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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句式是在询问，可那冷硬绝情的语气，分明就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冉冉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听到祁天彻这样跟她说话。
她知道祁天彻很看重他已经亡故的恩师，所以他说荣王妃的案子，不想公布结果，让整个梁家蒙羞，她完全能理解，也会支持他。
可她没想到，祁天彻会把她推出来ding罪，还说她的名字从此变成江洋大盗，被所有人评判恶毒心狠，也没什么影响。
一肚子的话突然就涌到嘴边，又硬被冉冉忍了回去。
“我知道了。”狠狠抽回自己的手，冉冉转身就走。
刚走到巷子口，冉冉就觉得浑身肌肉僵住，她开始头晕恶心，心慌气短……
糟了，是穿越后遗症又要发作。
入夜之后，街上行人极少，其实冉冉转身就可以跟祁天彻求助，可她还是硬撑着从怀里拿出七爷送她的令牌来。
“回……”
冉冉拦住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把令牌递出去，刚说了一个字，就晕倒在地。
“姑娘？”被她拦住的人本来是想扶住她，手一伸，就看清了刚递到自己手里的牌子。
借着月光，令牌上那个龙飞凤舞的“七”字看得清清楚楚。
“妈呀——”
那人吓得尖叫一声，差点失手把冉冉扔出去，连忙又扶好，手脚发软地半扛着冉冉去七爷府。
是该送人回去吧？
事关七爷，他连问都没地方问去。
呜呜呜，这是什么运气啊，他就是想出来吃碗馄饨啊……
冉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chuang上。
转过头，冉冉就看到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优雅很淡定的七爷。
她果然是被平安送回来了，七爷的令牌确实很好用。
冉冉恹恹地开口，“七爷，我失恋了。”
她现在觉得前几天苦恼来苦恼去的自己简直傻透了，傻得比她平时装的还要傻了。
历史上没有关于她的记载，其实就只是因为她跟祁天彻没在一起，因为祁天彻根本没那么喜欢她。
“我失恋很久了，”七爷很淡定地勾唇一笑，“乔姑娘一直不喜欢我。”
“七爷不会喜欢我。”
“为什么？乔姑娘很聪明，很可爱。”
“我很笨，我就是个大笨蛋。”冉冉正在自我鄙视中。
她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我不嫌弃你。”七爷还是淡定语气。
“我都嫌弃我自己了。”
冉冉烦闷地撞着枕头，怎么就这么笨啊！
手一扬，七爷隔空抽走了冉冉手里的枕头，淡定勾勾唇角，“乔姑娘这时候该说，‘你把我这个笨蛋捡回家吧’。”
“……七爷，你说话的风格真多变。”
第554章 真＿相（）
“我确实肉麻起来也很有气质。”七爷的语气平静极了。
“七爷真是喜欢自己夸自己。”
“其实我也喜欢质疑自己。”七爷说得煞有介事。
“嗯？怎么质疑？”
七爷特别平静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这么英俊，这么有气质？”
“噗哈哈……”冉冉被逗得哈哈大笑，“谢谢七爷牺牲形象逗我笑。”
“乔姑娘不用这么客气，”七爷还是很淡定，“谁让我喜欢你呢。”
冉冉：“……”
—
另一边，在冉冉离开小巷之后，祁天彻也从巷子中走出来。
不过他没回瑞王府，也没回福苑，反而去了荣王府。
他这一路都走得很慢，等到了荣王府时，小蒙蒙已经上_chuang休息了。
“二哥？”
被祁天彻叫醒，小蒙蒙本来是满心疑问，可看清眼前的人之后，他神色一变，立即从chuang上跳起来，直奔自己的药箱。
从药箱中拿出一盒药膏来，抹在祁天彻的眼睛上，他才伸手去探祁天彻的脉象。
手搭到祁天彻脉上，几秒钟的时间，祁天湛的脸色就变了好几番。
倒是一向脾气火爆的祁天彻语气平静地问他，“是只是看不见了，还是命也救不回来了？”
“……”小蒙蒙喉咙一哽，一个字都说出不来了。
听他的反应，祁天彻也猜得出答案了，“还有多久？”
“……其实能救回来。”
祁天彻摇头，“如果是你能解的毒，那就没必要下给我了。”
他想得很明白，所以在巷子里，眼睛突然中了毒针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毒解不了了。
所以他才故意说出那么绝情伤人的话，想把冉冉赶走，不让她发现他的异样。
来找他五弟，也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希望能久一点，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至少，要帮冉冉抓到阎凤，要把想陷害她的人都除掉，免得她日后再有危险。
还好七爷喜欢她。
没人会喜欢自己有个太过强大的情敌，可现在，祁天彻突然开始感谢这一点了。
有了七爷的保护，她这辈子都会过得安全无忧，他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只是，有点遗憾。
诚实点说，是很遗憾。
“还有多久？”祁天彻又问了一遍，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天。
