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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的陆太太给陆总带了绿帽子,肚子里的种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这消息像是病毒,疯狂地蔓延至榕城的大街小巷。
连一向不喜欢八卦的方医生都听说了。
她皱着眉头,喃喃道:“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那对天造地设的贤伉俪。
可是转念一想,在这位陆太太之前,大家都说陆氏集团的三公子,是个不近女色的gay。
如若三公子真是个gay,那陆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那个叫“墨岚”的男人的脸。
方医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这表面看上去的一往情深,追根究底,就是个骗局吗?
也对,她原本就和那些男人走得那么近。近到连肢体接触都可以毫不避讳。
倒是可惜了陆总对她的一番纵容宠爱。
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权势滔天的男人都没再带他的太太来过医院。
不过,他倒是和他的长姐来过一次。
拿着两组dna的样本,让他们化验做亲子鉴定。
化验结果,两组样本之间,并不存在亲子关系。
陆总当时面色沉凝,凛然的戾气破壁而出,笼罩在周围所有人心上。
可他还是压着脾气,一字一字地盯着医生问:“这dna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陆远菱亦是怒得想笑,“dna是你亲眼看着医生和狱医从你身上和她肚子里取出来的,你竟然到现在还在怀疑别人冤枉她?”
男人攥紧了手掌,俊美的眉目煞气森然,“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来取我的dna。”陆远菱伸出手。
当时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孩子的dna并未取出太多,也是陆仰止亲眼看着操作的。
绝无可能出问题。
至于他这边的样本
陆远菱让医生取了样,又在陆仰止的全程注视下与之前剩下的他的样本做了对比。
“如何?”
医生大气也不敢出,低声回答:“经过亲缘鉴定,这两个样本是亲生姐弟关系。”
男人的瞳孔一缩。
与大姐的dna是亲生姐弟关系,也就是说,是他本人的样本无疑。
当时方医生就在门外,亲眼看到男人攥紧拳头猛地捶在了医院的墙壁上,喉咙中溢出低低哑哑的笑,暴躁在他周身如刀锋扫荡着空气,有着将人心一寸寸凌迟的落寞与狠绝。
又过了一周,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妻子带来。
那时唐言蹊形容憔悴,方医生很少见到哪个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瘦得像她一样。
究竟发生过什么,她无法开口去问。
只是按照男人说的,两个字,引产。
女人坐在病床上,听到这两个字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去,眼里流着泪,拽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要他给一个理由。
方医生听着那哭声都觉得心碎,但转念一想,她又替陆总惋惜。
还要什么理由呢?
你身为陆太太,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吗?
男人却无动于衷,像是终于耗光了所有的心血与感情,头也不回,只说:“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唐言蹊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最后甩开她的手,让护士将她推进了手术室。
方医生换好衣服,准备跟进去。
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不能再做引产手术了。
然而以陆家在榕城说一不二的权势地位,别说是个未出世的孩子,就算是让产妇死在手术台上,谁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
方医生低着头走进去。
引产手术,步骤与生孩子极为相似。
孕妇受到的痛苦也与生孩子别无二致。
只是,生孩子之前,医生会将孩子杀死在子宫里。
也就是说,产妇会生出一个死胎。
此为引产。
她手里拿着药,眼前不断闪过这几个月来这对夫妻之间的种种。
还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方医生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女人,也有痛到如此地步的时刻。
可若是当真珍惜这段感情,又何必背叛。
富贵人家真是那么好进的么?
产妇情绪激动,医生一时间束手无策。
忽然,她的下腹开始流血,明明还没将引产的药物打进体内,却已经出现了血崩的迹象。
一干人等手忙脚乱,唐言蹊陷入昏迷,几次醒来几次又昏过去,口中念念叨叨的却还是:“孩子,我的孩子”
方医生对面是个行医时间很长的前辈了,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沉着脸,对她道:“小方,下病危通知书,产妇难产大出血,我们必须全力抢救。如果再把药打进去,她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快出去让家属签字,做个决断。”
方医生永远忘不了她拿着那纸病危通知书走到门外、与男人视线相交的那一秒。
她三言两语说清了的情况。
男人蓦地攥紧了拳头,眼底猩红如血,再也不复当初的冷静沉稳、运筹帷幄。
一个野种。
一个背叛了陆家的女人。
一个给他戴了绿帽子、让他成为全城笑柄的“荡妇”。
谁也没想到普普通通的一台引产手术,竟然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方医生几乎可以想象,他下一句话是:“不必管她,这个孩子不能留,让她自生自灭。”
可他却哑着嗓音,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保她的命。”
“陆总?”方医生震惊地望着他。
保她的命,意味着,那个野种,要被生下来。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陆仰止一双鹰隼般锐利沉鹜的眸子猛地攫住她的脸,“我说,保她的命!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荡平这家医院来赔!”
