了起来，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
借今天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反正局面已经这样了，大家已经撕破脸了。想起吴一嫡，W会计感觉像有一万只苍蝇在面前飞舞。令人厌恶、恶心。过往那些事儿，又浮现在脑子里，现在不说，将来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W会计反复絮叨。
她的意图很明确：自己是无辜的！自己今天的结局，都是纪尔雷偏听偏信造成的。D？T公司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理应支付经济补偿金给她。
“你也别激动！这个它该是怎么样它就是怎么样的，好不好？如果你要去提这个劳动仲裁，那肯定是您的权利，公司也干涉不了。”
一不小心，秋律师又触撞了W会计的伤心往事。
眼见着没有再往下谈的希望了，秋律师赶紧打住W会计的话。虽然还是慢条斯理儿的，但话说的可很明白：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无法更改了！！现在你如果不愿意接受和谈，觉得自己委屈，那您赶紧麻利儿的，仲裁去！谁也不挡着你！你也别觉得我非要跟你谈似的！
言外之意：你仲裁去吧！who怕who啊？
秋律师四十岁的样子，年富力强、精力充沛，正处于男人开创事业的黄金期。从ZF的法院系统出来之后，加入了校友们成立的律师事务所，成了一名专职律师。
没有了ZF的俸禄，秋法官沦落为依靠市场觅食的“荒原狼！”
对于这个称呼，女友说：
“这个年头，你还真得是一匹狼，跑慢了，就有被吞食的危险！你看看，法院系统是多好的地方啊，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排队等着进去。你倒好，不懂得珍惜，不好好孝敬领导，这回完了吧？当律师？！你以为跟你当法官一样容易呢？你就得是一匹狼，还是荒原里的野狼！”
“还有啊，见了法官，你还得温顺得像个猫儿。时刻记住，别忘记了你已经不是法官了！”
……
从“官身”一下子变成“贱民”，秋律师一开始非常不习惯。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求着自己的。身份转变最初的半年时间里，非常痛苦，各种不适应。
喝酒、昏睡、发飙……
第138章 不着急，慢慢谈！（）
那段时间，多亏了女友。当初，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鼓励，秋律师不知道自己还要沉沦多久！想想，真后怕。
好在，在同学们的帮助下，他慢慢步入正规，渐渐习惯了自己目前的身份。经历过无数个案件之后，他已经能够跟任何类型的原告、被告毫无障碍地周旋。刑事、经济案是他的专长。
作为D？T的长年法律顾问，虽然W会计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劳动仲裁案件对于繁忙的秋大律师来说无疑于浪费时间，但因为跟公司有合作，他也必须面对。面前的W会计，秋律师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经过短暂的接触，秋律师发现对面这个女人，不理智，比普通女人更情绪化。
伸手捋了下稀疏的头发。然后，又将衬衫领子捋了捋。不过，衬衫领子还是很快恢复软塌塌的样子。营养太过丰富，脖子上的赘肉堆了几层，脑袋和肩膀直接连在一起了。
坐在对面的W会计静静地看着秋律师，她读懂了秋律师的肢体语言：别拿“仲裁”来说事儿，我们不怕！
“好啊，那就这样吧。”W会计下了结论。
“好，今天先这样吧。”秋律师好脾气的样子，依然像没睡醒。
看着W会计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厅的门后，秋律师慢吞吞收拾着桌面上自己的物品，关上笔记本电脑里的文件、关闭录音笔。
“不着急！慢慢谈。”
秋律师这句话或许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W会计已经离去，根本听不到。
W会计和秋律师的第一次谈判宣告结束。
无果。
――――――――
大会议厅里，秋律师和W会计的对话基本上大家都听见。
D？T公共办公区，大家默不作声儿，都竖起耳朵捕捉任何能听见的声音。只要提及吴一嫡，W会计声音不小，大到足够他们每人都听得见。对于在座的员工来说，W会计毕竟是他们中的一员，她的结局在某种程度上，也预示着自己的将来。当然，谁也不愿意成为第二个W会计。
不过，这种事儿可不是你不愿意就不会找上你的。
财务室里，郝玉梅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吴一嫡。W会计的话，一句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到她们的耳朵里。郝玉梅偷偷想，这时候的吴一嫡，该是多么尴尬呀。
“那个，吴会计……你，别往心里去啊。你说，这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胡说八道的啊还这么大声音！真是的！那个，你就当她发神经呢啊？！就当没听见，别往心里去啊！”