“……四十九天。”小蒙蒙极力稳住声音，“这毒确实有法可解，不过解药需要用到月光石。”
被水蓝毁了一块，现在世上只剩一块的月光石。
想要解冉冉身上的月眠之毒，必须要用到的月光石。
祁天彻站起身，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似的，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七七四十九天吗？
还好，四十九天的时间，够他揪出阎凤了。
“别告诉其他人。”祁天彻神色淡然地吩咐过这一句，扶着墙壁，动作缓慢地向外走。
“二哥……”
祁天彻应声停下脚步，转过头，说的却是小蒙蒙意料之外的事，“她回来了，现在住在七爷家，明天把压制月眠毒性的药方给她送去。”
第555章 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二哥！”
“你想说什么？”
“……”小蒙蒙怔怔看着眼前这张神色平静的脸。
是啊，他想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他没喜欢过人，一直不能理解他们说的喜欢，究竟代表会为对方付出多少，现在他得到答案了，面对的却是这种结果。
—
既然已经跟祁天彻坦白了身份，冉冉也就不需要再顾忌，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去瑞王府找小娃_娃玩。
不过这个所谓的“不用顾忌”，也只是不用再顾忌祁天彻，她还是不能以自己的身份明目张胆的露面，不然皇上一定要抓她回皇宫问话。
所以她现在是易了容，以七爷的随侍的身份，跟七爷一起来到瑞王府。
可小娃_娃见到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不是因为冉冉现在易容，换了一张脸，也不是因为冉冉不跟她打招呼就走了，还走了这么多天才回来，而是——
“冉冉……”小娃_娃扁着小_嘴看她，声音都是委委屈屈的。
“怎么了？”冉冉捏捏她的小手，想要安抚她。
小娃_娃怯怯地看了眼跟冉冉一起出现的七爷，她是认识七爷的，只是很少看到他。
虽然年纪小小，可她也知道，这位大家都叫她七爷的叔叔，不是特地过来跟她玩，而是陪着冉冉，一起过来找她玩的。
“冉冉，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彻叔叔了……”小娃_娃眼眶一红，就快要哭出来了，“彻叔叔很好的，你不要不要他嘛……”
冉冉没想到小娃_娃这么敏_感，鼻子一酸，第_一_次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哪里是她不要祁天彻，明明是祁天彻不要她……
“冉冉，冉冉，你不要丢下彻叔叔一个人嘛……”
冉冉压下心底的酸涩，勉强笑着安抚她，“你彻叔叔他不会一个人的，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就会成亲了。”
她以前还不明白，那时在山上，祁天彻放话说一个月后就要成亲，是要娶谁，现在想……他要娶的，就是荣王妃吧？
因为经过“失踪案”之后，荣王妃的名声就受损了，就算她以后回到京城，也要面对大家的指指点点，祁天彻觉得这样大概是又对不起他恩师了，所以想给荣王妃换一个身份，再把荣王妃娶进门，让她能以瑞王妃的身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只不过祁天彻心里不喜欢荣王妃，娶她只是为了报答师恩，所以历史上才没什么关于瑞王妃的记载。
是这样吗？
冉冉知道，她其实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了，可是她第_一_次喜欢一个人，也第_一_次失恋，她现在难得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定定神，冉冉勉强冲沐沐挤出一个笑来，“……他不喜欢我。”
“可彻叔叔真的喜欢冉冉呀！”小娃_娃着急了，从她怀里挣出来，急匆匆地跑出门，“冉冉你要等我哦，我马上就回来！”
“……”
冉冉无奈地等在房间里，旁边坐着一直没出声的七爷。
“乔姑娘真的放弃瑞王了？”
第556章 说不出口的不舍（）
“……对呀，所以我失恋了。”
“那乔姑娘允许我把你捡回家了吗？”
“……”
冉冉还没回答，小娃_娃已经匆匆跑回来，把手里锦缎包着的东西放到冉冉手里，“冉冉你看，这是在彻叔叔枕头底下找到的。”
看清那是什么，七爷还是很淡定地勾了勾唇角，“我应该早点问，问完直接把你带走。”
冉冉根本没听清七爷在说什么，只是怔怔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当时送冉冉礼物时，祁天彻给自己留下的那尊白玉娃_娃。
娃_娃有一张很冉冉一模一样的脸，笑得正开心，不是故意装傻的笑，就是高兴的时候，神采飞扬的笑。
这确实是她没错，可小娃_娃说，这是放在祁天彻枕头底下的……
祁天彻走进门的时候，房间里正是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他只是听下人说冉冉和七爷来了，知道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却看不清他们具体在哪儿，更看不到冉冉手里拿着那尊白玉娃_娃。
在那条巷子里中了毒针之后，现在他只要睁开眼，眼前都是白茫茫的，像是浓雾一片。
