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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究你的责任,有多远逃多远,而不是站在这里找死。”
“火不是我放的,是”唐言蹊顿了下,那两个字像触电般,在舌尖打了个旋,又被她就着刺针吞下,“我不知道是谁,你别这样看我。”
这利刃般的视线让她的心都被看得死了几回。
“我本来是想在这里给你看看真相的,但是,”她一笑,眼泪莫名被挤落,“也罢,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你明白就好。”男人面色一寒,薄唇翕动,“让开,别再碍我的事。”
她还是笑,苍白狼狈的脸蛋在那烈烈火焰的衬托下,却妖娆明艳了许多,“如果我不让呢?”
远处又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驶入了被消防队圈出的禁区。
两个女人先后从车里下来,看到这熊熊烈火,皆是愕然。
庄清时捂着嘴,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为,为什么着火了?”
宋井看见她们二人,也惊得睁大了眼睛,他直接越过庄清时,走到另一个女人眼前,“大小姐!”
被他称作大小姐的人,正是陆家说话最权威的女人,长女陆远菱。
“这是怎么回事?”陆远菱沉着脸,目光从起火的大楼上收回,又看向那边被女人抱住的男人,冷喝道,“仰止!你在干什么!”
陆仰止一震。
大姐?!
唐言蹊听到这道嗓音,心脏亦是猛地蜷缩了下。
庄清时,可真是厉害呵。
连这张王牌都请回来了。
她想着,低笑出声,静静对男人道:“你看,我搬的救兵到了,你去不了的。”
男人身体一僵,咬牙切齿地念着她的名字:“唐、言、蹊。”
啪——
一声清脆的响。
在周围嘈杂的环境里,也格外震撼人心。
又或者,只是对唐言蹊来说。
她偏着头,单手捂着脸,目光怔怔地瞧着地面上、被消防管道里的水浇出来的水坑。
水面中是她心碎而不知所措的倒影,和男人尚未落下的手掌。
远处,连容鸢都呆住了。
师哥
打了唐言蹊?!
男人张开薄唇,吐出一个冷冽无比的字眼,诛心至极:“滚!”
第84章 千万,要平安回来()
挨了巴掌的女人仿佛被这一掌打碎了灵魂,怔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风吹起热浪,从她身边漫卷而过,大火在她身后,火星几乎燎上她的背影。
她就这么呆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看向陆仰止。
褐色的瞳孔里是被什么烧出的灰烬,轻轻渺渺的,一吹就能散开,“你,把什么东西落在上面了?”
陆仰止一震,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原本就显得暴躁的眉宇蹙紧了些,不耐烦道:“和你没关系,让开。”
唐言蹊不理会他的警告,直接小跑着越过他,一脚踏上直升机的台阶。
男人黑眸间闪过短暂的错愕,伸手就要去阻止她。
唐言蹊早已料到他会如此,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眼远处。
庄清时离她不近,却莫名觉得,那女人是在看自己。
她被那沉静无波的一眼看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抱住了男人的腰身,“仰止!”
男人身形一滞,唐言蹊得以顺利上了直升机。
陆仰止沉着眉宇,“清时,放开。”
他的视线死死攫着直升机上扶着舱门的女人,却听到她无比冷静沉着地开口:“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什么东西,放在哪?你不说也可以,我们就在这里僵着,火马上就要烧过去了,那东西你也别想要了。”
男人俊朗的眉峰皱成千沟万壑,戾气破壁而出,又有一口怒气卡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
他将力气蕴在手臂上,重重挣开了庄清时,厉色道:“我要上去,没空顾你,回大姐那边去,别捣乱!”
庄清时何曾见过这样的他,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又扑上去死抱着他不放,“不行,你不能上去!上面火势那么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她自己光想想都被吓得脸色惨白,“你让我怎么办,陆家怎么办,相思怎么办?”
仿佛应了她这句话,人群外面传来女孩稚嫩的哭喊:“爸爸!”
陆仰止身体一僵,猛地回头看去。
就连直升机里的唐言蹊都惊住了,攥着舱门的手扣紧了三分,眼神愈发复杂地盯着那个她其实根本看不太清楚的方向。
陆仰止在那一刻感觉到怒意窜上了头顶,冷声喝道:“不准过来!”
他一字一顿,咬着牙问:“谁把相思带过来的?”
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庄清时却不怕死地迎上他凌厉的审视和质问,“是我。我怕我和大姐都拦不住你,但是陆仰止你好好看看,站在那边的孩子是你女儿,你能为了一份文件连她都不管吗?!”
唐言蹊闻声回过神来,在高处睨着她,又瞥了下男人越来越难看的俊脸。
想笑,却被烟尘呛得咳嗽了一声,淡淡道:“倒还有点智商。”
庄清时瞪着她,“你给我闭嘴!都是你害的!”
