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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号舰长来到鸟村速雄身边，向他报告。
“命令下去，航速不减依旧如此，若荷兰人开炮则立刻还击并击沉荷兰战舰。派出几艘战舰去警告英国人，不得插手日荷战事。哼，一个小小的荷兰也敢如此猖狂。看来我黄种人是没落了太久，以至于让白人连帝国之强都忘记了！”
鸟村速雄立刻下达了命令，不过这段话倒不是日本国内的意思，而是他自做主张。日本国内主张先借日荷矛盾一番威逼，然后开出荷兰完全无法接受的条件，最后出兵强攻。
对于国内那些政客们的主张，他是十分不屑的。他本就是日本海军‘先发制人战略’的制定者，对荷兰不宣而战偷袭雅加达本就是他之前作出的主张。在他看来跟荷兰人磨蹭很可能给英国或者其他国家留下应对的时间，毕竟在南洋附近，英国可是有印度跟澳大利亚两处殖民地，英国人真要是狠下心来要干涉日本的战略，完全可以从两处调兵前来阻挠。
耽误时间事小，耽误了帝国的大事才是大。
至于国内可能对他的问责，中国有句俗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南进舰队跟荷兰军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氛剑拔弩张，荷兰那边很快察觉到了日本舰队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仅依靠他们那几艘吨位不足两千吨，而且还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建造的战舰，根本无法对日本舰队造成威胁。当下荷兰人退却了，他们一边向日本舰队不断发电警告，一边向巴达维亚地区发电，同时调整了船舰的速度，以同日本舰队相仿的速度，缓慢向海岸线退去。
而这里，距离巴达维亚港已经只有不足十海里了。
“目标巴达维亚，前段方阵转舵，航速八节，士兵进入战位，移动炮台调整角度。”
鸟村速雄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日本军人良好的服从性让前线一些知道国内安排的将领也没有向他所在金刚号发电询问。就是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使上级下令撞向礁石，下级军官也必须按照命令执行。
值班军官立即服从了命令，将司令的命令重复了一遍，于是，双方如此僵持了十五分钟后，在一些前往巴达维亚的商船注视下，这支规模庞大的日本舰队进入了巴达维亚港外几海里，视野中隐约可以看到巴达维亚海岸要塞炮建筑群了！
作为荷兰王国政府任命的巴达维亚总督，鲁哈尔男爵任期其实在1915年3月就已经到期了。他之所以能够留任到现在，一是因为荷兰王国本土被德国攻陷，荷兰王室跟政府流亡英国；第二大概是因为他跟王室有些亲戚关系，加上他本人对英国十分反感，同时对于镇压殖民地的那些土著起义有些手段。
可是，鲁哈尔男爵的好心情并没有因为他得到留任而窃喜。事实上这两年来他苦恼殖民地日益觉醒的土著民族的民族意识，还要应付英国人扶持的万丹武装叛乱跟婆罗洲反抗活动。
因为本土荷兰王国的沦陷，现在在打荷属东印度群岛这块肥沃殖民地主意的国家可不在少数。英法美日，现在都盯着这块肥肉眼馋的不停流口水。要如何在得不到国内支持的情况下保住这个荷兰王国掉在地上的金袋子，鲁哈尔男爵为此已经伤透了脑筋。
第六百四十三章 南洋变局3
有道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现在鲁哈尔男爵估计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有强敌觊觎荷兰王国的宝贵财产——东印度殖民地。
这两年来殖民地的军队已经跟澳大利亚的军队交火十数次了。澳大利亚人一直对荷兰控制下的新几内亚半岛十分感兴趣，并且澳大利亚的海军已经占领了松巴、维塔等岛屿。虽然都是小规模的冲突，双方夹在一起死伤还不足百人，但澳大利亚背后站着的是谁？那可是英国的直属殖民地，要说这里面没有英国人在支持，打死他都不相信。
