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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小侍卫已经搜查完毕,回到那领头侍卫跟前,冲他摇了摇头。
他狐疑地将目光转移到皇上的寝被上,大约是立功心切,他抬脚往前走去,誓要一看究竟。
“大胆!”
裘公公忽然上前,以手中的拂尘轻轻弹了那侍卫一下,轻声斥责道,“把皇上吵醒了,要你们的脑袋!”
“裘公公。。。。。。属下这就退下。”那侍卫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带头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以后,张禹进到殿中,四下扫视一周,轻唤了一声殿下。
“啊。。。。。。”花陌羽掀开被子,额前冒了一圈冷汗。
他小心地从床尾爬下来,手臂上的布已被鲜血浸透。
“殿下,你的伤口很深,必须要尽快处理!”张禹蹙起眉头看着花陌羽的手臂,担忧地说道。
“本宫必须尽快离开!”
花陌羽转头看了花陌琛一眼,他不知此时到底该不该离开皇宫。
“殿下,陛下病重,殿下此时,可是最要紧的时候。”张禹知晓他的疑虑,好心提点道,“属下这就命人去取一身干净衣裳,殿下处理完伤口,好早些歇息。”
“也好。”花陌羽正在犹豫不决,听他这么说,便打消了回府的念头。
“殿下,来!”张禹飞快地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花陌羽系上,抬手说道,“属下送殿下回春华殿。”
刚出了门口,花陌羽说道:“不用任何人侍候,这宫里,不知还有几个可信之人。。。。。。”
“殿下放心!”张禹指着门口打头看守的几名侍卫说道,“这几人是我的心腹,殿下受了伤,也需要人保护。”
花陌羽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父皇没有看错你。”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张禹微笑回道。
事不宜迟,花陌羽与几名侍卫火速赶往春华殿。
派去的人空手而归,令逍后十分恼怒,大发雷霆。
“你们这帮废物!要你们何用?!”
她已经披上了厚厚的外衫,将头发简单梳理了一番。
那领头侍卫惭愧地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皇后娘娘责罚!启禀娘娘,那刺客受了伤,我等追到殿下的寝宫前,便没了踪迹。属下要进去搜查,起初,统领大人还不许,但是,也并未搜到任何蛛丝马迹。不知道是何人,能够斗胆随意出入各宫,定是对皇宫内院分外熟悉。。。。。。”
接下去的话,他没有说完,亦不敢妄加揣测。
但话已至此,逍后已经怀疑到了花陌羽的头上。
次日一早,花陌琛仍是昏迷不醒,汤水难进。
最难过的人,要数裘公公。
“陛下,奴才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的,看着陛下这样,奴才心里难受啊。。。。。。”
如此,他一日要掉上数次眼泪。
所有的御医都来诊治过了,均对花陌琛的病情感到束手无策。
晌午,逍后驾到。
没见到花陌羽在殿内,她颇感意外,心中更加肯定了昨晚的刺客便是花陌羽无疑。
裘公公日夜守在花陌琛床前,眼圈早已熬得乌青。
“一群庸医!”逍后坐在跪在床前,望着昏睡中的花陌琛,“陛下?陛下?唉。。。。。。看到陛下这般模样,本宫心里好生难过。。。。。。”
裘公公立在一旁,一脸不屑的神情。
“看来,陛下终归是要走在本宫前头。。。。。。”
逍后轻轻拿起花陌琛的手,搁在自己手心里,泪中带笑地说道:“陛下,终于可以去跟她们团聚了。。。。。。”
逍后暗暗叹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轻轻俯身,凑近说道:“陛下。。。。。。”
“太子驾到!”
殿外一声高呼,逍后吓得慌忙直起了身子。
花陌羽昨夜于春华殿就寝,一直昏睡至此时方醒。
他匆匆进殿,一路闯进内阁,行至龙榻前。
“参见皇后娘娘。”
花陌羽拱手行礼,逍后心中颇为不快。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身,转身看着花陌羽。
他昨夜失血颇多,此时脸色煞白,逍后心中更加笃定他是昨夜的刺客。
“太子照顾皇上辛苦了。”逍后微微一笑,上前对花陌羽说道,“想来殿下也定是彻夜难眠,因此,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花陌羽一笑回道:“父皇这病诊不出病因,不知到底是生了疾病?还是中了毒啊?”
逍后愣了一愣,接道:“哦?在宫里竟然有人能给陛下下毒?这些狗奴才。。。。。。来人!把陛下身边侍候的一干人等,全部拉出去,绞了!”
一声令下,殿内众人吓得纷纷跪地求饶。
“皇后娘娘好气魄啊!”花陌羽轻扬嘴角,说道,“但本宫不太愿意看到这么多人枉死!”
逍后冷笑一声,扭动身子,四下扫视了一圈,好笑地看着花陌羽说:“本宫杀几个奴才,何时还需要经过殿下点头了?”
“奴才也是人!”花陌羽怒道,“父皇需要静养,还请皇后娘娘先出去!”
