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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昨日是吓着姑娘了。”苏青垂眸,歉意扑面而来。
梓鸢抿了抿唇,对她这番话不置可否:“可我见你昨日是要寻些什么东西的样子,这和煊禾的恩情又有什么关系?”
煊禾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心怀感激,梓鸢不在意。她只想知道,苏青到底知道些什么,又要找些什么东西。
煊禾幽幽叹了口气:“我要找的,是她们到过姑娘房间的证据。”
她抬眼直视着梓鸢:“昨日我就听见了你在这房里跟煊禾姑娘说的话了,所以才想去找你要那些证据。”
她落寞一笑:“不曾想证据没拿到,人倒是被抓到了。”
梓鸢沉默半晌,说道:我没有办法就这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恩情不恩情的,要怎么去推敲?证据不证据的,又谁人能知晓?
苏青睫毛轻颤:“我也没有法子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梓鸢观察着她,她垂着头,也不再说话了,就任由梓鸢打量。
半晌,梓鸢开口说道:“你这一身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会武功?”
苏青看向窗外。窗外海鸟翱翔,翅膀张开,拥着天空,拥着阳光,拥着自由。
“我自小便由父亲领着学习功夫。家里穷,学了点拳脚后,就被卖去大户人家的府上当个小护卫。这些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经历,有时,我都要忘了自己是个女子了。”
“也就在这船上,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子。我不希望连这船上的一点安宁自在的时光也要失去。”
她还淡淡笑着,却让人感受到了她的无奈落寞。
梓鸢捏了捏拳头,匕首突出的部分在手中一戳,生疼。
“那你的声音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她松了手,缓了口气。
苏青扬唇一笑,似是听到有趣的问题:“姑娘可是想学学?这可是我父亲钻研出来的独门秘术。”
梓鸢凝眉,不解她的反应,正想细问,还未开口,她却忽然笑得更欢了。
“就是有个坏处,”她摇了摇手指,镣铐随着手指的摆动发出琳琳琅琅的声音,“一不小心就变不回原来的声音了。”
“也有可能就这样连说话的机会也失去了。”
梓鸢怔怔地看着她,喉中仿佛被填了颗石头。
忽然有些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这些女子的过去,似乎都长了疤,不能让人揭了去。
一旦揭了,痛的就不只是自己了,还有这世上千千万万深受其苦感同身受的女子。
府中的丫鬟、青楼的姑娘、街上的那些卖花女子,每个人都收着个伤心的故事。梓鸢自小便晓得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她可以和兄长一起读书认字,连着丫鬟也能有了读书的机会,但也有些女子自小就操劳着家中的大小事务,照顾兄长幼弟,服侍父母长辈,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小小的一方天地。
她是幸运的,所以她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不幸。
只是她如今依旧柔弱。
护不了自己,也顾不得别人。
梓鸢起身,看着煊禾的一双眼里冷冷沉沉,压下些许汹涌的浪花:“姑娘好自为之。”
抱膝坐在角落里的女子勾唇一笑,不言不语。
推开房门,阳光倾泄而入,和那窗外流入的明媚交织汇聚。梓鸢抬头看去,眼底有些酸涩。她压了压眼角的湿意,柔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姑娘可要好好提防席姝啊”
声音冲散在阳光里,洒在梓鸢的耳蜗中,让她恍若有了幻觉。
她猛地回头看去,苏青低头摆弄着手脚的镣铐,好似从未抬眼看过她。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第37章 误误误()
真的是幻觉?
梓鸢不信。
她转身疾步向苏青走去,直接在她面前蹲下,拉过她的手:“你刚刚让我提防席姝?”