还有美国人，美国驻扎马尼拉的远东舰队几乎每个月都要往这边转一圈。他们倒是打了个好借口，说什么警惕德国舰队骚扰，保护美国商船。可美国这边经常是五六艘战舰一起出动，直刺刺的要求在巴达维亚补给。在鲁哈尔看来，他们倒是更像在掂量殖民地军队现在还有多少战斗力。
二十年前那场美西战争已经彻底撕开了美国人身上披着的和平外套。荷兰跟西班牙都曾经是世界最强的国家之一，就算是现在已经没落了依旧在世界各地拥有大量的殖民地。荷属东印度群岛距离美国人控制下的菲律宾那么近，也难怪鲁哈尔担心美国人会趁机有所动作了。
本来前两年，鲁哈尔最担心的是这两个国家。最近他心里的担心对象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日本。日本对于南洋的野心很早之前就已经暴露了，明治维新时代，日本便开始向南洋有规模的移民，最初时主要以娼妓跟在国内活不下去的贫民为主。后来随着日本国力的昌盛，越来越多的平民来到了南洋奔生计。
日本移民不同于中国，这个国家作为亚洲第一强国，而且还拥有着一支随时可以威胁到荷兰的海军，自甲午中日战争日本获胜之后，日本移民在南洋地区便逐渐获得了只比欧洲白人稍微低一些的待遇，社会地位远在华人跟当地土著之上。伴随着日俄战争日本的胜利，这个国家跃身挤进列强强国行列之后，南洋日本移民地位更是水高船涨，已经不比白人差多少了。
不同于安分好管教的华人，移民的日本人在南洋大肆购买矿产跟建立种植园，不仅与洋人利益冲突频发，也逐渐的引起了当地土著的不满。荷兰殖民地政府已经不止一次处理这些矛盾了，尤其是欧战爆发后的这几年来，日本人更是加大了向南洋移民跟投资的规模。偏偏现在荷兰王国本土被强占，荷兰殖民地当局已经无力再向以前一样维持对日的强硬态度。鲁哈尔也只能在这些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睁眼，只要日本人不做的太过分，一概装作没看见。
正是他这种不愿招惹日本人的态度，令日本军舰成为了继英美两国后，第三个频繁出入荷属殖民地的海军。这几年来日本人在南洋遮遮掩掩的丈量海文、绘制海图荷兰殖民地当局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鲁哈尔已经派出海军舰队不止一次干涉，都被日本以保护航线防止本国商船触礁等挡了回来。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日本人似乎也跟英美两国一样，都对荷属东印度群岛感兴趣。尤其最近几个月来日荷摩擦频繁，更叫他心中不安越来越多，难道荷兰王国在丢掉了一个世纪的辉煌后，现在真走到了灭亡的边缘了吗？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令鲁哈尔比起欧战前已经瘦了整整十六磅。9月7日这天清晨，许久都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家，鲁哈尔总督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起床后简单的用了一些早餐，他正准备趁着现在的好心情，去市政厅处理一下堆积如山的文件。那里不出意外应该挤压了许多来自婆罗洲、苏门答腊岛等地的文件，为什么如何头痛，他都该去处理一下了。
然后，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的车架还没抵达市政厅的时候，巴达维亚驻军司令部派人过来向他传达了一个十分糟糕的消息。就在十几分钟前，一艘英国战舰停靠入港后，船上派出几名水兵告诉他们，一支来自日本的规模庞大的舰队已经穿过望加锡海峡，不久后将出现在巴达维亚附近海面上了。
这可是个糟糕的消息，不过英国人出何居心告诉了他们，鲁哈尔总督都没时间去寻思这些了。他迅速的向驻军司令部下达了命令，派遣舰队出海按照英国人给出的坐标搜索去。尽管对英国人不感冒，但总督并没有想过，在这么大的问题上，英国人会对荷兰撒谎。
