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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生娘边说磕头，触地有声，不一会儿就额头见血了。晨生心里疼是挠心挠肝儿，跪爬了几步，一把抱住他娘，不让他娘再自残下去了，悲声道：“娘，你不要这样，我是爹儿子，不是都说父债子偿吗，爹犯错，就让我来偿还。”
晨生外面大声道：“珍珠，我现什么也不说了，只要你和大哥哥收回成命，还带着大家前行，我晨生夫妇今生今世这条命就是你和大哥哥了，这辈子我晨生破门而出，以后只有主子再也没有父母兄弟了！”说完晨生一个头磕地上，长跪不起。
周围看着人，对上到晨生娘，下到晨生夫妻都多了许多同情和敬佩，三叔看着眼前情况，就要去屋里给说说，可是毕竟是珍珠屋子，外人不好进去，王老汉对外面这一切又充耳不闻，屋里一个人都没出来。
“环儿，环儿，我是叔叔，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三叔外面叫澄妮出来。外面这么闹腾里头不可能不知道，几个丫头都大气不敢喘珍珠窗前站着呢，王老汉气胸口一起一伏。这是请求别人原谅呢还是逼别人原谅呢，珍珠也被吵醒了，知道了外面情况。屋里人听三叔外面叫澄妮，就都看向澄妮，澄妮不敢妄动。看向王老汉和珍珠。
王老汉嘴角就挂了一丝冷笑。霍站起来，从里面几步走出来道；“我家珍珠还休息呢。别外面鬼哭狼嚎，弄我家珍珠休息不好，要号丧不要堵着我家门口。我家珍珠还没死呢！”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晨生爹是糊涂，可是弟妹和几个孩子怎么了，从来了客栈到现全都赔不是。你有火气也该小点了！”三叔对王老汉喝道。
“我火气小点，三叔。我们都是做父母，你说说让我火气怎么小点，我家珍珠招谁惹谁了，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当时珍珠说要走时候，我和她悄无声息走了就是了，是我非要带上大家，人家不是都说好人有好报吗，我怎么招来是冤孽呢，我这辈子不敢说做了多少好事，可也没做什么坏事，一定是我上辈子作奸犯科是个大恶人，这辈子才让我遭了报应。你们没听说大夫是怎么说吗？以后子、嗣、艰、难，这样她还怎么过，让我还怎么活呀！”王老汉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就哽咽不能言，悲痛欲绝，伤心欲死。
三叔也不好说什么，这对于珍珠来说却是太不公平了，不管这鞑子是攻进来没攻进来，她都是一片好心，说句实话，除了背井离乡意外，别还真是没说，顿顿有麦面饼吃，只是近天气转凉，大家才难受起来。
正几人僵持不下，晨生娘带着晨生几个长跪不起时候，人们也都议论着晨生爹，“让女人孩子出头算什么男人！”
“跟个缩头乌龟似，躲后面，敢做不敢当！”
“好好，怎么弄成这样，四老太爷和四老太太是死惨了点，如果会来事儿，什么都不说，到时候珍珠怎么也领他们情，这么一闹算什么，成了欠人家了！”
正圈里寂静，圈外嗡嗡之声时候，晨生爹手里拿着一把亮闪闪菜刀挤开众人，来到圈里，两眼通红对着王老汉和三叔道：“各位乡亲，我王来粮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把，要是我一死，能让大管事消气，能让大家安心，不怨恨我兄弟妻子儿女，我情愿以死谢罪，换大家一世太平——”说着举起菜刀就往自己脖子上砍。
因为面对面站着，晨生爹也是对着王老汉说话，这楼上走廊就这么窄，早他拿着一把刀过来时候，大家就紧张防备上了，一是防备他砍自己，二是防备他自杀。现看到他往自己脖子上招呼，王老汉伸手一把捉住了那把刀，因为晨生爹速度太，一下握刀锋上，血顺着菜刀一滴一滴留下来，周围人全都一声惊呼。
