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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看！”晓兰说道，“小姐这回啊，不知从哪带了个丫头回来，是个哑巴！这丫头是个极死心眼的，非要守着小姐，一步都不肯离开！”
“那就多一个人侍候！如此甚好！”许安笑着说道，转身以后，脸上依然挂着欣喜的笑容。
许安一路朝着牡丹院走去，路过富贵院门口，见小婵正在墙外眺望着牡丹院内的情景，他便清了清嗓子，连个招呼也不打，便径直从她身旁掠过。
“许安。”小婵叫住了他。
许安头也不回地问道：“请问小婵姑娘，叫我何事？”
小婵上前一步，说：“你拿这么多东西，我帮你吧！”
“诶！不用！”许安一闪身，冷冷地说道，“小婵姑娘，你别忘了，你如今已是二夫人院里的大丫鬟，这么跑到六小姐这里献殷勤，传出去不太好吧？”
说完，许安便急匆匆朝着牡丹院走去。
“许安。。。。。。”小婵在他身后唤了一声，见他没有回应，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丝苦笑一闪而过，她又何尝没有一丝悔过之意？
第135章 身在何处（）
牡丹院空置了太久，院子里的牡丹，发的到处都是。每到春末时节，整个院子一片绚烂，艳丽异常。花落时分，遍地残花，亦是异常凄美。
许安来的时候，默默已为扶苏重新处理好了脚上的伤口，正在打扫屋内的卫生，这一打扫，本就格调鲜亮的牡丹院，焕然一新。
“我来帮你吧！”
许安一进屋，见默默正跪在地上擦地，忙放下手上的东西，抢过默默手里的抹布。
默默在许安的帮助下收拾完了一切，搬了个板凳，坐在床前，守着扶苏直到她醒来。
扶苏睁眼时，默默正坐在身旁发呆。
她还活着，能活着就不错了。
抬眼四顾，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屋内陈设一应俱全，这地方，是她从未来过的。
许安的身形，她牢记在心，想来，此时已身在许府无疑。
“默默。。。。。。”扶苏一张口，更觉口干的要命。
默默闻声而起，掀开扶苏额间的湿帕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忙手忙脚乱地跑去倒茶。
“小姐醒了！”
许安正在检查门窗是否完好，一听到动静，急忙兴冲冲地跑过来，鼻子一酸，泪中带笑着说：“小姐瘦了。。。。。。”
夜幕已落，晓兰煎好了汤药，小心翼翼地端到扶苏面前，见扶苏醒来，她与许安一样的表情，皆是泪中带笑，她将药往桌上一搁，扑在床前，抹着眼泪说：“小姐。。。。。。晓兰以为，此生再也见不着小姐了。。。。。。”
“晓兰。。。。。。。许安。。。。。。”扶苏差点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来，“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小姐。。。。。。”晓兰哭得更凶了，哭出了声响。
默默见状，已悄悄在侧将药吹了又吹，端到了扶苏床前。
许安提醒晓兰说：“晓兰，还是先让小姐把药吃下！”
晓兰应声而起，将扶苏扶起来，让她倚在床头。
好死不如赖活着，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人渣？
想着，扶苏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微微一笑，抬起虚弱的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许安忙走出去，将端来的食物拿到里间，然后对默默说道：“默默，你也饿了吧？走，我领你去火房，认认路！”
默默看了眼扶苏，扶苏说道：“快去吧！晓兰照顾我很多年了，放心去吧！”
默默福了福身，便跟着许安去了。
“这。。。。。。不是琉璃院吧？”默默走后，扶苏抬眼四顾，发现此处物件与琉璃院大相径庭。
晓兰盛了乌鸡红枣汤，递到扶苏手上，说道：“小姐先吃东西吧！”
扶苏昏睡了许久，元气大减，一碗汤下肚，顿觉浑身充满能量。
晓兰又递来一碗牛肉枸杞羹，笑着说：“小姐多吃点！”
喝完这一碗，晓兰又端了点心过来，看着扶苏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小姐。。。。。。”晓兰转身放下手中的碟子在床边，遂在扶苏床前站好，头也不抬地福身说，“小姐，早些休息吧？”
“哦。。。。。。晓兰！”扶苏叫住她说，“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何处？为何，我不跟娘继续住在琉璃院？”
晓兰回过身，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回道：“小姐，你就先好好睡一觉，可以吗？明日，晓兰会把这几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讲与小姐听！”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卖关子了？”扶苏牢骚了一句。
晓兰干巴巴地笑了笑，说：“小姐重病在身，好好休养要紧！晓兰今日也乏了。。。。。。小姐，你就赶紧睡吧！”
扶苏只觉得晓兰有些怪异，她既然刻意隐瞒，扶苏便不再追问。
她觉得奇怪，她想知道这是何处？想知道为何小婵身在何处？想知道许府近年来有何改变？