唐言蹊抿了下唇。
那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被人从外面放了进来,直直扑向陆仰止,“爸爸!着火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离开!”
她一来,男人的注意力果然去了大半。
大掌紧紧捏着她的肩膀,阒黑的眼瞳里怒火滔天,“陆相思,我让你别过来,你听不懂吗!”
陆相思被他训斥得愣住,眼里顿时蓄满泪水,不知所措地抓着他的袖口,“爸爸”
唐言蹊听到这哭腔,心脏都不自觉地揪紧。
可她狠下心别过头,拍了拍驾驶舱的座位,“准备起飞。”
飞行员很迟疑,回头看她,“这、这怎么行”
女人眉眼淡漠,唯独一双褐眸,犀利得能插进人心里,“你再耽误下去,陆总要的东西被烧成灰,所有损失,你来赔。”
机舱外,女孩还牢牢抓着爸爸的袖子不放手,可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由快至慢地转动了起来。
男人的面色猛地变得沉峻阴鸷,还没来得及制止,巨大的气流便涌来。
陆远菱见状瞪大了眼睛,不复平日里的端庄威严,近乎撕心裂肺地大喊道:“相思,小心啊!”
陆仰止亦是大惊,再顾不得其他,飞快地展臂将女孩带进怀里。
热浪袭上他的后背,遽痛不止,仿佛要将他一并焚成灰烟。
他的凤眸一敛,眼底被前所未有的寒气侵蚀,回头望向直升机的影子,怒不可遏,“唐言蹊!你疯了吗!”
直升机似有意识般,竟在半空中停住了。
与此同时,女人的呼喊从头顶落下,“陆仰止,东西在哪!”
事已至此,他是再不可能将她从直升机上薅下来了。
用这种方式逼他吗?
好、好!唐言蹊,你又赢了。
陆仰止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沉沉吐出一句:“在办公桌右侧的柜子里,你最好有命带出来,别被烧死在里面!”
“知道了。”唐言蹊没再多听一个字,当机立断地关上了舱门。
可男人站在地面上,却好像听见随着舱门关闭的声音,还有女人安然静谧的笑声,零零散散地跌落在他耳畔:“陆仰止,我倒希望我死在里面,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是清白的。只有这样你才能明白,你错怪了我多少。”
他倏然抬头,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寸心头血都被挤出胸腔,空洞得厉害。
那慌张扩散到四肢百骸,他僵直地立在原地,眸色阴厉地盯着半空中的直升机,“你敢!”
唐言蹊,你敢!
短短不到三分钟里形势的剧变让周围人都瞠目结舌,反应不过来。
陆远菱却急匆匆跑过来,一把将相思搂紧怀里,惊魂未定道:“小祖宗,你不要命了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姑姑怎么办,啊?”
陆相思小小的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被抱在怀里时,眼泪“唰”地流下来,哭红了鼻子,“大姑姑”
她哭得根本张不开口询问为什么大姑姑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这久违的怀抱比爸爸冷峻又坚硬的态度温暖太多,她整个人都化在女人怀里了,“我害怕,大姑姑,我害怕”
陆远菱也心疼得不行,揉着她的头发,“不怕,不怕。”
一边安慰着,一边掀起眼睑,眸光十足锐利地掠向一旁的庄清时,“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陆家上下都知道,陆相思是陆远菱的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陆远菱虽然意属庄清时,但也绝对到不了和她的宝贝相思相提并论的地步。
陆仰止仍站在那处,抬头望着楼上,鹰隼般的眼眸恰如他身后那张漆黑深邃的天幕,晦暗得透不出一丝光。
棱角分明的五官亦是绷紧,除了喉结偶尔滚动、小臂上凸起的青筋将白衬衫的袖子都撑开了之外,他简直像个伫立在大火中的雕像。
陆远菱眉眼一沉,将相思交给宋井,自己走到他身边,扬手就是一巴掌。
宋井和容鸢等人看得都惊呆了,这位陆家长女的岁数,比陆仰止整整大上十六岁,放在外面都能叫声阿姨的年纪,她却只是他的大姐。
不过,这正给了她长辈般不可侵犯的威严,“我把相思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养她的?”
陆仰止生受了这一掌,一声不吭。
“五年来爸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回总部就任,你非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现在好了,烧干净了,你满意了吗?”
陆仰止依旧一声不吭。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陆远菱冷笑,“唐言蹊?她还没死在监狱里?”
陆仰止闭了下眼,拳头攥得更紧。
“这个扫把星!我五年前就说过这个女人八字和你不合,她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克亲克友克夫克子,你就是不信!”陆远菱气得颤抖,想再打他,却又舍不得出手了,“这家分公司少说也有十几个亿的市值,我陆家再怎么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你这么败!你懂不懂,她会害死你的!”
