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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妈妈一听这电话跟儿子有关系，马上催促，满眼急切。
皮皮爸爸是家乡少数不骂东子的人。因为他自己开诊所，也遇到不少想要他白白帮忙的人。起来，他也是帮的。后来，人越来越多，而且那些人越来越觉得帮他们好像是应该的。再加上，皮皮爸爸自己的诊所也是有不少开资的地方，慢慢就减少白帮的事儿，再后来，也像东哥一样，几乎拒绝再无偿提供帮助。
家乡有人骂东哥的时候，皮皮爸爸还替他说过话，他说：
“要我说呀，这东子做的对。有些人，就是不理解别人的不易，人家在北京也不容易的，凭什么就得义务帮你们呢？就算是家乡人，是亲戚，可这事儿呀，总得有个度。反正我觉得，不帮，是本份；帮，是情份。”
“你能这么说，是因为你跟他是一路货！你也变坏了，不愿意再帮人了，都是自私的人，只想着自己发达了过好了，就不管别人了……”
“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各人有各人的难过吧……”
皮皮爸爸每次都好脾气地解释。
“你们再难，也比我们过的好是不是？现在你帮帮我们，等我们过的好了，自然也会帮你们的呀。”
“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每个人，情况不太一样。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嘛！东子一个人在北京打拼，我们不了解情况，但肯定也不容易。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想着去找他帮忙，还是无偿的这种，还是理直气壮的这种……搁谁，谁受得了呢？”
“反正你们理由多得是，不帮就不帮呗，说那么多干什么？”
“不对呀！一开始，人家东子是特别愿意帮助大家的，不管谁去找，他都是尽力帮了的，只是后来，人越去越多，有点招架不住了吧。再说了，好多人去了，根本不是想着发展事业什么的，就是冲着他去的，想沾光捞便宜，觉得别人都得了好处了，就他没得到亏得慌吧……”
“哼！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一个鼻孔出气！这种人，就算一时得了便宜，家门兴盛，也不会长久的，走吧，别理他们……”
皮皮爸爸受到冷遇，已经不再生气。人，到了一定年龄，会看淡很多事。这种话，如果放在前些年，皮皮爸爸一定会跟人论个高低输赢的。现在，不会了。被人这样当面说，也只是拱手相送：“慢走啊，不送。”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其实，岁月还是把锉刀，使人对外界产生钝感。
就是这种钝感，让皮皮爸爸丝毫没有跟那些人理论的冲动。
被人如此当面羞辱，都不知道反击，皮皮爸爸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曾经，自己也是热血青年，为一件小事、一句不中听的话冲动、咆哮甚至大打出手……
那都是过去了。
中年，心定，情绪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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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东子告诉皮皮爸爸，皮皮在北京的情况。
“毒瘾发作起来，整个人失控，状态不是很好。”
“那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皮皮爸爸因为开诊所，对毒品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厉害关系。听完东子的话，顿时心生焦虑，脱口问出。
“正在积极治疗。但是，情况不是很好。”
“那让我儿子赶紧回来呀。回家，一切都好说。我也可以试试给他戒毒，只是，肯定不太容易。”
“不！皮皮他自己不愿意回家。他说……自己肯定不会回去，尤其是现在这样。我想，他可能是觉得自己没脸回去见家人。这个，也可以理解。他这想法，我当年也有啊。自己的理想没有实现的时候，回家乡觉得不够体面，会被人嘲笑。”
“不是啊。我们不是外人，怎么会嘲笑他？我们是他家人，是他父母，哪有当父母的不管自己的孩子的？你让他赶紧回家来吧，我们不会说他的。”
“我呢，情况已经告诉你们了。我想，如果皮皮愿意告诉你们，他早已给家里打电话了。不打，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是看他一个人支撑得有点太难，才没经过他同意告诉你们实情的。我这边呢，能够提供帮助的，绝不会落下。皮皮这个孩子，我喜欢，他不是随便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东子，我们马上去北京。你只要告诉我们他的地址就好。其他的，都不用你再操心了……”
皮皮爸爸一听儿子在北京这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是不愿意向家里伸手，也是急了。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东子打断了：
“千万不要这样！如果你们非要来北京，千万不要找我来。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皮皮地址的。因为今天这个电话，我是没经过皮皮同意私下里打的。他这种心理，我特别理解。现在的他，最不愿意见的就是亲人朋友，还有就是家里人。如果你们非要来，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再见！”
东子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接触过几次，他了解皮皮。这个孩子，就是当年自己的模样啊。