许府的伙食极好，连下人都是两菜一汤，荤素相配，默默想起从前在小鱼村清汤寡水的日子，不禁心中感叹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快吃吧！”许安招呼她坐下用晚膳。
“二小姐又发糖了！”
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默默这才刚吃了两口，便见众人纷纷起身，往门口冲过去。
唯有许安坐在原处不动，默默看了许安一眼，许安说道：“别管她，吃饭吧！”
“二小姐得了一些北方的特产，叫作牛乳糖，二小姐自己都舍不得吃，全发给你们！”小婵每次来发放物品，总是这般说辞。
“谢谢小婵姐！”
“小婵姐，替我们谢谢二小姐！二小姐真是越来越美了！”
小婵开心地笑着，应着他们。
众人都拿了糖，各自回到案上就餐。
小婵拿着剩下的几颗糖，踱步至许安跟前，轻声问道：“许安，你不吃吗？”
许安扯动了下嘴角，回道：“多谢小婵姐，我不吃糖，我吃饭！”
说完，许安便低头继续扒饭。
小婵站在一旁略显尴尬，她稍一侧身，便看到坐在许安对面的默默，于是，笑着对默默说：“这位姑娘，就是六小姐带回来的那位吧？你叫什么名字啊？生得可真灵巧！”
默默忙放下筷子，起身站到小婵对面，礼貌地福了福身，以手蘸水在桌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两个字“默默”。
小婵看了，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叫默默啊。。。。。。这糖送你！可好吃了！”
“糖吃多牙疼！”
默默正要伸手去接，许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吓得默默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他乱说的！”小婵笑了笑，抓起默默的手，将糖塞到默默手里，笑着说，“这是二小姐特意给大家买的！人人有份！”
默默笑了笑，已经在手上的东西，怎好再还给人家？
“小婵姐，你要忙的话赶紧回去吧？别打扰我们吃饭了！”许安说着，往默默碗里夹了一个鸡腿，招呼默默坐下继续吃饭。
小婵淡淡一笑，说：“我是有很多事要忙！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小婵笑着走了出去，刚一出门，脸上的笑容便烟消云散，无人的时候，她比较喜欢板着脸。
吃完饭，许安怕默默迷路，便出门相送。
“默默，刚刚那个女的，离她远点！”许安见四下无人，便悄声叮嘱默默。
默默觉得她很热情，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
许安接着说道：“你别看她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其实，她比谁心眼都多！你只要记得，这府中信得过的人，除了我，就是晓兰，还有一个钱嬷嬷，你往后会见到她的！”
默默点了点头，从手心里取了一颗糖来，递到许安面前。
许安呵呵一笑，接过来，飞快地拆开糖纸，将糖塞进嘴巴里，边咀嚼边陶醉地说：“嗯！真甜！”
默默看他吃得香，便又拿了两颗给他。
许安推搡道：“你拿着！拿回去给小姐吃！”
默默笑着点点头，将糖放回手心收好。
第136章 物是人非（）
默默回去的时候，扶苏已经睡着了。
她太虚弱了，需要更多的睡眠。
默默锁了门，看了眼地上的夜壶，把手里的糖搁到扶苏床头，到外间的矮榻上去睡了。
这几天把她折腾得够呛，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一夜好梦。
次日一早，扶苏在一阵鸟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醒来，她闻到了春的气息。
不一会，默默也醒了。
她不知做了什么梦，突然惊醒，一脸惊恐。
扶苏猜测，她大约是梦到村子被屠的场景，所以才会如此惊恐。
张大夫不知给扶苏用了什么奇药，才一晚的时间，除过脓的伤口便浅浅结痂，疼痛也消了大半。
默默给扶苏换了药，晓兰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个拐杖，用起来很是顺手。
扶苏下了床，梳洗完毕，喝了一大碗粥，晓兰又端来了汤药给她。
扶苏凝神望着那碗药，心想，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暖阳高照，默默搀着扶苏走到院中，扶苏看到满院刚抽出花骨朵的花枝，顿时惊呆了。
晓兰只说去一趟火房，便许久未归，扶苏在门口坐了许久，百无聊赖地看着默默洗衣扫地，忙前忙后。
“呦！这不是活过来了吗？”
这尖利的嗓子，一听便是许蜜耳无疑。
扶苏拉了拉盖在身上的锦服，从躺椅上起来，坐直了身子，望着来人。
默默闻声，忙撂下手里的活，小跑过来，微笑着对着许蜜耳福了福身。
许蜜耳径直走到许扶苏面前，冷哼一声，说道：“怎么？许扶苏，不认得我这二姐了？”
“二姐好！”扶苏淡淡地叫了一声，“我脚上有伤，二姐还要我行礼不成？”
“哼！”许蜜耳冷哼一声，默默已麻利地搬来了椅子，许蜜耳却冷言冷语地说，“这院里不干净，我可不敢久留！也就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扫把星，能安心居住吧？”
扶苏暗舒一口气，抬头说道：“二姐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可不像你。”