裙子扫在地上,蹭脏了,染了血污,她也毫不在意。
苏青淡定地缓缓抬头看她,煊禾却身子一僵,直直望了过来。
“姑娘听错了。”苏青淡淡地说道,也许是因为谈及的是毫不相关的人,言语之间的冷淡毫不掩饰。
“她说了她说了!她叫你提防那贱人!”煊禾喊了起来,仿佛生怕梓鸢不知道。
梓鸢瞧着苏青的神色,垂眸看向脚尖前的那一小片地,阳光在这里盖着章,留下一个个跳跃的脚印。
她放下苏青的手,直起身来,不再言一语,转身向外走去。
一步一步都走得坚实。
留下身后煊禾一句接一句愤怒的喊叫。
出了门,才发现妫珩就候在门外,兀自站得笔直。影子投在地上,好像一杆笔挺的稻草人,宽大的袖子垂在身侧,随风舞动着,仿佛能让人听到猎猎的声响。
梓鸢脚步一顿,不说一句话,也不再看他一眼,回身合上房门,摸出了一直放在腰间的钥匙上锁。
然而心里却远不如面上展现的那般淡定。
钥匙和锁孔的“咔嗒”声中,她的心乱得如搅动中的纸浆,粘糊粘糊的,收缩、膨胀,膨胀、收缩
手有点拿不稳钥匙,磕到了锁上,梓鸢一疼,捏了捏钥匙,随着最后“咔嗒”的一声响,落了锁。
门里有些琐碎的声音,她立了片刻,稳了稳心神,转身向游廊走去。
她看似走得从容,身后传来同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跟着。梓鸢咬了咬唇,止住脚步,回身望去。
妫珩也跟着停了脚步,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笑望着她。
“公子可是有事要与我说?”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缩在身后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眼前的这个男子,他并没有眼见的那么无害友善。
手段有多狠辣,想必不是方才所见的那些就能尽现的,只怕,那也不过是下手轻了的。
妫珩看着她,嘴角还挂着笑,眼里却冷得让人一颗心都浸入了初春雪融的水里。
“鸢儿可是在怕我?”他一步步走近,语调一如既往的慵懒。
梓鸢看着他,努力稳住颤抖的心。却在他一步步的接近中,连唇都微不可见地抖了起来。
心乱乱得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真的有这么畏惧吗?其实梓鸢也想不明白,可是身体已经直接告诉了她结论。
她在煊禾烧起的大火里体会到了害怕,在苏青的匕首下感受到了恐慌。可是妫珩,似乎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却让她打从心底里畏惧。
或许是因为他对煊禾、对苏青使的手段吓到了她?或许是因为他严刑下埋藏的心狠手辣惊到了她?梓鸢的心,乱着,脑子里,空着。
什么都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她是害怕他的。
这种害怕让人不自觉地发抖,让人自觉地远离。
妫珩停在了她的面前,站定。梓鸢不矮,他比她还要高了一个头有余。
此时他背着阳光,把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面容有些模糊了,轮廓中只有一双眼在暗色中亮着,恍若夜狼的幽瞳,泛着渗人的冰冷。
梓鸢忽然就不抖了。
她看着他,好似被一注浮着冰的冷水浇了个透。冰块冰粒砸在人身上,人清醒了,不抖了,嘴皮子却也动不了了。
忘了如何言语。
他朝她伸出手来,在她躲闪不及之时,逮住了她藏在身后的手,握住。
紧紧地。
她的手很冷,他的手更冷。
他倾身靠近她,嘴角的笑终于有了几分真实。
“这样,就逃不掉了。”
他攥着梓鸢的手,拉到胸前轻轻一扯。梓鸢猝不及防,立刻向他跌了过去。
脑子里的东西恍如一下子被人抽走。
手心发烫,她撞到了他的怀里,连心都烧了起来。
“这样,就更逃不掉了。”他的手扶着她的腰,声音落在耳侧,温热的呼吸搔着她的耳膜。
她浑身僵硬,人傻了片刻,呼吸间全是男子身上凉浸浸的气息。待回过神来,就气得羞得手抵在他胸前使劲地推,脚也向他踹去。
然而,他手一压脚一挪,轻而易举地阻下了她的动作,压制着她。
“再乱动,鸢儿就不要怪我不知礼数了哦!”他挑眉,眼角跳跃的笑意让人气得想给他一巴掌。
梓鸢抬头瞪着他。
“公子现在这是知礼数的作为吗?”眼里的怒火烧红了脸颊,烙上了修长的脖颈,连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都羞得发抖,更别说那被他灼热的手心贴着的腰了。
她垂下头,手抵在他胸前,深深呼吸着。
头顶传来妫珩带着笑意的声音:“这个问题,等鸢儿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谈谈。”
胸前起起伏伏的,让梓鸢尴尬地只想转身跑开,却无奈被人禁锢着,动都动不了。而他还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自行平静,好像一点都不知两人这样的亲近会让女子有多惶惑。
梓鸢越想越气,越思越羞,终是忍无可忍地又抬头瞪他。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连声音,都变了调。
妫珩笑意更深,梨涡浅浅,仿若在惹人逗弄,方才的冰冷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鸢儿终于不再对我那么疏远了。”他一脸“真不容易”的表情,手依旧扶着她的腰,甚至还紧了紧。
梓鸢身体瞬间僵直,狠狠一脚踹了过去。那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咬他一口。
妫珩闪开,躲过了突袭,叹了口气,语气中全是勉强的妥协,:“那鸢儿你可不能逃。”
可那双盈满笑意的桃花眼中分分明明就全是揶揄。
梓鸢咬着牙点了点头:“你快点!”