方医生被吓得半天回不过神,而后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连连道:“是、是,陆总”
她慌忙往回跑,却又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孩子生下来我要带走,不必让她知道。”
方医生一瞬间泪如雨下。
在生死的抉择中,他想也不想替她选择了生。
这就意味着他一辈子都要活在妻儿的背叛的阴影之中。
这个榕城最卓尔不群的男人,这个动一动手指就能勾来无数女人魂的男人。
他却为了保她一条命,忍了这般的屈辱。
方医生是在这一秒才彻底相信,他娶她,从来都与孩子无关。
唐言蹊,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你每日纠缠的男人早已爱你至此,你会不会后悔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来不及再想什么,进了手术室。
唐言蹊在半昏半醒间只见到了医生护士满手的鲜血。
那生孩子般的痛楚和失去孩子的绝望让她最后无力到昏厥。
七个月的早产儿,取出来时奄奄一息,连啼哭都没有,就被放进了保温箱里。
再后来,所有参与过这台手术的人都被陆续送走。
这件事在遥遥的岁月里化为了众人闭口不谈的秘密。
然而时至今日,方医生却还能回忆起那年的树下,女人枕着男人的膝盖入眠,他挂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只为让她好梦不醒。
“你的工作永远比我重要,忙去吧。”
她却不知,她早是他心头的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区区工作,又怎会比她重要。
方医生看着对面泪流满面的女人,轻声道:“唐小姐,引产与生产的痛楚本来就极为相似,再加上你当年痛到昏厥,只看到满室鲜血,又没见到孩子”
“其实,你生下的不是个死胎,而是陆总为了保你性命留的活胎。”
第104章 彻头彻尾的错了()
她的话音落定,休息室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声音。
傅靖笙抹了下湿润的眼角,再看过去时,沙发上的女人紧紧握着秀拳,指甲扣进了掌心。
再往上,是一张不停往下淌着泪水的脸。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眼泪从晶亮明澈的眸子里滚落,悄无声息,却比嚎啕大哭的样子更加让人感到一股寒彻心扉的痛苦。
傅靖笙无法想象那种感觉,或者说,她本以为,那该是喜悦的。
她同样也无法想象陆仰止隐忍至今,那是一种多深多偏执的感情,无需宣之于口,却深入骨髓。
“所以说,我表妹一直以为她的孩子没了,是以为她先入为主地认为你们要为她做引产手术,并且后来意识不清醒,难产血崩,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她问完,医生轻轻点了下头,眼神很复杂,“我们当初也是临危受命。”
那本来就是一台引产手术。
都是为了保全她性命,才临时更改了对策。
毕竟谁也没想到,她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大出血,那时候如果再往她孱弱的身体里注射死胎的药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唐言蹊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一直到傅靖笙走到她面前把她抱住,她才埋头,哭到嘶哑。
傅靖笙亦是悲恸,低声道:“言言,孩子没死,不哭了,嗯?”
唐言蹊收拢手指,将对方的衣角攥得死死。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动作,傅靖笙只好抽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别哭了,听话。一会儿眼睛都肿了,很丑。”
唐言蹊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方医生,哑着嗓音开口:“我女儿呢。”
方医生摇头,“不知道,当年是陆总的大姐把她从保温箱里带走的,听说好像是直接带出国了”
“出国”两个字让唐言蹊的心脏蓦地震了震,整个人的灵魂都快疼得出窍了。
心头的血管仿佛一丝一丝绞住,又一寸一寸断裂。
“相思。”她喃喃念出这两个字,而后“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是相思!”
说着,突然心底生出一股绝望,泪水崩塌,哭着喊出来:“相思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啊!”
怪不得她见她第一面心里会莫名悸动。
怪不得一向贪生怕死的她舍得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豁出性命。
怪不得那位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学不会优雅的礼仪,却整日蛮横无理、横冲直撞。
她与她的关系不是神交已久的老师和学生,而是血脉相连的母女啊!
