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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在二楼。一排贵宾室里，提前到的D·T贵宾及主持人、现场同声翻译等人早已等候着。
眼睛看着手机，叶晓松则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快速地回忆自己今天接机的每一步哪里有问题，哪些话会为自己造成负面影响，哪些话说的比较到位……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叶晓松回头，见纪尔雷重新睁开了眼睛，试探着问。
“哦，什么事儿？”
纪尔雷汉语说的非常到位了，既是是北京的儿化音，也已经拿捏的十分到位。
“就是太阳女神大钻展示，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这些方案，以及具体的细节安排，我都已经放在述职文件里了，到时候，您看一下，公司机密嘛，这里不方便说。”
叶晓松一边说一边抬眼看了下司机老夏。尽管知道老夏的为人，但是南方女人的细致缜密还是让她对太阳女神大钻展示的详细情况只字未提。
“哦，有想法是好事。不管能否行得通，多几个方式方法总归是好事儿，哪怕准备了不用，也没什么损失。你能这样做，我很高兴。”
“北京部多准备几个方案没什么，都是我们份内的工作，只要活动能够圆满成功就行。活动推进的每个细节都基本顺利，只是……有极个别的同事不服从管理，详细情况我给您准备了一份文件，今天我就给您发邮箱……”
叶晓松试探着，再一次提起令她纠结的话题。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纪尔雷。
也许是太累了。
纪尔雷似乎要结束谈话，但却没有明确告诉叶晓松。他将头靠在椅背上，很放松的样子。叶晓松坐在司机后边，看见纪尔雷左侧的眼睛已经微微闭上了，赶紧收住话题，没再往下说。
红灯一亮，堵了一长串儿。一个路口，过了十分钟。这时候，纪尔雷长长的睫毛依然盖着眼睛，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看来，这次的人事调整又没戏了！”叶晓松再次看了看纪尔雷心想。
那么，那份文件先别发了，等时机成熟再说吧。
扭过头，叶晓松看街上的车流、窗外的风景。长安街路北，国家大剧院金碧辉煌，超前的后现代外形，吸引着叶晓松的目光。
第31章 谁是总指挥？（）
叶晓松手里拿着透明塑料文件夹，娇小玲珑的身子裹着一身黑色职业小套裙，一路小跑着穿过各路人马。特意去“审美”造型整过的头发，看起来已经有些零乱。不知道过会儿，她怎么面对媒体的镜头。各类活动中，她向来很在意自己对外的个人形象。
模特公司、会展、舞台灯光等合作单位工作人员已经各就各位。有些早到的媒体人正在找最佳拍摄位置，将摄像架好；音响师正在调音……这些单位，因为经常合作，已经很是熟悉。见了，相互“嗨！”一声，算打个招呼。
叶晓松刚路过贵宾室门口，被宏默一把拉住：
“叶经理，宾馆方刚才说我们的LED屏广告内容要更换成他们的企业宣传片，还有啊，我们的活动主题背景板也要增添他们的广告位，你看？……”
宏默话没有说完，用眼睛看着叶晓松的面部表情，等着她回答。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现在要改动？……唉，行了行了改吧改吧！听他们的他们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
这边宏默听了叶晓松的话，心想什么叫听他们的呀？之前我都跟对方说好了广告位置播放内容的，凭什么现在要听他们的呀？但是，嘴上却说：“嗯，好好好！！”
一转身，宏默就给对方回复电话：
“陈经理，我刚请示了，领导不同意改动！您确实不可以这样，D·T的广告位是活动之前我们确定好了的，不可以临时更换！因为一旦改动，我们活动现场的整体布局都将随之调整。再说了，就算我部门同意改动了，我们公司那儿也不好交待呀，下次再合作的话，公司肯定会有的说了……”
“是是是……真是不好意思。那这么吧，我再去争取一下，一定按照原来的规划安放广告位，实在不行我越级申请，您放心好了！”
“那真是麻烦您了！广告位，肯定不能改！我的活动方案里都有备注，非常清楚。现场一旦不能兑现，那我年底的活动达标奖励就泡汤了。而且，将来我们的再次合作也许多多少少会受到点影响。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因为新的合作伙伴还要在重新相互熟悉、重新磨合，您说是吧？”
“行行行，您放心吧。那就这样吧，不换了！有什么事儿，我担着！咱别丢了年终奖呀！”
“好，那太谢谢了。合作愉快！预祝下次合作，更愉快！”
宏默跟对方宾馆陈经理把事情敲定就收了线，回头再找叶晓松，早不见踪影了。
“喂，叶经理，我宏默。广告位那事，不移了，刚跟对方说好了。”