第290章 久违了皇兄()
太子说话时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留一丝情面。
逍后的眼底,腾出一股难以察觉的杀气。她转身看了眼昏睡的花陌琛,缓缓从太子面前掠过。
在经过太子身边的一刹那,她惊呼一声,忽然脚步凌乱,险些摔倒,左摇右摆,就势向太子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臂。
太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伤口被她狠狠捏住,他强忍着不出声,但脸色禁不住失色。
逍后放开手,轻扯下唇角,微笑道:“本宫近来睡眠不佳,神情恍惚,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无妨”花陌羽的回答,在紧锁的没眉头下,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逍后复看了眼花陌琛,看着太子,说道:“皇上定是因为太过操劳,所以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让皇上好生歇着。。。。。。殿下,该干什么就回去干什么吧!这皇宫,不是殿下该待的地方!”
逍后急匆匆地回去,是因为炎世伟正在她宫中等候。
“怎么样?”一见逍后回来,炎世伟便急得询问。
半个时辰二人谈话时,听逍后怀疑太子,炎世伟便说出了昨晚用暗器刺伤刺客之事。
“确实是太子。”逍后一进入殿门,便有些慌乱地说道,“本宫方才故意假装跌倒,顺势抓了他一把,没想到,他手臂上果然有伤!本宫还在疑惑,太子何时这么孝顺,寸步不离地守着陛下!原来,不过也是一样的目的!”
炎世伟沉思一阵,忽然说道:“我有一计,既然媚娘你没有子嗣,如果能将太子收做自己的子嗣。。。。。。”
“本宫又何尝不想?”逍后道出了心中疑虑,“太子纨绔,但也不傻。”
逍后离开不久,远门外便传来“敬王驾到”的通传声。
张禹带人前去相迎,他的眼中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参见敬王殿下!”
一见敬王,张禹就慌忙单膝下跪,向敬王行礼。
“请起。”
敬王抬手说道。
“陛下的病情如何?”敬王边问边与他一同走进大殿。
“圣上自从病倒,便一直昏睡不醒。”张禹答道,“万般诊断无果,太子殿下疑是。。。。。。”
“是什么?”
“疑是中毒。”
敬王顿了一顿,继续往里面走去。
花陌羽正跪在床前,听闻敬王驾到,只扭头看了看敬王。
“阿羽,累了吧?”敬王上前轻声说道,“去歇着吧!皇叔来帮你看着。”
“不!”花陌羽害怕地推辞道,“不用了皇叔!我不累!”
敬王暗暗叹气,从袖中取出一只白色的小瓶子,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递到花陌羽面前,对他说道:“这是王妃闲时特意研制的灵药,希望对皇兄的病情能有些好处。”
花陌羽站起身,接过他递来的药丸,说道:“皇叔的好意,阿羽替父皇心领了。可是,父皇这样子,明显是中毒所致,所以,恐怕这药,起不到什么作用。”
“中毒?那便好了!”敬王忽然惊道,“阿羽你有所不知,家里奴婢总是无意闯进花田,摸到什么不能摸的花花草草,吃下这个,立马见效!还等什么!快让皇兄服下试试吧!”
“这。。。。。。”花陌羽蹙起眉头,犹豫地说道,“这恐怕不妥吧!”
“难道殿下不想让皇上早日康复?”敬王不可置信地看着花陌羽的眼睛,像是在质问。
“阿羽并非此意。”
花陌羽扪心自问,他确实希望皇上不能再苏醒。可是他又很害怕,特别是一想到炎世伟与逍后厮混在一处的场景。
权衡之下,他果断将手中的药丸,塞到了花陌琛的嘴里。灌以温水,片刻融化,流进喉间,遍布全身。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功夫,花陌琛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苏醒,却看上去还是异常虚弱。
“父皇?父皇,你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花陌羽焦急地问道。
“朕没事。。。。。。”花陌琛抬眼望着敬王,接着说道,“羽儿。。。。。。你先退下。。。。。。”
他的声音极轻,又有些颤颤巍巍。
“父皇。。。。。。”花陌羽此时竟满脑子想着父皇传位于他的遗诏。
“儿臣告退。”
花陌羽拱手行礼,看似有些不舍地退离了大殿。
遣退了太子,花陌琛接着说道:“下去,全部。。。。。。下去。。。。。。”
“皇上!”裘公公苦着一张脸,不愿离开。
敬王微笑道:“裘公公放心,皇兄定是有一些私密的话,想跟本王说说。。。。。。裘公公还不放心本王吗?”