王老汉握着菜刀不松手，仿佛流是别人血，“想要死？出了客栈门儿，上吊有绳子，抹脖子有刀子，想服毒自己买去，别我门口寻死觅活！”
说着早有人把晨生爹手里刀子抢了过去，脚下跪着晨生一家子互相搂着哭成一团儿，晨生爹也如同泄了气皮球瘫地上，一脸绝望之色，嘴里默默念叨：“想死都不行，想死都不行！”
三叔上前就给了晨生爹一个嘴巴，“让你认个错就这么难，你情愿死都不认错，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死了，这一家老老小小可怎么办，孬种！”
晨生爹一声不吭，乜呆呆瘫坐地上，对三叔打骂无动于衷，一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珍珠屋里听了一个全套，只听外面人声嘈杂，妇孺哀哀，全都自己窗户下面。
“给我穿上衣服，扶我起来！”珍珠吩咐道。
“娘子，这断断不可，大夫说你不能见风，要好好屋里调养！”红丝上前一把扶住要起身珍珠道。
“红丝，你觉得这能做到吗？明天我们就要上路了，这屋里屋外又有什么关系！”珍珠道。
几个丫头也知道，可是．．．．．．还没等他们想好说辞，或者出去请示，珍珠已经从床上支撑着坐起来，就要自己穿衣服穿鞋，几个人没办法，只好上前服侍。
躺了两天，又只喝药没吃什么东西，珍珠只感到一阵阵天旋地转，好容易穿好了，摇摇晃晃站起来，让红丝和松花一边一个扶着往外走，澄妮打开门，把帘子高高挑起来，让珍珠出来。
大家看到珍珠面带黑纱，身穿天青色布裙儿，如弱柳扶风般走出来，娇喘微微，怯懦不堪，让每一个见到人都心生怜悯，好好一个人儿，被晨生爹这一脚算是葬送了。
珍珠被丫头们扶着，走到门口，喘息了半晌，出来乍一吸气，只感到深秋冷风一直凉到了心里肺里，对门口人道：“事情出了，总有解决办法，你们这寻死觅活不是请求我原谅，还是胁迫我和爹爹，既然晨生爹面子比天大，我就不让你赔礼道歉了，这样我们也各自清净。刚才晨生说那个什么卖身于我，我倒是很感兴趣。”珍珠喘了几口气，“只是你们都还是别人奴才，不是自由身，也谈不上卖不卖身，你们还没这资格，就让晨生和芳娘给我使唤吧，别人都回去，闹腾我心烦。”说完，珍珠都几乎不能站立了，让几个丫头半扶半拖回了屋里。
屋外人全都皆大欢喜，这件他们看来不死不休不能解决难缠之事，让珍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珍珠真是菩萨心性，通过这件事，珍珠得到了所有人好感。
珍珠高姿态得到了所有人尊敬，就可怜了晨生一家，他们家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典型，死不悔改，人们见了他们家纷纷避走。这里原因多样，事态复杂，有落井下石，有见风使舵，有恩怨分明，有嫉恶如仇，这些千奇百怪利益纠缠，各不相容互有抵触价值观，却晨生家有了一直表现——鄙视他。
面对这一切，晨生只是低头默默忍受，芳娘开始让他家车每天跟珍珠车后面，只要一停下来就抢着上前去服侍，什么都抢着做，弄几个丫头反倒没什么事做了，因为只有这样芳娘才觉得心里踏实些，才能赎罪。
因为晨生到来，二蛋反而清闲了不少，驾车活儿多半让晨生抢着做了，路上也没什么事，他多半都自家车上无聊坐着看着深秋萧索。弄二蛋家和几个丫头颇多不满，这不是抢别人工作，抢别人饭碗吗，长此以往，娘子还不解雇了她们？对于几个小孩子心思，晨生芳娘乃至珍珠都知道一清二楚，但是他们谁也没开口，晨生两口子是打定了赎罪念头，当然不会抢别人饭碗。珍珠是想看看几个孩子心性，也一直都默不作声。
这些都是后话，先说珍珠处理完这件事就又躺床上了，看几个丫头整理东西，这时七婶外面说话，过来探望珍珠。