郝玉梅终于还是觉得需要安慰一下吴一嫡。两个人共处一室，总不能假装听不见。无论如何，还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
可是，说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没有说服力。因为不善于这样的安慰人，郝玉梅自己先红了脸。似乎，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倒是吴一嫡，表现的让她吃惊：
“郝姐，您不用安慰我。就那个人，她活该有今天的下场！您听听，这样一个人，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我真不知道当初纪尔雷是怎么把她这样的垃圾招进D？T的！就这种人，我为她生气？切！她不配！！”
“就是就是，可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跟她生气，再气坏了身体，可真不值啊！”郝玉梅赶紧附和。
“这种人，还冒充北京人？！就这种素质？！也就她那种没眼力的贱种，找个臭外地人结婚！不是我瞧不起她，就她？！她想找个北京人结婚，可能都没有人要她！”
“啊？咱……啊……我……你看，我刚到D？T，对这些人都不了解。”
听了吴一嫡的话，郝玉梅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话，她没想到吴一嫡会这样说W会计。看起来，W会计并没有吴一嫡说的那样不堪。
“嗯……嗨……那个，咱们不评论别人家的私事儿，呵呵……”郝玉梅打着哈哈。
“还当局长夫人？！就她！指不定怎么侍奉她老公的领导的还不知道呢！”
“啊？那……什么！他老公是局长啊？”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自己才不说呢！赚丢人呗。自己找个臭外地，倒贴的贱货！”
“呵呵……那个什么，那个吴会计，咱不能这么说话呀。这都什么年代了，咱不能分什么北京人外地人，真的！时代变了，这观念啊，也得跟着改变。你瞧瞧，北京多少大领导啊，不都是外地人啊！咱北京人没多少个，是不是你说？”
郝玉梅边说边看吴一嫡的脸色。
“不对郝姐！我说的是咱们老百姓，您说说，哪有她那样儿的？就知道自己嫁不出去，才找个臭外地的！哼！给北京人丢脸！”
“嗨！其实啊，咱话儿不能这么说！往上倒三代，没多少人是北京人。再说了，不管哪儿人都一样，没有什么。我儿媳妇儿就是外地的，我儿子高兴着呢。我瞅着他们俩人挺好的，我心里也高兴，真的，没什么。”
“不是！郝姐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她这不是明显倒贴吗？您说，这多丢人啊？”
“也不是吧。只要人家俩人愿意，没什么倒贴不倒贴的，呵呵，我就不这么看，我爸爸当初就是山东人，我妈就是老北京人，她也没嫌弃我们家老爷子，不都一辈子过去了，挺好的。”
“那不行！我儿子将来搞对象结婚，我绝不允许他找个臭外的！哼，想想他们那德性我都来气！”
“呵呵……没准儿啊，到时候你就管不了喽！儿大不由娘，咱还是不操那闲心。眼吧前儿，先把现在的日子过好就齐活！”
郝玉梅笑容可掬，不敢往太深份里说，她怕自己的观点引起吴一嫡反感。本来就是闲聊天儿，再聊出毛病可不好。
“我们家条件就这样，哦，他再找一臭外地的，要嘛儿没嘛儿的！什么还都得指望我们家！！门儿都没有！本来我们一家三代，就够窝囊的，就这30多平米，全在家都磨不开身儿。他指着我买房？卖了我，也不值这个钱啊！”
“别介呀！将来，你儿子肯定有出息。你放心吧！他会给你买大房子住的。到时候，有你乐呵的！”
“我都不盼着！这事儿，太遥远！”
吴一嫡听了郝玉梅的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想想自己的儿子，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了笑容。
郝玉梅偷眼看了下吴一嫡，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好歹，把W会计那话的岔口儿给忽悠过去了。要不，可怎么好呢。W会计那些话，别说吴一嫡了，就是自己听了，脸上都觉得发烧。
“对了，郝姐，今天咱们得请秋律师吃饭。赶紧的，给丽华打电话，今天的订餐取消了。快！”
吴一嫡突然想起什么了，马上催促郝玉梅。
自从郝玉梅进了D？T公司，吴一嫡摇身一变，成了“总管”。很多小事儿，比如订午餐这样的事儿，都吩咐给郝玉梅。因为对她心存感恩之情，郝玉梅倒也不反感。让她订她就订了，不过一个电话的事儿，举手之劳。
贵为公司主管会计，郝玉梅在原单位没接触过这类繁琐小事儿。她有个专职助理，帮她打理这类小事儿。
对吴一嫡来说，这类小事儿，跟W会计在一个办公室的时候，可全都是她吴一嫡的事儿。而且，自己还表现的特别主动。就算自己这么努力，也没见那W会计给自己一个正视的眼神儿。
“哼！小崔呗儿也有春天；咸鱼也有翻身的时候。”
这是吴一嫡扳倒W会计翻身后的真实感受。
头几天，吴一嫡支使郝玉梅还有点儿抹不开面子。毕竟，自己比她年轻，而且郝玉梅也屡次帮助过自己。可是，悄悄观察了下，郝玉梅对自己支使她并没有什么不满或者表现的很勉强。于是，放心了。
之后，吴一嫡就开始大大方方地使唤郝玉梅了。本不该她做的事儿，也交待给她，比如订餐。就像这些事儿，本该如此。
吴一嫡没想到，W会计一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