没多久之后，他派出的舰队便传回了消息，果然如英国人所说的，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出现在巴达维亚近海，而且丝毫不理会他们的警告，质疑要停靠入港进行补给。海军那边发电时还大致估算了一下，在他们对面保守估计出现了三十多艘战舰，数量只可能多不可能少。他们因为遭到日舰的针锋相对跟战术驱赶，完全无法接近或侦察到日舰的具体规模。
这两年来，日本战舰倒是经常配合英舰在印度洋跟南洋地区清剿德国战舰跟潜艇，也曾经在巴达维亚补给过，他们要求进港补给的要求，总督倒是没有怀疑。毕竟他没亲眼见到那支日本舰队的规模，仅凭下属的一些话，他无法做出更多的推测！不过让别国的大队军舰入港，鲁哈尔还有些尝试，当然不会答应了。
出于谨慎跟不愿意得罪日本人，总督同意了日舰入港补给，但仅仅局限于补给舰。
可是没过多久，海上又传来了消息。日本人执意要全舰队入港补给，拒绝巴达维亚方面的只许日舰补给舰入港的要求。并且，大规模的舰队还在不断的向着巴达维亚港驶来，眼看着就要跟他们的舰队撞上了。
“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
鲁哈尔总督确定自己不是大国沙文主义者，但是被一个亚洲国家如此胁迫，他心里也是异常恼怒。
但日本人的疯狂是出了名的，当年他们只有俄国舰队实力的六分之一，就敢对俄国舰队不宣而战。总督很担心因为自己的一个冒失举动，交恶了日本人。
一边下令派人去请巴达维亚港内的日本领事上川千六郎先生，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等到日本领事赶来了。日本舰队显然是对巴达维亚拒绝军舰进入港内修理的做法感到不满，现在是在示威呢。那么，是否让那些日本军舰进港？对此，鲁哈尔总督仍在犹豫。
有道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现在鲁哈尔男爵估计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有强敌觊觎荷兰王国的宝贵财产——东印度殖民地。
殖民地驻军总司令威尔逊中将很快抵达了市政厅，跟他一起抵达的还有殖民地海军舰队的弗兰德少将。
“总督阁下，我希望您能尽快下达命令。我们没有能力跟日舰对抗，威斯明娜女王号、圣威廉公爵号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制造的二级战列舰，现在就连日本人的轻巡洋舰都能轻松击沉它。如果我们跟日本人交恶，这对于我们的舰队而言，将是一场灾难！”
威尔逊中将苦着脸说道，他恐怕应该是最头痛的一个了，尽管他并不是海军指挥官。
“将军，我想您不需要那么悲观。我们的将士拥有着对女王跟王国至上的忠诚，倘若总督大人要求我们抵挡，我们将会战到船毁人亡，也绝不让日本人靠近我们的巴达维亚！我建议立刻下令海岸炮台警戒，若日本人仍不停止他们的挑衅举动，将炮击海面给予警告！”这自然是弗兰德少将了。
威尔逊中将比他更清楚海岸炮台的实力，气得红了脖子，道：“王国的军人没有懦夫，但是将军阁下。你的舰队拿去打打海盗、驱赶澳大利亚人还行，对付日本人的那支世界第四海军，却只是一轮炮击的事情。美西战争爆发后，国内的确拨款加强巴达维亚海防炮台建设。但拨款只持续了四年就停止了，我们现在很多的炮台还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为了抵御英国人时修建的，就连大炮都是老式。我们的弹药补给匮乏，没有足够的熟练炮手，任何一门8英寸的战舰主炮都能撕裂我们的工事，更别说日本人那些12英寸、14英寸的无畏战列舰了。”
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鲁哈尔皱眉，“两位将军，难道你们来我这里，就是过来吵架的吗？”