一百一十八章 道歉（二）（）
王老汉自己一旁生闷气，生气珍珠这么就原谅了晨生爹，这个死丫头，自己手都受了伤，她也不知道问一句，赌气回了自己屋里。
其实这就是王老汉矫情，珍珠自己都虚弱只能顾上专心喘气了，那还顾上其他，何况珍珠想，自己那里原谅晨生爹了，只是不想烦了而已，现听七婶外面说话，就让几个丫头请进来。
七婶进来看珍珠精神还算好，就把手中包袱放到床上道：“珍珠，眼看就深秋了，你还穿着夹衣，几个丫头给你做棉衣我都见了，全是厚一把抓不动，这样衣服大冷了穿是好不过，以后几天穿就有些热了。你看看我给你做了几件薄袄，你身子不好，千万不要冻着，当下穿是好不过。”说完打开手中包袱，里面是大袄小袄，厚薄一应俱全，七婶说做了几件薄袄只不过是客气说法而已。
几个下丫头都满脸通红，赶紧道谢，把东西递给珍珠看了看，红丝顺手拿出一件白底兰色小碎花棉袄，棉裤，看着很是素雅，虽然是棉布面儿，可一看就是好棉布，这些东西不是七婶从别院顺，就是自己压箱底东西。“就这件吧，我看着素雅大方，和和我意，明天上路时候就穿它把。”珍珠对几个丫头道。
珍珠审美是很挑剔，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东西，这必定就是好东西。七婶都是下了功夫，布料都是上好布料。上面也没什么花哨东西，只是针脚细密，剪裁合身，棉花弄很是匀称。
珍珠说了感谢话。又坐着和七婶说了几句闲话，就有些咳嗽喘气，七婶说了好好养着一类话。出来了，心想这马屁总算拍对了，至于让几个小丫头尴尬了，七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珍珠可得好好长命百岁，不然那些银子债务可怎么办，她可是还不清。只要有珍珠，就有顶缸。
珍珠对七婶小心思也不去理会，不管七婶目是什么，只要结果是好就行，起码现珍珠有合适棉衣穿。不必发愁要穿那些又丑又笨又厚老棉袄了。
“珍珠娘子，我是孙文，有事情想和娘子商量。”孙文声音屋外响起。珍珠对着几个小丫头点点头，红丝给珍珠整理了整理衣服，点头让松花把人请进来。
孙文进来就低着头，一脸凝重之色，眼睛一直看着地板，对珍珠抱拳施礼道：“珍珠娘子，现情况有些不好。这两天田师爷他们每天必到，每次到了都要来后院看看，是我们极力阻止，才没有来。今天早晨才走了，刚才又来了，这次他们捕头好像得到点什么风声。说离着县城二十里外马家集有许多人受伤了，听说还有好多家办丧事，因为马家集村民都不是什么本分人商被抢劫或者一命呜呼，只是官府没有确凿证据，一时也奈何不了马家集，说这次也不知道是谁让马家集吃了这么大亏，我们是从那条路上经过，问我们可听到或见到什么了没有。这捕头满脸探寻之色，我们明日一早启程，这是不能改了，还请娘子心里有个准备。”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这个病重调养，一时半会是不会好，我都收拾好了，可以随时出发。”珍珠客气道。
孙文得了珍珠保证，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说了些希望珍珠早日康复话，就拱手施礼出去安排了。
第二天天不亮，所有人都已经上车了，威武镖局清点了人数儿，确认无误以后车队就出发了，深秋地上都铺上了一层白霜，大家都已经穿上了棉袄，所有人都缩车里不出来了，偶尔车队里传出几声咳嗽声音。
车队孙文一声吆喝声后，慢慢启动了，一百多辆车一眼望不到边儿，车辆整齐有序排城门口，等着检查过后出城。车队表现让镖局和官府都很满意，如果不看里面，谁也不知道这是一群逃难村民，仿佛是半军事化管理民兵。如此规矩如此人多人镖还是是不多见，要说这样纪律严明村民能主动杀人放火谁也不相信，城门口这些人没有一个不仔细让孙文意外是，今天城门口站着不光有城门卫，把总还有县衙阮捕头。