“这件事我会处理。”陆仰止沉声道,“果真是她做的,我必不会放过。”
“最好是这样。”
陆远菱说完话,又剜了他一眼,牵着相思离开了。
陆仰止目送着轿车离去,疲倦得微微阖了下眼。
“宋井。”半晌,他声线极冷地开口。
宋井上前,“陆总。”
陆仰止从怀里掏出容鸢之前那个碎了屏的手机,语调沉缓地说:“请司法部门介入调查。”
宋井接过手机,默然。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他望着陆总身后的熊熊大火,心中一片悲凉。
这一场火,不仅将一千多人的安身立命之本付之一炬,更烧毁了这个男人心里对她最后一丁点纵容和怜惜。
唐小姐这么多,却又是何必
一旁的人群里,有人听到这句话,脚步蓦地往前迈出。
却身形一顿,被一只手掌攥住了胳膊。
“霍格尔!”那人咬牙道,“你放开我!”
“你要去干什么?”霍无舟淡漠的视线扫过他的脸,“赫克托,冷静点。”
“你没听见陆总说什么吗?他要起诉老祖宗,他——”
霍无舟无波无澜地截断他的话:“你现在过去,除了暴露你自己的身份、让老祖宗日后更加举步维艰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你以为陆仰止是什么人?你三言两语他就能信了?你潜伏在陆氏五年的事一旦被有心人拿来利用,老祖宗就更说不清楚了。”
“你难道要我袖手旁观吗?”
“你是老祖宗最后一道防线了,也是她身边最忠心的人。”霍无舟垂下眸子,“我答应过她,不能让你出事。”
赫克托震惊,“你们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的时候。”霍无舟道,“沉住气,赫克托,这时候你必须沉住气。”
赫克托咬牙,方才听老祖宗说了那些事,他再也沉不住气,猛地挥开霍无舟的手,“不行,我必要把真相说出去!埋伏了五年又如何?如果老祖宗此劫难逃,我这五年的等待同样是白费!你让我冷静,说得真轻巧!我为了不暴露身份已经冷静了两个多星期了,就眼睁睁看着他这般冤枉好人!”
“今天我说什么都不能再忍了!就算老祖宗亲自拦着我,我也必须去!”
霍无舟皱眉,“赫克托”
“你少给我说什么大局!”赫克托喝住他,恨怒交织,“你眼里除了那个人的妹妹之外可还有老祖宗一点位置?你和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口口声声说帮红桃照顾唯一的妹妹,你别是把她都照顾到床上去了吧?”
霍无舟蓦地沉了脸色,眼神阴冷,一字一顿道:“住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她三番五次针对老祖宗,你却还要我带口信给老祖宗说要她看在红桃的份上原谅她。老祖宗宅心仁厚,是未曾刁难她,可她呢!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
霍无舟额间青筋猛跳,却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臂,“站在这,等着!”
“你让我等什么!”
远处,宋井忽然一声惊呼:“陆总,是孟文山!”
赫克托一震,身体僵住,再不挣扎了。
他看过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车里,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压着一个男人走来。
那男人便是几个星期前还在陆氏耀武扬威的孟文山,如今不晓得是经历了什么,瘦得几乎脱了形。
陆仰止眯起眼眸,冷冷盯着孟文山,“直接移送司法部门,不必来报我。”
孟文山被他这一个眼神吓得跪在地上,“陆、陆总,饶命啊!饶命啊!”
陆仰止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要走。
宋井冷声开口斥道:“饶命?你盗了陆氏的机密文件,给陆氏造成了这么大损失,你还想要命?”
孟文山赶紧磕起了头,“我没有,我没有啊,陆总,不是我!”
宋井气急败坏,恨不得踹上他一脚,却被陆仰止伸手拦住。
男人转过身,眼底光芒寒冷深讳,“什么叫不是你?”
孟文山哭丧着脸,“真的不是我!我、我确实想过要盗那文件,可是,可是我被人诓了”
“什么意思?”宋井眉头紧蹙。
孟文山道:“那天在资料室,我一时起了歹念,想偷点不怎么要紧的东西出去卖”他说到这里忽然发现生机般解释道,“我发誓,陆总,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偷点不要紧的东西出去卖。”
他边说边看向不远处的庄清时,“清时,清时!你快来跟陆总解释一下,我”
庄清时柳眉倒竖,简直不想承认自己家还有这么个表亲,恨恨道:“你别看我!如果真是你做的,我也帮不了你!”
“不是我呀!”孟文山喊得这叫一个冤,“我被那个女人诓了!”
“哪个女人?”陆仰止眼尾一紧,凤眸眯成狭长的形状,嗓音如同海面,表面风平浪静的,深处蕴含着多少危机四伏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容鸢亦是凑上前,月眉蹙起,“是唐言蹊?”
“我,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就是一个女人,工程部的,新来的那个!她跟我说我可以拷走更多的东西,我一时糊涂,就,就上当了”
男人眉头紧锁,寒声道:“什么意思?”
“她当时