“什么？不换了？你真是的！换就换吧没什么，你就听他们的吧！他们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要是总这样处处不替他们着想，就想着咱们D·T怎么合适怎么来，那下次我还怎么跟人家见面呀？你是没事！代表公司出面谈事儿的是我！我还怎么跟人家合作呀？……行了，先这样吧，我挂了！”
没等宏默缓过气儿来，叶晓松自己先挂了电话。
“好你个叶怂儿！你还真是个缩头乌龟……我，我……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宏默手里举着手机，半天才缓过神儿来。有心跟她争辩一句，可连这个机会也被叶晓松掐断了。那些解气的词儿只是在心里想想，可没敢说出来。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过去古人打仗，讲究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的企业竞争，也就是人才的竞争。这企业争夺市场，跟古人打仗也没什么两样吧。
“哼！假如将来我有机会当老板，我一定不会在开拓市场期间作用‘忠诚’的人，这个时期，这个时机是抢占市场的时候，企业一定要有‘狼性’，任用富于开拓精神和有能力的人。当企业进入平稳发展期，竞争相对减小，进入‘守业’期才可以考虑启用‘忠诚’的人。”宏默的脸气的铁青，心里愤愤地想：
“凭什么我们D·T要见人婑三分？纪尔雷也够眼拙的哈，怎么用你这孙子当经理还真令人费解，D·T经理们，随便提搂一个出来哪个也不比她叶怂儿差……”
我们跟对方合作，D·T是出资方，为什么事事都要完全听从对方的？至少我们可以坚持，实在不行了，再改动也可以。为什么对方一提出什么事，我们马上就答应呢？
……
气死我了。
……
“唉，方洲要在就好了。还是有个领导罩着好，企划经理方洲在，企业宣传外联这样的事儿，就不会找到我身上了。她叶晓松怎么能这样呢？商场如战场，怎么连正面交锋都没有就无条件投降呢？商业合作都是这样的，你可以漫天要价，我也可以就地还钱呀……算了，跟她生气才不值呢。我又不为她工作，我为公司工作。不用在意她的态度。犯不着跟她置气。来，深呼吸，吸、呼……”
原地站着，宏默双手掌心随着一呼一吸向上托起、下沉……
一转身，宏默心里就明朗了。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职场自我修复功能，就是这样练成的。
――――――
“韩经理，我没找到宏默，楼上楼下都找了，谁都没看见她呀，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给她打电话呀？猪脑子啊你……哦，天哪！我真无语了，这都什么事儿呀……”韩璐听了属下的汇报，气的直摇晃她的大脑袋，毫无目的地在原地团团打转儿。
“打了，手机通的，没人接。”
属下一见这主儿失控的样儿，知道她又要发飙。赶紧小声回答。大家都知道，韩璐那小宇宙一旦爆发，谁赶上谁倒霉。
惹不起！谁不躲呀？
“哼！每次活动都这样。乱成一团糟，也没个总指挥。”韩璐说着话，将手里一叠厚厚的活动流程往面前的工作台上使劲一摔。
“韩经理，那，那没什么事儿我、我就先回我的岗位了啊，饰品展台前没有人不行的。”属下找个借口，赶紧溜之大吉了。
韩璐不解气，拿起手机直接给宏默打过去。手机通的，就是无人接听，像是成心气韩璐似的，任她怎么着急，手机就是无人接听。
“宏默，你在哪儿？我是韩璐，赶紧回电话。快！”终于，忍无可忍，韩璐自己给宏默发了短信。
她能不着急吗？主持人串词、拍卖的饰品影视资料、模特走秀音乐全在宏默手里，而且提前都排好了序。按照活动流程，今天这个活动，跟活动承办方的对接是宏默，她具体负责现场与音像播放师接洽，控制活动大背景影视、音频播放顺序。
现在，模特临时出了点状况。
中方模特临时换了一个，原先那位模特配套的饰品和音乐全部换掉；还有，根据纪尔雷的建议，Irène伊雷娜模特团队走秀时全部换成她们自己带来的新录制的所谓法式音乐，纪尔雷说这样更能体现法国经典奢侈品的原汁原味。
但这个“原汁原味”，纪尔雷和叶晓松谁都没有提前告诉过她。就在刚刚，她问Irène伊雷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事情。
从Irène伊雷娜她们那里拿到“原汁原味”配乐，又找到播音师。没想到对方不熟悉公司的资料，根本找不到当晚要播放的资料在哪里，更别说重新调整更换新的资料了。
必须先找到宏默，让她将提前准备好的播放顺序重新排列。但是，韩璐放出去的几个属下都说无法联系到宏默，而且手机也打不通。
关键时候掉链子！没用的人净在眼巴前儿晃悠，用得着的人，上天入地找不着。
宏默她人呢？难道人间蒸发了？
着急。
韩璐团团转。模特走秀，每次活动都归她负责。
“叶经理，你看见宏默了吗？”叶晓松正接听电话，刚从饰品展台前经过被韩璐一声断喝，惊的失语，回头望着韩璐。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儿，回头打给你。”叶晓松挂掉电话，问韩璐：“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看见宏默了没有？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却找不到她人影儿，这么重要的活动，却敢随便脱岗，这种人，在D·T根本就不合适！干吗吃的呀？……她人呢？你看见了吗？她怎么人间蒸发了？手机也不接，也没向我请假！就这么随便离开岗位，看我回头怎么修理她！……”