她见过她那么多次,闭上眼睛犹能回忆起女孩子谈起自己没有妈妈时那满脸落寞的神情。
唐言蹊觉得自己心都要被碾碎了。
妈妈就在这里,妈妈就站在你眼前。
相思
她按住自己胀痛的心口,险些喘不过气。
她错过了相思从小到大最宝贵的五年。
她错过了女儿咿呀学语和蹒跚学步的岁月。
她甚至没有在她身边教过她如何开口叫一声妈妈。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仰止!
可,唐言蹊悲哀的发现,对那个男人,她连恨,都似乎没有立场。
傅靖笙不知道她口中的相思是谁,只扶住她,试探着问:“你见过你女儿了?”
唐言蹊脸色发白,无力地点了点头。
傅靖笙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拍了拍她的后背,突然又想起另一事来,看向方医生,“当年的dna检验是怎么回事?”
唐言蹊身体一僵,亦是抬头看去。
“是不是你们搞的鬼?”傅靖笙柳眉倒竖,威仪凛然,“还是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方医生被她眼里迸射出来的狠劲儿吓了一跳,慌忙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医院当时又不知道情况,我们真的是严格按照流程用最先进的设备做的亲子鉴定和亲缘鉴定,带来的父体样本确实和陆女士是姐弟关系,但是与新生儿没有父女关系。”
唐言蹊倒吸了一口气,两条腿都软了下去。
傅靖笙眼疾手快地将她搀起来,“言言,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和陆仰止以外的其他人”
唐言蹊头痛欲裂,按住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傅靖笙瞠目结舌,“你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唐言蹊却不再说话了。
她心里乱成一团,怎么理都理不顺畅。
那天晚上,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她被人下了药,浑身燥热难耐。
再醒来时,满床凌乱肆意的痕迹。
却没有人在床边。
而她印象中的最后一张脸
是墨岚。
她心痛欲绝,恨不得一枪崩了他,顾况却拦在她身前,大声质问她:“老大,现在是什么年代了?饮食男女、人各有欲,他陆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还要从小就养个干干净净的童养媳长大了**上供?你与我们相识十几年,墨岚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他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还不都是为了你!”
“更何况你根本连陆仰止的手都还没碰过一次,他凭什么要你为他守身如玉?”
唐言蹊听得紧咬牙关。
那时,陆仰止还没同她在一起。
若说她出轨,根本也算不上。
再加上,她对那晚的记忆仿佛被人抹了个干干净净。
到底事情是怎样的,她自己没有半点印象。
但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她还是无法原谅她最信任的人与她发生过关系,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他。
墨岚始终沉默着,看到她跌坐在床上掉起眼泪,才拨开顾况走了上来,缓缓在她眼前跪下。
那是唐言蹊第一次知道,墨岚对她有其他的心思。
因为他看着她,目光深沉如海,海底深处,是种无法描摹的黯然,“言言,失身于我,真的让你这么难以忍受吗?”
女人气得弯唇轻笑,“你说呢,墨岚?”
“你就爱陆仰止爱到这个地步?”
“这和我爱不爱他没关系。”唐言蹊觉得自己开口都带着五脏六腑的痉挛抽痛,本该是歇斯底里的时刻,却能诡异的冷静着,她定定地望着男人熟悉又陌生无比的俊脸,一字一顿道,“墨岚,我不是那么浪漫的人,也不是非他不可,如果追不到陆仰止,十年以后说不定我就想通了随便找个人嫁了。但是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你。”
男人寡淡而寂寥的眼波微微一晃,唐言蹊认得,那是受伤的神色。
她一瞬间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决绝,可,字字句句都是发自真心,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索性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
良久后,她听到男人稳重地开腔,言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如果你需要我负责,我随时做好了准备等你。如果你不需要我负责,这件事我会和你一起忘记,就当是个从未发生过的幻觉。如果这两者你都不满意,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他夺过她手里的枪,“是墨岚失德,对不住你。”
唐言蹊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一声振聋发聩的枪响。
那么近,那么近。
近到好像爆炸在她耳朵里。
然后男人的身子向后倒去,倒在了酒店的地毯上,鲜血晕开一朵令人窒息的花。
顾况瞪大了眼睛扑上来,唐言蹊吓得站起身,不知所措地退后两步,忽然哀声尖叫,“墨岚!”
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慌张得无法思考。
顾况咬牙叫了急救车,而后为墨岚的伤口止血,忙完才狠狠地盯住她,“老大,今天之前我真的一直不信,你能为了陆仰止做到这一步!今天之后我会记住,以后绝对不去得罪那个姓陆的,否则下一次,你恐怕要亲手开枪毙了我和墨岚!”
唐言蹊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