现在，是他人生当中一段灰暗的日子，这是个难过的坎儿。
家人的温馨陪伴固然好，但也有可能从此就一蹶不振不敢再有搏击蓝天的雄心壮志。如果让他自己熬过去，那后来的磨难全都可以被他再次战胜。这点儿，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所有人的成长，都要付出代价。
东子特别明白这个道理，他也理解皮皮爸爸的心情。
一面，要保护皮皮独闯天涯的雄心壮志；
另一面，也要考虑到皮皮爸爸的舐犊之情。
“别别别……东子你先别挂电话。我们不去北京了，不去了还不成吗？那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什么也不干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在外遭罪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这可怎么办啊……”
一听东子的话，皮皮爸爸这个急！
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爱子情深，话语间竟也变了强调。
第312章 惊天大案（四十二）（）
永远不要从别人嘴里去认识一个人。
别人嘴里的版本，只代表TA自己的观点，与你无关，与事实无关。
人，都是自私的。
TA嘴里的那个版本，一定只服务于TA的利益。
同一个人，大家眼里是不一样的。
但不管哪个版本，一定都不是真实的。
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盲从和轻信的代价，是你得不到真相。
这是皮皮通过东哥的事情以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体会。
东哥是个好人，他不帮你，是因为你自己不值得别人帮。
对于某些家乡人，他不帮你们是对的，因为你们只想着怎么讹诈他。他不帮你们、远离你们，只是甩掉了那些想讹诈他的人而已，这没毛病啊！
集体声讨？拿道德绑架他……人家东哥也是不尿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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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皮皮和他爸爸两边沟通过后，东子着手安排一切。
这个事儿，已经拖的太久了。成名后的东子，并没有像家乡有些人说的那样无情，他只是调整了帮扶策略，帮扶有度，并且有针对性地发展潜力股，比如皮皮这种有志青年。
皮皮爸爸将皮皮戒毒所需资金通过东子转给皮皮。
皮皮只管去“借”即可。到时间，连本带利一并归还。
只是，东子这一步还是晚了。
该出的事儿，终于还是没有躲过。也许，这就是命吧。
事情出在小艾这边。
D？T公司克拉钻被调包后，小艾出面指控叶晓松是克拉钻调包幕后策划人。警察根据她的指控，迅速控制了叶晓松。之后，吴杰将叶晓松从局子里捞出来。吴杰虽然也有启用自己的社会关系，但那次叶晓松能够这么快被放出来，其实是警察在详细调查之后，除了小艾指控并没有发现其他证据指向叶晓松是克拉钻调包幕后策划人，正犹豫着，吴杰的人来说情了。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就把叶晓松放了出来。
小艾与吴一嫡那次在麦当劳见面之后，小艾并没有得到吴一嫡实质性承诺，对于未来，也不知道具体会出现什么情况。可是，眼下的日子却是非常艰难的。皮皮的毒资眼看就要断了！小艾，已经没有其他经济来源了。小艾知道，皮皮的毒瘾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想想，都心疼！这种心疼，让小艾度日如年。她盼着奇迹出现，也盼着吴一嫡能够快速出掉手里的货，以便拿到吴一嫡事先承诺的分成现金。可是，越到年关，吴一嫡越淡定。后来，又几次有意无意的提起来，吴一嫡都当没那回事儿一样。
吴一嫡这假装听不懂的态度，每天折磨着小艾，令其寝食难安。小艾总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吴一嫡是在耍她。
这个该死的吴老狗！她把我当个傻子在耍我呢？一次次不理我这茬儿……她……是不是想独吞呢？……天！真有可能。如果她真敢这么想，我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除非，我不想在D？T公司干了。可是，目前，D？T公司这份工作，我是不能丢掉的呀！皮皮现在这个样子，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我的工作再没个保障，那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都不能想。
想多了，也头痛。
每天早晨起床，对着镜子梳头，大把的头发开始脱落。小艾看着手里的脱发不由心悸：“怎么会这样啊？我才这么点儿年龄，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呢？我……是不是最近压力比较大呢？”
想想自己每天为钱发愁，小艾替自己难过。每天的快乐，除了梦想意外获得一大笔钱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已经没有其他的乐趣了。
如果早点得到东子的“资助”，小艾肯定不会这么快去警察局说出真相，吴一嫡也不会这么快就进去了。后来吴一嫡家的拆迁，也不会由儿子小海签字确认……最后，好好一户北京人竟然一步一步变成了河北人！！
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着未来你的命运。