只有有人穿很鲜艳的颜色时，才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光影。
可惜，冉冉一向喜欢穿浅色的衣物。
明知道冉冉就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却连点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下意识地，祁天彻的手拢在袖中，mo着袖子里的笑脸娃_娃。
娃_娃的脸上，眼睛和嘴巴都是用线缝出来的，mo着会有小小的突起，即便不用眼睛看，也能分辨得出来。
手指细细地勾画过去，就像是在勾画她的眉眼，就像时间回到并不太久的以前，就像是他又听到那声很气人的“呵”……
祁天彻突然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地看看她。
其实他曾经好好看过她的，而且看得很用心。
在她失踪的那几天，他细细回想，才发现，从很早很早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都刻在他脑海里。
只要闭上眼，根本无需回忆，眼前就都是她的影子。
可是心里有那么多关于她的记忆，现在却突然就觉得不够了。
明明是只剩下四十九天了，却很贪心地希望能再多看看她。
如果时光真的能倒回，如果他能回到眼睛受伤之前，这一次，他一定好脾气地听她说所有的话。
就算被她气得快吐血了也不跑，就算真的吐血了，也好过像现在这样，遗憾自己没能再多看看她。
正想着，突然听到冉冉问他，“这是什么？”
什么？祁天彻差点脱口问出来，却立即住了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看不见了。
小娃_娃见他不回答，心急地开口，“彻叔叔，我看到你枕头下的那个小娃_娃了，你喜欢冉冉对吗？他们说你要成亲了，你要娶的是冉冉对吗？冉冉以为你不喜欢她。”
那尊白玉娃_娃？
祁天彻僵了一下，立即沉声否认，“我这次要娶的不是她。”
“彻叔叔骗人！”小娃_娃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第557章 冉冉的难过（）
“我偷问过小红了，小红说你要娶冉冉，说你喜欢的！娃_娃……一样的……”
伤心加上着急，小娃_娃话都说不连贯了，眼泪大颗大颗向下掉，“彻叔叔骗人……一样的……”
她其实急着想说，小红说，王爷有一个跟冉冉一样的娃_娃，王爷一定是喜欢冉冉的。
心疼小娃_娃这样，冉冉立即蹲下_身去哄她，祁天彻虽然看不见，可是有武功的底子在，听声音，也听得出小娃_娃的方位。
他也急着去哄小娃_娃，可是蹲下之后手一抱，却拢住了冉冉大半边肩膀。
僵了一下，他立即放开冉冉，甚至为了证实自己之前的话，他的动作，不只是简单的放开，而是“推开”了。
冉冉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推，手下意识地想抓_住什么东西保持平衡，可是——
“啪”的一声脆响，原本被她拿在手上的白玉娃_娃跌在地上，断成几截。
祁天彻看不见，却能听到那一声脆响。
呼吸一窒，他的声音却很平静地跟小娃_娃“解释”，“那是为了感谢她照顾你这么长时间，要送她的礼物。”
他完全是无所谓的语气，“碎了就碎了吧，我叫人再去准备个新的。”
冉冉真的傻住了，无论是祁天彻推开她的举动，还是眼前摔碎了的白玉娃_娃，或者是祁天彻现在说的话，这句好像这么久以来，她在他心里，只是很普通地照顾小娃_娃的人的话，都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这好像是事实。
她早就知道，只是从来没人说得这么直接的事实。
冉冉浑浑噩噩地回到七爷府，刚一进门，就有下人来禀告，“姑……姑娘，荣王爷说过来给您送药，正在厅里等着呢。”
小蒙蒙上门的时候，只是问最近七爷是不是带回来什么人，确定有这样一个人之后，就留在正厅等着了。
下人也猜到冉冉的身份不一般，所以不敢再拿她当那个叫“和和”的傻丫头。
“……”冉冉还是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下人。
其实对方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听得懂，也不奇怪这句话的内容，只是跟回来的路上一样，她的脑袋完全僵住，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做不出任何判断来。
不只是脑袋，视线好像也停留在不久前的那一刻，像是还能清晰地看到祁天彻当时满不在乎的神色，耳朵还能听到他当时说的那些话，就连肩上，像是也还能感受到他推她那一下的力度。
她的整个世界，好像就停留在了那一刻，尽管她已经离开了瑞王府，尽管她根本不想再回忆，眼前却浮现不出别的景象。
一股辛辣清凉的味道直冲鼻翼，冉冉终于有点回神，眨眨眼，看清是七爷拿着一株掐断了的新鲜薄荷，就放在她鼻子下边。
“乔姑娘，荣王在主厅里等你。”
提醒了她这样一句，七爷没再等冉冉做出判断，直接用那根拐杖似的东西勾住她手臂，拖她去主厅。
第558章 明天就嫁（）
冉冉见到小蒙蒙，接过他递来的药方，“谢谢，我改天再去道谢。”
冉冉也不想再多问他怎么会知道她回来了，简单地道了句谢，就想离开。
靠着薄荷提神的味道，冉冉才能还算清醒地走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