他松开了她,还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挂着无害。
梓鸢抵在他胸前的手垂下,她紧紧喘了口气,眼角早已染上了腥红。
她捏紧拳头,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公子可是把我当作春秋楼里那些揽客的姑娘了?”梓鸢瞪着她,眼泪挂在眼角,摇摇欲坠,“那真是让你失望了。”
她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急急匆忙地,恍若身后是什么让人厌恶的东西。
第38章 勇与怯()
妫珩立在原地,看着梓鸢越跑越远,眼里的调笑早已消失。
又站了片刻,他自嘲地一笑,转身离去。
一派潇洒中全然没有半点方才的温柔缱绻。
冬日的阳俯视着江水涨落,再热烈也逼不去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意。鸟鸣嘤嘤,是人不懂的热闹。
“妹妹回来了?”珉玉迎面缓步走来,笑容温婉,一如既往。却生生在望见梓鸢眼角的水红时顿在了原地。
梓鸢站定,由着珉玉拉起她的手细细端详。
“先寻个地方吧。”沉默片刻,珉玉牵着她的手,往周围看了看,轻声说道。
两人一起到了庭院中,珉玉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
“现在可好些了?”她轻声问道。
梓鸢看着她,眼里的湿意早已干透,然而眼眶的红,只怕还来不及消去。
她咬着牙,点了点头,把眼中去而复返的酸涩压了回去。
珉玉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浮云,心,恍若也在半空漂浮着。
天很蓝,很亮,白云镶了金边,很柔软。
一如京中街头巷尾的那些小贩唱卖的棉花糖。
让人怀念。
梓鸢的心就那么静了下来。
如今,她是一点都不知该如何和妫珩相处了。
这些话无法对人说,纵然是珉玉,也不行。
即便是放在心里,也只怕一不小心就在多年后酿成了酒。
不论她心里对妫珩是什么想法,她没办法接受在现下就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污了名声是其次,只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摔一跤。
到时就不只是污了名声的事情了。
心,会很疼吧。
这些话,娘亲都没跟她说过。这些畏惧她也不知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的一颗真心,是要好好藏着护着的。
“小的时候,我一个好友得了一只大白兔子。白白胖胖,憨态可掬,但是水灵灵的眼睛里又有那么些机灵。”梓鸢笑着,拈下脚边随着风摆动的一朵小白花。
“她很喜欢这只兔子,给它洗澡,喂它吃青草,看着它在自己的榻上跳跳跑跑。我们这些好友看着都很羡慕,一个个都吵着爹娘,央着也要一只。”
珉玉笑着听着,眼里温柔荡漾。
“爹爹答应给我买的那一天,那个朋友哭着跑来找我。”
梓鸢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花,恍若在玩什么有趣的东西。
“兔子跑了忽然就不见了。”
“我第二天就跟爹爹说我不要了。”
她把花放回脚边。
“人的心怎么就这么脆弱呢?可是我想起那天她哭得好像肝肠寸断的样子,心里也很害怕。”
她的脸上有些迷茫。
“万一我养的兔子也忽然跑了呢?”
珉玉眼中颜色变换,她拉着梓鸢的手,许久,许久。
最终,也不过一声叹息。
妫珩回到书房,解下披着的大氅,才看向侯在一边的岭垣。
岭垣倾身行礼:“公子,可要现在就给她们解药?”
妫珩把大氅往花梨木椅中一扔,靠着书案:“去吧。”
侧向阳光的男子眼底清亮,嘴角笑容戏谑:“没想到你现在也会做这样的药了。”
岭垣一脸无奈:“不过就是替公子消灾而已。”
“这是灾?”妫珩挑眉,梨涡深陷,“桃花罢了。”
岭垣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个礼,便转身出门了。
妫珩听着门被关上,执起案上的杯盏,灌下满满一口。
茶水落在心口的位置,溅开了一朵花。
第39章 隐与显()
和珉玉分别之后,梓鸢看着她走过古朴的垂花门,慢步下了楼梯。
立了片刻之后,她方才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路无人,她放空了脑子,任由空白一寸一寸地填补迷茫。
却蓦然在快要走到正房门口时,就停下了脚步。
此时妫珩应该就在书房里。
过一会儿就要用膳了,梓鸢并不想在此时撞见他。她站定,沉吟片刻,见丛画走了出来,转身向东厢走去。
还未走到东厢,她远远地就见岭垣从房里走了出来,依旧背着兽皮裹着的布包,淡定从容。
远远地就能闻到药的清香。
梓鸢没多想,猜着应该是去给那些人包扎伤口熬制汤药的,心里又“咕噜咕噜”冒出了些许对妫珩的不满:伤了人又还要忙着治疗,徒添麻烦罢了。
岭垣逐渐走出了视线。
因着心里对妫珩的气恼,她也没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就退到一旁的花架后,看着岭垣一步一步地走远。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姑娘这是看上那位公子了?都羞得要躲起来了。”
梓鸢凝眉,转身看去。
红琛就俏生生地站在身后,嘴角的嘲讽如利矛,直刺入梓鸢的心里,还要搅上一搅。
“姑娘切不要以为人人都如您一般。”梓鸢一笑,“不是每个女子眼里都只有男色的。”
端的是一副语重心长、敦敦教诲。
红琛眉眼愈发地冷,嘴角如利刃。
她哼了一声,声音里灌满了恶意:“看来姑娘对我有些误会啊?您的心思也不是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端庄矜持嘛!”
称呼上还效仿梓鸢用上了“您”。
梓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