大家一阵寒暄之后，城门卫象征性看了看车队，阮捕头把加盖了顺天府通行证随便看了一眼就给了孙文，孙文谢过以后，抛给阮捕头一块银子道：“辛苦了！”就和阮捕头拱了拱手，翻身上马，一马当先跑了，马后飞起一阵烟尘，不多时就没影了，车队也跟他后面速出了城。
城门口把总和阮捕头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二人如释重负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互相捶了对方肩一下，阮捕头对着把总拱了拱手，认蹬搬鞍上了一旁衙役给牵着马，一夹马腹，马儿得得得跑起来，回县衙复命去了。
县太爷和师爷正县衙等着呢，师爷还好点儿，县太爷就有些坐立不安了，道：“马家集那边消息可靠吗？镖局走镖不都是和气生财吗？这次是为了什么，如此痛下杀手，实令人费解！”
“应该不会有错，再怎么样，村里也有阮七儿人，听那村民说，他自己都是死里逃生，要不是第一波攻击被流矢所伤，恐怕这次也回不来。平时他们见了大车队大镖局都是不抢得，只抢劫些零散过客，只是近过车队多了，听说好几个车队被别山头抢了，所得甚是丰厚，他们才动了心思。也不知道是他们不走运，还是太爷运气好，让他们一出手就碰上了这么硬得点子，折损了几十口青壮，肠子都悔青了。恐怕以后几年应该能消停消停了。”田师爷笑呵呵道。
“唉，也只好如此想了，幸亏是威武镖局人占了便宜，否则就又是一阵纷扰，这次马家集吃了如此大亏，希望他们有所收敛，洗心革面，从此金盆洗手，不要再做这营生了，以后大家也各自太平。”县太爷自言自语道。
田师爷心里对县太爷期盼很是不以为然，做惯了坏事人想让他们收手那是很难，那个亡命之徒不都是心存侥幸，这次失手了，不见得下次就失手，那些土匪强盗难道就从来没死过人，不过是死了人就认倒霉，成功了就欢欣鼓舞罢了，收手！这县太爷美好愿望，恐怕是难以实现。不过马家集糟了这么大变故，确实会消停一段时间，他们也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
“确实如此，马家集受了如此大重创，再不知道悔改，就真是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了，辜负了太爷一片苦心。”田师爷嘴里附和道。
“回太爷，阮捕头带着人回来了！”一个县衙衙役跑进来回话。
“让他进来，你看他表情如何？”县太爷紧跟着就问了一句。
那衙役差点乐了，他们太爷这小心小胆儿毛病这辈子也改不了了，当下老实道：“我看着阮捕头步履稳健，面带微笑，好像很高兴样子。”
“这就好，这就好，赶让他进来！”县太爷站起来地上连打了几个转而，着急催促道。
阮七儿这时候已经来到书房外头，台阶下站着呢，身穿皂青镶红边儿县衙公服，脚蹬薄地黑靴，腰及牛皮带，腰带上挂着黑皮刀鞘，刀鞘里面是一把卷鼻子短刀，身上披着皂青色厚布料马上小斗篷，听里头叫进去，立刻弹了弹身上衣服，正了正头上帽子，迈步上台阶，有小厮给打帘子，阮七躬身进去，走到书房正中，双手抱拳，单腿打千儿，“参见太爷！”
“免了，阮七你起来，说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县太爷摆了摆手，让阮七起来，急着想知道结果。
一旁田师爷阮七儿进来时候就站起来，两人互相打了招呼，田师爷照例坐下，阮七儿却只能站着回话。阮七儿是县令下属，是不能坐，师爷是县令请幕僚，是上下级关系，也是雇主和朋友关系。县衙配置里面是没有师爷，师爷都是县令自己出钱请来，公共场合当然要谨守规矩，今天书房见面是私人性质多些，所以师爷可以坐，阮七却是到那里都不能坐，除非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