自从荷兰本土沦陷之后，每一块荷兰的海外殖民地都陷入惶恐不安之中，作为荷兰王国最大的殖民地，荷属东印度群岛显示是最混乱的地方。鲁哈尔知道，他手下的那些将军跟外交官们现在已经走到了绝望的边缘了。在过去的两年多里，王国始终没能重新复辟，英国人在不断跳动事端妄图吞并东印度群岛。仙子阿，很多人都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对不起，总督大人！”
鲁哈尔脸上挤出些笑容，尽管十分难看，“别太悲观了，日本人只是要求入港补给不是吗？既然英国人、美国人的军舰都能入港补给，为什么日本不能？之前我们不是也允许过日本军舰入港吗？这几年来自从王国被邪恶的德国人占领后，日本人越来越骄横，我们先忍耐一下就是了。英国人既然派遣了军舰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想必也不会坐视日本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倘若是之前的事情，他们前来问责，我们只管先行稳住他们，然后向女王汇报，最多，我们吃亏退让一些就是！”
作为一个贵族出身的总督，鲁哈尔表现出了很好的外交能力。但可惜他在军事上不太精明，对于国际大势的把握也缺乏一些。现在的他丝毫不知道，因为这一条命令，他将永远成为荷兰历史上的‘罪人’，并成为后世欧洲殖民历史上，一个不断被提及的名字。
“不准开火！不准挑衅！日本人应该不会主动开炮的，你们先行去安排，只管警戒但不要让日本人感觉我们是在敌视跟挑衅他们。等会日本领事先生过来后，我会跟他就这件事进行交涉的！同时，我还会邀请英国、法国跟美国领事齐聚商讨这件事，以避免给日本人留下借口。”
“是！”
威尔逊中将率先敬了一礼，弗兰德愣了愣，才黯然的点了点头，荷兰已经不再是历史上那个被尊称为‘海上马车夫’的国家了。老迈的荷兰舰队在世界范围内都沦落为三流舰队，现在仅靠殖民地的那支连三流都不够格的舰队，他们拿什么去阻挡日本人。
“如果日本人主动开炮了呢？我们还击吗？”
面对弗兰德少将的问题，鲁哈尔总督也黯然下去。
“我亲爱的将军阁下，你现在只需要谨记一条，有鉴于我荷兰王国本土已经沦陷，我海外殖民地现在十分危险。所以，在得不到国内任何军事援助跟支持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忍耐跟保持克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主动开炮，以避免给日本人战争借口。记住，我们现在只能依靠殖民地自己的力量！”
他的话不多，但两位将军都听懂了。
允许日舰入港的电报很快拍发了出去，经过海上的荷兰战舰，传达给了日本南进舰队。
“司令官阁下，巴达维亚传来电报，荷兰殖民地当局同意我军舰入港休整。但巴达维亚方面希望我能跟随指引进入军港休整，以免干扰跟影响了巴达维亚港的正常运作！”
很快金刚号上，一电报室的传令兵接到来自对面荷兰战舰电报，急忙赶来传递给他。
“哼”鼻子轻哼一声，鸟村速雄放下了望远镜，他心中明白荷兰殖民地当局已经服了软，看来这几年殖民地当局的日子不好过。
也是，荷兰殖民地当局每年虽有千万的收入，但是现在在英国跟各势力的扶持下，荷兰殖民地内到处都是武装反抗的力量。得不到国内的军事援助，现在每个月光是用于平乱跟补给物资的军事投入就恐怕不下百万之巨，荷兰殖民地当局恐怕现在已经被掏空了家底了。
他伸手指向远处已经依稀能够看到的海岸线，询问道：“荒川君，我们距离巴达维亚的海岸炮台还有多远？”
说道巴达维亚的海岸炮台，他一脸的不屑。日本人这些年来已经将荷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军事力量摸得差不多了，巴达维亚的海岸炮台，在鸟村速雄看来，就跟薄纸一般没有什么区别。你能指望那些只能打到6000…8000码的老式岸防炮，能对日本的海军主力战列舰造成威胁吗？
他口中的荒川君指的是荒川仲吾大佐，金刚号战列舰的舰长。他掏出望远镜目测了片刻，道：“本舰距离海岸炮台尚有不足六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