许蜜耳叹了口气说：“许扶苏，天知道你是怎么从皇陵中逃出来的？在外面被金屋藏娇三年，走投无路了，也就只有我们母女收留你！我越看你呀，就越像一条狗！一条恶心的狗！”
“你骂谁呢？！有病吧你！”扶苏一条腿登时着地，差点就要跳起来。
“小姐，夫人有请！”
一个熟悉的身影伴随着说话声翩然而来，看到她的那一刻，扶苏眼中满是讶异。
“找我做什么？”许蜜耳回过头问道。
小婵福身说道：“夫人的寿宴近在眼前，着小姐一道去做身新衣裳！顺便，给小姐也添身新衣裳！”
许蜜耳开心地笑了，说：“我正看上最新的样式，正想去做一身！”
“那小姐快走吧！”小婵正要跟着许蜜耳一同离去，瞧见扶苏一直盯着她，才转过身，对着扶苏福了福身。
“小婵！”三年不见，她穿金戴银，已然成了二夫人房里的丫头，却连一句话也没有，扶苏开始气恼，“小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婵上前一步，垂眼盯着扶苏的脚，开口说道：“六小姐好，六小姐。。。。。。伤势如何了？”
“回答我！”扶苏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婵咽了咽唾液，顿了顿，才开口说：“自从七夫人仙逝以后，小婵便被二夫人收进房内，照顾二夫人的饮食起居。。。。。。”
“你说什么？”扶苏一把抓起拐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胸中酸楚翻涌而上，视线瞬间模糊，“你在说什么？仙逝是什么意思？谁仙逝了？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小婵抬起头，眼中亦闪烁着亮光，她回道：“小姐入宫第三日，七夫人就暴病而亡！小姐在外快活三年，竟然连自己的亲娘何时死去的都不知道？！”
呵，暴病而亡。
扶苏以为七夫人就在前面的琉璃院，她原以为七夫人没有来看她，只是因为她还没有来，她可能稍候就会来。
小婵的话，扶苏无言以对。
她突然想起一个女人来，那个女人，被她唤做“妈妈”。
扶苏忍住哭声，任凭泪珠滑落。
小婵接着说道：“小婵如若不讨好二夫人，就会跟晓兰和钱嬷嬷一样，去浣喜院刷马桶、洗衣服、吃猪食、睡羊圈！”
小婵讲述着那段辛酸的日子，起初，她们三人是被一起撵到浣喜院的。
小婵知道二夫人最喜欢阿谀奉承，便向二夫人表明忠心，二夫人当场试验了她。
“你现在就砍了晓兰一根手指，我便信了你。”
“不要。。。。。。不要。。。。。。”
小婵不敢看晓兰苦苦哀求的双眼。
“啊——”
手起刀落，姐妹情断。
“很好！够狠！够绝情！是我所需要的。”
二夫人看中的便是她这份绝情。
自此后，小婵成为了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成了大家嫌弃却害怕的对象。
“没有小婵，她们两个恐怕现在还在吃猪食、睡羊圈。”小婵挤出一个笑脸，抽动了下鼻子，说：“小婵不后悔！”
“是，看不出啊小婵，你可真厉害啊！你给我滚。。。。。。”扶苏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嘶吼着，“你滚！！滚啊！！”
扶苏发誓，如果她再多停留片刻，一定要将这拐杖狠狠敲在她身上！
小婵和晓兰在门外相遇，晓兰下意识地动了动只有一半的小拇指，虽然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拇指，可那已然成为她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伤疤。
晓兰不会忘记，七夫人是怎么死的。永远不会忘记，小婵是如何跪在二夫人面前，唯她马首是瞻下贱乞求的。又是如何眼睛都不眨一下斩断她的小拇指的。
小婵看到那半截小拇指，便会想起那晚，她半夜溜进浣喜院，跳进羊圈，给晓兰送了一瓶药膏。
“为什么？”晓兰质问道，“就因为我亲眼看见你是如何帮着二夫人害死七夫人的吗？”
“你误会了，我早晚会跟你解释清楚。”小婵把药塞到她手里。
当时，晓兰怒指夜空，说了一句话：“小婵，你记住，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话音一落，天空中就开始电闪雷鸣，那一幕，深深烙印在小婵心里。
晓兰把药远远扔在地上，给了她一个耳光，对于断指之痛，这是最轻的报复。
“晓兰。”晓兰从她身边经过时，小婵叫住了她，“刷马桶的滋味你尝得最深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掂量清楚。叫你回来，是看着她的，不要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知道。”晓兰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快步朝着牡丹院的大门走去。
第137章 深仇I（）
望着晓兰的背影，小婵沉重地松了口气，脸上扬起强硬的表情。
转角处有个人在等她，那是她不得不臣服的人——许蜜耳。
“做得很好！”许蜜耳轻轻拍了下小婵的肩膀，先行一步，开心地说着，“走，做新衣裳去！”
晓兰回到牡丹院，看到跪在地上抽泣的扶苏，明白她已知晓七夫人的事，想起那段时日，她心中倍感酸楚。
“小姐，别哭了。”晓兰忍不住抽动了下鼻子，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