“老奴这就退下。”裘公公听罢,愁容消散,不得已退了出去。
殿上众人皆已退下,此时,整个大殿格外的安静。
“皇兄,久违了。”敬王举步走到床前,自顾自地挨着床边坐下,似笑非笑地说道,“多日不见,再见,皇兄却已是这副光景,真是意外啊。。。。。。”
花陌琛抬了抬手,他浑身乏力,连动一动都不禁大喘气。
“朕。。。。。。怕是命不久矣。。。。。。”花陌琛无力地说道,“答应朕。。。。。。朕的事,一定。。。。。。一定要说到。。。。。。做到。。。。。。”
“臣弟答应过皇兄什么?哦。。。。。。”敬王一副猛然醒悟的模样,转头看向花陌琛,微微一笑,说道,“臣弟答应皇兄,不管皇兄将皇位传给谁,臣弟都会继续辅佐新任君王,绝不让先祖的帝业落到他人手中。。。。。。臣弟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臣弟怎能忘记呢?”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停顿了片刻。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二人志趣不同,却心有灵犀的时候。
敬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看着他毫无表情的一张脸,花陌琛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臣弟当然不会忘记,皇兄也不会忘记。。。。。。”敬王看着花陌琛的眼睛,接着说道,“可是皇兄却把她给忘了,忘了她说过,南离的江山,必定毁在花陌一族之手,忘了她说过,陛下的孩子,只有送出皇宫,远离纷争,方能保一世安宁。。。。。。”
南离之国,花陌一族执掌,必衰。
“朕。。。。。。朕从来。。。。。。不曾忘怀。。。。。。我的孩子。。。。。。”说起那个女人,花陌琛的眼中忽闪着亮光。
他不敢告诉敬王,他还有一个挚爱的孩子,他不敢让他知道,上官家那个叫翎儿的孩子,便是他的皇儿。
“皇兄忘了,她是怎么死的?她的孩子,又是怎么死的?皇兄只记得自己的孩子,记得那些妃子,却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敬王别过脸,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
“朕。。。。。。没有。。。。。。朕没有。。。。。。”
花陌琛紧闭双目,两行清泪流淌而下。
他害怕去想她,害怕想起她是如何死的,害怕想起她那张绝世容颜是怎么毁的,害怕想起她临终所说——“得铛者得天下,铛易主,天下大乱。人亡,国灭。”
第291章 那个女人()
时光倒退到二十多年前,彼时正是如眼前的境况一般无二。
先帝病重不起,将在他二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花陌琛是太子,他从小酷爱读书,满腹经纶,文武双全。而花陌笙比他聪明许多,看过的书,听过的故事,过目不忘。他不喜欢被束缚,常年游历在外,见多识广。
然而这样两个志趣不同的人,坐在一起,却总能聊到地暗天黑,实属意外。
两人的才能不相上下,但花陌琛做事比较沉稳,看起来更加能担此重任。
所有人都以为,新任帝王,非太子花陌琛莫属。
而只有先帝清楚,花陌笙虽然有些顽劣,但他做事果断,头脑灵光,懂得变通,也许他能把南离管理得更加完善。
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在苏南游历的花陌笙,被召回了宫中。
正是在回去的路上,花陌笙遇见了那个女人。
那日,风和日丽。
她走在街上,路过一家青楼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花陌笙闻声转头望去,只看到一个婀娜的背影。只身一人,长发如瀑,背一个白色的包袱,单这一个背影,就让他不能再挪开双眼。
“这位大娘,我要去花都,找当今圣上。”她说话的声音,犹如银铃一般悦耳,“你知道花都怎么走吗?”
“哈哈!不急不急!”那花枝招展的老鸨挽住她的胳膊,笑呵呵地说道,“先进来喝杯茶!大娘告诉你,去花都怎么走!”
“可是,我怕去晚了。。。。。。”
“走走走!进来说话!”
那老鸨拉着她,硬是要往里走。
花陌笙慌忙走过去,拦住老鸨,甩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转过头对她说道:“你要花都?我也要去!刚好顺路!看你这么着急,我就好心带你一程!”
“真的吗?那谢谢你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宛如一朵初绽的莲花,摇曳生辉。
她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什么都不懂?”他打趣地笑话她。
“我叫杜金。”她一点也不生气,笑道:“我自小长在山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那你是修仙的仙人?”
“仙人?算不得!我生下来就是这样的眼睛,都说我是怪物。。。。。。”说起这个,她神情有些忧伤,“我娘舍不得把我扔掉,就送给了一位修道的先生。。。。。。可是,后来我娘优思过度,便早早去了。因此,我从来没见过她。。。。。。”
“你也是个苦命的人。。。。。。”
就这样,花陌琛应她的要求,带她去见了先帝。
“见过皇上,我师父是无名道士。”她见面便说道,“他命我下山渡劫,让我来做皇后,辅佐君王。可是皇上,你这岁数,都能做我爷爷了。。。。。。”
先帝很是崇拜这些所谓的修仙修道者,眼前的女子,令他感到十分震惊。
他看着花陌笙望向她的眼神,他已经预想出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不愉快。
“我这双眼睛,能够放眼未来。”
她当场用那一双红色的眼睛,放眼未来。
“如何?”花陌笙只听说过修仙者有多么多么的厉害,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她累得虚脱,瘫倒在地:“皇上,活不过今晚。。。。。。”
“那你告诉朕,下一任帝王,会是谁?”
先帝知道自己即将驾鹤西去,却也一点不觉得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