“你，找她有什么事儿吗？”叶晓松声音轻柔，怕是惊动韩璐一样。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她打断韩璐的咆哮。
“她有多重要啊？我没事儿找她？？我闲的！就她，切！就她一小兵儿……”韩璐一脸鄙视，似乎叶晓松的话降低了她的身份。
“到底什么事儿？”叶晓松又追问了一句。
“纪尔雷，临时要换什么‘原汁原味’法式音乐，中方模特有一位也临时换了……配套的走秀音乐都得换。”
“哦，等她回来再说吧。她出去有事儿去了，一会儿回来。”
“这么说，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啊？是这样吗？她走的时候也没向我请示呀？岂有此理！”
第32章 早晚，我要蹚平国贸！（）
“谁走都得向你请示？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呀？”
走远了，叶晓松才敢嘟囔，粉脸上挂着怒气，嘴里自言自语。
她得赶紧走开。
叶晓松了解韩璐的脾气。不管在哪种场合，她是不会给谁面子的。纪尔雷要换音乐的事儿，她知道。
自己也真是的，怎么给忘记了呢？怎么就没提前告诉韩璐呢？没事儿招惹这剌儿头干吗呀？这不给自己添堵的吗？清查活动各项准备的时候，因为模特走秀这块向来都是韩璐负责，所以，就没考虑跟走秀有关的细节。
韩璐办事，叶晓松向来放心。所以，纪尔雷告诉自己要换音乐的时候，当时答应了下，回头就给忘干净了。
天知道，自己疏忽了纪尔雷怎么也没有把这事儿告诉韩璐呢？
但是，活动的总协调是叶晓松，纪尔雷是不会把什么事儿都告诉韩璐的。这点，叶晓松是清楚的。
自己事事小心处处防备，生怕在韩璐面前露出破绽被她抓住小辫子，可偏偏这么明显的失误就让她逮了个正着。
万万不能让她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韩璐一旦追究起来，责任一定在她。就这么点儿小事，以她亲身经过的D·T过往经验叶晓松知道，韩璐一定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让她难堪甚至无地自容。
赶紧走开！叶晓松明白自己理亏，要不然，等韩璐发起飙来，真吃不消！
――――――
司机老夏拎着一包东西跟着宏默刚进二楼大厅，眼尖的韩璐看见他们就大步迎了过来。
“宏默，你干吗去了？”
“怎、怎么啦？我回公司了。有事儿吗？”
韩璐的脸铁青。宏默一惊，回答的声音不禁弱了下来。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难道，出事儿了？这事儿会跟自己有关？”宏默一边回答一边暗自思忖。
“谁让你回公司的？这么重要的活动，你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随便就溜走了……”
“停！停！！停！！！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什么叫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溜’走了？我回公司办事，叶经理安排的。”宏默打断韩璐的话。
“行行行，你赶紧跟我来吧。走！”
韩璐没等宏默说完话，一把拉起她就往音像师那儿去。她得赶紧把事情搞定。韩璐是个做事情的人，她可没功夫跟她们磨嘴皮子。
“夏师傅，那你把那包儿拿给叶经理吧，我就不去了。你看，韩经理找我有事儿。”宏默回头跟老夏说完随着韩璐就往音像师那儿去了。韩璐盯着，几个人一阵忙活。刚刚把纪尔雷的法式音乐调整到位，宏默就接到了叶晓松的电话：
“宏默，老夏说你跟韩经理去了，忙完了吗？没忙完的话也先放下手头的事儿赶紧来8号贵宾室一趟！记着，带3份打印好的主持人串词，要快！她们等着呢。”
……
“哼！”
看着宏默接完电话匆匆拿了主持人串词离去的背影，韩璐鼻孔朝天，下意识地哼了下。
公司的一干人等都围着叶晓松转，听候叶晓松的调遣却视她为无物，这是令韩璐无法淡定的残酷事实。自己手下的店经理、店长、特级销售们，没有谁敢这样拿自己不当回事儿。难道离开销售部门，我就玩儿不转了？难道我就拿那帮办公室的人没办法了？难道……
我呸！我还就不信这个邪啦！
“D·T国贸办公室，不就几个女人吗？！早晚，我要趟平国贸！”
韩璐在心里狠狠地发誓。
想想，不解气。韩璐随后也到了贵宾室。她要当面跟叶晓松讲清楚，自己手下的人干什么去了，她这个当经理的都不知道，这样子让她怎么着眼全局安排工作？
8号贵宾室的厚门很沉。韩璐用力推开。房间不大，10平米的样子，室内光线柔和，一墙曼妙的纱帘从房顶垂直落下，灯光穿透纱帘照亮整个房间。因了纱帘重叠之故，所以室内的光线也梦幻般忽明忽暗。亮光穿过纱帘照在房间中央摆放的茶几上，就着昏暗的灯光，叶晓松跟两个主持人正对着主持人串词稿说话，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