如果吴一嫡能够让小艾心甘情愿地等着，一直等到大钻出手后换现金，或者，想办法先支付给小艾一笔救命过年的钱，也许往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吴一嫡如果早知道事情的结果会这么严重，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满足小艾，哪怕那枚千辛万苦弄到手还没机会出货的克拉钻全无偿给小艾，她也是愿意的。
只可惜，生活是现场直翻，没有如果。
后来的吴一嫡，那个悔恨那。
直想抽自己嘴巴子。
恨时光不能倒流。
恨小艾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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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公司某店卖场。
周一。
开店门迎客之前，将室内所有卫生全部搞好，货品再次清理一遍。安保人员准备好特殊器具，工装、领带等一一再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大家静静地等待着新一天的开始。
开灯。室内灯、货品射灯、店外LOGO灯……
D？T公司某店内，店员晨会。
店主管倒会训话：
大家早晨好！吧啦吧啦……
会后，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昨天警察又来找人谈话了。最后，警察还让在谈话记录上签字确认呢。想想，怪害怕的。”店员甲。
“那有什么害怕的？心里没鬼，就不怕鬼敲门。”店员已。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叶经理……那都出来进去的，我们算什么呀？万一被人黑了呢？万一被人买通做了替死鬼呢？这年头儿，什么事儿没有啊！”
“那怎么办啊？谁让D？T公司出这种事儿呢？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人干的，这连累我们大家都不能好好放心过个年。哎哟，一想起这事儿，心里烦死了。”
“可不。这警察还隔三差五的来一趟，看着他们来，我心里就哆嗦。”
“别怕。心里没鬼，就坦然面对。我呢，也烦。但是，我希望警察赶紧多来几趟，这样不是能快速查清楚吗？是不是？所有，警察调查的时候，我们知道什么，都赶紧告诉他们，这样他们掌握的情况越多，了解的事情越全部，肯定也会更快地破这个案子。到时候，全都弄清楚了，大家也就能放心过踏实日子了。”
“嗯，也对。那警察们还是赶紧多来几次，好赶紧破案。是不是小艾？”
第313章 惊天大案（四十三）（）
“啊？怎么啦……你……是叫我吗？”
“对呀，不叫你叫谁呀？想什么呢这大清早的跟丢了魂儿似的。”
听到同事招呼自己，正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小艾，内心一惊。
小艾昨天晚班连着今天的早班。这样的班次安排，就为了交接班少清点一次货品。缺点也是明显的，当班员工这么晚班连着早班连轴转，休息不好睡眠不足，上班时间特别好犯困。不过今儿个，小艾心情还不错。不为别的，只因最近，皮皮的症状越来越好转，毒瘾已经有些时候没有那么可怕地发作了。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地活着，这样的日子，对于小艾和皮皮来说，就已经非常幸福了。
世界这么大，情况很复杂。对于幸福的定义，每个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的幸福标准，是高官厚禄、人前威风、一言九鼎；
有些人，仅仅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能够活着，对他来说就是幸福。
对小艾和皮皮这对小情侣来说，只要皮皮的毒瘾不发作，皮皮身体健康并可以追逐他的梦想，小艾每天伴随左右……这就是他们的幸福标准了。可这简单的小幸福，对于小艾和皮皮这对苦难的小情侣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世界很美好，坏人也不少。
但这些坏人，可能也只是一些苟活于世的可怜人。
可能一个不小心，无辜的你就会成为妨碍别人前进的绊脚石，他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见你不爽，欲除之而后快。
东哥出手相助，把那个私自“投毒”的人正了“法”，从此消失于京城音乐圈江湖。可是，他对于皮皮造成的伤害却没有消失。这沉重的负担，压在两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身上，这经济和心理双重压力下，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年底，克拉钻、老坑冰种翡翠这种大件总有出货的机会。
小艾看到那些D？T公司顾客，总有种隔世的恍惚感。
她都怀疑自己是生活在这个一线城市的年轻人吗？那些买家，是跟自己一样活在眼下这个耀眼的帝都吗？如果是，为什么那些人可以任性地消费动辙几十万、上百万的克拉钻而自己连生存都这么艰难呢？如果不是，那我是从哪个年代穿越过来的穷人呢？
他们都能够活的这么光鲜耀眼，为什么我的生活如此不堪？
百万级别的克拉钻，也从小艾手里卖出不少。看着那些爽快付款的顾客，小艾心情复杂。高兴是一方面，一笔百万货单成交，销售提成肯定不少了。但是，小艾内心常常有种自卑感。堂堂帝都本地人，身份证110开头的北京土著，却只能过这种社会最底层的生活。
“唉！谁让我父母离婚了呢？谁让我没有坚持继续求学呢？不……都不对！关键问题是谁让我……算了吧！谁都不怨，所有原因归结为自己。路，是自己选择的，跪着也要把它走完。比如皮皮，你选择了他，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活。好吧，是我自己选择的。”
小艾也会给自己减压。每当想不开的时候，都会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